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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nbipfml (天外飞仙), 信区: Ghost
标  题: 迷途25-26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un Mar 13 15:26:53 2005), 转信

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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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不知道你们原来感情这么深厚的?”丧礼完后,雪仪问我。
“我们感情不是很深厚。”我说。
“那你怎么哭得这么伤心?”雪仪又问。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很伤心。”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当时为什么会哭得那样凄
惨。不过,我的哭是真的。
我想我当时是有点感伤,亲身感觉到生命是多么的脆弱。年纪轻轻,只二十一、二岁,
身强力壮的,一眨眼就没了。或许有那么一天,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糊里糊涂的也就
没了。
那时,楚梦蓝躺在别人的怀里照样笑,地球绕着太阳照样转。自己就好象一颗灰尘一样
,来的时候,没有人知,消失的时候,也没有人知。
无论是生还是死,永远都是这样悄无声息。好象从没有生,也没有死。
“早知道这样,我当初就不应该那样拒绝他。”雪仪说。
“初中的事了,不要再提了。”我说。
“不是初中的事,只是前几天的事。”雪仪说着,眼圈又红了起来。
“前几天的事?”我问。
“前几天,他来南昌找我。他说他爱我,问我是什么想法。我说,可惜我不爱你。结果
,没几天我就听说他没了。”雪仪又哭了起来。
我终于明白丧礼上雪仪为什么哭得那么惨。不过我没有劝她,我想可以哭出来是一件好
事。
“人有的时候只是希望别人说爱他,尽管明知道是假话,仍然心甘情愿的上当。有的时
候,你说你爱他,甚至比你真的爱他更重要。而我,却是因为不想讲一句自己不愿讲的
假话而葬送了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冷静下来以后,雪仪说,“如果给我再选一次,我
宁愿一边对他我爱他,一边去追其他的男孩子。”
“那又何必呢?”我在心里说。
在回校的火车上,我一个劲的对自己说,回到住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和房东商量把电话
撤掉。“死都要撤!”我在心里咬牙切齿的对自己说。
但是,当我真的回到住处,我却不敢提了。我居然在这里又参加了一个葬礼,是房东的
女儿。在我的记忆中,她总是喜欢坐在门口,看到我回来,就走回自己的房间去。偶尔
,她也会来我这里坐坐。不过,她很少话。
葬礼结束以后,“有空回来看看她。”女房东看着女儿的遗像说。
“我会的。”对于这个女孩的死,我是很遗憾的。她确实是个可爱的女孩。但是女房东
的眼神中充满深意甚至哀怨,令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女房东的眼神令我的自责感一度飙升,尽管我刚刚从宾客的言谈中知道女孩身患绝症,
早晚是要死掉的。但是,我还是觉得要是我没有住在这里,或许她不会这么快就死。我
很有马上跑掉的欲望。但是,我望着女房东的眼神,我知道不可能。过多的葬礼锻炼了
我的神经,使我有能力我坐在她的身旁,轻声劝慰着她。我并不知道,这时候有另外一
个女人在注视着我。
第二天我就缴清了房款。女房东没有心情跟我说这些。是她的一个侄女处理的这些事情
。之后,我便离开了这个地方,并且决心永远不再回来。接下来,我准备去停掉我的手
机,然后将它卖掉,并且决心将来永远不再用它。
然而,在我到电信局的时候,我的手机却又响了。我心里一慌,赶紧按掉,谁知道它却
马上又响了。
“先生,你的电话响了。”穿制服的小姐走过来,微笑着对我说。
“哦,我知道。”我只好走到一旁接听电话。原来是那女房东的侄女,
“你的房租数目有点出入。”她说。
“有什么出入?不是已经算得很清楚了吗?”我说。
“我还漏算了一些东西。”她对我说。
“漏算了什么?”我问。
“电话里说不清楚,你回来再说吧。”她说。
最后,我们约在一间快餐店见面。我把电话停机以后就去找她了。由于不是很认路,我
迟到了将近一个小时。我以为她已经走了,谁知道她还在那里。
“你怎么这么晚啊?打你电话又说你停机了,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她看见我,站起
来说。
“是啊,我刚停的。”我说。
“没事停机干什么?”她问我。
“没钱。”我想了想,找了个最正当的理由。
“哦。”她说。
“对了,你有什么漏算了?”我坐下来,问。
“嗯……”她不说话了,脸庞憋得通红。
“怎么了?”我问。
“我做你女朋友怎么样?”她突然说。
“啊?!”我把嘴巴长得老大。
“难道你不愿意吗?”她问。
“当然……不……”我说。
像这样自动送上门的姑娘我还是第一次遇到。我从前很喜欢聪明的姑娘,但是现在不,
我现在觉得笨笨的姑娘才真的讨人喜欢。于是我没有问为什么,就和她在一起了。
她是个倔强到不可思议的姑娘。说话也毫无趣味,只是脸蛋长得还可以。我之所以会和
她在一起,只是因为她愿意和我在一起。我猜想她其实是极端自卑的。因为她对自尊的
敏感与关注往往令人惊讶。她她总是高昂着头,一脸冷漠的神情,仿佛神圣不可侵犯。

不过,我们相处的还可以,因为我不大可能没事去刺激她的自尊。而她对于我也是难得
的谦让。一个多月下来,我们还是满相敬如宾的。
我并不像有些人,整个身心完全沉浸在儿女私情中那么无聊。至少,我还知道四级已经
没有几天了。
啊,四级,我已经和它奋战不知道几回了。但是经验好像对考试并没有什么太多的作用
。这一次,我自知仍然是绝没有过的希望了,不过,每天我还是会去图书馆复习。说句
心里话,其实是因为女房东的侄女已经工作了,不可能时时陪伴着我。而我又实在是找
不到还有什么更好的去处。
不过,现在在图书馆我已经睡不着了,只是看着英语书发呆。一个个英文单词在我的眼
皮底下被拆成一个个字母,怎么看都看不顺眼。看不到几分钟就觉得脑袋痛得要命,站
起来就眼前发黑,几乎要摔倒在地。
可是尽管这样,我还是不愿意回到宿舍,一回到宿舍我的心里就不平衡。那家伙好象完
全不知道就要考四级一样,在我辛辛苦苦的坐在图书馆的每天里,他们却仍然是坐在电
脑前乐呵呵的玩着联网游戏。
扛着一把烂枪跑来跑去,把别人打得血肉模糊或者被人打得血肉模糊,让鲜血飞溅到电
脑屏幕上,我实在不明白这有什么乐趣可言。然而他们却乐此不疲。看来人始终都是禽
兽,而且大部分是食肉型的,终生改不了嗜杀的习惯。而我应该是吃素型的。
这一天是5月20日,当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这天夜晚,我又来到图书馆。看了一阵书
之后,我的头又疼了。我起身想休息一下,结果眼前一黑,又差点摔在凳子上。我拄着
桌子平衡了一下之后,缓缓的走到走廊伸展一下筋骨。结果,我看到了她。
这是我最后一次如此清晰的看到她。
此时的图书馆正是旺季,有很多人。有的是来准备四级,有的是来准备期末考试,有的
是来睡觉,有的是来看女孩子的。想看的进来,看不进去的出去。有许多双脚踩进来,
又有许多双脚踩出去。情人牵手搂腰,朋友勾肩搭背。总之,是人来人往。
但是,整个图书馆是几乎没有声音的,一片静悄悄。而当时外面的天上一定也是静悄悄
的挂着一轮月亮吧。那个时候我所能感觉的世界都是安静的,连我的心都已经没有了跳
动的声音。
我依稀还记得,她对我说:“其实我对你还是挺有好感的。”
“是吗?”我不敢置信的问她。
“是啊,否则,也不会对你说话这样随便呀。我跟自己不喜欢的人说话是很礼貌的。”
经过走廊的时候,她说。
“那真是很荣幸了。不过,以后要是我约你出来,你会答应吗?”
“要是有时间,我会答应的。”
“要是你没有时间,你一定要干脆的拒绝我哦。我不会介意的。”
“我会的。你知道要是别人我会怎么拒绝吗?”
“怎么拒绝?”
“我会很礼貌的跟他解释说,我今天有这样或者那样的事,总之就是可以不能去见他了
。”她边说边笑着,而我则悄悄的看着。
“你可真坏呢。”我说。
“没有办法,做人就是要这样的啊。对有些人是要应付的。”
“那我们算不算是朋友呢?”
“当然是啦。你没听见我说我对你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吗?”
“那我真的很高兴哦。”
那一晚的月光我想一定很美。
她在一楼的书店认真的看着一本书,一本黄色封皮的不知道什么名字的书。我在二楼的
走廊上认真的看着她。
她的头发稍稍长长了,柔软的发梢微微的披在白色T恤上,她的长裤是淡淡的黄色。
我看着她走过来,我看着她走过去,我看着她停下,我看着她拿出书,我看着她翻开,
我看着她靠着书柜,我看着她把掉到额前的发轻轻捋到脑后。
我看着她,我看着她,噢,我当时看着她,悄悄的看着她。
我不激动,不感伤,不悔恨,不嫉妒,不欢笑也不哭泣,只是悄悄的看着她。
我什么都不希望,什么都不渴盼,只是愿意她在我的面前走过来,走过去,停下,拿出
书,翻开,靠着书柜,轻轻把掉到额前的发捋到脑后。
我愿意这样。她茫然不知我的存在,而我却可以如此清晰的看到她。
我知道她看到我了,尽管我已经很快躲开,然而她依然看到了我。
买下那本黄色封皮的书以后,她在走上二楼的楼梯上看见了我。她看了我一眼,怔了一
下,让我肯定她看到了我。然后加快步伐走出图书馆。
这时候我想起我在一篇网络文章里看到的一句话,“你明知道我爱你,就像我明知道你
不爱我。”
我的目光依然停留在她曾经站在,曾经经过,她的身影曾覆盖的任何一个地方。
当她那样从容的一脸陌生的与我擦肩而过的时候。我不知道她可曾想到,在她的身后将
会是一段怎样的目光。

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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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我发现,原来我的爱只与自己有关系。不论它是多么狂烈,多么浓厚,终究都只
是我自己一个人的东西。无论如何,它都不可能溢出我的身体,进入到别人的硖謇锶?br 
/> 。
我的爱只属于我自己,只能引起,自己的感动与哀悯。跟别人,跟任何人都完全没有一
丁点的关系。
突然间,我觉得很累,差一点就支持不住倒在地上。
第二天,我去见了房东的侄女。
她在我面前从来不说不知道,也从不哭泣流泪。然而在我提出要和她分手的时候她却哭
了。我们分手的时候气氛是相当融洽的,所以我猜她并不是为我而哭的。
“怎么了?”我问她。
她没有回答,仍然嘤嘤的哭泣。我于是没有问,坐在一旁喝着可乐,默默的听着她哭。
说实话,我很羡慕她,哭其实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良久,她抬起头来,“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做你女朋友吗?”
我撅起嘴巴,意思是“我一直想知道这事情。”
“因为这是我表妹最后一个遗愿。”她说。
“你表妹是谁?”我刚开始有点不明就里,但是马上我就反应过来,“房东的……女儿
?”
“她的遗愿是什么?”我又问。
她张开嘴巴,想说话,没有说出来,反而大声哭了起来,哭得一发不可收拾,以至于完
全没有再次开口的可能。于是我们没有再做冷静长谈的机会。最后,她交给我一个录音
带。说这是她表妹给她的录音带,叫我自己拿回去听,并向我道歉,说她已经听过了。
我说没什么。于是,我站起来送她,谁知道又是眼前一黑,好不容易才扶住桌子站住。

回到宿舍,我拿出录音机,插进录音带,带上耳机,开始听了起来。
“真是开心,终于有勇气对你说话不紧张了。你还记得吗?那天下午,我们说了很多话
……”
这盘录音带,我是全身心去听的,但是仍然没有完全听清楚。因为它已经将我昏睡的记
忆唤醒。我的记忆与这录音带纠缠在了一起。
我记得那天下午,我正在家中昏睡,听到有人敲我的门。我从床上爬下来,才发现自己
原来头昏脑胀。我打开门,原来是房东的女儿。
“当时你睡眼朦胧的问我有什么事,我没有回答你,因为你当时只穿了一条内裤,我被
吓坏了,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大的男生在我面前穿成这样。”
之后,我请她进屋,她有点紧张的走了进来。她坐在我花一百五十块买的劣质沙发上。
我抢在她的前面将正要被她坐在屁股下的肮脏的内裤抓在手里。我将内裤放进卫生间,
又洗了洗手和脸,我这才发现自己原来只穿着一条丑陋的红色内裤,于是赶紧在地上捡
了一条深蓝色牛仔裤穿上。我想起刚才的样子,真是猥琐异常,惨不忍睹。
“我看见你一脸通红的从厕所走出来,然后给我端上了一杯热茶。你望着我,想说什么
,然后又转过脸去。我知道,你想跟我说对不起,是吗?我没有猜错吧?”
她轻轻地坐在沙发上,低着头,手里端着茶,白丝丝地热气在她的脸上迷朦。
“你心情不是很好,是吗?”她将茶托在手掌心,将手放在膝上,问。
“你当时笑笑,跟我说‘还行啊’。我一看就知道你在说假话。”
“我看你四天都没有出过门。”她说。
“你怎么知道?”我很奇怪,她怎么会这么清除我的行踪。难道是怕我不交房租就跑了
吗?
“你这个人真是的,怎么能这样质问女孩子呢?这样的情况下,我除了说‘我就是知道
啊’还能说什么呢?”
“还记得吗?接下来,气氛明显就尴尬了许多。但是你好像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躺在椅
子上眼睛半睁半闭着悠然自得的喝可乐。真是奇怪,我觉得那么尴尬,怎么你就一点都
不觉得呢?我们大家于是都没有说话,安静了好一阵。突然我问你,‘爱一个人可不可
以是一生?一直到死?’你挠了挠脑袋,眼睛都没有完全打开,然后你说‘我想我不可
以吧。’然后,我就没有说话了,现在我要告诉你,或者我可以。”
然后,我们又没有说话了,我是你因为实在觉得太累。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不喜欢说话,我不说话是因为我太紧张了。”
我们这样的相对,过了一阵,我觉得好像不是很礼貌,于是我莫名其妙的问她:“如果
我突然死了,你会怎么样?”
“那我就只有和你一起死了。”我现在仿佛记得她当时是一脸哀痛,但是坚决地说。
“要是有一天我死了,你可不许这样。”她又说。
“哦。”我一本正经的说。我的心里在笑她说话时的郑重其事,我心想,“这还用你教
?”
“我再说一遍,要是我死了,你可不许这样。一定要答应我,知道吗?”
“然后,我跟你说了很多童年的秘密,那些全都是从来没有对人说过的秘密。”
我当时完全没有认真听她的话,我现在根本不记得她曾经说过些什么。
“你知道,我当时感觉多幸福吗?能够对你说那么多话。”
她讲了很多之后,我不记得她是如何又问起我来,“你的一生是为了什么呢?”
“不知道,……或许是为了等待吧。”我疲惫的敷衍道。
“接着,你又问我,‘你呢?’”
“或者,我也是。”她说。
“你……等什么?”我问。
“然后,我又没有说话,但是现在我可以告诉你答案,‘或者是等你。’”
之后,她看见我满脸萎靡的样子,于是问我:“你是不是病了?”我笑说其实是因为睡
得太多的缘故。
又是沉默,我于是想说话,她却打个手势叫我不要说话。
“我当时正在聆听你的沉默。”
再之后,我便送她到门口,等她出门,我就把门关上了。在关门的一霎那,我仿佛听到
门外有人在说话,但是我相信那是幻觉,因为几天来,我经常会有幻听。
“我终于鼓起勇气对我你说,‘也许我的一生太短,但是请你让我把它献给你吧。’然
而你的门已经关上了。
如果上天再给一次机会,你愿不愿意打开你的门,听我说这句话呢?
……
如果上天再给一次生命,我就要抱着你,对你说,‘让我们恋爱吧。’”
录音机不再有声音,窗外是风。
陈文在我的身边发火,他说他本来想入党,但是想到要被一群驴一样的人决定自己的命
运,他宁愿放弃。
我摘下耳机,走出寝室,走向大街,天色已黑。在黑暗中,风在我的耳边轰鸣。
我在大街上游荡,我的脑中是风在轰鸣。我全身无力,晕晕乎乎,我的身体似乎随时就
会被风吹断。
我的脚步毫无意识的将我带到了那间装着粉红色灯泡的按摩院。老鸨居然还认得我,她
冲出来将我拉进门去。我没有反抗。
当我进门时,舒君看见了我,我也看见了她,我看到她在笑。
“上三楼。”走到二楼的时候,我木然的说。她稍稍有些惊讶的笑笑,然后带着我上了
三楼。来到一个狭小的房间,只有一个凳子,和一张大床。她坐在凳子上,张开嘴想和
我说些什么,她看起来似乎想和我聊聊。
“脱衣服吧。”我坐到床边,说。
她定定的看了我一阵,我没有理她,只管自己脱衣服。于是,舒君也开始脱衣服。脱光
了衣服之后。我们一起钻进了被子里。
我们都是麻木但剧烈的运动着。
之后,我耗尽了最后一丝气力,我的赤裸着的身体从她的赤裸着她的身体上滚了下来。
我大口大口的喘息。
突然,在我们两个都赤裸着的时候,我大声痛哭了起来。啊,是痛苦!终于冲破了最艰
苦的樊篱,化作泪水开始洗涤我的脸。
我越哭越大声,我变换着各种声调哭泣,哭得舒君惊慌起来,坐在我的身旁,几乎也要
哭出来。
我伏在枕头上,大口大口的痛哭,我的哭声越来越大。甚至惊动了楼下。
门打开了,越来越多的人围在门外看着赤裸的我和舒君。
更加多的人围在了门外,舒君已经穿好了衣服站在一旁,然而我仍然赤裸着大声的哭,
一直到我最终昏去。
等到我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一张床上。四周的环境有些熟悉,似乎曾经见过。泛白
的墙壁,惨白的床单,还有苍白的手。
“你醒了!”看到我睁开双眼,是舒君站在我的身旁,她表现出了过分的开心,令我起
疑。
“我怎么了?”我问。
“医生,医生,快来,快来。他醒了,他醒了。”舒君仿佛没有听见我说的话,站起身
拽着闻声赶来的穿白大褂的人。
我看清了,不是一个,是一堆。
他们手忙脚乱的开始在我的全身上下检查起来。这家医院原来有这么多人。好象所有的
人都来到了我的床边。他们过分的关心让我感到有些惊慌。我想摇摇脑袋,稍微放松一
下。但我发现我受到了某些束缚,我的嘴巴上罩着一个东西,它在往我的喉咙里输送一
些气体。接着,我还发现我的腕上插了一根管子。
“我怎么了?”尽管我并不想打扰他们,他们看起来很忙,但是我还是忍不住问了。
“你没事,小病。”一个稍微年老的人抽空回答了我。
他的回答让我觉得他当我是三岁小孩,而且还是弱智的那种。我知道这个时候是没有人
会给我说真话的了。于是,我什么也不问了。
等他们忙完了,有几个走了出去。剩下舒君和那个老一点的人。
“我怎么了?”我又问一次。医生于是看着舒君。
“别骗我。”我对舒君说。舒君于是向那医生点点头,然后便走出去了。
“癌症,晚期。不过希望还是有的。”
我本来还想问一下是什么癌,但我到底没有问。因为我突然想起好象它们之间没有什么
太多的区别。我想那老医生完全算得上是一个好人。他说那句话的时候,非常的和蔼,
和颜悦色,好象要给我糖吃一样。
他的话令我有些混乱,尽管他已经充分照顾到了我的情绪。我有些愤怒,或者应该称之
为害怕。尽管我自己也是想这样安排的。但是,由别人来帮我决定,仍然让我感到有些
难堪。即使这个决定者是上天,也丝毫没有减弱我的这种感觉。或者,或者应该说,面
对死亡,我突然退缩了,我有些害怕了。
我并不是怕死。死亡,我已经见过很多次了。而且,这正是我的选择。但是,我仍然害
怕,并不是怕死,而是怕等死。我开始意识到,我必须去死,尽管我原先是心甘情愿去
这么做的。但是,现在有人强迫我这么做,尽管我本来就打算这么做。我觉得很奇怪,
我觉得这个世界很滑稽。于是我在混乱中又哭了起来。
啊,泪水,多么坚强的东西。它帮我抵抗了所有苦难。
“不要哭,你还是有希望的。”老医生有些慌乱。
“你出去吧,我求你了。你出去吧。”我哀求着说。
“好,好,好。我出去了,出去了,你不要再哭了。”老医生赶忙退出房去。很久,都
没有人再进来。我想,是老医生拦住了他们。
我实在不知道应该怎样形容我当时的感觉。似乎,我什么感觉都有,又似乎,我什么感
觉都没有。混乱,是一个非常不负责任的用词。但我再也没有更贴切的词汇。
这个世界有了一些变化,这些变化都是那么的微妙。如果你不细心的话,你是无法察觉
的,但是我察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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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卡没钱了,mm没有了~~

我就是传说中的灌水之王--灌穿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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