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host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nbipfml (天外飞仙), 信区: Ghost
标  题: 天问4-6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un Mar 13 15:33:19 2005), 转信

  四、阴谋
                 
  叶墨坐在雕龙紫檀木椅子上,手中是宝剑白砚。白砚很秀气,细长的剑身,流畅的
纹路,飘逸的流苏,让人联想到婀娜的舞女。
  女儿叶小葱像一只犊斓难嘧硬煌5亟霰奶4渎痰纳雷邮切伦龅模牡枚旎平?br 
/> 丝发带娇嫩鲜亮。
  “爹,您说,这次公孙大伯会给女儿带什么宝贝来?”长而翘的睫毛衬得一双杏眼
轻灵如水。
  “还有几个时辰你公孙大伯才会到呢,还不回剑堂练剑?如让你公孙大伯知道你贪
玩好耍,定会将你的宝贝收回。”
  “才不会呢,公孙大伯最疼小葱了。——对了……珠儿哥哥也会来吧?”叶小葱轻
声问道,粉红的双颊更加鲜艳了。
  叶墨抬眼望了望女儿,笑道,“这孩子……倒也没见你如此挂记一个人。赶明儿嫁
你过去,迟早会把我这个当爹的忘到九霄云外。”
  “爹——”叶小葱拖长声音,嘟起绯红小嘴,“爹爹最爱胡说了,女儿可从没这么
想过。”
  “谁又欺负我干女儿了?”人未进门先闻其声,声若洪钟,雄浑有力。叶小葱迈开
步子迎了出去。
  此人身高八尺,虎背熊腰,美髯浓密,脸膛红润。衣着是极粗犷的厚麻布皮革。俨
然一条北方汉子。叶小葱清脆叫道,“公孙大伯!”公孙仲单手举起叶小葱,在空中转
了好几圈。
  一个声音笑吟吟说道,“爹最是疼爱小葱妹妹了。”叶小葱扭头望去,三年前与自
己撒欢玩耍的公孙旋珠已是一位英俊挺拔眉目清秀的少年了。
  “珠儿哥哥,这次给小葱带什么来了?”
  叶墨也迎出来道,“哪有一见面先问人家要礼物的?不成体统。”
  叶小葱向爹爹吐了吐舌头,就静侯在一边了。
  叶墨既而转向公孙仲道:“公孙兄真是愈发精神了,早到了三个多时辰。”
  那公孙仲大笑道,“哪里哪里!路上碰到武荒马帮,郭帮主搭载了一程。贤弟你还
真别说,我就喜欢爽快的人。小葱,接好!”话音未毕,一根条状物直直飞向叶小葱。

  叶小葱伸手敏捷地抓住,却还是抵不过劲道,急急后退几步方才拿稳。揭去裹布,
一把紫金宝剑赫然眼前。抽出剑来,仍是紫金的剑身,剑气逼人,光可比镜。随手一挥
,庭中几棵幼树齐腰斩断,连百年老树也摇晃不止。
  “好厉害的剑!小葱谢过公孙大伯!不过,不过这宝剑叫什么名字?”
  还没等公孙仲回答,叶墨便抢道:“小葱,这等锋利宝剑怎可当玩具随意出鞘!”

  公孙仲又笑道:“贤弟果然识得好剑!这是旋珠的初次作品,用天山以西的上好紫
金矿加之五道豫火锤炼七七四十九天方成。现在有姓无名,小葱你随便叫吧。”
  叶小葱调皮地看看璇珠,发现他竟有些窘,于是戏谑道,“既是珠儿哥哥炼出的剑
,就叫‘旋珠宝剑’吧!”
  本就生性内向的旋珠窘得满脸通红,“早知你如此顽皮,这剑还是不要炼得好!”

  见两个孩子已完得无拘无束,叶墨携了公孙仲走入正堂。
  摒退下人后叶墨压低声音道:“公孙兄,我昨日占卜,得知千顷云上有变。”
  “哦,贤弟是说阿姝她……”公孙仲面色骤变,眼角的肌肉抽搐不止。
  “不错。阿姝十有八九已让贤了。公孙兄,旧情诚难忘,可自阿婷之事过后,阿姝
怎样对你,你是再清楚不过了。”叶墨轻轻用手捋着胡子,不温不火。
  “依贤弟所见,怎样才好?”公孙仲吹着茶,十年了,什么都淡了,像这茶叶,在
不知不觉间便失了香味。
  “当然是集众人之力,诛之!”叶墨握紧了白砚,白砚的流苏在暗淡的灯光中熠熠
生辉。那是杀气。
  公孙仲纵然心静如水,也不由指尖一颤。
  “不过十五年前,在千倾云不是与阿姝约好,不可首先犯事嘛。”叶墨许久不语,
只望着窗外叶小葱和公孙旋珠的身影。
  “你踏锈剑庐和我震岳门,苦苦经营十余载,要在中原扎根,首先得摆脱谪仙谷的
阴影。现在,便是上佳的机会。”
  公孙仲仍在犹豫。茶叶在他吐气之中上下翻腾。
  叶墨见此招不灵,只好使出杀手锏:“小葱与旋珠对谪仙谷的事毫不知情,且咱们
不能一辈子守着他们。一心复谷的水司若来进犯,叫他们如何是好?”
  公孙仲脸色立刻沉了下来。显然叶墨这句话是打中要害了。啪,茶杯重重放在了桌
几之上,顿时碎成几片,水蔓延了一桌子。旋珠出生之时,公孙仲曾发誓要用全尽全力
来捍卫这个纯洁的小生命。现在,那么小的一个婴儿长大了,且象他母亲一样清秀俊朗
,淳良无暇,要是水司真来进犯,这样一个人,怎能抵挡?
  叶墨趁热打铁道,“你以为自那件事以后,水司会善罢甘休吗?”接着略一沉吟,
将声音压得更低:“安守业曾对我说,阿婷生了一对双胞胎。临产之际,漫天晚霞竟变
成了蓝色,天空无故降下许多冥蓝的花瓣,花色绮丽,花香浓宜。”
  “月瞳?”公孙仲小心翼翼猜测道。月瞳,死亡之花,有它们的地方便有谪仙谷,
便有水司,便有死亡。江湖之人,无人能够藏匿对他们的恐惧。因为见到月瞳花的人,
从没有活过三天的。死状都一样,左眉上方一寸,血柱喷涌而出。包括谪仙谷其他司部
,也无不对水司敬畏三分。直到……
  “最奇怪的是,”叶墨不给公孙仲仔细思考的时间,又道:“一只三角六翅九尾的
蓝羽怪兽,在天边盘旋许久鸣叫数声才离去。”
  “三角,六翅,九尾,蓝羽,难道……”公孙仲倏的脸色煞白,唇边浓密的胡须也
微微颤抖。“难道是亟麟?上古圣兽?”
  “不错,公孙兄与我猜测一致。从来上离月神顶的人就有去无回,谁也不知道亟麟
到底是什么样子。若它现身在神顶以外的地方,不知是福是祸。”叶墨说着站了起来,
焦躁地度来度去,“要怪也怪我一时好奇,要安守业留下两个孽种。不想竟被阿婷抢先
一步!”
  “怎么?出漏子了?恐怕不单单是好奇吧!”公孙仲语带讽刺,“毕竟她们也是…
…”
  “公孙兄讲到哪里去了。我叶墨何时有过半点心慈手软?”叶墨双目炯炯,手中白
砚更是不耐烦地晃动。“我不过难断凶吉,想留下多观察几日。孰料阿婷死时,竟耗尽
残留的‘心血’,用凌空转映将二人送出了铁宅!安守业派人搜寻数度,既不见人亦不
见尸。”
  “什么?失踪了?”公孙仲亦跃起,刚才一时心软不过因为没有现实的威胁,一旦
听到有半点风吹草动的迹象,公孙仲也恨不得立刻将水司铲平。“那为何贤弟迟迟不通
知我?”
  “公孙兄莫急,茫茫中土,要找两个小孩子有如大海捞针,即便通知公孙兄也是徒
劳,反而平添烦恼。”叶墨说得在情在理,公孙仲一时没了火气。
  “现在五行之中,火司已久远失传,你便没了后顾之忧;木司的柳苍原,虽与水司
余孽有干系,但他向来不满于水司行事过于残忍阴毒,大略会保持中立。即便他站在水
司一边,虽克我土司,却又为你金司所克。至于水司,除非她找到或许根本就不存在的
五行逆转乾坤轮,否则以我的功力要对付一个刚上任水司徒,还是绰绰有余的。”
  “贤弟高见,”公孙仲点头认同,低声道。若能就此铲除水司,踏锈山庄的秘密便
无人知晓,天下第一剑师的美名便可永世流传。子孙后代也不用永远背负这个见不得人
的包袱。现今只要与谪仙谷有丝毫干系,天下群雄便会联袂诛之,何况自己师出谪仙谷
!有此天赐良机,怎可错过?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二人商量了两个多时辰,终于将初步时间定在了菊月初三,
血洗千顷云水司一部。

  五、灞柳
                 
  临安菀茗夜阁事发三天,临安相国府灞柳山庄。九进院子,青转院墙,朱红屋顶,
廊腰曼回,檐牙高啄,各种奇花逸草缤纷可人。尤其是错落其中的妙曼柔柳,更是风情
万种。花园中侍女穿梭,童仆成群,皆为浅色稠衫,光鲜照人。
  北边六角翘翼亭中,两名公子打扮的雪衣少年在亭中商议什么。
  稍矮那个身形也单薄,面目清俊,粉颊丹唇,飒爽而不失豪气。高点的便结实多了
,一样的俊朗,却多了一分内敛与成熟。二人一刚一柔,堪称绝配。
  “柒哥哥,依你之见,那少年何许人士?”柳染顺手折了一支七心百合,显得心事
重重。
  “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看他的招式不像中原任何一派。且他小小年纪便将火箭玩
的那么透彻,大概……”柳柒眉头紧锁,比柳染看来更加忧心。
  “大概什么?”柳染追问,“柒哥哥竟也似这般吞吐!”神情大为不快。
  “阿染你不要着急,”柳柒似乎很习惯柳染说话口无遮拦,面不改色道:“待爹回
来,自有分晓。”
  柳染正要继续追问,一翠衣丫头来报客人已经醒了。
  二人正欲前去问候,那少年却不请自来。仍是一头蓬乱头发,衣衫褴褛,绣迹斑斑
长刀拖地。
  柳柒略一迟疑,向来报的丫头责问道:“绿兔,你是怎么搞的,不是叫你新备衣物
吗?”
  绿兔一脸委屈,恨恨盯了少年一眼,正欲分辨,却被少年抢白:“是我不愿穿的,
与这位……漂亮姐姐无关。”说着向绿兔眨眨眼睛,满目笑意。
  若是别人便罢,偏这绿兔是柳染贴身丫头,总角相识,感情甚笃。见此情形,柳染
自是愤然。
  柳柒见少年身体已无大碍,略作询问:“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少年径自将长刀撇在地上,兀的坐在了亭中石凳上,斟满一杯茶道:“尊姓没有,
名也不大,单一个灯字。你们叫我阿灯就行了。”
  打自出生,柳染还从未见过有人敢在府上如此放肆,实在控制不住道:“此乃堂堂
相国府,怎容得你如此放肆!”说着将绿兔拉过来,“立刻跟绿兔去把你这身破布条换
了!”
  “阿染!”柳柒厉声阻止,“阿灯喜欢穿自己的衣服有何不可,何必强人所难!”

  柳染毫不买帐,道:“柒哥哥,你总是太仁厚。对这种人,决不能将就!”
  少年将茶一饮而尽,悠悠然道:“你这么蛮横的人他都可以将就,怎么就不可以将
就我?”
  “你——”柳染气得脸颊绯红,府里谁不让自己三分,今天一个不知哪来的野小子
竟敢口出狂言!于是唰的抽出佩剑,气劲窜动。
  柳柒知事情不妙,大概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阿染又犯冲了,却也无法阻止,想阿染
若吃吃亏,自会有所收敛,便退至一边。
  少年当仁不让,飞身出了亭,只是未带长刀。
  数十招过后,便是初学武之人也知灯的武功比柳染高出岂止一点。柳染哪肯罢休,
明知灯是让着自己,却也硬是攻至身前。灯纵然灵敏,赤手空拳,面对死不认输的柳染
,却也不知如何结束打斗。翻滚之际,瞥见一支柳条,顺手折下,嗖的向柳染头上扫去
。只听啪的一声,嵌有宝玉的二龙戏珠冠碎成三瓣,深紫的玉珠弹了出来。
  柳染大叫一声,失去了重心。一头载了下去。柳柒站在六丈开外的亭中,想救已迟
。灯伸手接住玉珠,见柳染出事,双脚抵住一棵柳树,抢先着了地。砰的一声,柳染落
在了软绵绵的垫子上。
  灯哎哟一声,想发牢骚,却蓦的看见一头秀发如瀑布挡在了眼前,大概是摔晕了,
那发丝还闪着光圈。吸一口气,清幽的白皂花香沁进了五脏六腑。
  “阿灯!你没事吧?”柳柒知柳染大抵没什么危险,只是灯,恐怕就……
  丫头绿兔却一心惦记柳染,忙将之扶起。“小姐,小姐,你还好吧!”
  灯正被这香气熏的舒坦,乍闻小姐二字,立刻清醒许多。
  “小姐?”灯晃晃悠悠站起来,见绿兔怀中拥一绝代佳人,难道她就是那个蛮横的
相国府二公子柳染?
  “绿兔!你怎么可以……”柳染也从眩晕中醒来,忽然觉得不对劲,原来一头齐腰
秀发不知何时垂落下来。定是遭那小叫花子暗算!想着一时气不过,还想找灯算帐。不
料刚站起来,又软绵绵倒了下去。
  柳柒在一旁笑道:“怎么样,阿染,我说总会露馅吧。”随即转脸对灯作揖:“阿
灯兄弟请见量,这才是舍妹,柳染。”
  灯愣了一下,立刻恢复常态,笑嘻嘻道:“既然是女孩子,我怎么会见怪呢。”说
着揉揉肩膀,不过倒不轻啊!“”你敢说我重?!“柳染一时气不过,但想到自己无论
如何也打不过灯,柳柒也不会帮自己,只好让绿兔扶着,进屋去了。
  灯呆呆望着柳染的影子,一时有点不知所措。一年前在潭边救起的小女孩,也有这
般大了吧,却可能无缘再见了。
  “阿灯,阿灯。”柳柒叫道,对方却毫无反应。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猛醒过来。

  “想什么呢。不会是觉得阿染挺可爱的吧。”柳柒为灯与自己斟了两杯茶,开玩笑
道。
  “柳兄误会了,只是想起了以前一位朋友。”灯仍是笑道,低头喝茶。
  “其实阿染本是个乖巧女儿家,被爹自小当男孩养着,总不愿让须眉。渐渐性子也
急噪些,对什么事都太认真。你可别太在意呀。”柳柒站起来观望,柳染已消失在小园
香径的尽头。
  “哪里哪里,”灯听着,思绪又不知不觉回到了那一夜,冥蓝的刚索,像花瓣一样
的女孩,那么复杂的眼神,哀怨而无助。他为什么要走呢。因为他知道,如果不走,她
一定会杀他,不管做不做得到。
  “其实阿灯你和阿染倒挺相配的,一个你刚好可以帮她改改办事大大咧咧,说话口
无遮拦的毛病……”柳柒偷偷瞟了一眼灯,可对方完全一幅没有在听的样子。算了,没
听也罢,阿染的事,就让她自己处理吧。
  这时,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来报,一名带有面纱的黑衣人问主人有无需要卜算之事。

  柳柒本想一口回绝,但想到爹这几日失踪,卜算卜算,有利无弊。于是吩咐管家大
厅见客。
  灯欲回避,却被柳柒拉住道:“小妹鲁莽,见爹爹失踪便带人骚扰莞茗夜阁。若非
阿灯兄弟及时出手相救,指不定惹出多大乱子。且今日阿染无理取闹,又得救于你。本
府上下无一将兄弟你当作外人。若不嫌弃,便请兄弟在爹爹不在时,帮柳柒处理本府事
务。”
  灯见柳柒说得情理兼具,也不好推辞,只好答应,与柳柒一同进了厅堂。
  宽大的黑木椅中,一名清瘦的黑衣人端然而坐。头顶宽边镶纱帽,看不清面貌。灯
暗自揣测若非奇丑,就是奇美。这位属于哪种呢。
  “今日路过贵府,便知主人有大疑之事。若需卜算,公子尽可询问。”声音极为细
小,一听便知年纪不过十五六岁。
  “恕在下直言,你如何证明自己有非凡占卜之力?”柳柒面容平静,不带任何感情
色彩。“倘借此机会探听我相国府虚实,只怕这门是好进不好出。”
  “这个标志,公子应该识得吧。”说着,黑衣人掀开帽子,黑纱唰的亮出一片雪白
。一张绝美的脸泛着青瓷的光泽,立刻将整个厅堂照得亮了起来。额上,正是一朵冥蓝
鲜嫩半开半合花。
  “你——”灯看着她,平生第一次有了由衷的战栗。
  同样修逸的眉眼,樱瓣一般的红唇,这个似曾相识的人儿!可当同样深黑得发蓝的
眸子略过他时,却明显有着不同的目光,鲜活,闪亮,没有愁怨。但,不是他要的。

  六、怨灵
                 
  计划好围剿千顷云,剩下的就是公孙旋珠和叶小葱的去处。再三思量,兮然子的无
为观成了最佳选择。那里依山傍水,远离尘嚣,且兮然子是江湖上唯一和谪仙谷毫无瓜
葛的人。
  面对女儿,叶墨只说让她和旋珠去无为观清修几日,决口不提围剿的事。二人果然
心志单纯,竟丝毫不疑。
  路途上,二人有说有笑,七日车程,眨眼即过。到达无为观口,竟无一人。只一张
兮然子的亲笔字条说他带弟子们去普陀山与汝箴大师切磋了,两间厢房钥匙挂在院东槐
树上,山下农家会隔三天送一次粮食。
  公孙旋珠想通报父亲,却被叶小葱阻止了:“珠儿哥哥,我整天被爹逼着练剑,早
就烦死了!何不趁此机会玩上一玩?反正爹说了,过了二十日便会接咱们回去,决不会
有事的!”
  公孙旋珠想叶小葱也言之有理,只好作罢。但兮然子走得蹊跷,且偌大一个无为观
,当真不会出什么事吗?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感觉。
  收拾好房间,已是傍晚了。天空愁云骤然多了起来,亦不见夕阳的踪影。怕是要下
雨了,公孙旋珠心中总是不安,叶小葱更是早早钻进被卧不敢出来了。
  临近半夜,果然下起了倾盆大雨。一声惊雷,叶小葱吓得尖叫了起来。
  “珠儿哥哥!”叶小葱大叫着跑进旋珠的房间,“你看外面!”
  公孙旋珠只好起身,睡眼惺忪朝外望去,却见短暂电光之下,一个单薄的身影立于
雨中。此刻,睡意立刻去掉大半。
  他们在屋里观察了许久,却不见人影有半点移动。
  “去看看?”公孙旋珠小声对叶小葱说。
  叶小葱猛烈摇头,“这么大的雨不进屋,不是盗贼,就是……就是怨灵!”
  公孙旋珠却扑哧笑出了声,“世界上哪来的怨灵,不过是自己吓唬自己罢了。”接
着点起油纸灯笼,拿上佩剑去探个究竟。
  走到跟前,才发现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清瘦的脸旁,像是在苦苦思索着什
么。银蓝的纱衣早已被淋了个透彻。
  公孙旋珠顿生怜意,一把拉过她道,“小妹妹,快进屋!淋坏了怎么办?”
  女孩子毫无反应,仍是一脸迷茫,却乖乖跟公孙旋珠进了屋子。
  叶小葱见公孙旋珠领回一个跟自己一般大的小女孩,立刻从被子下钻了出来。见公
孙旋珠很亲切地把随身带的汗巾递给那女孩,她老大不乐意。
  女孩拨开濡湿的头发,擦去面上的水珠,立刻露出了一张绝美的脸。即使出没于烟
花柳巷,见过美女多如彩云的人也不得不为之惊艳。本应只出现在画中的人,竟活生生
站在了面前!何况公孙旋珠长年生活在人丁稀少的漠北高原,一时竟呆住了。
  “珠儿哥哥!”叶小葱怎能察觉不到?厉声打断,他这才反应过来,将视线移开。

  “对了,你换身衣裳吧。”公孙旋珠想到她还是湿透的一身,又对叶小葱道:“你
们身形相仿,拿几件衣服出来与这位妹妹换上。”
  叶小葱嘟着小嘴,抽出一件最难看的黄绿花格裙子递于女孩,瞟了一眼公孙旋珠。
公孙旋珠却丝毫没有察觉叶小葱不快,径自关门出去道:“小葱,有劳你了。”回到自
己的房间,公孙旋珠展转难眠。女孩额上冥蓝的花记,黑得发蓝的眸子像两粒发芽种子
,在他的心中蠢蠢欲动。
  第二天天气晴好,阳光早就爬满了整个院子。露水像毛毛虫,慵懒地在枝头滚来滚
去。公孙旋珠早早来到院子,凉爽的气息扑面而来。不料昨天那女孩起得更早,仍穿着
自己的银蓝纱衣,沐着浅浅的晨曦静静立在院东的槐树下。稍黄的头发倌成双蝶髻,束
发的流苏盈盈摆动,振翅欲飞。
  公孙旋珠刚想说些什么,却被人在背后一阵猛锤,“好哇,竟敢不叫我就和别人约
在这里看日出!”
  公孙旋珠苦笑不得,叶小葱的泼辣,他从小便深有体会。于是解释道:“只是碰到
,哪有什么约不约的!”
  吃过早饭,叶小葱仍不肯罢休,闹着要到四周逛逛。公孙旋珠只得答应。邀女孩去
,她仍是面无表情地答应,却不多说话。
  走着走着到了一条河边。叶小葱又闹着下河捉鱼。公孙旋珠几经阻拦却无效果,只
得由着她去,自己和女孩坐在河畔凉亭中歇脚。问及女孩身世,只道是被仇家追杀逃至
此。公孙旋珠也是内向腼腆之人,一时间竟找不到合适的话语。二人便并排坐着,只默
默看着河面闪闪的波光。时值初秋,天高而气爽,公孙旋珠用余光打量着身旁静谧的女
孩,再想想总是吵吵闹闹的叶小葱,顿觉神清气爽。
  “泬寥兮,天高而气清;寂寥兮,收潦而水清。”他不由自主的说出了一句曾在私
塾中学的句子。但一出口便后悔了,想女孩负仇在身,自己却说出如此闲适的话,不是
惹得人家伤心吗。
  谁知女孩并不动气,反而望了他一眼,低声附和道:“燕翩翩其辞归兮,蝉寂漠而
无声。”
  公孙旋珠正思索女孩的眼神,却听水中一片波浪翻滚,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水下暗暗
涌动。
  “珠儿哥哥!”叶小葱一声尖叫,剧烈挣扎着,整个身子像是被什么东西拖入水中
。“救命啊!”
  公孙旋珠闻讯扑通一声跃入水中,但他本就是只旱鸭子,一入水,自己先呛了几口
水,淹了个半死。
  女孩并不慌张,但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般,一顿脚,飞身出了凉亭,一把拽起公孙
旋珠。她身轻似燕,即使拉着一人,也毫不费力在水上行走。
  “小葱!小葱!”公孙旋珠向女孩示意。她叹了口气,将公孙旋珠仍到岸边,又跃
上河面,唰的从腕部射出两道蓝索钻入水中。水面立刻平静下来,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
生过。不久,叶小葱浮了上来,公孙旋珠立刻用剑鞘将她拉上岸。
  女孩仍立于水面僵持着,渐渐水面有了一丝涟漪,那涟漪渐渐扩大,一层一层荡起
来,中心处竟掀起五人来高的浪花。忽的青光一闪,一个青色的庞然大物猛然拱出了水
面。尖利的背鳍就有一人高,巨大的鳞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青白的色彩甚是骇人。那
畜生对着女孩长啸一声,三排利齿尽现无遗,湿热的腥气熏得人作呕。女孩一条蓝索绑
住了它粗壮的尾部,另一条与之周旋。只听啪的一声,蓝索抽在了怪物身上,一道血痕
浮了起来。
  “畜生,还不回去!”女孩大叫一声,额上花记熠熠生辉。怪物立刻乖乖跳入了水
中。女孩及时收索,安全撤退到了岸上。
  叶小葱早已吓得半死,哆嗦着蜷在公孙旋珠怀里。公孙旋珠一边安抚她,一边向女
孩道谢。女孩却像没事一般道:“不过是条百年老鲤,不足为奇。”
  回到无为观,叶小葱便发起了高烧,神智不清还胡言乱语。到山下起码有一天半的
路程,观里又找不到草药,公孙旋珠只得不停的用凉水敷着。
  女孩见状拿出一瓶药丸,早晚各喂一粒,不过三天,叶小葱痊愈了。痊愈后叶小葱
对女孩的态度却一点都没变,仍是冷冰冰,爱理不理的。
  女孩倒毫不在意,仍是每天清晨和傍晚都站在院东槐树下,不知思索着什么。
  “你每天都站在槐树下,想什么呢。”公孙旋珠笑着问道,他内心深处对这个来历
古怪的女孩早已没了戒心,甚至还有些隐隐约约的不舍,这样一个美丽恬静的女孩,站
在晨曦或晚霞中的老槐树下,似乎已成了他刻骨铭心的一道风景。若要他一生都这样站
在她的身后远远守望着,也是愿意的。
  “只是有些事情想不通。”女孩仍是淡定而茫然的。
  “什么问题?”公孙旋珠饶有兴趣地问道。
  “如果一个人,他师从的门派声名狼藉,为了摆脱这个门派另立一派,不惜弑师,
还将与自己相好的同门师妹废去武功,并将她与未出生孩子交与仇人。后来这个人成功
地达到了目的,有了另一个家庭,还有了孩子,生活美满,被人尊为大侠。你说这种人
该不该死呢。”
  公孙旋珠蓦的愣住了。他没有想到这么触耳惊心的话竟然会被一个小女孩如此平静
的说出来。思索良久道:“这样的人,确实太卑鄙了。但……”
  “那这种人的弱点是什么呢?”女孩似乎没有听见公孙旋珠的话,仍沉浸在自己的
思索中。
  “这种人,背负了天大的秘密,一定最怕被别人发现。他先前已亲手毁了自己的孩
子,肯定会格外珍惜另一个孩子。所以他一定会把这个孩子保护得很好,不让他有任何
危险。”公孙旋珠低下头,尽全力推测,有的话竟连自己也听不太懂。
  女孩却豁然开朗,浅笑浮上嘴角,“对了,孩子。就是孩子。他生命的延续,纯洁
的不带任何污点的延续!他最宝贵的是孩子!”说着,眼睛发出灼亮的光。
  “对了,还没有问你叫什么名字呢!”公孙旋珠刚刚发现了这个问题。
  “安轻尘。”女孩答道,立刻恢复了往日的淡定。可待公孙旋珠抬起头来,她已经
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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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传说中的灌水之王--灌穿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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