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host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joesmiles (沧海一声笑), 信区: Ghost
标 题: 空前绝后 14
发信站: BBS 哈工大紫丁香站 (Sat Apr 15 11:33:51 2006)
天上掉下个林妹妹
这一天,下雨了,雨不大,却使这个空旷的世界更加凄惶。
我把被子蒙在头上,不想起床面对这冷清清的现实,不想忍受这漫长一天的无所事事
。
这些天我一直睡懒觉,有时候,下午才起来。生活彻底失去了节奏和顺序。
芒圜总是比我起床早一点。我不知道她起来干什么。
有一天,我掀开被子看了她一眼,她正坐在椅子上发呆。
她朝我笑了笑,说:“你睡吧。”
这句话让我心里涌上了一股暖流。
我过去的女朋友对我很好,但是,她不喜欢我睡懒觉。
我经常在夜里写作,在夜里我的精神极其亢奋。可是,到了嘈杂的白天,我就条件反
射地疲倦。我经常感到累,不是身体的累,不是脑子的累,而是一种生命深处的累。
我女朋友每次来我的房子,只要看见我在睡懒觉,就会毫不留情地把我从被窝里拽起
来。
有几次,因为这件事我俩还吵起来,吵得很激烈,差点导致分手。
她说,她最不喜欢看见一个男人萎靡不振的样子。
我说,我不是萎靡不振,我是黑白颠倒,多年写作养成了这种习惯。
她说,她喜欢一个男人总是虎虎生风的样子,总是干劲十足的样子,总是充满激情的
样子,总是精力充沛的样子,总是站立的样子。
我说,有时候,男人太累了,也需要调节。
她说,我是在为自己懒惰找借口……
每次因为我睡觉吵架,她都很恼怒,很绝望。
经过几次争吵几次和好之后,这件事成了我们相处的一块病,我们都有点忌讳提起睡
觉两个字。
我尽量在她来的时间不睡觉,她尽量在我可能睡觉的时间不来。
我甚至觉得,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最幸福的事就是——他在一个他自由选择的时间里
,躺在一张温馨的床上,身边坐着一个温柔的女人,她静静地看着她疲惫的男人,说:睡
吧,你好好地睡吧。
芒圜说:“睡吧,你好好睡吧。”
我说:“你自己弄点吃的。”
“我吃完了。我想出去走走。”
“外面下雨了,你多穿点衣服,别感冒。”
“好的。”
我又把被子蒙上了。
直到下午我才起床。芒圜还没有回来。
她去哪了呢?能不能是找不到家了?
我到厨房热了一碗奶喝下,就开车出去了。
天阴得发黑,冷雨如铅。
我走过一条又一条街道,寻找芒圜的影子。
我至今仍然没有做成芒圜的男人。
我甚至查阅了很多这方面的书。大多的书都表明,这种情况没有什么神奇的药物让你
回春,主要还是靠心理治疗。
我发现,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对芒圜的怀疑又有点减少了。我也许应该好好珍惜她。
我找遍了附近大大小小的街道,都没有她的身影。
后来,我放弃了寻找。城市这么大,想找一个人太难了。况且,我想她不会出什么事
。
我想自己转一转。
我要到自己平时很少去的地方。
我首先看到了一家幼儿园。透过栏杆,我看见宽敞的大院有很多彩色的玩具,秋千,
跷跷板,滑梯……
我已经几十年没有走进幼儿园了。我停了车,翻过栏杆跳了进去。
想起那些孩子,我感到这种灾难对于他们太不公平了……
由于天阴的缘故,幼儿园的楼里有点暗。如果没有一丝人气,连这样一个灿烂的地方
都显得阴森。
墙上有孩子的作品。我首先看见了一群白色的兔子,上面写着那首悲凉的歌谣:
大兔子病了,
二兔子瞧。
三兔子买药,
四兔子熬。
五兔子死了,
六兔子叫。
七兔子挖坑,
八兔子埋。
九兔子坐在地上哭起来。
十兔子问它问什么哭,
九兔子说,
五兔子死了再也回不来……
我感到了一种莫名其妙的不祥,转身快步离开。
我驾车来到了郊区。这里有一座监狱。
刚才翻幼儿园栏杆的时候,我把手戳了一下,很疼。而这座监狱的门竟然没有锁,我
毫不费力就进来了。
迎面的影壁上有一行大字——
你是谁?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是子席,我来这里是因为新奇。
原来我一直觉得监狱很神秘,一直想体验一下,但是我没有勇气犯罪,最严重的一次
就是被警察关了一夜而已……
我找到了打开监区的钥匙,走进一层层的铁门,钻进一个个笼子。
我终于看见了牢房。
透过铁栏杆,我看见每个牢房里都有十几张地铺,上面堆着肮脏的被褥。里面的光线
更暗淡,还有一股霉味冲入我的鼻孔。
曾经关押在这里的犯人们应该庆幸,至少他们和监狱之外的人达到了平等。
走到尽头,拐个弯,我看到一个地下室,那里面更加黑暗。
我走进去,除了霉味,我还闻到一股血腥味。
我的眼睛适应了里面的光线,看见一些古怪的器具。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教
训那些刺头犯人的地方。
接着,我看见旮旯扔着一张纸,上面好像是一个人像。
现在,我对这种东西变得极其敏感。我走过去,把它捡起来,退到明亮一点的地方,
大吃一惊——又是一张打印出来的芒圜的照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问题我已经思考几天了,没有任何结果,因此我不想再费脑筋。我几下就把它撕
了。
离开监狱的时候,我路过一个值班室的窗口,眼睛一亮——我看见了一把冲锋枪!
我当过兵,看一眼就知道那是一把本国造冲锋枪,弹夹可以装50发子弹,很先进,很
轻便,甚至可以装进风衣口袋。
我小时候爱马,大了爱车。小时候爱弹弓,大了爱枪。
我的枪法很准,我第一次打靶就打出了令上士班长惊诧的成绩。
我目前面临的威胁,好像不是枪能对付得了的。但是我把枪塞进怀里,心里的底气却
增加了很多。
我一边走出监狱的大门,一边抚摸那把冲锋枪,真是爱不释手。
上了车,我继续前行。
路过一家老剧院的时候,我看见门口的海报上贴着一张纸,上面是一个人像。
我把车速慢慢停下来,摇下车窗玻璃细看——又是芒圜。
又是芒圜!
我已经见怪不怪了。
芒圜被雨水冲刷得班班驳驳,她只剩下了一只眼睛,半个嘴唇,一个鼻孔,脖子也断
了,额头也没了,她残破不全地看着我。
我忽然想到——这就是芒圜真实的模样!
接着我听见剧院里传出一阵唱戏的声音。那声音很孤独,很尖细,很古怪。
我的心猛烈地跳起来,说不清是惊骇还是兴奋。
有人!
我跳下车,径直走进去。
剧院里更加幽暗,我的眼睛越过一排排的空座椅,朝台上望去。
布满尘土的空荡荡的舞台上,站着一个人,她画着白白的脸,梳着古代女子的盘龙鬓
,插着簪,绿色的戏衣,红色的绣鞋,长长的白色水袖……
没有灯光,没有布景,没有伴奏的音乐,只有一个穿着戏装的女子在唱戏,那情景十
分恐怖。
是芒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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