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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nbipfml (天外飞仙), 信区: Ghost
标  题: 天问13-15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un Mar 13 15:35:33 2005), 转信

  十三、客人
                 
  人群中,抖得最厉害的,是那个黑脸的安守业。“鬼魂……鬼魂……”他牙齿直打
颤,声音也扭曲了。
  “别来无恙啊。”安轻尘对着安守业微微一笑,“说来我的姓还是得于你呢!”声
音稍有些沙哑。安守业望了望峨眉一派的残骸,更是魂不附体,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不……不要杀我,要我干什么我都干!”见安轻尘没有反应,磕头如捣蒜。
  “既然你如此慷慨,那就把十五年前的事讲出来,让这些什么前辈,至尊们也清楚
一下,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安轻尘绝无杀意,倒像是完成什么任务一般洒脱。
  叶墨脸色骤变,安守业这个草包,定要先解决了!于是抽出剑来,刺入安守业左背
。雪白的剑身顿时镀上了一层血膜。“如此软弱之人,死了也罢!”安守业还未叫一声
,便成了刀下冤魂。
  泽弱真人于心不忍,对叶墨道:“叶掌门,何必如此对待同盟人士呢?”其他人也
一片嘘声。
  叶墨并不理睬,只恶狠狠对着安轻尘道:“休得妖言惑众!何况今日谁输谁赢,孰
死孰活,还说不定呢!”
  旁边白衣的安轻砂大笑起来,“不是我们妖言惑众,是你自己做了亏心事,怕人知
道吧!”随后转向安轻尘道:“姐姐,不要跟这群人罗嗦,还是快些了结吧。”
  安轻尘十分平静道:“现在还缺一人。咱们先与他们玩玩,等那人来,再解决也不
迟啊。”
  不等他话音落尽,叶墨便一剑刺来。若再说下去,这十几年苦心经营的心血,便会
毁于一旦!雪白的剑光频频闪现,雪花一般漫天飞舞。与之一起狂舞的,是壁上被剑气
削下的月瞳花。一时间,雪白银蓝交相辉映,如新春的焰火,发出掩盖日月的光彩。
  “叶掌门一招险山绝壑,可谓是登峰造极呀。”安轻尘尽力躲闪,居然还能够谈笑
风声。
  “你的腾蛇弃鳞之步也不赖嘛,不过还差点火候!”叶墨冷笑一声。幸好土司剑法
生来克水,否则照这个架势,就算不用“玄天”,公孙仲也不是她的对手。但有一点,
对方还没有用惜痕,即真实的功力并未完全展现。不知有没有高过当年的阿婷?必须得
逼她用惜痕!
  叶墨猛的一抽身,双脚踩住几朵月瞳花,只须些许力道,他便可以使出准绝技:追
星破月。这一招,就连阿婷,也必须用惜痕再加八分功力才可以化解。雪白的剑气毁成
一股光柱如白虹贯日,直取安轻尘咽喉。光柱周围方圆一丈,月瞳花皆碎不见尸。
  “叶掌门想再见识一下惜痕?”安轻尘脸色严肃下来,将双臂于胸前交叉,只听一
声清脆,惜痕双镯碰在了一起。丁丁冬冬,象高山流水,无比悦耳。然而就在碰的一刹
间,镯中的蓝丝漫溢出来,形成一屏巨大的旋涡式的光墙。光墙将白光一一吸收,最终
碰到了白砚。啪,光墙猛的消失了,白砚也弹出数十丈。
  结果两败俱伤。
  叶墨立在地上,却用白砚支地。一次交手,他可以肯定,这女孩的武艺修为决不在
阿婷之下。不过,这一招逆转丹行,她怕是也用去不少阳气——水司的武功注重阴阳调
和,偏女子又属阴。一旦阴盛阳衰,任何武功法术都无法启动。且现在要补只有两种方
法,一是借助金司之力,五行之中,金方可生水;二是用唤魂咒攫取青壮年男子之生气
。只要公孙仲不帮她,纵然有神助也不可能补回亏损的精气了。
  安轻尘发现腕部青紫,那是极短时间内心血循环功力骤然提升的症状。看来五行相
克之威力比她想象的要大得多。叶墨不过施了五六成力道,便避得她不得不使出近乎全
力。而且对于叶墨这样的土司高手,也用不得玄天月影拂心术,只得以硬碰硬。偏偏武
功又不是水司长项!
  “姐姐!”安轻砂急忙来扶她,安轻尘只是摆摆手,并向她使了个眼色。时间,她
现在要的是时间,只要再撑一时半会,她相信自己便会恢复,便会等到救兵。
  但叶墨也决非等闲之辈,怎会看不出?他急忙再提一口真气,准备使出绝技锢元入
石。若以他现在的体力,透支是免不了的。一旦失败,便有可能终身瘫痪甚至当场丧命
。但想到了女儿叶小葱。自己这些年来苦心经营,巩固在中土的地位,还不是为了那个
黄莺一般可爱的女儿吗?自己年轻时种下的祸害,一定不能让她戕害小葱!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略做休息的白砚立刻又生龙活虎。甚至比先前更为凌厉,大有
万夫莫敌之势。剑光在空中起承转合,流利无比。竟像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要封杀一
切事物。
  眼见那网越来越大,越来越密,竟有将安轻尘包裹之势。
  百川汇流,冰石乱坠,冬云贯顶,蓝色丝线苦苦挣扎,方勉强保住安轻尘不被白光
罩入其中。但她的脸色还是镇定的,步伐也方寸不乱。仿佛知道自己一定不会有事。叶
墨不知道这么小的一个女孩哪来如此沉着机敏,竟丝毫不像阿婷,若说和自己倒有几分
相似。或许是她不明白土司必杀锢元入石的威力吧。
  实际上安轻尘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处境。宣顶上记载着:“锢元入石,土司镇门
之法,施之白砚,剑光如练,一如明月浮空。光芒纠集,化而成网,网密如麻,罩之凡
生物,必被石化。”所谓石化,便是风干为僵尸。“破解之法,一者,以木司樊仪,反
施绝技祭柳归灵。二者,水司之人,可借五行乾坤逆转轮,以天磐狂流相化解。”
  五行乾坤逆转轮,早已消失在一千年前的战乱中。但是,她既然知道了制作五行乾
坤逆转轮的材料——亟麟之泪,为什么不可以再做一个呢?事实上,她也早已开始准备
,并且就要完成了。只是不知道,她能不能熬过这一时间。
  叶墨见女孩一直没有松动。照理来说,她的精气早已耗尽,为什么还能够启动如此
高级的防御之术?难道她修炼了什么另外的秘籍?不管怎样,自己一定要拼尽全力。今
天不是他死就是她亡!水司和土司,总要留下一个!
  叶墨用尽全力,剑光又立即增亮不少。刚才似乎已有疲软的网也精神不少,恢复了
汹汹的气势,却更加凶猛。
  安轻砂脸色煞白。还有半个时辰,公孙旋珠才能将剑铸好,没有那把剑,姐姐的生
命随时都悬在白砚的刃尖。她以做好准备,不管姐姐怎么说的,一旦姐姐生命垂危,她
一定会把叶小葱抛上去,让她替姐姐来祭奠白砚!
  想到叶小葱,安轻砂便有一股无名的怒火。她是那么健康,那么红润,眼睛亮得像
天边的启明星。叶小葱还有她和姐姐一辈子都不可能有的高傲和闲适——那种和风细雨
中长大的孩子,永远不知道江湖险恶,人心险恶。而她和姐姐却不得不为了生存,换上
一身的蓝血,然后用钢索与另一个相同的生命争夺活下去的资格!因为自己无能,姐姐
必须付出两倍的辛苦,在血雨腥风中丢掉一切,来换取生存。否则,她们早已成了千顷
云千万亡魂之一。但叶小葱,凭什么生来就舒舒服服长大,然后用鄙夷的眼光来看她们
?为什么有着同样父亲的孩子,会有如此之大的差异!安轻砂第一次感觉到怒不可遏。

  姐姐说得对,这是一个不公平的世界,需要用水来清洗一遍,完完整整,彻彻底底
清洗一遍,洗掉所以污垢与不公。可是,姐姐能不能从中逃生呢?
  忽然,雪白与冥蓝中,一梭青碧蓦的一闪。安轻砂看得很清楚,那是一支短箭,一
尺来长,周身是碧玉一般的光泽,且没有翎羽,倒像是一根钗头的碧玉长簪。这种箭一
定是内力极深的人才射得出。否则,早就在空中偏离轨道了。那支箭呼啸而过,横空斩
断白砚织出的网,蓝索尚得脱身的机会。打中目标后,那箭又乖乖掉转头来,饶了个圈
子折回,自动到达惑水仙宫门口一名身着墨绿色大褂的人手中。那人将弓箭别在背后,
快步走了进来。
  “祭柳归灵!”公孙仲大叫道,“柳苍原,你终于露面了!”
  这名青衣男子中等身材,相貌却出奇的端正,一对卧蚕眉极为突出。叶墨不得不停
手,从空中降下,向他作揖道:“柳相国,好久不见啊。”
  青衣男子亦还礼道:“叶掌门看来心情倒是极好,上千顷云来做客了。”转而又向
公孙仲道:“公孙兄大概是剑庐生意冷淡,闲得发慌了吧。”
  “你……”公孙仲顿时火冒三丈,却被叶墨压制下去了。
  “我们上千顷云是代表武林同胞来除害的。柳相国亦是义不容辞啊!”叶墨笑眯眯
道。若是有柳苍原的帮助,这一战,便有了八成胜算。
  不等柳苍原回答,后面跟上来一名女子。藕白薄丝缎上衣,淡绿提花素绢长裙,莲
步摇摇,恰似一朵出水芙蓉。
  “除害?叶掌门怕除的是自己心头之害吧。”原来她不是别人,正是茗菀夜阁的魏
去情。她粉目怒视道:“十五年前的约定,不想却是被你等龌龊的小人先破坏了!”
  除了少数几个知情人之外,其他人像是炸开了锅。叶墨,公孙仲,和她们几个,到
底有着什么过节?
  惟有安轻尘,笑靥如花,对着安轻砂道,“该来的客人,都来齐了。”
              
  十四、真相
                 
  绿裙女子魏去情放眼望去,安轻尘正与安轻砂窃窃私语什么。忽然她双眼一亮。
  “婷姐姐……她们真的是婷姐姐的孩子吗?”说着,她又向柳苍原望去。“苍原,
她们是婷姐姐的孩子吧?”
  柳苍原不语,单是微微颔首。
  “真像啊……”魏去情咂摸着安轻尘姐妹的相貌,竟不由得泪光点点。
  “这位姑娘,大概就是水司前任小师妹,阿婧了?对了十五年前,你便改名叫魏去
情了吧——不知魏姑娘近来可安好?”安轻尘表情难以揣测。谁也不知道她到底想要什
么,到底想怎样。但不等魏去情答话,便径自走向柳苍原道:“难得日理万机的柳相国
还记得十五年前的约定。”
  柳苍原唇边长须略微一颤道:“柳某怎敢忘记故人所托。”
  “既然没有忘记,那就劳驾您向这些人解释一下吧。”安轻尘甩了甩袖子。还有不
到半个时辰,剑就会炼好吧。
  “这位……安姑娘,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今日我将叶掌门与公孙庐主劝回,大家
从今以后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便好。”
  “相安无事?”安轻砂冷笑一声,“这话倒是耳熟得很。十五年前,你们也道是要
相安无事,却不知这先犯事的是何人。”
  柳苍原干咳一声,没有话说。
  “十五年前,他们是怎样合起伙来将母亲至于死地的,我们难道不该也提防着?”
安轻砂义正词严,却更让众人摸不着头脑。
  “怎么办?”公孙仲豆大的汗珠掉了下来,低声问叶墨。
  “她要说,便让她说,反正这里的人,都不会活着走出惑水仙宫!”叶墨恶狠狠说
道,手中白砚猛的一闪。
  “对呀!”公孙仲猛醒过来。待完事之后,再将所有人统统杀光,再对外说是水司
的妖女们干的,不是妥帖得很,反而省了他们提心吊胆。想着,公孙仲越发佩服起叶墨
来了。
  “安姑娘言重了。有些事,不能单凭阿姝一面之词。”柳苍原一心要化解纠纷。想
安轻尘姐妹纵然武学造诣已臻极至,但到底还是小孩子,好言相劝几句,应该还是能够
化干戈为玉帛的。
  谁知她们却并不领情。
  “我们水司掌门才不会象你们到处胡乱栽赃!”安轻砂满是鄙夷地瞟了一眼叶墨和
公孙仲。但他们似乎完全没有看见。
  安轻尘却仍是一脸淡定道:“我们不是听说的,而是亲眼所见。”
  “你们?不过十五六岁,能亲眼所见?”柳苍原一脸狐疑。其他人更弄不懂她这葫
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确是亲眼所见,于灵息镜中。”安轻尘一字一顿道。
  话音刚落,便见叶墨,公孙仲,和柳苍原三人,脸色骤变。先是煞白,再是铁青。

  “灵息镜……这么说,你上过离月神顶了?”叶墨有气无力地问道。右眼眼角的肌
肉不断抽搐。
  “是呀,前不久我和姐姐去了一趟,无意中看到了那个东西,看到了你们的罪行。
”安轻砂得意道。
  离月神顶,谪仙谷的圣坛,也是最大的秘密,历来是只有各司司徒才能知道其地点
和进入的方法。但一千年来,还没有一个人能够活着走出来。然而这两个似乎弱不禁风
的小丫头,怎能……
  叶墨这回真正出汗了。手心里,一片湿冷。他现在终于知道安轻尘自信的根源了。
看来安守业说得没错,一出生便有亟麟相护,她们一定是天定的人选!难道我叶墨苦苦
绸缪一生,竟要败在两个孩子手下?阿婷呀阿婷,你无论如何还是要讨回这笔帐!
  柳苍原本受阿婷所托,必要时定要拯救水司。但十五年过去,相国一职实在当得安
逸,便不原再与武林之事纠缠下去。这次算准了水司有变,本想先到别处避避,不想走
得匆忙,竟忘了带标志着相国身份的玉扳指。而后听说扳指失踪,又禁不住魏去情哀求
,才抱着一要回扳指,二履行诺言的意图上了千顷云。岂料这两个小姑娘原来有如此神
力,连离月神顶都进得去出得来。他日若再得到什么神器,世间难道还有可与之匹敌的
人?就连他堂堂相国,即使拥有千军万马,也是无济于事。柳苍原越想便越可怕,不由
得乱了心神。
  “也不用我多说,灵息镜自会对世人有个交代。”安轻尘右手一挥,身后水帘向两
边散去,一闪两人高的椭圆框子映入眼帘。框中竟空无一物,那头的墙壁地板,莹然可
见。有大胆的人见只有白玉雕成的镜框,不由得上千一摸。却触到有东西,冰凉光滑,
手感与琉璃相似。若不摸摸,怕是很少有人可以发现那里居然有东西。
  “闲人退开!”一直安静淡定的安轻尘大叫一声。上前观望的人潮水一般整齐地退
了下来。旁边峨眉一派的尸骨未寒,连叶墨与公孙仲都无法完全控制她们——这两个看
似柔弱的女孩决非常人。
  镜中果然腾起一片亮光。赤橙黄绿青蓝紫,各种颜色彩虹一般依次闪现了一遍。
  第一个出现的画面一间光线幽暗的地宫。石地板上写着大大的“土司,念地陵”几
字,所用字体与“千顷云”及“惑水仙宫”的字体一模一样。一名鹤发童颜的老人正将
一柄宝剑递于跪在地上的年轻人。即使不用看脸,也可辨出那一定是叶墨。叶墨郑重接
了剑,老人似乎仍不放心地叮嘱了什么。叶墨一一点头答应。但就在老人转身欲出地宫
的一刹那,叶墨拔出了剑,雪亮的剑光,正是今天的白砚。白砚准确刺进了老人左胸。
老人连回过头看一眼的力气都没有,闷然倒地——白砚剑下,从来没有人来得及呻唤一
声。叶墨却毫无愧疚之意,一阵冷笑出了地宫。
  第二幅画面便是这惑水仙宫,不过是十六年前。两个绝色女子默默在殿中采集月瞳
花。大的那个身着白衣,手腕上带着亮晶晶的惜痕。小的,便是魏去情了。忽然,一个
意气风发的年轻人被侍女引了进来,他将白砚成给带着惜痕的女子过目,女子立刻对他
和颜悦色,礼貌有加。这时,另两个年轻人和一名红衣女子也走了进来。正是公孙仲和
柳苍原。这几个人坐在大殿升起的水座上商议什么,气氛也还融洽。
  第三幅画面应该也是在惑水仙宫,叶墨搂着那名女子,如胶似漆,很亲密的样子。
叶墨在女子耳边絮絮说着什么,女子立刻怒目反对。然后叶墨立刻满脸堆笑地解释,女
子也露出笑脸。
  第四幅画面是叶墨与公孙仲偷偷商量着什么。二人不知有什么雄心壮志,神情激动
。公孙仲甚至将断魂楔入岩石中。然后柳苍原也来了,但他似乎并不同意,始终愁眉不
展。但叶墨始终在一旁诉说,柳苍原才勉强点头。
  第五幅便是十五年前围剿千顷云的情况,人来得不多,除了叶墨与公孙仲,只有有
峨眉的延远师太,武当的泽弱真人,普陀山汝箴大师,催心鬼娘子吴芜,还有黑脸的安
守业。白衣女子奋起抵抗,叶墨竟也无计可施。公孙仲更是疲于面对水司其他弟子。这
时先前那名红衣女子跳了出来,竟也配合叶墨一干人的攻击白衣女子表情愤怒,大声诉
说着什么。吴芜趁机发出忘忧金棠,偷袭得手。趁女子喘息之际,叶墨,延远师太,泽
弱真人一同攻上前去。白衣女子体力渐渐不支,蓝索似乎也乱了方寸。洁白的衣裙尽是
鲜红。忽然她猛的喷出一口冥蓝的鲜血,竟与这月瞳花颜色相同。几把利剑同时刺入了
女子身体,虽都不是要害,但红蓝成紫,甚是骇人。这时魏去情与柳苍原进了殿。柳苍
原拦住众人,救下了白衣女子。她似乎悲愤欲绝地对柳苍原说了什么。最终红衣女子取
下惜痕,戴在了自己腕上,兴高采烈偎在公孙仲怀里。魏去情悲愤离去,柳苍原也告辞
。叶墨率剩下的人走进一间间水房,各种丹药众人洗劫一空。众人,包括延远师太,泽
弱真人,汝箴大师和吴芜。面对成堆的灵丹妙药,这些人哪里还有什么武林尊者的架势
,个个都眼露凶光,只管抓起精美的瓷瓶往怀里、袖里,甚至腰里揣。
  泽弱真人首先老脸挂不住了。满面白须之下,一片通红。其他人却一片哗然。原来
竟然有人在十五年前便捷足先登了,而且还是如此鼎鼎大名的武林泰斗!
  “你们现在知道那些天天把铲除妖孽挂在嘴边的人,却是连妖孽都不如呢。妖孽为
了生存不得不丢掉廉耻——她们要不起,但这些人呢,为了摆脱与自己门派的关系,不
惜弑师。他们明里将之奉为金科玉律,暗里却唾弃践踏。究竟是谁更可恶,谁更应杀!
”安轻砂一腔怒火,终究还是爆发了。画面定格在了垂死的阿婷身上。
  叶墨自始至终都不敢正眼看灵息镜,由于被着人群,谁也不知道他表情如何。
  “你们以为水司司徒为什么会那么容易就被凡夫俗子打倒?那是因为她怀有身孕。
她万万没有想到,让她怀孕的人竟会勾结自己的师妹,领着一干人马气势汹汹来讨伐她
!”安轻砂满眼不懈地望着叶墨的背影。
  “最可怕的是,那个人竟然练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放过,将垂死的水司徒交与仇人
关押。后来她生了一对双胞胎,母女三人八年一直待在鸟笼大小的铁宅内,没有丝毫自
由。幸好她死时将两个孩子安全转移,才让她们逃过了灭顶之灾。”安轻砂说着,眼里
竟溢满了泪水,睫毛一抖,便簌簌滑落。当场有心软的人,也掏出手绢,抹着眼泪。唯
有叶墨,犹如一尊石像,巍然不动。
  但谁都没有注意到,趁此时机,安轻尘早已无声无息消失在莫测的水帘之后了。天
顶之外早已是暮色浓浓,如洌酒一般,呈现绛红的色彩。
                 
  十五、蜃市
                 
  “说完了吗?”叶墨转过身来,丝毫不为以前的作为而内疚,反而一脸嘲讽。“该
揭露的也揭露了。但事实仍就是,你们,水司一部的所有人都得死!”
  安轻砂望了望柳苍原道:“柳相国,你可不要望了当日答应母亲的事。”
  对方却没有看她,只是垂着眼皮缕着胡须,不发片语只言。
  魏去情也满怀希冀地向他望去,“不要忘了,那天百花溪边你被师兄追杀,是婷姐
姐出手相救的啊。”但柳苍原仍是便无表情。
  那边公孙仲冷笑道:“你们以为柳相国会帮你们吗?简直是笑话!”
  于是全殿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柳苍原的身上。那些人其实早已忘了自己来的目的,
竟连叶墨公孙仲出身谪仙谷的事都不怎么在意了。现在水土二司的争斗,才是事情的关
键。而柳苍原的态度,更是关键中的关键。
  换上别人,恐怕早已在这些尖锐的目光中熬不住了。惟有柳苍原,大有泰山崩于前
而面不改色之势。他在沉思。现在的他,早已不是当年的他了。现在他的血冷了,绝不
会再意气用事了。
  叶墨摸准了柳苍原的心思,在一旁添油加醋道:“十六年前,你已救过阿婷一次。
算是仁至义尽了。现在为武林除害,作为相国,应首当其冲啊。”
  的确,那时柳苍原以为不过是保护两个孩子的安危,一口便答应了下来。没想到仅
十六年后,这两个孩子武艺就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还成功地制服了亟麟上了离月神顶
。那可是各司历代司徒都可望而不可及的事!这样的孩子还需要他保护吗?只怕她们一
旦脱险,便会为了复仇将所有对她们母亲不利的人统统杀光。到了那时,将一国玩弄于
股掌,也绝非难事。
  半晌,仍没有动静。只要叶墨进攻的时候他不插手,便是帮了他最大的忙。于是,
他没有动。只是可惜了那枚扳指,那玉可是西域进贡的上好绿芙蓉玉啊。十个纯熟的工
匠干了九九八十一天,才完工的。
  唰,魏去情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旁边一个人手里抽出一柄剑,架在了自己水葱一般
白嫩的脖子上,泪流满面:“苍原!今天来的时候你不是还答应我,一定要拯救水司吗
?现在你若不出手,我只好去向婷姐姐谢罪了!”
  其他人都提上了一口气。后者却不看她,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只见剑尖倏的一闪,鲜血溅了柳苍原一身,一脸。安轻砂射出钢索,但晚了一步。
那血滴浸入柳苍原墨绿的长衫,竟成了紫黑的颜色。只有他脸上的,仿佛美人的朱砂志
,炫耀着主人的英烈。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只要牵扯自己的利益,世上怕是没有哪个人能痛快得了!
就是再淳明的人,也会被这污浊的人世所改变!魏姑娘,你这又是何苦呢。”安轻砂也
为魏去情不值。看来姐姐说得对,所有的高尚,圣洁,只存在于书本中,所有空想中的
美好早在一千年前便跟着那个人跳入滚滚的汨罗江了。
  “现在你就等着受死吧!”叶墨不肯浪费一分一秒,又凌厉攻了过来。一番休息,
竟让他精神百倍。白砚似乎与主人心神相通,如饿虎扑食一般直指安轻砂喉间。
  安轻砂试着躲避,连安轻尘几乎都要败给叶墨,她就更不是对手了。何况有了柳苍
原的默许,他一身轻松,剑法又精进不少。
  同样绚烂的蓝白交替的光芒又出现了。但这回公孙仲学乖了,早早埋伏在后方。安
轻砂只顾与叶墨周旋,哪顾得了这么多?忽然身后金光闪动,长蛇一般的影子嗖的钻了
出来,贪婪地伸向安轻砂。
  长枪断魂不费吹灰之力便穿过了安轻砂单薄的身体,甚至没有丝毫减速。安轻砂仿
佛一片鹅毛,甚至没有叫一声就悄无声息轻飘飘落了下来。后襟一片鲜红。叶墨不忘再
补上致命一剑。使了一招冯虚御风便苍鹰一般俯冲了下来。眼见着长虹一般的剑气逐渐
逼近,一左一右忽然飞出两个人影,挡在了安轻砂与叶墨之间。安轻砂骤然脱险,双脚
无力,软软躺了下去。
  左边一个头发蓬乱,衣衫褴褛,赤手空拳,江湖上并未露过面;右边那个眉目清秀
,皮肤白皙,手中握一把浅蓝近乎透明的剑,正是公孙旋珠。
  “小尘!”二人竟不约而同去扶瘫软在地上的女孩。
  “珠儿,你怎么会在这里?!”公孙仲沉不住气了。一把拉过公孙旋珠。旋珠目光
有些呆滞,仍目不转睛地望着安轻砂。
  “小葱呢?”叶墨也迫不及待地问道,猛地摇晃公孙旋珠的肩膀。
  然而公孙旋珠仍是一脸茫然,目光似乎也没有了焦点。
  “你不必再问,他已将精神注入剑中了!现在他是我们的人,只听姐姐和我的话!
”安轻砂冷笑了起来,表情突然变得阴毒。“你现在去找姐姐吧!”她奋力命令道,却
忍不住喷出一大口幽蓝的血。雪白的前襟突然被点缀上朵朵蓝色,涌出一种说不出的凄
凉与孤傲。前面是幽暗的蓝,后面是如火的红,那是怎样一番触目惊心的景象!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公孙旋珠便像蒸发的水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带着那把蓝
得近乎透明的剑。
  然后她转头望着紧抱她的少年。少年一惊,“你不是小尘!”双手徒然松开了。
  安轻砂目光有些哀怨,立刻缓和了下来:“我不是你想要的人,你要的人自始至终
都是姐姐……”
  “你告诉姐姐……我从小就是她的负担……她很爱我,不肯让我受一点委屈……现
在我终于可以不拖累她了……”安轻砂断断续续地说道。
  “火雀,火雀是她拿走的吗?”灯紧紧抱着少女眼里写满了委屈和不解,“她为什
么要这么做?”
  “尊天之阵……姐姐也是没有办法……但你一定要相信我,除了我,你是姐姐在世
上唯一牵挂的人,她很爱很爱你呀……我……我……”安轻砂开始猛烈地咳嗽,似乎还
有什么话,但极度窒息已让她不能一口气说完。脸色与衣服上为数不多的雪白溶为一体
。嘴角血已开始发黑。
  灯默不做声了,师傅最终还是说对了,他的心灯既然已为一个人而点亮,就一定会
为她熄灭!然而这转瞬即逝的火苗,他要用一生来守侯。
  “记住啊灯,我叫安轻砂,砂石的砂……一粒无用的小砂子……”安轻砂充满希望
地望着灯,“下辈子……也一定不忘……”忽然有什么东西滴到了她的脸上,火一般的
温暖在她的脸上蔓延开来。她伸手轻轻抚了抚少年的脸,“有什么好难过的,姐姐绝不
会有事的,她从来就比我聪明得多……”
  灯早已泪如泉涌,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什么?
  “不要哭啊,那一夜……你不是还告诉我不要哭吗,怎么一转眼……”安轻砂说着
,气息也由刚才的急喘变得轻细,也平稳了下来。她似乎看见了母亲和魏去情在空中笑
着俯视她。她知道自己马上也会升起来,飞得很高很高,比她小时侯仰望天空时看到的
鸟还要高,高到每天都有太阳的地方。这个污浊的世界,这个寒冷的惑水仙宫,她早就
厌倦了。还有这一身蓝血,她也可以摆脱了。只是她走了,姐姐会孤独吗?一定不会,
因为有灯,他会永永远远地在姐姐身边。
  “现在去找姐姐……也许还来得及……”模糊中,她觉得自己嘴里呢喃着什么,连
自己都听不清了。
  “小尘她在哪里?”
  “近在咫尺,远在天涯。”说完了这句话,她真的走了,眼睛里的光黯淡下去,灯
想极力挽留住她的意识,使劲摇着她满是血污的身体。但是没有作用。他分明听到了鸟
儿扑扇翅膀的支棱声。然后眼前即将开放到极致的月瞳忽的暗了下去,接着慢慢消失在
那个光洁的额头。
  难道那一夜,是她?!灯笑了起来,却止不住泪水。他早该想到了,当他闻到那古
怪的香时,他就应该想到了。当火雀在一边尖叫的时候,他就应该想到了。阴谋,难道
这一切都是阴谋?或者这一切都是蜃市,海中泡沫一般?他越发读不懂安轻尘,也越发
读不懂自己了。
  “小砂!小砂!……”安轻尘的声音仿佛从每一朵月瞳花,每一片水帘中传出来,
巨大的沙哑的声音,让几个内力修为较浅的小厮当场口鼻喷血而死。叶墨公孙仲柳苍原
也不得不挪出五成内力抵制。
  但泽弱真人和吴芜,按理说完全可以抵御这声音,却还是看到了妖魔般,脸色极为
恐怖,五官扭曲,蓝紫的血管暴然突出。忽然整个人像是被什么刺破了,鲜红的液体狂
飙而出,乍一看犹如两只张满红刺的刺猬。
  不出一会,二人流尽了血液,痉挛而死。
  那三人也惊魂未定。灯却兀自抱着安轻砂不放。
  忽然,柳苍原反应过来了,脸上布满了恐怖的颜色。“尊天之阵!难怪她一直在搜
寻我们最心爱的东西,一定是为了布尊天之阵!”
  “疯了,一定是疯了!”公孙仲喃喃道。“如此说来,刚才珠儿拿的那把剑就是…
…”忽然他不敢说下去了。
  “亟麟之泪,用以启动尊天之阵。”叶墨补充道。“这么说小葱也一定在他们手上
。咱们必须尽快行动,把小葱和旋珠救出来!”
  “行动?”柳苍原冷笑一声,“尊天之阵若被水司之人开启,世上所有的生物都玩
儿完了,咱们怎么行动?”
  这一下提醒了叶墨和公孙仲。他们何尝不知尊天之阵的威力?到时候补天之石被尊
天之光销毁,天水倾泻而下,除了开启尊天之阵的人,世间万物都别想有生的机会。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一个如此弱小的女孩,竟早已超越了他们之间的恩怨情愁。她
居然找到了一个理清一切,和了断一切的办法。而且,她几乎就要做到了。
  “那么刚才的那些事不过只是……”公孙仲心理说不出什么感觉。
  “不错,刚才所有的事情都是在拖延时间。从现在开始,她才真正开始了复仇,向
全世界的人。”柳苍原缓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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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卡没钱了,mm没有了~~

我就是传说中的灌水之王--灌穿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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