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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nbipfml (天外飞仙), 信区: Ghost
标  题: 迷途27-28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un Mar 13 15:27:21 2005), 转信

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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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第二天早晨我再次醒来开始,我的情绪开始平复。
我曾经沉浸在苦恼之中。未来,明天,对于我来说,只是一个永不停止的滚雪球一样越
来越大的烦恼。我似乎越来越深陷其中,乃至于不可自拔的地步。我苦思冥想,但我始
终不知道该如何去解决这一切。然而,死亡,是的,是它,这突如其来的东西却帮我解
决了一切。我无比惊讶,我从没想过世界上有一件事情可以突然间将我如此彻底的救出
苦海。然而现在,确实如此了。我的生命从林林总总无比繁杂的纠葛在一起的苦痛中被
解脱出来。我的生活重又恢复到最为简单的状态。
我开始正视我随时可能结束的生命。我发现,假若我不是如此明确的失去明天,或者我
永远都不会得到今天。
希望,给了我明天,但是希望也夺走了我的今天。我惊奇的发现,在失去希望之后,这
个世界并不只有绝望。
死亡,送给我太多惊喜。
这一天,我并没有刻意的去做什么,想什么,但是我发现我安详了许多。我总是感到自
己回到了当年那个夜晚。天上,是一颗颗明亮的星星。我睡在河边,河流在我的耳边缓
缓地流过。我仿佛随着河水在漂流,在进行着一个浪漫的旅行。不同的是,这次我安详
了许多。因为,这次我终于知道了自己旅行的目的地,它就近在眼前。我再也没有时间
去考虑太多,也不再有时间去埋怨什么。我的每一分钟,都突然变得如此的珍贵。我什
么都不想做,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想躺在这条河流的旁边,听着它缓缓地流逝。过去
我所希翼的一切都不过是这河边的一缕缕风,有时让我凉爽,有时让我感觉冰凉。原来
,我的一生走到最后所需要的,只是在河边安详地躺着。天上,是一颗颗明亮的星星。
河水带着我,缓缓地流着,没有方向,只是缓缓地流着。我所要做的,只是闭上眼睛,
随着河水的节拍缓缓地呼吸。
就是在这个时候,这个世界有了一些变化,一些微妙的变化。如果你不细心,你是无法
察觉的,但是我察觉到了。
早晨,医生给我检查完身体以后,他惊愕地看了我很久才离去。只是因为我对他说了一
声“谢谢”。他的眼神是那样的疑惑,他似乎不敢确定或者说是不敢相信是我在说话。
他的目光在我的身上四处游移,好象在寻找一个原因,一个理由。最后他眨了眨眼睛,
离去了。
四周的墙壁原来是很干净的,真的很干净,一点灰尘都没有。床单也是,像这墙壁一样
,雪白雪白的,干净得很。我的手似乎也在这纯净的环境里被洗得干净了。一切都是那
么干净,干净到让人觉得透明。我的心情因此也惬意起来。我甚至想哼几首流行曲来自
我娱乐一下。
舒君又来催促我出去晒晒太阳,透透气。“出去走走吧,晒晒太阳对身子有好处的。”

我笑着摇摇头,外面的世界,我相信会是很美丽的。但是我更喜欢像现在这样,就这样
安静的躺在这儿。“你看,这不是阳光吗?”窗外透进来的一缕缕阳光散落在我的枕边
,我伸出手抓住一把,伸到舒君的眼前。
“晚上,还有月光。”我努力歪过头,对舒君说。
“你真的不想出去走走?”舒君又问了我一次。
“你去吧,我喜欢一个人待着。”我对着舒君点点头。舒君于是出去了。
舒君出去了,这个小小的房间又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很孤独,但我并不寂寞,我很快乐
,我很享受眼前的一切。一切都已足够了,这就是我想要的一切。外面的世界我不再关
心,我和它已经被这堵白色的墙分开了,我不再受它的影响。我不知道它在怎样变化,
也不想知道它在怎样变化。我没有兴趣,我对这些统统没有兴趣。
我只愿意一个人待着。看着那从窗口流进来的白天的阳光,夜晚的月光。我感到我拥抱
着他们,我轻轻的均匀的呼吸。我的左手温柔地握着我的右手,交在我的耳边。我闭上
眼睛,静静地听着那河流缓缓流逝的声音。多么美妙,多么动听。
也许,你会觉得无聊。但我不,我觉得很舒服。我就这样躺在这间白色的房间里,这张
白色的床上,这张白色的床单上。我的白色的左手握着右手交在我的耳边,我的耳边是
河流流逝的声音。就这样度过了一个星期。你也许会觉得不可思议,难以忍受,但我不
。我的确是这样待了整整一个星期。而且,我丝毫不觉得苦闷。怎么说呢?怎么表达我
的感觉呢?我也不是觉得开心。应该怎样说呢?哦,对了,是喜悦,是喜悦。我沉浸在
喜悦当中,这喜悦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前提条件。但是,我感觉到了,并且依赖它获得
快乐。
一个星期后,医生和舒君都强烈要求我出去走走。他们说,我这样对身体是没有好处的
。我拗不过他们,只好跟舒君到门外去走走。
“你感觉怎么样?”舒君问我。
“挺好。”我说。
“是吗?”舒君很高兴的说。
“你一直都在医院陪我吗?”我问。
舒君低下头,没有说话。我于是笑笑,没有再问她。我举目望向远方,我发现我可以看
得很远。
“你饿吗?我去弄点东西给你吃。”舒君问。
“有一点。”我本想说不饿,但是我又担心她担心我没有胃口。
“想吃东西就好了,我去给你弄点东西来吃,你等着我。”我还来不及阻止,舒君就已
经快活的跑走了。
我走到一个长凳上坐了下来。只是刚走几步,就觉得有点累。
正坐着,突然,闪出一个声音,“死是什么感觉?有天堂吗?”
我看见一双眼睛看着我,带着泪珠。她正坐在我的旁边。
“你恋爱过吗?”我问她。
她点点头。
“你小时候考试有没有不及格过?”我又问。
“问这个做什么?”她奇怪的问我。
“当时你也哭了。恋爱时,考试不及格时,你都哭了。虽然哭的感觉不一样,但是你都
哭了,是吗?”我问。
“是啊。”她说。
“你说,她们现在哪里去了呢?我是说那时候哭泣的你自己。”我问。
她的眼珠在眼眶里转动,没有说话。
“她们消失了,永远的消失了,在这个世界上,无论你用多么大的代价都再也找不到她
们的影踪,是吗?”我又问。
她奇怪但是认真的看着我。
“看见天边那朵云了吗?”我指着天边的一朵云,问她。
“看到了。”她顺着我的手指,望向远方。
“今天的天空,今天的云,还有你所看到,所听到,所触摸到,所感到的一切属于今天
的事物,到明天……甚至不需要等明天,只需要到下一秒,它们还会在吗?”我问。
她格外认真的注视着我。
我笑笑,“不会,因为它们和我们一样时时刻刻都在死去。”
“但是,我们可曾感到恐惧?……没有,我们从来没有。我们只是怀着美好的感觉怀念
从前的日子。”她痴痴的看着我,“死神自始至终都紧紧跟随着我们,他与我们永远都
只有一步之遥,我们只一回头,便可以与他呼吸相闻。但是,我们从来没有恐惧过。我
们每时每刻都在死去。我们的生命永远都只有千分之一秒。前面的时光被死神夺去,后
面的时光留给未知。但是,我们没有恐惧过。”
“我们从前不曾惧怕死亡,那么为什么我们最后的时光里,却又要怕死亡呢?”我认真
的望着她。
“我们为什么要活着呢?活着有什么意义?”她问。
“我们从死处来,最后又要回到死出去。但是,我们的生命绝不是丝毫没有意义,也绝
不只是为了建造死亡的大厦。记住!我们的生命是为了生,不是为了死!在活着的每一
刻获取幸福与快乐,然后带着笑容毫无遗憾的离去,这才是我们真正的使命。”我说。

“我没有一个朋友。”她看起来又要悲哀的哭起来。
“我们活着并不是只为了我们熟识的那几十个人,而是为了全世界的那些与我们擦肩而
过但是莫不相识的人们。因为未知就意味着希望,有希望就有明天。”我说,“但是你
千万要记住,必须要认真的活着,因为希望只属于活着的人。死人是没有希望的,就是
有,对他也没有什么用。”
“你会哭吗?”她笑了。
“当然!不过,我现在要尽量让自己笑。”我说。
“为什么?”她问。
“与其寻找理由痛苦,我宁愿寻找理由快乐。”我笑着说。
“你看他们。”我指着不远处一对情侣,“他们看起来是不是很幸福?”她点点头。
“但是你又怎么知道她们不痛苦呢?”我说,“在平庸麻木的幸福中执着何尝不是与在
苦难中坚忍一样凄凉。”
“怎样活着才会像你这样有乐趣呢?”她想了想,又问。
“只有当我们发现自己的生命每时每刻都在逝去,我们才能证明自己是真的活着。哪一
刻我们意识不到,那一刻我们就死了。只有认识到每时每刻生命的不同,我们的生命才
会有意义。”我说。
“谢谢你,我现在开心了很多。”她坐着思考了一阵,站起来抹了抹脸颊,笑了,“现
在我要走了。”
“你笑起来很漂亮。”我说。
她笑得更加灿烂,她笑着走了。过一阵,舒君就来了。
“我给你买了牛奶,蛋糕,还有面包,没有办法,医院食堂现在没有东西卖,只好到小
卖部买了这些。”她歉意的对我说。
“谢谢,这些就很好了。”我说。
“你……”她突然低下头来。
“怎么了?”我问。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她红着脸说。
“我叫白杨。”我说。
“我可以叫你的名字吗?”她问。
“当然!”我说。
“白……杨。”她的脸愈发的红了,半天才喊出我的名字,我于是望着她笑。
“笑什么?”她转过身去,嗔道。我笑得愈发灿烂。

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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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这些日子,我很开心。大部分时间,我睡在床上,舒君坐在旁
边和我聊天。舒君已经不上班了,时时刻刻都陪伴着我。
我没有想到,在最后的岁月,会是她陪伴着我。在这段日子里,我抽了一天去学校收拾
我的东西,舒君依然陪伴着我。
我自己一个人上的宿舍楼,我是悄悄的去的,但是还是被人看见了。纷纷围上来询问我
的病情,把我的房间围得水泄不通。我笑着,一句话不说,只是点头。后来,他们都散
去了,只剩下陈文。
“我真的信教了。”陈文举着一本《圣经》对我说,“我要做一名传教士。”
“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我不知道?”我问。
“就在我知道你的病情的时候。”他说,“或许只有上帝才是真正万能的。”
我笑笑。
“明年毕业以后,我决定跟另外一个传教士去非洲传教。”说到这里,他兴奋得满脸通
红。
“是吗?为什么要去那里?”我问。
“因为那里充满希望。”他坚定的说。
我笑笑。希望在梦里,不在非洲。
我们又聊了一阵,他要送我回医院,我谢绝了他,我说我有朋友在等我,他仍然不依,
执意要送我。一直僵持到楼下,他看见舒君在等我,于是像我打了个暧昧的眼神,不再
坚持。之后,在我们约定某一天他一定到我医院来看我之后才分手。
就在我和舒君向校外走的时候,我看见了一个人,是楚梦蓝。我本想上去跟她打个招呼
,并且把舒君介绍给她,但是我又想这样大概没有什么意义。舒君最在乎的是我,而她
最在乎的是安宁。我于是望着她的背影,没有跟她打招呼。
我望着她的背影,我在想,假若相处的时刻并不感觉幸福,那又为什么要追逐呢?而若
是我们已经在相处的时刻感到幸福,那我们又为什么要去追逐呢?
我望着她的背影,发现自己曾经多么愚昧。
“你认识她吗?”舒君看见我看着楚梦蓝,她的眼神有些异样。
“此时此刻,站在我身边的是你。”我笑着对她说。她于是红着脸低下头来。
一个多月后,医院要给我进行复杂的类似化疗之类很烧钱的疗法,我的钱于是不够用了
。我本意是不要治了,大家都知道没有什么意义。但是舒君执意要我治,甚至抱着我哭
了起来。我只好依了她。舒君本来要替我垫钱,但我不可能要她这样做,我要舒君替我
打电话回家。
舒君打完电话告诉我,我的家人会尽快赶来。
一个星期以后,在一个晴朗的早晨,舒君又来看我。她突然伏在我的身上哭起来。越哭
越伤心,让人莫名其妙。
“我没事,你别哭。”我以为她知道我的病情又恶化了,于是安慰她说。她摇头,无力
地摇摇头。她不敢看我,好象眼睛里有什么东西不敢让我看见。
下午,我知道了事情的原因。我的父亲、继母、弟弟在前来看我的路上,出了车祸,无
一幸免。
当时,我觉得很突然,我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良久,我听见自己轻轻的一声叹
息。
我不得不离开那张床,那间房间,那个医院。舒君非常的不愿我这样做,但是我坚持,
她也没有办法。在我离开这里的时候,陈文恰巧来到这里看我。和他一起来的,就是他
说的那个传教士,他是个五六十岁的很健康的老头子。他们两个知道所有情况之后,二
话没说,跟在了我的身旁。
举行葬礼的时候,村庄很热闹,甚至有些喧嚣。每一个人都好象很忙碌,都有做不完的
事。只有我,可以安安静静地坐在门口看着他们。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们。我觉得
他们很像一只只小鸟,张着彩色的羽毛,在阳光中飞来飞去。我很想伸出手去抚摩他们
,但是我没有。我惟恐破坏了这美丽的画面。我觉得我的周围是一幅美丽的图画,我的
每一个动作都可能会破坏它。于是我只能在兴奋中平静的观赏着它。我好象已经在天上
,平静地俯视地上这样一副完美的图画。
丧礼主要是二叔主持,我并没有管什么事。只是按照二叔的吩咐做些仪式性的事。所以
尽管丧礼搞得很隆重,但我并不操劳。舒君整天跟着我,她总是扶着我,好象我随时会
倒下一样。每当我转过头看看她,她都张开嘴巴好象想说些什么。我知道她是想安慰我
,但是她无法开口。因为我并没有嚎啕大哭,也没有伤心欲绝。
我只是静静地看着忙碌的人群,没有半点悲伤的样子,甚至有些面带笑容。没有人看得
懂我。我的种种行为也引得人们议论纷纷。人们的纷纷传言我也听到了。他们在说,“
大概是傻了。”
“我没事,也没傻。”别人我没有理会,但是我还是向舒君解释了一下,我不想她太担
心。
葬礼结束了。人们一个个都散去了。村庄又恢复了宁静。
我又重新 站在了太阳的照耀之下,很暖,感觉很好。我终于又回到了阳光的照耀之下
,并且感觉到了它的温暖。我很高兴,很兴奋 ,快乐的像一只小鸟。我看到了袅袅的
炊烟在晚风中缓缓的上升,仿佛一条外表冷漠其实热忱的缎带;我看到了有几朵花的嫩
芽在苍老的枯树的枝桠间偷偷的绽放;我看到孩子在田野快乐的奔跑,他们无邪的笑容
在阳光里显得格外灿烂;系在树下的老牛也“哞哞”的欢叫着。
一阵微风拂来,一直吹到我的心里。噢,清凉而又温暖的风!我展开双臂,让它随意进
入我的心灵。
我的心仿佛想跳舞,它在我的胸口放肆的激荡。
我想放声歌唱,是的,我正在这样做。我闭上眼睛,细细的聆听--我的声音。
我开始喜欢这个世界,并且爱上它。另外,我还有一个巨大的发现,原来我也属于这个
世界,是这个世界美丽的一部分。是这幅美丽的图画中充满色彩的一笔。
我开始有些得意洋洋。我开始明白世界变了,而我也变了。在世界悄悄改变的时候,我
也正在悄悄改变。因为我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
舒君又来催我,催我回到医院,回到那间房间,那张床,那白色的床单。
“你看,我有风。”我伸出双手,抓了一把,在舒君的眼前展开。“我爱那条静静的河
流,但我更爱风。河流是动人的,但风更加美丽。从此,我要和风在一起。”
舒君没有说什么,她走开了。二叔走上来。
“白扬,这是葬礼的费用清单。如果方便的话,你看……”他很局促不安。
“只要你要,只要我有,都拿去吧。”我笑着对他说。
二叔走开了。从他走路的步伐我可以看得出来,“他疯了。”
我没疯,我只是和风在一起。或者,我是疯了吧,因为我已经和风在一起。
这些又有什么关系呢?我禁不住笑了笑。既然可以和风在一起!
我的身体这一阵更加的虚弱,已经躺在床上起不来了。
这一天,那传教士又来了。他总喜欢自我的耳边叮咛,“即使在最后一刻选择跟随主,
你也将获得永远的安宁。”
中国人是世界上最现实的民族,他们总是在再也无人可求的万不得已时才会想起上帝,
我不知道这究竟是对上帝的尊敬还是蔑视。
“为我举行一场婚礼吧。”我突然开口说。
在场的所有人,陈文,传教士,舒君,全都惊讶的张开嘴巴。
“你愿意吗?”我握着舒君的手,问。
她没有说话,俯下身来,扑在我的胸前大声哭了起来。
“我曾经听老人们说,结过婚,生过子,就可以算是完整的一生了。生孩子现在看来是
不大可能了。”我本想笑笑,结果剧烈的咳嗽起来,“不过,结婚我还想还是可以吧。

舒君拼命的揉着我的胸口,“不要说了,你休息吧。”
“你愿意为我主持婚礼吗?”我问那老传教士。
他点点头。
在我二十二岁的时候,我和一个姑娘结了婚。这个世上一共只有四个人知道这场婚姻,
很快就只有三个人知道了。但是,我敢说,这是这世上最真挚的婚姻之一。
我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似乎随时都会烟消云散。我知道,我终于要死了,我没有什么遗
憾,唯一的遗憾就是将失去生命,这是死神唯一能夺走的。我的心里有些不快,但尚不
至于恐慌。我并不喜欢眼前的境遇。却也不如旁人那般痛恨。
倒是舒君哭得那么哀怨。
“有一天,我们将会重逢,到时候一切都是新的!”我跟她说。她抽泣着点头。
我突然想起我的养母,我突然很想和她一起回到从前的那个小村庄,去打开拿尘封已久
的门,去闻那儿时失落的气味。
我知道,我的一生终于就要这样过去了。不久以后,这个世界就将不再有我。是的,我
没有遗憾。不过,如果有可能,我还是想到那间小村庄,不过我知道那恐怕不行了,我
没有时间。
啊,我感觉不到一丝力量,我好像连躺在床上的气力都没有了。我决定明天,无论如何
我都要到父亲、继母还有白明下葬的地方去看一看。谁知道,明天过后,我将飞去哪里

我靠着舒君,我已经筋疲力尽。舒君很痛惜的搂着我,她此时刻骨的痛恨病魔。我知道
,其实不关它的事。我把舒君的手放在我的胸口。我想说话,但是说不出来,只好笑。

“我这身体,这孱弱的躯体,曾经在这里面,是一股多么惨烈,狂妄,卑鄙,怨毒的嫉
妒,不平,愤恨的哀鸣之火,它时时刻刻在燃烧,一直到现在将我烧成了个虚空。
但是,最后,还是我胜利了。它始终只在我的身体里面,没有溢出一丁点来。一切的卑
鄙,都是我自己的事。与任何人都完全没有关系。啊,多么伟大的胜利!”
我笑着,笑得那么开心。
而舒君却是哭的,她哭着将我的手放到她的肚子上。我感觉到一种东西,一种什么呢?
那么光明,那么欢悦?
原来,是生命在蠕动!
我终于看完了,火车也到了。向窗外望去,是明媚的一片晴朗。
耳边响起一片童稚的歌声,“大地知道你身上每一个角落,甜蜜的梦谁也不会错过,终
于迎来今天这美丽时刻……”
全书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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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卡没钱了,mm没有了~~

我就是传说中的灌水之王--灌穿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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