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host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nbipfml (天外飞仙), 信区: Ghost
标 题: 天问7-9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un Mar 13 15:34:01 2005), 转信
七、重逢
缁衣术士到相国府灞柳山庄已三日有余了。这几日,她并未有何动静,只是以清心
为由将自己反锁在房间内。甚至连送膳食的丫头也未曾踏进房间一步。柳镜故鞘趾?br
/> 奇,想进屋探个究竟,但柳柒再三吩咐决不能打扰,也只好作罢。
第四日,屋内传出字条,列出了蓍草,鸷羽,豸鬃,龟伽等占卜用的东西。柳柒命
下人一一备好,单等占卜之日。爹曾告诉过他,额上有蓝色花记的人,乃卜算通灵之高
人。若遇,定以理相待。眼前这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已有三日滴水未进,应该有些本
事。但占卜爹行踪这等大事,她到底信不信得过呢。
五日傍晚,灯出了相国府。几日来与柳家兄妹相处,着实过了几天无忧无虑的日子
。柳柒睿智成熟,又宽容仁厚;柳染刻板蛮横,却不乏天真可爱。后来那个缁衣女孩竟
与那日救起的少女如此相似。一切的一切,仿佛太顺利,但似乎又隐藏着什么。
“喂,你到哪儿去?”想曹操,曹操就到。回过头去,果真是柳染。
“千金大小姐,你来干什么?若是出什么事,我这个小叫花子可担当不起。”灯赶
忙退了几步,笑道。
柳染这次没有生气,同样笑道:“小叫花子何时变得如此胆小了?那日在茗菀夜阁
,可是有万夫不当之勇呀。”
灯知柳染有意激自己,毫不上当,道:“蛮横小姐何时变得如此温柔了?那日不还
是统领几百黑衣骑的英武少将吗。”
“你……”柳染脸上浮起一丝红晕,“人家什么时候温柔了!”
“其实你笑的时候可爱多了,何必整天板着脸呢。”灯像是自言自语,却又有意让
柳染听见。“而且女儿家的打扮不是舒服多了吗。”
柳染却仿佛没有听见,指着不远处一泓湖水道:“今天是八月廿五,中秋在碧晴湖
放船许愿的人,会去收愿。很热闹呢。再说,我也放了一个。”
“哦,大概让老天保佑你有个如意郎君吧。”灯打趣道。
“才不是呢!”柳染又皱起眉头,“不过是希望爹爹能早日回来。”
“那还等什么?定是有好多你这样的美女吧。我都等不极了!”灯倒退着向碧晴湖
的方向跑去。
“好哇,小叫花子,原来……”柳染立刻追了过去。
收愿的人果然不少。大多都是待字闺中的少女。也有丈夫远游的少妇和子孙在外的
老妪。湖面上零散漂着些花船,很微弱的光,却在夜间尤为眩目。放船是指八月十五那
天,许愿的人将愿望放在花船中,并点上很粗蜡烛,象放风筝那样只在花船上系一根线
,任之漂流。十天以后把船拉回,若灯还亮着就说明愿望一定会实现,若已经熄灭,便
只好盼望来年了。
柳染小心翼翼在草丛中寻找作好标记的那块石头,石头下是一条细细的棉线。“找
到了!希望愿望可以实现!”她兴冲冲拉着,细长的指间有些颤抖。拉了许久,仍不见
亮光。柳染咬住了下唇,脸色即使在微暗的月光星火下也可见之苍白。
又拉了几下,柳染觉得手指冰凉,竟连拉的力气也没有了。忽然,有什么东西覆盖
在了她的手上。接着一阵暖意通过她的手背,到臂膀,再到心口。抬头一看,灯明亮而
坚定的眸子正源源不断地给她输送勇气。
二人一同又拉了几下,约莫花船已经到岸边了。这时,若灯已熄灭,放船的人应毫
无怨言将船带回家去,等来年再放。决不可以一气之下放之不管。否则触怒点愿的神灵
,愿望便永远不能实现。
灯默默走向湖边去捞花船。谁知,捞起来的不是花船,却是一窝水草。
“怎么回事?”柳染脸色煞白,无助地望着灯。手不由自主地拉住了他的衣襟。
“至少,至少说明,你的愿望还没有完全落空。说不定那盏灯正在某个地方等着你
呢。”灯望着眼前颤抖不止的柳染,定定地说,扶住她的肩膀。
“你如何知道?”
“自然知道,我的名字便是灯嘛!”
二人正欲回府,天空倏的一黑。灯抬头瞥见了一个身影,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像
花瓣一样轻灵,掠过群星辉映的夜空。凭直觉,是那天的缁衣女孩。占卜不是明日才开
始吗?她何时出了灞柳山庄?灯心中疑惑,也追了上去。柳染自是不肯落后,紧紧跟了
上去。
追了一刻钟,那人的速度丝毫不见减缓。柳染已是吃不消了,汗珠子一滴连着一滴
。想到明天还有占卜正事,只好停了下来。灯并未觉察到柳染的停顿,仍尽力追着。猛
然用内力提速,几乎已达到九成。但前面的人却像是插了翅膀越来越快。灯只好使出看
家轻功风舞残叶,借助林中枝叶的弹力飞驰。
又有半刻种,那人忽的停了下来。灯也只好骤然收功。多余的力道,都被活生生承
受了下来。
那人一袭黑衣,身材单薄,一看便知是个稚龄少年。与那个缁衣术士一般,也戴了
一顶挂着黑纱的宽边帽。
灯感到自己的内心激荡万分。大概是刚才硬吞下了许多劲道。
那人并不说什么,亦没有什么举动,只是静静站在那里,雕塑一般。灯也只是静观
其变,默不做声。
一阵风刮过,暗夜中的树林如同海上怒涛,飒飒作响。本来聒噪的秋后鸣蝉却没了
声响。忽然,那人手中一亮。腕部迸射出两道蓝光,电光火石一般划过冥冥天际。随之
而来的,是逼人的寒气。
灯从身后抽出长刀,绣迹斑斑的刀身骤然炽热明亮起来,染亮了一方天空。
不偏不倚,蓝索打到了红刀,立刻如蔓藤一般延展开去,爬满了整个刀身。
此时,若碧晴湖畔的游人向西北看去,会发现天空一半冥蓝,一般亮彤。冥蓝诡异
而妖艳,幻化为磷须凛凛的苍龙;亮彤热情而奔放,勾勒出羽翼光灿的朱雀。龙雀相会
,顿时蒸发成扑朔游离的紫气,夜空中颓然散去。
“是你!人几乎同时叫了出来。那人取下帽子,一簇盛开的冥蓝花朵在夜空下荧荧
闪动。花的下面,是一潭可以让任何目光无法自拔的深黑,黑得流出蓝色。
“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灯无法抑制自己的喜悦。自看见她的那一刻,他便知
道,只要和她在一起,他的任何情绪都是无法抑制的。
一年来,她长高了一点,却还是那么单薄,单薄到似乎一阵风都可以把她吹得摇摇
欲坠。可他明白,这么单薄的身体中,蕴藏的,正是怎样深厚的功力和肃杀之气。就连
他自己,也不知是否是她的对手。
“你的伤是那天救我的时候留下的吧。”安轻尘不带丝毫表情道,声音有些沙哑,
却自然得仿佛一片落叶。
“生来小疾,与姑娘无关。”灯笑着道,靠着长刀盘腿坐了下去。汗珠滚到草丛中
。这种感觉,他当然知道预示着什么。
安轻尘皱了皱眉头。向灯走去,将之揽入臂中,“被封仙潭的灵水所伤,若是一般
之人,绝活不过十天……”一边说,一边用袖口擦去他脸上的汗水。不经意袖口碰到了
那把长刀。没了主人的功力,它只如同一块满是锈迹的烂铁,依稀可见曾经美好的镌文
和似鸟非鸟的图案。她脸色唰的变了,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火雀?但宣鼎上确切记
载火雀早在一千年前已被投入汨罗江了!假如确实是火雀,那这个曾冒死救过自己的少
年,便是……“火司的传人!”安轻尘情不自禁地叫了出来。
灯周身浸在久违的幽香中,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脸上是不是扶过的衣衫梦一般轻
柔,此时的他只想一睡不醒。可“火司”二字,还是像针一样将他扎醒了。离开师傅这
几年,这个名字已是好久不曾听见过了。
“你知道火司……”灯艰难地挣扎着坐起来,用尽力气问道,但还是浑身抽搐不止
。难道这一切,真的被师傅言中了?
“我只是想帮助你,报答你那天晚上救我呀。”说着,安轻尘笑了,无比灿烂,像
雨后初晴之日;那么皓洁,如中秋当空之月;如此清亮,似黎明天边之星。忽然灯觉得
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就算被师傅言中,为这样一个笑容,他也是愿意用十世的命运来
交换的。于是幽香中,他靠着她的手臂,沉沉睡了过去。
安轻尘轻叹一声,“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见灯已睡去,她举高了左手。腕上晶亮的镯子发出了明亮的蓝光。接着女孩口中念
了句什么,月下忽的一闪,一只三角六翅九尾的蓝羽怪兽从天而降。头像马,却有两双
鹰爪。
如此的庞然大物周身发着莹蓝的光,细长的眼睛慈祥而温顺,竟毫不给人狰狞之感
,反倒让人想上前抚摩它柔顺的羽毛。那怪兽飞到女孩身边,喉中滚出一串极温柔的呜
咽。安轻尘的镯子发出更强的蓝光,映得群星都黯然失色。
“亟麟,你把他带回去吧,我随后就到。”女孩瞳孔中也闪烁着慈爱,仿佛对方不
是一只怪兽,而是刚出生的婴孩。
怪兽带着灯和长刀飞走了,像来时一样,消失在月下青冥的天际。留下安轻尘一人
,静静伫立在那里,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安轻尘突然听到远处
传来浣纱女飘渺的歌声。
八、亟麟
对于安轻尘的失踪,最高兴的莫过于叶小葱了。公孙旋珠终于又是她一个人的珠儿
哥哥,单这一点,就足以让她欢呼雀跃。
公孙旋珠却更加沉默了。女孩的身世他一概不知,但那天制服了百年老鲤,说明她
决非等闲之辈。况她言行举止丝毫没有一个豆蔻少女应有的天真,倒像是已清修许久的
得道高人。再加上是那天槐树下的言语,可以断定,她定是藏着极复杂的身世。
翌日,叶小葱道是秋后蚊子太多,想从地下室取些苦艾来驱蚊。她暗自纳闷,那几
日与那女孩同住,什么蚊虫蝇蚤,仿佛没了踪影。女孩一走,尽来欺负她一个。想着气
烘烘地用公孙旋珠赠的乌金剑斩断了地下石室的把门将军。
一阵腥臭扑鼻而来。不知兮然子那老道藏了什么坏东西!叶小葱顺着楼梯向下走,
一边捂着嘴巴,一边用内力点亮壁上火炬。
忽然,一个软绵绵的东西绊了她一下。真是讨厌!叶小葱想都没想就一脚将那东西
踢开。踢上去,立刻感觉不对。她埋下头去,就着火把的光,终于看清了,竟然是条手
臂!
“啊!!”她尖叫一声,将一条火把仍向前方。那火光所到之处,密密麻麻堆满了
尸体。大概死得极为迅速,脸上没有恐惧的神色,倒是充满了惊异。有的眼睛瞪的很大
,嘴角挂着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敛。有的微微张着嘴巴,像是要说什么,却没来得及说
出口。但所有的人,都死于同样的致命伤:左眉上一寸一分,铜钱大的伤口。由于放了
几天,地下室里臭气熏天。大部分尸体已经开始腐烂,泛出青紫的尸斑,流出的血和脑
浆已凝成块状,绛红熬白,甚是骇人。黑亮的尸虫上上下下爬了一地,见到光亮,纷纷
躲进了尸体的缝隙中。
叶小葱觉得胃里有什么东西在翻江倒海,赶紧往回跑。但出口处站了一个人,单薄
的身影,飘然的裙袂,正是叶小葱最最讨厌的人,那个来历不明的女孩。
“怎么是你?你怎么还没走呀!”叶小葱狂奔出地下室,砰的将背后的门关上。她
由于惊恐脸色苍白,双唇不停地哆嗦。
“我是专门来找你的,还没有把你带走,我怎么能走呢。”女孩一点也没有生气。
凭直觉,叶小葱觉得那些尸体,一定和女孩有关。看到她的第一眼,叶小葱就知道
,她一定会给自己带来厄运。
不远处跑来一个人,正是公孙旋珠。叶小葱像是找到了保护伞,麻雀一般飞到他的
身边。公孙旋珠看着安轻尘,一阵惊喜。
“你,回来了!”他一时不知怎么称呼她。虽然她的名字他早已烂熟在心,但还是
惟恐亵渎了那几个清泉一样圣洁的字。
“那天承蒙公孙公子点化,还没来得及拜谢呢。”安轻尘平静说道。
“珠儿哥哥!别听那妖女胡诌,地下室……地下室有好多尸体呢!”叶小葱扯了扯
公孙旋珠的袖口。
公孙旋珠望了望安轻尘。安轻尘也不置可否地望着他。终于,他打开了那扇门。同
样恐怖的情形,映在了他细长而温和的眼睛里。骤然,他白皙的脸下,青色的血管印了
出来。那个满头银发,道袍一身血污的老人,不正是兮然子吗!他顿觉眼前一黑,没了
知觉。
公孙旋珠是被一阵水声惊醒的。眼睛还未睁开,便觉四周都是一片连绵的蓝光。起
身时,身下一片柔软。水?这是他第一个反应。但立刻就被否定了。因为身下是凝胶一
样的固体,东西却不能楔入其中。
“你醒了。”安轻尘一直守在他的身边。她已换了一身装束,一头秀发披了下来。
,只是用两根极长的发簪松松插住一髻头发。原本瘦小的银蓝色纱衣换成了一件曳地长
裙,极浅的蓝底提出大朵白色的绢花,像是把整片月光披在了身上。她手臂轻轻一挥,
宽大的袖口扇出一阵凉风。近乎无色的天顶透下一片片的冥蓝花瓣,与她额头上的花记
完全一样。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略带苦涩的幽香。
花瓣无忧无虑地飞舞着,仿佛永远不会停止。安轻尘向空中跃去,与花瓣一起忘我
地旋转。宽大的衣衫被风吹地鼓了起来,像一只风筝,没有目的,却缥缈而轻盈。
公孙旋珠看着,看着,仿佛忘了自己是谁,在什么地方。
“圜则九重,孰营度之?
惟兹何功,孰初作之?
斡维焉系,天极焉加?
八柱何当,东南何亏?
九天之际,安放安属?
隅隈多有,谁知其数?
天何所沓?十二焉分?
日月安属?列星安陈?
……………………“空中又飘来一串声音,铿锵错落,粒粒似玉。公孙旋珠听着,
摸出了随身携带的埙。若是有苍凉的埙来伴奏,将是怎样一幅凄美的图画啊。低沉的声
音从那个小小的空腔里流了出来,汩汩滔滔,浸满了整个大殿。然后这声音盘旋而上,
与安轻尘飞扬起落的舞姿,秀发,衣袂交织在一起,被染上柔和的蓝,在空中开出了绚
烂的花朵,转瞬即逝。这些问题,他并不想去思考,他要做的,是让这些美升华到极致
。
不知过了多久,安轻尘终于从空中缓缓落了下来。公孙旋珠看着她,突然有一种想
将她揽入怀中的冲动。那一刻,他知道,他的一生注定是属于她的。
“若我告诉你,兮然子那些人,是我杀的,你会怎么样。”安轻尘躺在水一般的地
上,任长发衣裙散了一地。
“可以一次杀那么多的人,肯定有自己的理由。”公孙旋珠望着天顶。这时已是日
暮,原本淡蓝的天顶变得昏黄。
“如果没有理由呢。你会不会立刻离开这里呢。”安轻尘并不满意这个答案,继续
追问。
“不会。”
“如果我杀了全世界的人呢。”
“也不会。”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会一直在你身边。”公孙旋珠忽然觉得很心痛。即使是地狱,只
要有她在,他也是会毫不犹豫的跳进去。
“你怎么证明呢。”安轻尘望着公孙旋珠苍白的脸。那么清秀安静的一个少年,仿
佛听得到他血液的流动。
“铸剑。我会为你铸剑,直到我死的那一天。”
“很好。”安轻尘扭过头去。嘴角浮起了笑容。但是有什么东西从耳边划过。“从
今天起,宣鼎就属于你了!你一定会铸出一把超越五行,超越时空,超越乾坤的剑。而
你,作为天下第一剑师,名字会被刻上这万古矗立的宣鼎,接受世间万物的朝拜!”
说着,地下发出一声巨响。接着软软的凝胶剧烈晃动起来,渐渐裂出了一条缝,像
一条丑陋的疤,横贯整个天然无暇的宫殿。接着一尊硕大无朋的圆鼎冒了出来。高约十
丈,数十人尚不能环其周。鼎身布满铜绿,依稀可见上古之象形字体。朱雀,玄武,苍
龙,白虎,四种神兽镇其东西南北四方。中央乃一不知名的的圣兽,三角六翅九尾,披
一身蓝羽,温和慈祥,尽洗凶煞之气。
顶下是火焰。不过并非通常的红色,而是冰冷的幽蓝。
“冰晶焰!”公孙旋珠满目跳动的幽蓝,苍凉而凄艳,冷漠又热烈,仿佛一簇致密
的水藻,编织着上古的传说。他惊诧万分。他只是听爹说过,盘古为开天辟地,用混天
之火冰晶焰为自己打造了一只神斧。盘古死后,冰晶焰便消失了踪迹。
“果然不愧金司传人!”安轻尘笑道。“你可知这冰晶焰只能炼一种物品?”
“亟麟之泪!”公孙旋珠不假思索一口报出。“可亟麟只存在于传说中,连长相都
极少有人知道,何况是它的眼泪!”难不成,宣鼎中央那只圣兽就是亟麟?
“不错。亟麟每千年会重生一次,只有重生之时,才会流泪。但今日,正是它的重
生之日。”
公孙旋珠早已听得目瞪口呆。忽然,鼎上那只圣兽渐渐膨大起来,周身迸射出丝丝
蓝光。三对巨翅扑朔不定,九条尾翼悬浮空中,闪烁着不同的颜色。待到一定大小,嗷
的长鸣一声,六只翅膀一起扇动,大有抟扶摇而上九万里之势。它箭一般撕开天顶直入
云霄,在空中盘旋不止。忽的,它哀鸣一声,落下一滴晶亮的东西。
“亟麟之泪!”公孙旋珠猛的向鼎击一掌。宣鼎微微挪动,那东西正好掉入鼎中。
冰晶焰一片欢腾,颤动得更加猛烈了。
铸剑。铸剑。公孙旋珠脑海中,只剩下了这一个念头。
九、占卜
柳染回到灞柳山庄,已是亥时末了。灯一人追去,也不知结果如何。会不会有什么
危险呢。思来想去,竟然有些魂不守舍。
“小姐,睡了吧。明日那术士还要为老爷占卜呢。”绿兔见小姐回来的这么晚,焦
虑万分不肯歇息,担心她明天会体力不支。“不会是在担心那个阿灯吧?”
“你这个死丫头,我怎么会担心他?”柳染装着要去拧绿兔的耳朵,吓得绿兔乱跑
。“不过是个小叫花子而已。”说完,柳染脸却红了,但自己确确实实在为这个小叫花
子担心呀。
“还说呢,小姐脸都红了!”绿兔一点不肯放过柳染,追根究底。
“哪有哪有!”柳染追着绿兔围着桌子饶圈,“看你还敢不敢造谣!”
玩闹了好一阵,二人终于歇了下来。
“那缁衣术士,看来和小姐一般大呢,也不知能不能给老爷占卜出个名堂。”绿兔
满心忧虑地说。
说到那术士,柳染倒是极不放心。看起来的确和自己一般大小,显然还要瘦弱得多
,怎么可能是什么高人呢。也不知哥哥是中了什么邪,会信任这种人!对了,今日遇见
的那个黑衣人,也是很单薄呢。想着想着,忽然觉得二人仿佛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一般
高,一般瘦弱,连走路的姿势也有说不清的相似。若是一人,那缁衣术士岂不是武功极
高?她来灞柳山庄,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又是什么。想着想着,柳染一跃而起,快步走
出房门。
“小姐你等等我呀。”绿兔也紧跟了上去。
柳染悄悄来到缁衣术士所在的房间,门上挂着一把大锁。旁边几个守侯的小厮早已
睡眼朦胧。柳染抓住一个悄声问道:“那术士,今夜有没有离开过?”
“没有没有,二小姐,她已经五日没出过房门啦。”那小厮实在忍不住自己对房间
里人的惊讶。
“你可看好了?”柳染仍不放心。
“二小姐放心,大少爷早命我和阿吉、阿祥、阿如换着班,严格看守,哪敢有半点
疏忽!”小厮见柳染十分认真,立刻毕恭毕敬站直了回答。
“好吧,继续看着。”柳染不得不佩服兄长的心智与成熟。看来,自己还有好多要
学的。
夜里,花园里安静异常。柳染在月下踌躇着是否该把今夜之事告诉柳柒。
“干脆让老天决定吧。”绿兔提议道。
于是扔花瓣决定。结果是,不告诉。听天由命吧。柳染只好闷闷回到房中。
灯到底怎么样了。这个疑问始终象一块大石头压在心头。临近寅时,才迷糊过去。
“物品可都准备好了?”第六日,缁衣术士终于迈出了房门。还是单薄苍白的,面
无表情。却不见有何变化。
“哦,物品都陈放在西边木台上。”柳柒恭敬答道。皇上再过十五天就要从连庆宫
回来了,若爹还不现身,麻烦恐怕就大了。要是这个小术士能传达有什么重要的信息,
便最好,若是江湖行骗,他早已布下天罗地网,量她插翅也难逃。
缁衣术士查看了占卜的场地,表示满意后,径自沐浴净身去了。
柳染却没有心思看什么占卜。现在还没见到灯的身影,说明他一夜未归。昨夜睡得
太晚,又忧虑过度,气色差多了。
“阿染,昨天干什么去了,脸色这样差。”柳染丝毫的变化也逃不过柳柒的眼睛。
“没什么,去碧晴湖走了走。”柳染慌忙把眼睛移到一棵玉兰上。玉兰已经没了花
,单是几片肥大的叶子。
柳柒还想详细询问一下,但又想到妹妹也大了,该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了。再说占卜
迫在眉睫,其他的都得先缓上一缓。
忽然,他发现灯还没有来。这个迷糊小子,大概是睡过头了。于是对绿兔道:“把
阿灯也请来。”这时候,若多了武功了得的灯,便多了一层保障。
绿兔望望柳柒,又看看柳染,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了,别愣着,快去。”柳柒催促道。
这时小术士已经沐浴完毕,换了一袭蓝衣,飘飘然走了过来。脱掉了那身凝重的缁
衣,她竟然是一个如此轻灵飘逸的女孩。
“柒哥哥,我不该瞒你,昨日,灯在湖边追一黑衣人,一去未归。”柳染咬咬牙,
站出来承认道。
“什么,一去未归?”柳柒一时吃不准这一去未归的含义。爹说过,一般性格古怪
身手不凡的门客,若不归大概只有两种可能,一者不愿归,二者无法归。而灯,是属于
哪一种呢。
眼见女孩已走到木台,已经没有时间追究下去了,柳柒只好作罢。今天的事,出师
便不利。这一卜,也不知是福是祸,是凶是吉。
那女孩走到木台边,将蓍草撒了一地。又将鸷羽插在了木台四角。豸鬃,龟伽也并
排放在了台上。继而抓起一只狼毫大笔在红黄绿三种纸上各写了些什么。接着她摊开手
掌,一股幽蓝的焰火窜了出来。三张纸条依次跳入火焰,轰的一声没了踪影,甚至连灰
烬都没有剩下。手掌再一握。火焰也消失了。
底下小厮们看得目瞪口呆,世间居然有如此冰冷幽蓝的火焰!连柳柒,也相信这女
孩确是有两下子。
女孩又从袖口里抽出一粒细颈瓷瓶。瓷瓶只有两寸高,浑身雪白无暇,宛若一块稀
世美玉。瓶口塞有一颗镂空水晶珠子。珠子中还套有一个更小的。一层层套下去,谁也
说不清到底有多少个。即使自小生活荣华富贵,尽览世间珍品的柳染,也不得不为这巧
夺天工之技折服。
将瓶放在木台中央,她略一运气,啪,瓶口的珠子不见了。回头看去,竟嵌在女孩
樱桃一般的唇间。
“啊……”四下一阵嘘声。女孩毫不受影响,双手做上下抱球状。手掌中间立刻浮
起一层蓝雾。她额上蓝色花迹愈发明亮。瓶中忽的射出一根水柱,汇入手中的蓝雾,凝
结成球状。渐渐水越汇越多,两寸来高的瓷瓶却毫不见空。手中的球长到人头大小便不
再成长。接着慢慢变硬,俨然一颗明净无暇的蓝色水晶。
作完这些事,女孩仿佛耗去了很大的能量,不停地轻喘。
“欲问何事?”女孩秀目微合。
“问当今相国柳苍原之去向。”
女孩将蓝色水球升到空中。双手撤了回来,但球却丝毫未动,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
托着它。
“他平常最心爱何物?其上会留有他的精髓和意念。”
柳染正欲将怀中那枚玉扳指递上,却被柳柒拦住。他抽出腰间一把匕首道:“这把
匕首曾随爹男征北战,爹最是珍爱。”
女孩接过匕首,将匕首放入球中便不再言语。
不料一声巨响,球破裂了,碎成漫天飞扬的水滴,将一片天空罩了起来。阳光透过
水滴竟被折射成七种色彩,仿佛看得见一根根闪亮的光之线。下人们伸手欲接,谁知水
滴一沾肌肤,立刻挥发得无影无踪了。
“好神奇呀。”柳染也被这奇景惊呆了,忍不住赞叹起来。
女孩却对柳柒怒目圆睁道:“若不信我,早应说出来。现在水球已破,纵然天神降
临,也难答阁下之问!”说完转身欲走。
柳柒这回是真正信服了,忙抱拳道:“小姐请恕在下愚钝,不识高人。但求圣手再
卜一卦!”
女孩并未回头,端直向外走。柳染却忍不住了,一跃至其身前,奉上那枚玉扳指:
“这才是爹最心爱之物,望姑娘见谅!”
女孩略微一迟疑,接过了扳指,浅浅一笑,像是自言自语道:“姐姐预料得还真准
,看来这柳家兄妹的确非同一般。”
柳柒听来不对,向下人使了个眼色。“请姑娘继续吧。”
女孩扭过头来,嫣然一笑道:“不必继续了。”扬了扬手中扳指,“想这会是真的
了。”
柳柒心中大叫不好,打了个响指,厢房中立刻跳出许多长相怪异的人。其中绝大部
分是已不知为何退隐江湖的高人。为首的,正是江湖中剑术第三的折梅剑客苏之殊和二
十年前因配出绝毒忘忧金棠而名噪一时的丑女人,吴芜。
“小妖女,哪里跑!”众人一拥而上,却被柳柒喝住。
“姑娘,在下不知你为何需要这枚扳指,但君子不夺人之爱。万望成全。且柳某向
来不愿与女子动武。”柳柒苦苦守着和平这道防线,任何人,对于这么个精致可人的女
孩,也会留情三分。
“呵呵,真是有趣呀。你以为,我到手的东西会轻易还回去吗?若你能抢回去,倒
也是个办法。”女孩仍在笑,仿佛以前被逼得非严肃不可,一笑便笑他个够。这一笑若
空山鹤啸,婉转清亮。
嗖,人群中飞出一点金色。“忘忧金棠!”有人叫了出来。自出世二十年,忘忧金
棠还没有让一个人逃生。
但女孩却对它伸出了手掌。刚才幽蓝的火焰冒了出来。金针被蓝火吞没,顿时被冻
住了一般,啪的掉在了地上。
“好险呀,幸好听姐姐送来了冰晶焰!”女孩抹了抹额头的汗。突然,她低头看了
看那支金针。“忘忧金棠,原来是这样呢。”说着,她收敛了笑容,盯着吴芜道:“来
日定会和你算那笔旧帐!”左手一扬,一道蓝光划过,人消失了。
“凌空转映……”人群中吴芜喃喃道,双眼恐惧万分,“魔女…千顷云的魔女又回
来了!”
“千顷云?”几位年纪较大的人面色苍白。“那日……不是已经……”
柳柒和柳染面面相觑,摸不着头脑了。然而,这些人已经纷纷向他辞行了。
--
饭卡没钱了,mm没有了~~
我就是传说中的灌水之王--灌穿肠~~
http://ark.hit.edu.cn/luntan/attachments/5e4V_yMvJ+rjx0dQ=.gif
※ 来源:·哈工大紫丁香 bbs.hit.edu.cn·[FROM: 202.118.235.59]
Powered by KBS BBS 2.0 (http://dev.kcn.cn)
页面执行时间:203.452毫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