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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pivilion (亭在远方), 信区: Ghost
标  题: 第二十三章 谜踪 
发信站: BBS 哈工大紫丁香站 (Tue Nov 15 15:09:31 2005)

 
初夏的夜晚,宿舍楼外的桂花树香气馥郁。不知哪个窗口还传来《梦驼铃》的笛声,把这
个月明星稀的晚上搅和得有了几分醉人的忧郁…… 

男生宿舍楼已经熄了灯。406宿舍的卧谈会也进入了尾声——当晚的主题还是围绕着兰天明
与罗湘子的黄昏恋进行。大家对这两位老学究的恋爱与婚姻津津乐道,并把各种版本的有
关他们的“第一次亲密接触”拿出来逐个审查翻检了一番。 

“爱情”与“性”是大学校园卧谈会的永恒主题——尤其是教师与学生中所谓“名人”的
故事更能刺激人最原始的窥视欲望。等到莫名的兴奋消褪,睡意袭人,一切才会安静下来
。 

李元斌自从出院后话就一直很少。卧谈会不再像以前那样主动地发言。可是他也睡不着,
从未有过的烦燥在心里拧巴着、酝酿着……直到周围响起一片鼾声,他的眼睛还瞪得老大
。 

他隐隐地感到今晚会有什么不对劲的事情发生…… 

无论睁眼还是闭眼,只要身处黑暗,绿光还如同往常一样在眼前闪烁、飘舞……点状的、
线状的、片状的……分开又融合,诡异而缥缈。 

严浩他们不知道,和得病时的“夜盲”相反——此时,李元斌对宿舍里的一切都清晰可见
。他无意地向下瞥视了一眼桌上摊开的《系统解剖学》——两米开外,那些五号仿宋字毫
不费力地被他辨认了出来。但这样的视力却让李元斌痛苦不堪。他不得不抓过眼罩戴上,
否则这一宿他别想睡着。 

绿光的存在是眼罩也阻拦不了的。但只要睡着就好了。 

“睡吧,睡吧,1,2,3,4,5……”——李元斌每晚就用这样的强迫计数法让自己睡眠。
 

他渐渐地迷糊了过去,沉沉的睡意让他的身体软得像一团棉花。 

今晚的绿光比往常更亮,移动的速度也更快些。 

那些绿光开始一片一片地融合,组合成一张虚浮的人脸飘移着……越来越清晰了——那是
韩姐。韩姐怎么会出现?这是梦吗? 

她在微笑,在呼喊,在远去……整张脸在一瞬间迸裂开来,支离破碎……一声撕心裂肺的
痛苦的尖叫贯穿李元斌的耳膜……无限的绿光如惊蛇游龙,正扭曲狂舞着…… 

所有的人都被李元斌那“嗷——”的一声吵醒了。 

“外星仔!”严浩哑着嗓子唤了一声,“没事儿吧你?” 

“韩姐——”李元斌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鳞鳞的冷汗在他身上如万只小虫爬行。 

廖广志和李元斌的床在同一侧。他半坐起来,看着对面*在墙头的李元斌——突如其来的景
象差点吓得他魂飞魄散。 

那哪里是人的眼睛——黑暗中两点荧荧的绿光从眼底渗出来,阴森森地向廖广志逼视过来
。 

“元斌……斌仔,”廖广志抖抖索索地叫了两声,“你,是你吗?说话!”黑暗中他连李
元斌的脸也看不清。 

沈子寒和严浩都爬起来,他们也被那两点绿光惊呆了。 

“狼,是狼的眼睛。”廖广志在农村长大的,他看过夜色中发光的狼眼。此时他的声音已
经抖如筛糠。 

严浩的手电筒打亮了,光束唰地扫向李元斌的脸——他的脸面无表情,似乎受到了什么大
的惊吓。刚刚看到的绿光在电筒的光束中消失了。 

“李元斌是……狼人吧。”廖广志仍惊魂未定。 

“*!你奶奶的恐怖片儿看多了吧。哪儿有什么狼人,就算有也不在咱中国啊。”沈子寒探
出半个身子仔细地瞧着李元斌的眼睛。 

“死了……死了……”李元斌喃喃念叨着睡了下去。 

当李元斌在第二天上午十一点来到眼科病区,人们已经为韩虹的失踪乱成了一团。 

头晚的值班护士向任鹏飞描述说:韩医生晚上十点左右拿走了手术室的钥匙,然后一直就
没见着她。等自己十一点例行地巡查病区时,发现手术室的门已经锁上了。而医生值班室
的电脑却一直开着——但因为那些电脑都是公用的,可能是夜班医生玩儿游戏或是写文章
。也就没谁在意。 

第二天早晨的查房韩虹没参加。任鹏飞派人打了电话到她家,家人说她一夜没归——又因
为韩虹这段时间因为李元斌的事儿一直住在病区,所以家人也没起什么疑心。 

任鹏飞气得双脚直跳,难道一个大活人就这么人间蒸发了吗?他找来医院后勤处的人撬开
了手术室的门。手术室里没什么异常。干干净净,纹丝不乱。 

任鹏飞黑着脸说:“查!看看少了什么东西。” 

一通紧张的翻找和物品清点后,护士报告冰箱里的标本不翼而飞了。然后那护士补充说:
“韩医生当时就是为看这个标本才开手术室的门来着。” 

“岂有此理!”任鹏飞又转到医生值班室。他打开电脑里韩虹的文件夹,里面空空如也。
那篇未完成的综述报告也荡然无存——显然是被人尽数删了去。 

“有鬼……”任鹏飞呆坐在电脑前喃喃自语,片刻后他抓起内线电话,接通了医院保卫处
。 

当他走出医生值班室,才看见了*在护士站柜台的李元斌。 

“咦?不是周五复查吗,小李同学。今天周四对吧?”任鹏飞嘴上问着,脚步并没停。 


“她死了。”任鹏飞听到身后的李元斌咕哝了一句。 

“你说谁?死了?”任鹏飞半转过身,两个护士也停下了手上的工作。 

“她在……太平间。”李元斌的喉结上下滑动着,很艰难得吐出几个字。 

那两个护士半掩着嘴巴,已被吓得花容失色。任鹏飞两步跨到李元斌身边,双手猛地握着
他的肩膀摇晃着说:“你说韩虹?是不是?” 

李元斌显得有些有气无力。但他盯着任鹏飞的脸点了点头。 

这时保卫处的两个干事也过来了。任鹏飞简单地汇报了韩虹失踪的情况。然后指着李元斌
说:“他是医科大学生,我们的一个病人,刚出院。刚才说,说韩医生在太平间。” 

“你怎么知道的?你看到了吗?”一个长得敦敦实实,国字脸型的保卫处干事问。 

李元斌摇摇头,然后又慌乱地点点头。 

任鹏飞和那个“国字脸”对望了一下,然后说:“还是……先去看看吧。回来后再找他了
解情况。” 

说走就走。任鹏飞、李元斌、两个男医生、还有保卫处两人一起进入西区走廊顶端的工作
电梯,直接下到了地下二层。 

“韩虹——”任鹏飞在太平间门外就开始扯着嗓子叫起来。巨大的回音在走廊里冲撞着。
 

值班室的那个老人一步三晃地给他们把门打开。 

“在哪儿?”那个“国字脸”面色紧张地问李元斌。 

李元斌向后排冰柜走过去,“那儿——”他用手指了一下其中一个抽屉。顺着他的手势望
过去——正是5—07。 

大抽屉被任鹏飞哗地拉开。 

在蒙蒙的雾气之下,韩虹面无血色的脸骇然出现。两个男医生被吓得连连后退。 

“她,她,她怎么会在这儿?”任鹏飞的声音慌得只有他自己能听清。 

“国家脸”还算镇定,凑上前仔细看了看。“任主任,你看她的眼睛……怎么不对劲?”
 

任鹏飞其实也瞧见了,那眼睑分明是塌陷下去的。他定了定神,伸手把左眼的眼睑翻开,
血肉模糊、空无眼球的眼眶令那两个保卫处干事转身干呕起来。 

“天哪……天哪……这,这,这是怎么搞的?”任鹏飞再也没有勇气去翻动右眼的眼睑了
。 

“国字脸”喘着粗气,从口袋摸出手机。“110吗?我们这里发现一名医生死亡……情况?
不明……对,在太平间……” 

李元斌似乎是无动于衷地看着这一切。但“国家脸”在打电话时,已经在用怀疑和犀利的
眼神把他上上下下扫视了好几遍。 

三十分钟后,任鹏飞的主任办公室就临时变成了公安人员的办案地点。 

整个病区也布满了警察。医生办公室和手术室全部拉上了黄色的警戒线。因为是病房,倒
没有人大声喧哗。现场气氛显得压抑而凝重。 

一男一女两名警探坐在任鹏飞的办公桌后正询问着李元斌。 

“昨晚九点以后你在哪儿?” 

“在宿舍。一直都在。我们406同宿舍同学可以证明。” 

“从没离开过吗?超过10分钟以上的?” 

“从没,一直在床上看书复习。中间上过两次厕所。” 

“你是怎么知道韩虹医生死亡的?” 

“我看见的。”李元斌轻声说。 

“在哪儿看见的?” 

“在宿舍。她就在我眼前……有她的脸……然后,那张脸碎了……我就知道她出事了。”
 

“你是说梦境,是吗?”女警探笑了一下。 

“也许,系吧。反正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她的尸体会藏在太平间?” 

“看见的。” 

“又是梦境?” 

“不!系我的眼睛啊,我的眼睛就能看到她在哪儿……还要问什么吗?”李元斌对他们的
不信任非常气恼,“我要是凶手,干嘛还跑医院来。” 

两位警探低声交谈了一下。然后对李元斌说:“因为案情需要,你现在还不能离开。根据
《刑事诉讼法》第92条之规定,我们将对你进行进一步传唤和讯问。当然,不会超过12个
小时——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 

“什么?我还要上课呢!”李元斌激动地站起来。 

“请坐下!我们会给学校说明,是请你配合一个案子的调查!”男警探狠狠瞪了他一眼。
 

李元斌没料到不幸会如此之快地降临。 

一想到韩虹的的孩子还不到半岁,一想到她竟然会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被害,他就心如刀
绞。更何况在他手术后,一直是韩虹日夜相伴,给他鼓励与支持。这样的患难之交与姐弟
之情弥足珍贵。 

正因为如此,李元斌才会一大早跑到医院来反映情况,指认现场。但没想到他毫无心机的
率性而为与义无反顾的好心肠带来的却是洗不净的怀疑与责难。 

可是,人们没有理由不去怀疑他是最大的犯罪嫌疑人。他知道韩虹死亡的消息,他知道藏
尸的准确地点,他的好心好意完全可以被警方理解为声东击西,障人耳目。 

现在他被反锁在一间病房里。他听得见外面忙碌的脚步声,还有对讲机沙沙的响声。自打
在任鹏飞办公室里的讯问结束,就没人再理会他了。他从阳台走到门边,又从门边走到阳
台,心里越来越焦燥,火气也蹭蹭地直往脑门儿上蹿。 

午餐是一个警察给他端来的盒饭。两荦一素还带一小碗汤。李元斌哪里有胃口吃东西,扒
拉两口就开始砰砰地敲门。 

“干什么?”一个年青的瘦高个儿警察凶巴巴地问。 

“还有完没完?要审要问就快点啊!你们凭什么怀疑我?” 

高个儿警察撇撇嘴似笑非笑,懒洋洋地说:“在没搞清楚前,任何人都可以是怀疑对象。
先呆着吧!”然后啪地把门给锁上了。 

李元斌气得倒在床上直冲天花板瞪眼。他的牙齿咬咬格格直响,他恨死了这个残忍之极的
凶手——害死人不算,还要剜去眼睛。 

难道真是那个所谓的女鬼干的吗?没准儿就是原来5—07那里躺着的那个——李元斌干脆开
始分析起了案情。他的确“看到”过那些尸体的移动呵,他们都是“活的”! 

也不知什么时候他就在胡思乱想中睡着了。直到上午审问他的两个警探进屋来把他拍醒…
… 

又经过了一轮仔仔细细的盘问。在留下了指纹与掌纹的模印后,李元斌才被告知可以回去
了。但警察叮嘱他不得随意离开学校,还要24小时处于可以联系的状态。 

当李元斌踉踉跄跄地走进学校大门,已是晚上8点多。教学楼与图书馆都灯火辉煌,而他的
心却一片黑暗——他为韩虹的被害难过,也为自己的冤屈伤心。 

在那条寂静的林荫道上,泪水再次模糊了李元斌的双眼——他感叹人生的这场悲喜剧,总
是把他迅速地拉上巅峰,又狠狠地摔下谷底。 

而究竟是谁在操纵这一切? 

黑暗中,绿光再次从他的眼中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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