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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nbipfml (天外飞仙), 信区: Ghost
标 题: 天问10-12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un Mar 13 15:34:50 2005), 转信
十、惑水
十四岁落雁峰上与师傅一别,至今已经有四年了。灯走在巨大的惑水仙宫中,随着
哗哗的水声,思绪回到了从前。四年,也许是一个很短的日子。对他来说,除了一年前
的那天夜晚,更是一片空白。
“灯啊,”师傅雪亮沧桑的双瞳倒映着熊熊烈火,有如九天之外盏盏星辰。长年来
,剧烈的山风吹得他一头白发如染,长须如雪。但精神确是矍铄的。“由于一千年前的
那次变故,我们司火一族之人注定一生流浪在外,不得回归圣坛……”
“师傅,到底为什么事,圣坛又在哪里呢?”灯十分不解。今天师傅怎么尽说些稀
奇古怪的话?
“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是以见放!”师傅只是将这两句话借助群山
之力推于千里之外。“我已经老了,现在却又逢一个千年之际,所有往事,都会在这时
间的絮线中梳理通畅!灯,去吧,用你的一生去等待命运召唤的契机!”忽然,师傅眼
睛黯淡下来,闪动着慈祥的光芒。“你的心灯为一个人而点亮,却又因他而熄灭……这
就是千年之交,我们火司一族人的使命啊!”
他一脸的茫然,不知所措。忽的火光一现,他便没了知觉。等醒过来已在七千里之
外的茫茫中土。身边躺着一把长刀,正是师傅视为生命的火雀。
“师傅……”他早已泪流满面。他自小便与之相依为命的师傅,将他视为己出的师
傅!记得师傅曾经说过,他与火雀分离的那一天,便是他的死期。但师傅离开的时候,
他却没有在身边。
什么变故,什么圣坛,什么契机,他全然不顾。只是天天漂泊流浪。直到,直到那
天在潭边救起了那个少女。当少女像花瓣一样落入他怀中的时候,他忽然觉得自己混沌
的生活有了一丝亮光。为了她,他甚至可以完全不顾潭中水柱致命的一击。但她似乎是
那么厌恶他甚至不愿用她复杂而哀怨的目光多望他一眼。
于是他走了,义无返顾。这样的身影,一生哪怕只让他偷窥一次就已足够,何况是
如此。他知足了。只是师傅说的那个人,是她吗?
谁料到,一年之后,短短的一年之后,上天竟又让他们重逢了!
“想什么呢,灯。”蓝衣少女安轻尘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身后,梢黄的头发只
用缎带松松系住。轻薄的宽松曳地摆裙,衬得她纤细的腰肢柔如嫩禾。
灯轻轻拢住她的头发,丝缎盈盈的光泽,觉得仿佛有水从指间流过。月瞳花香。他
一到这惑水仙宫,便极为反感这种陈腐而颓靡的香,微微的苦涩与腥甜,几近怪诞。但
几日后,鼻子也不得不妥协了。因为这里无处无水,而有水的地方便爬满了这种冥蓝的
月瞳花。
“小尘。”他轻轻唤道,微微伸出手,这一切不是在做梦吧。只要一想到有可能是
在做梦,他便恍然万分。万一抓住的,不过是虚空呢。
抓住的,却是一双瘦小的手。手掌那么薄,隐隐透着蓝光;手指那么长,似乎仿佛
天生便应该抚琴。但却并不柔软,握住的时候,可以感到坚硬突兀的骨,仿佛在宣称,
这并非供人把玩的尤物。
随后这只手挣脱了他,径自伸去碰触他的脸旁,轻轻拨开他额前凌乱的头发。
高鼻,深目,浓眉,清瘦的脸颊。好一个异域美少年!
安轻尘抬起头凝望他,微微掂起双脚。那是怎样一种孤独而绝望的姿势!她的眼睛
倏的黯淡了下去。天空中又飘来一阵月瞳花雨。每过一个时辰,花便会自动飘落。
“灯啊。”过了好久,安轻尘才吐出了这两个字。然后她的脸上上有什么东西,仿
佛枯萎了似的滑落在这飘了一池花瓣的地板上,发出一声脆响。“我不知道,我欠下的
能不能还得清。”
“小尘!救你是我自愿的,又与你何干。不要尽说出这些伤心话。”灯脸上写满了
心痛。他怎能忍受他的小尘为这点小事伤心落泪。
“不光是你的,还有别人的,天下人的。”安轻尘极其无力地说出这句话。
“傻孩子,你这么小,怎么去欠天下人!若说天下人欠你的,大概才对。”灯安慰
道。自第一眼见她,她冷漠而哀怨的眼神像幽暗中阴湿的蕨。于是他明白,这个女孩定
是过着非同常人的生活。这么小的身躯背负如此大的秘密或仇恨,是绝对会承受不了的
。但现在,他来到她的身边,就一定会给她另一种生活,这种生活一定是她潜意识里想
要的。想着,如潮的笑容涌向他的脸上。安轻尘的手微微一颤。
“是啊,我欠天下人,天下人也欠我。要是这债能一笔勾销,该有多好!”安轻尘
忽然有些激动。“一笔勾销啊!”
“当然一笔勾销。若勾销不了,还有我呢。你的什么东西都有我一半。”灯说着一
把将安轻尘搂入怀中。
寒冷,彻骨的寒冷。灯一颤。和一年前的感觉,不一样。但他楼得更紧了。他要让
她融化。即使再冷的冰,他也要让她融化。
不知过了多久,安轻尘才有了知觉。温暖的感觉竟这样好。但那不属于自己。她想
着,脸上立刻恢复了往日的淡定。灯已沉沉睡去。高高的眉骨在他长而浓密的睫毛上投
下一片柔软的阴影。他的嘴唇有些发紫,安轻尘知道,那是因为自己的寒气已经影响到
他了。火为水克,这么简单的道理他怎么会不知道呢。在他接触她的一刹那,就应该知
道自己的阳性会受损。那母亲呢,母亲当时是否也知道这个道理呢。
安轻尘于是将他扶倒在地,又升起一块水垫为他作枕。大概要几个时辰才能恢复吧
。安轻尘欲起身离去,却又不忍,转过头去再看了灯一眼。这一眼,扫到了他身旁的火
雀。自灯来到惑水仙宫,长刀火雀便寸步不离他的身旁。这也难怪,火司的圣物,怎能
不珍爱呢。
那么长大的一把刀,比灯还高出一截。少说也有好几百斤。只是,不知它是否是灯
的最爱?安轻尘突然有上前触摸的冲动。
她修长的手指触到了刀身。好烫!她心中一惊。
谁知这刀仿佛与灯息息相通,竟将熟睡的灯惊醒了。
“小尘,你没事吧?”灯一把抓住安轻尘的手。清白的指尖有明显烫伤的水泡。
“这刀仿佛极讨厌我呢。”安轻尘浅笑道。
“哪有,认生而已。”灯一边吹着伤处,竟不由自主地在唇上嘬了一下。“好了,
不会有事了。”他补充道。希望安轻尘千万不要为他刚才的失礼而动怒。
安轻尘确实没有动怒的意思。但脸上还是有喝过酒似的红晕。“你,很珍惜这把刀
吗?”她觉得时机成熟,试探性问道。
“哦,那是师傅留给我的,我将它视做生命。”灯平淡地答道。其实安轻尘的动作
着实吓了他一跳。师傅曾经说过,火雀乃司火之人的圣物,是有灵性的。倘若于主人有
危险的人去执握触摸,便会发烫。但他并不在意。若是怕危险,他一开始便不会去救这
个女孩了。
安轻尘心中一阵狂喜。终于得到了灯肯定的答案,这下,东西就要齐了。
忽然,天顶黑了下来。四周偶尔闪烁着诡异的蓝光。灯闻到了一种很奇怪的香气,
让人精神恍惚,昏昏欲睡。
“小尘,你在哪里?”灯觉得头很昏沉,意识仿佛从身体里渐渐退去。
此时,安轻尘已来到这间水屋之上的另一间水屋。另一个女孩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小砂,你准备好了没有。”安轻尘关切地问道。
“姐姐,你还是极喜欢他的吧。”安轻砂幽幽问道。黑暗中,看不见她的表情。“
自他那次在潭边将你救起。”
“小砂,你我自出生便未分开过,上回同去离月神顶,难道你还不明白我心中所想
?”安轻尘平和地解释道。
“算了吧,姐姐,不要再用什么尊天之阵来骗自己了!几千年了,难道那些失败还
不够吗?”安轻砂有些歇斯底里。这些天,她关在柳家厢房,倒是想了很多,也清净下
来。宣鼎上的文字触目惊心,她怕姐姐也会被铭刻其上。
“小砂,你冷静一下。”安轻尘仍不动声色。她知道,安轻砂与她所想是一致的,
只是近来常在外奔走,受了杂事干扰。
过了好久,安轻砂总算平静了下来。“姐姐,对不起。不管你让小砂做什么,小砂
都心甘情愿。”安轻砂扬起脸来,让泪簌簌地流干。
“好妹妹。待大事成了,世间便是你我的乐园!”安轻尘将手搭在了安轻砂的肩上
。“去吧。”
那头,灯浸在一殿的香中。
“小尘!小尘!”他大叫。若是没了她,任何地方都是地狱。
“我在这里。”女孩如同泥鳅一样滑入了他的怀中。但眼泪却濡湿了他的衣衫。
“你怎么在哭?”清凉的泪水似乎洗尽了香的躁热。
“没有啊。只是被那香熏的。”女孩轻轻颤抖起来。她极力控制,却越抖越厉害。
灯忽然觉得女孩在他怀中,象一块吸了水的海绵,渐渐沉到了地上。他吮吸着女孩
的泪水,甘甜而清凉。她一定是他的,他要定她了。他想到,忽然间,什么意识都没有
了,剩下的,只是一片海一般的银蓝,和粼粼的水面。
他当然不会察觉身边的火雀,即使它在尖叫。黑暗中,一个女孩微笑着,正悄悄将
它从主人身边拉走。
十一、围剿
叶墨没有想到来报名围剿千顷云的人有这么多。
“这回绝不立什么契约,一定把千顷云上一干妖女通通铲除!”众人异口同声道。
峨眉延远师太一干人剑气阴寒,正好对付千顷云下游走的水精。武当泽弱真人武功
纯阳,可抵御灵水水怪。其他分散的人,如折梅剑客苏之殊,催心鬼娘子吴芜,自成一
派,正好与水司弟子周旋。至于自己和公孙仲,则必须保留实力。虽说这任水司徒不过
刚刚即位,但其武功决不可低估。更妙的是,柳苍原未来阻止。这是否表明他已默认这
次围剿呢?
万事具备,只欠东风。叶墨与公孙仲悠闲品茶,但等菊月初三这一天。待小葱和旋
珠归来,天下之于他们,将是怎样一片光明!叶墨不由喜从心生。
菊月初三。晴。微风。
毫无疑问,晴好天气对自己更加有利。叶墨一行人经过五天跋涉,终于来到了千顷
云下。一座极为平常的山,并不高大险峻,与别处并无差异。只是这里太安静,时间仿
佛静止了一般,连小动物都没有出没,到处一片岑寂。一块古朴的石碑有些倾斜,碑上
并无劝人止步的话,惟有三字。
千顷云。三个令任何江湖中人闻风丧胆的三个字,竟然如此闲适地躺在这块花青色
的石碑上。
十几年前的血迹和枯骨,早已被沙土掩埋,所以这里的草在疯长,用本属于人的营
养,长到了一人来高。但它们却毫无生气,墨绿的颜色,却没有任何花朵,妖魅一般,
散发出逼人的阴寒。
“啊!”队伍中有个人惊叫一声。看衣衫,应该是海南回鹘门的。此门以通灵术闻
名,教主耶律傲深谙各种道法,有现世钟馗之称。
“没有用的东西!”耶律傲吼道,一横连眉向两边倒竖。“单几个水精,竟被吓成
这样!”
上次来过千顷云的几位掌门教主纷纷回望叶墨与公孙仲。
叶墨对耶律傲作揖道:“耶律掌门,麻烦您赠几枚瑞樟之叶于峨眉弟子。逼退水精
,还要劳驾延远师太的无灭无绝剑法。”
耶律傲从背袋里掏出几片油绿的叶子仍于后方一名身着烟灰道袍的清瘦老尼。后者
毫不客气,分散到弟子中,道:“以叶敷眼,方可见灵异之物。”说着,自己也用一片
瑞樟叶子敷了一敷。刹那,眼睛放出烁亮的光芒。指尖抽出一纸符咒,用指力捏成细粉
抹于剑上。“妖精,受死!”一跃飞入草丛中。
弟子们也学着她的样子将符灰抹在剑上,呼的跟了上去。
其他人看来,却略显滑稽,一大帮子人,竟然对着空气舞刀弄剑,还煞有介事。但
立刻,他们便意识到了战争之激烈。刚开始,只是可以看到偶有水滴从天空掉落,不久
便有人的尖叫从上空传来。然后一名较胖的女弟子,仿佛被什么东西掐住了喉咙,然后
胖大的身躯仿佛被抽干了,迅速瘪了下去。落地之时,只剩一幅枯骨。
叶墨深知水精秉性,它们属阴寒之物,乃纯阳之克星。只能以阴攻阴,以寒攻寒。
但若阴寒不及它,又会反被它利用。若攻之不得法,实在是很难缠的东西。
延远师太剑气飞扬,她周围出现的水滴最多,仿佛下了一阵暴雨。但她烟灰的道袍
也屡屡可见划痕。又有几个弟子应声而落。延远师太却毫不分心,剑光愈发明亮。
众人屏息观看,不知以后的道路是否更加危险?
不知过了多久,延远师太率弟子撤了回来。回来的人只有去时一半。“大家快走,
这些水精一个时辰后便会自动复原。”神态从容,似乎并不对这巨大的牺牲而痛心。
公孙仲道:“和上次一样,只能走近路了”
几位资历较老的人脸上纷纷露出恐怖的神色。“难道还要遇到那潭怪水不成?”
叶墨微合双目道:“诸位放心,这几年叶墨苦修克那怪水之法。今日一去,定不会
让它伤咱们一丝一毫。”
公孙仲心中暗暗佩服,若说经过苦修,谁又会怀疑叶墨与水司的关系?高啊。
于是继续上路。不久便到了封仙潭。从封仙潭向上,经过天梯甬道便可到达目的地
惑水仙宫。
阿婷,你没有想到吧,什么谪仙谷,什么水司,终究要败在我叶墨手中!叶墨心中
狂喜。今天以后,以前的一切都会不存在了!
哗哗的水声从前方传来。那里树林荫翳,梭子一般织出深深浅浅的绿色,将整个潭
包围了起来。隐隐可见粼粼的波面,将一池的阳光摇成点点碎金。若是不知情的人,定
会以为来到了瑶池仙境。但不知为什么,大家都止步不前。仿佛那水声,便有有一种无
形的威慑力。
“泽弱真人,你在这里守侯,防那怪水的枝蔓。公孙兄,你随我前去。”叶墨立刻
开始布置。围剿之事宜早不宜迟,否则等出了月亮,惑水仙宫便又是另一翻景象。
众人相互望了望,纷纷表示同意。只有苏之殊与耶律傲表示愿一同去。十五年前,
他们都未参与围剿,这次一定要看看那潭水,可以怪到何种程度。
一接近那潭水,叶墨手中的白砚便发出异常的白光。流苏也无风而动,仿佛跃跃欲
试。它也按捺了十五年,今天当然会迫不及待。但对偌大一潭水,他也算得上是背水一
战了。
潭水纵然清澈明净,却也深不见底。此刻仿佛熟睡的婴孩一般,静静躺在群山的怀
抱之中。叶墨拣起一块土石,一运气,丢入潭中。远处,溅起一阵水花,与其他水并无
异处。
耶律傲与苏之殊本极度紧张,屏息凝视,见石子入水也不过如此,立刻放松了警惕
。叶墨换了一颗更大的石头,再丢,仍只有水花。
“叶掌门,我看这水如此一般,不如让其他人过去吧?”耶律傲显然有些不耐烦了
。传闻千顷云上的妖女个个倾国倾城,早想一睹为快,哪想叶墨竟在一潭死水上磨蹭这
么长的时间!
叶墨没有答话仍目不转睛地盯着潭水。耶律傲也不好再催促。看着那水如此晶莹,
想这走了大半天,也该凉爽一下了。于是仗着自己会些法术,径自走到潭边,伸手去撩
水洗面。
“耶律傲!”叶墨大叫一声,“速速退回!”便是水司中人也将这封仙潭视为禁地
,这莽夫竟敢伸手入水!
“叶掌门,你太……”话还没说完,便觉手下剧痛。低头一看,没入水中的左手一
段手指竟被水啃食干净,只剩下了嶙嶙白骨!十指连心,其痛也臻极致。但耶律傲到底
乃精通道法之人,右手立刻抽出一道符咒,念了一句什么,打入水中。谁料水只是微微
一颤,却更加疯狂沿着手指爬升,所到之处,惨不忍睹。
“啊!!”耶律傲发出一声惨叫。
唰。白光一闪,竟是叶墨。耶律傲左手齐腕而断,血流如柱喷涌,入水却没了红色
,水仍是一片清亮。苏之殊一旁观看,也不寒而栗。公孙仲眼疾手快,一把拉回耶律傲
。那水还想继续进攻,却被白砚所挡。碰到白砚,立刻缩了回去。
这下,这潭水醒了。水面蠢蠢欲动,却又迟迟不动。叶墨也耐不住了,猛一发力,
一道雪亮的剑光射向潭水中央。水中立刻发出一声嚎叫,仿佛受了伤的野兽。
好厉害!公孙仲暗自惊奇。叶墨苦练十五年,等的就是这一天吧。
这下,潭水是真的被惹怒了。掀起一排水墙。水墙幻化为厉鬼模样,獠牙利爪,旋
起猛烈的冷风,铺天盖地压过来。叶墨深吸一口气,将白砚举至齐胸,借腕部之力迅速
旋转起来。
地珠吐蕊!公孙仲心理默默念道。上次有阿姝帮助才勉强过了封仙潭。这回土虽克
水,但一招不慎,这一干人定会葬身水中。
剑越转越快,竟成了一道白色屏风,挡在了水前。啪。白砚出手,如一颗白珠正正
打在水鬼头上。它咆哮一声,终究抵不过白砚的攻击,乖乖退了回去。
耶律傲眼见这奇景,也不由暂时忘了疼痛。这样看来,刚才那点小小的攻击,还真
是不值一提。苏之殊更是目瞪口呆。天下竟有如此精绝的剑法!
转了一圈,白砚准准回到了鞘中。叶墨立刻席地盘腿闭目养神,用白砚将水隔开。
那水岂肯罢休。硬攻不行就来软的。无声无息漫了上来。仿佛有无数根枝条,偷偷
向叶墨攻来。
一朝被蛇咬,耶律傲忍不住失声大叫。叶墨仍闭目养神,水肢也奈何他不得。只好
撇下他不管,向崖那边的大部队漫去。
“水!有水!”有人惊叫起来。接着便是声声惨叫。再下来便是飕飕的剑气,一阵
搏斗,水又退了回去。
幸亏有泽弱真人在,否则那些人,绝无生还的可能。公孙仲偷偷擦了把汗。
忽然,水面象炸开了一般。一看,叶墨正使出绝招雷霆震岳。剑气所到之处,仿佛
投下了千钧巨石。一个巨大水柱扬了起来,四处乱窜,所到之处,崖壁上的树木被连根
卷起。好大的引力!公孙仲将长枪楔入岩中。此乃金司至宝,断魂。少说二百来斤乌金
枪,也尚保不被卷走。身旁的耶律傲用剩下的那只手紧紧拽住他的袖口,他几次摆脱,
那手却紧抓不放。
一个人影被卷上了天。定睛一看,正是苏之殊。他挥动长剑,挣扎不止。但在这巨
猛的水柱前,任何动作都是徒劳,任何武器都是多余。水柱卷得一人,立刻化做千丝万
缕,从那人身体中穿过。霎时间,血肉横飞,人体成了不折不扣的红蜂窝。
叶墨瞅准时机,跃向潭水,白砚朝下,深深插了进去。水下发出一阵痛苦的号叫,
水柱立刻收了回去。潭的另一端,叶墨又窜了出来。他将白砚劈入水中,水哗的一声让
开一条道路。潭下稀泥俱现,深埋其中的,不知有多少白骨冤魂。
“过潭!”叶墨大叫一声。
十二、水司
十五年了,天梯甬道竟一点变化也没有,仍是铺满了冥蓝而柔软的花瓣,飘着颓迷
的香气。甬道边手执长明灯的仕女盛装静立,面无表情。时间仿佛在这里驻足,但甬道
的那头,惑水仙宫,却不知发生了怎样大的变化。
“这并非真人,只是水蜡做成的蜡人。”叶墨一边提醒那些忍不住上前一摸的人,
一边有些奇怪。为什么水司弟子无一人前来阻拦。水司徒的先知先觉,是不可能不知道
他们今日会来造访。或者,或者前边有什么更隐秘的埋伏。
然而,什么都没有。直到看到惑水仙宫牌匾,也未遇见半点阻拦。
但众人还未来得及惊诧便被另一道奇景晃得睁不开眼了。
“世间竟有如此巧夺天工的建筑!”
“无一柱一椽,也能拔地而起!”
“这地面居然也是用水做的!”
“水墙上竟然生着满壁花!”
众人感叹着,似乎忘了来的目的,没有一个人敢踏进去。此趟来千顷云,告诉他们
一个道理。往往越是美丽的东西,便越是危险。
公孙仲第一个迈步进去。这种冰凉柔软的感觉,已是十几年未曾感觉到了。当年与
阿姝嬉戏于殿中,仿佛已是陨落的土石,一旦碰触,立刻便成了灰烬。
“欢迎,欢迎啊。”大殿中央升起一尊水榻。水榻上端然坐着一名皓齿明眸的白衣
少女,额上印有一冥蓝的花朵,声音似乎空谷幽兰,清亮卓绝,打断了所有人的心思。
看来,她就是新任的水司徒了。
“你……你是……”叶墨望着她,仿佛看见了另一个人,倌同样的发髻,着同样的
衣裙,连那一颦一笑似乎也同样燎人心神。不,不会是她,她已经死在安守业的铁宅之
中,化为泥土了。
“叶掌门,我似乎还不认识你啊。先自我介绍一番如何?”少女说着,又咯咯笑了
起来,明澈如这九月秋后的斜阳,仿佛一切都了然于心。
不管她是谁,一切的一切,阿姝应该都告诉她了。所以他必须先发制人,让她开不
了口。十五年前,他同样用这种方法制住了当时的水司徒阿婷,现在这个清瘦的小孩子
,更是不在话下。但那女孩的自信,到底来自何处?
“妖女,看剑!”延远师太比叶墨更急于致少女死地,一招碧岚初华,旋风一般刺
向少女心窝。十五年前,她便是以这一招刺中了那女人的左腕。如今这个,功力定不如
从前。
少女并不躲闪,右手蓝光一现,钢索出了手。索尖螺旋向前,将延远师太的剑气揽
入其中。阴寒的剑气顿时被瓦解了,延远师太进退不得,勉强维持长剑不被卷走。但钢
索越来越近,索尖仿佛开出了一朵冥蓝的花,绕得人头晕目眩。
“延远师太小心水心蔻!”公孙仲掷出长枪断魂。若延远师太在此丧命,以后再出
来几个水精,他们不是毫无办法了!
长枪直击花朵。若打碎这迷乱心志的东西,延远师太十有八九会脱险。果然,她再
次运气至剑,猛的一抽,摆脱了钢索的控制,退了回来。
“老身太低估这丫头了!”延远师太似在自责,却又提醒了其他人。
“延远师太,我也低估你了!十五年前的旧帐,就此了结了吧!”少女似乎极不满
意自己轻易放走了敌人,顿时收敛了笑容。左右钢索齐齐出手,奔向延远师太。索在空
中分化为成千上万条丝线,密密麻麻如风卷残云,势不可挡。
舞雪纷飞!叶墨未料到少女一来便使出这一招。难道她不知,这等杀伤力强大的招
式会损耗极大的元气吗?水司向来多阴少寒,这一下消耗的阳气,便是十名精壮男子也
是补不齐的。还未与自己交手,怎敢如此肆无忌惮?他不知是喜是忧。却隐隐感觉到事
情也许并非他想象的那么简单。叶墨准备牺牲延远师太。毕竟要抵御舞雪纷飞,即使土
司之人,也决非易事。
其他人似乎也很知趣的向两边退开。延远师太立刻成了众索之的。蓝光比刚才迅猛
百倍,呼啸而来,即使峨眉派掌门三十年的延远师太,也不可与之有丝毫周旋的余地。
她连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就被万线穿心,尸体碎成数块。
峨眉弟子见此惨状,纷纷蜂拥而上。丝线正嫌只一个人威力无处发泄,一下来了这
么些人,仿佛贪婪的蛇信子,疯狂地扑了上去。可怜一群好端端的女儿家,顿时化做一
片血肉模糊。
其他门派见峨眉派惨状,脸色唰的便白了。若是这么个打法,不出半个时辰,大家
都会变成这惑水仙宫的活祭品。于是投眼于叶墨与公孙仲。十五年来,二人名声雀起,
其武功更是传闻连天人都莫敢敌之,刚才在封仙潭,大家更是目睹了叶墨出神入化的剑
法。此时此刻,救星非他莫属。
叶墨见众人如此信任他,不免有些暗喜。但不管怎么说,首先要用闷雷弹封住这丫
头的嘴!现在她刚刚使了舞雪纷飞,正是阴盛阳虚之时,此时不发,更待何时?
恰逢此时,吴芜也钻空发了一针忘忧金棠。少女微微喘气,却也勉强避开了。然而
,纵然是天神,也避不开叶墨的闷雷弹。两颗褐色的圆珠一前一后,一上一下,一左一
右,从反方向直奔女孩吼间哑穴而去。以女孩现在的体力,是绝不可能用凌空转映金蝉
脱壳的。若被打到,轻则永远无法言语,重则一命呜呼。总之被害者纵有再好的武功,
一旦挨上闷雷弹,这辈子便再也无法说话了。
说时迟那时快,殿中忽然明光一闪,一个银蓝色身影出现在弹与少女之间。那人一
掌推开少女,双手立刻伸出。左手五指,接住四枚金针,右手掌心,闷雷弹尽收其中。
且不慌不忙,动作从容淡定,仿佛接一滴雨或一片雪那般容易。
连叶墨也被这身手竟呆了。难道除了水司徒,水司还有武功如此出神入化之人?看
那一招一式,竟和阿婷更加神似。只是那人用青纱蒙着面,一时看不见容貌。
叶墨不由的出了一身冷汗。这个水司,最大的特点便是出其不意,变化莫测。不知
这个水司徒又有什么杀手锏?
公孙仲也明白了。叶墨的心虚,他比任何人都明白。但此时此刻,他决不能心虚。
因为只有他才能对付水司的怪异武功,若他怯懦,其他人只有任人宰割的分。
“叶掌门!你可不能放弃啊。”他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叶墨。后者却没有看他。也
罢,事已至此,退已是来不及了。于是他一抖长枪断魂,大喝一声,朝蓝衣人扑去。凭
己之力,要伤水司徒已不可能,但后来那个帮凶是无论如何也要拿下的。
千钧驽马。万镇凝云。长枪在手中攻势凌厉,势如破竹。枪头的缨穗犹如雄师金鬃
,威武无比。然而蓝衣少女只是轻灵躲闪。她手中没有任何武器,能做的,只有躲闪断
魂。乍一看,那人只有招架之势,但若仔细看去,方可瞧出其步伐之巧妙。每一步都力
求让公孙仲费最大的力却伤不到自己。
周旋了半刻钟,那人仿佛玩腻了,眉头微微一皱,一个鹞子翻身轻飘飘跃至公孙仲
背后。公孙仲本就身躯魁梧,一时竟转不过来。待他拧过身来,看到的却是一片柔和的
蓝雾。
好宁静的蓝,没有喧嚣嘈杂。蓝雾越集越浓,渐渐将公孙仲包围了,隐隐约约,他
看到了一个原本风姿绰约却又虚弱不堪的身影。阿姝,是阿姝。公孙仲一时忘了自己身
在何处。
“阿姝!你怎么来了?”公孙仲握住她伤痕累累的手。“你不是已经……”
“阿钟,我是专门回来看你的啊。”来人身上一片血污。原本丰满的脸浮白肿胀,
一只快要破碎的眼球向下滴着腥臭的脓血。“你不知道,阿婷在地府将我折磨得多惨啊
!她要拨我的皮,抽我的筋,还说要把我磨成一百八十块呢!我怕你也和我一样啊。”
公孙仲开始战栗,双手倏的缩了回来。“不会的,不会的,阿婷知道,那全是叶墨的主
意,我无关……”
“公孙兄!”是叶墨的声音,然后是白砚耀眼的剑气。
忽然,阿婷的身影不见了,蓝雾也渐渐散去。公孙仲睁开眼,正是武当泽弱真人。
“公孙庐主,你被那妖女的法术迷惑了!幸好叶掌门出手及时!”公孙仲似乎仍没
有从刚才的梦魇清醒过来,脸色极为恐惧。
那边叶墨已与蓝衣人交手。“玄天月影拂心术!你怎会水司徒之法?”
蓝衣人并不回答,只是慢悠悠摘下了面纱。竟与白衣少女长着一模一样的脸,只是
眼神更加冷傲,神情更加闲淡,额上的月瞳花更加灿烂。
那边白衣少女又咯咯笑了出来。“因为她才是真正的水司徒!”
叶墨立刻明白了。看来安守业没有说错,阿婷的确生了一对双胞胎,而且这对双胞
胎的确被顺利送到千顷云。如今,她们开始复仇了。叶墨头上渗出了汗。他似乎听见了
阿婷妖冶的嘲笑:看吧,看吧,你种的毒草,最终还是要你来尝的!
众人皆愕然。这一战,他们到底有多少胜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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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卡没钱了,mm没有了~~
我就是传说中的灌水之王--灌穿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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