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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pivilion (亭在远方), 信区: Ghost
标 题: 捕狼记 捕狼记(十六)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ue Nov 8 13:54:25 2005), 转信
捕狼记 捕狼记(十六)
十六
下班了,我催促张宾早点儿到我家去,别让邵幼萍一个人忙坏了。我还说我不回去吃饭了。这小子坏笑着,乖乖地走了。
我提着刚出炉的烤鸭到杨丽童的住处去。在楼下我左右看看,没有看到蓝父和蓝母。我担心他们会借题发挥,到什么地方告状。但是我必须和杨丽童保持密切的联系。
杨丽童打开门,看到我提着烤鸭,竟然不觉得意外。既然这样,我就大大方方地在沙发上坐下来,喝着她泡的茶。
我仔细地察看杨丽童的住处有没有男人留下的痕迹。但是我找不到可疑的地方,也就无从确定乔君烈在昨晚或者今天来过了。我注意到电脑正在上网,却没有乔君烈的音讯。我摸一下电脑的显示器和主机,估计开机两个小时以上了。
我和杨丽童坐在小饭桌旁吃着饭。
杨丽童对我说如果明晚来吃饭,就先给她打个电话,让她好好准备一下。我点点头。她说得很温柔,好像并没有厌恶我上门蹭饭,反而有点儿特别的意思。她如此表态,竟然让我想起温如心,她以前也是这样对待我的。我这是搞突然袭击,希望能从杨丽童的住处找到乔君烈的蛛丝马迹。如果事前给她打电话,可能就达不到这个目的了。所以以后我来吃饭,也不会给她打电话的。我把自己喜欢吃的菜带来了就行了。
杨丽童说:“这烤鸭挺好吃的,哪儿买的?”
我说:“老街北京全聚德。”
杨丽童说:“跑这么远?我真舍不得吃了。”
我说:“吃吧。以后有空我再去买。”
杨丽童说:“少了一样东西!你猜猜!”
我看着杨丽童微笑的脸,乐于去猜缺了一样什么东西。
我说:“有吃的了,是不是没有喝的?”
杨丽童点点头。
杨丽童去拿来半瓶法国红酒和两个精致的酒杯。我当然知道这是她和乔君烈喝剩下来的。这我倒不介意,问题是上班时间不能喝酒。应该说我还在当班呢。杨丽童好像看透了我的心思。
她说:“半个月以前吧,几位老同学到我这儿聚一下,就开了这瓶红酒。全都是女的,当然喝不了一瓶啦。快八点了,你就别客气了,说什么警察当班不能喝酒!警察也是人!你要是醉了,我送你回家去!”
杨丽童有点儿撒娇地看着我,我就不好再推辞。
我和杨丽童喝起了红酒。
我说:“对了,你上班了吗?”
杨丽童说:“上班了。今天我还下了一张定单呢!”
“祝贺你啊!”我跟杨丽童干杯。
我不太会喝酒,曾经好几次喝到非常难受的程度,还有一次在庆功酒会上被同事们灌倒了,摸进卫生间里涌吐不已。但是这一次千万不能喝醉了。
我的脸很快就红了。杨丽童也是这样。
杨丽童告诉我,她毕业于上海一所名牌大学,但是学的是冷门专业。由于就业竞争压力太大,她一下子找不到合适的工作,看上去推销保险挺不错的,就计划先跑一年保险,再跳槽搞营销,最终目标是创办自己的公司。没想到推销保险挺顺利的,一干就是三年了。我好几次想问一下她是如何认识乔君烈的,却自认为不好意思。要问也得找一个极其合适的时候。我想她极有可能是在推销保险的时候认识乔君烈的。
杨丽童说:“有人向你拉过保险吗?”
我说:“没有啊。你想向我拉保险?”
杨丽童摇摇头:“我也没向乔君烈拉过保险。我和他认识,不是因为保险的事儿。我从来不拿保险跟他说事儿。他买的保险,还是向别人买的。”
我说:“是吗?”
杨丽童说:“我的业绩不错,但是我极少向最要好的朋友拉保险。今晚咱们不谈保险,好吗?”
我说:“好吧。不过,做人很难脱俗,摆脱尘世间的烦恼。我还得了解一下,今天乔君烈和你联系过吗?”
我这是特意提到乔君烈的名字。我的本意是我要说明我正在工作,而且也是提醒杨丽童说乔君烈这个人还是存在的,就像要随时出现在这间屋子里,我和她不应该发生什么事儿。但是我不胜酒力,变得迟钝了,我担心此时要是乔君烈和杨丽童联系上了,我将无法准确地处理这个关键的问题。更要命的是,杨丽童在我眼里变得更加漂亮了。
“我开着电脑上网等他,他却没有回音。”杨丽童指着电脑让我看。
我却没有去看电脑。我问:“你有没有预感,乔君烈会在什么时候来找你呢?”
杨丽童说:“只有心灵相通才会有预感。别提那个人了。我的心早就死了。不过,要是他在网上打我,他给我打电话来,我会想办法对付他的。”
我和杨丽童变得很健谈,海阔天空地聊起来。在我们聊到各自美好的大学时光的时候,那半瓶红酒彻底被喝光了。我抬腕看一下手表,才九时十分。杨丽童泡了一壶茶,我们喝着茶又没完没了地聊起来。
深夜十一时,我应该走了。
杨丽童却定定地看着我,不想让我走。
我说:“要是有乔君烈的消息,立即通知我。我的手机不会关机的。”
杨丽童却说:“别走,我害怕。昨晚我几乎没有睡着,老是在作恶梦。”
我说:“你在这屋里头,没事儿的。这防盗门挺结实的。有事儿你给我打电话。”
杨丽童说:“你可以留下来,睡沙发,看着这电脑。”
杨丽童说这话,是暗示也好,还是根本没别的意思也好,反正她让我和她同居一室,我一时怦然心动,带着酒精的热血在沸腾。
我说:“我让一个女警察来陪你,就是那位曾大姐,行吗?”
杨丽童突然抱住我,低声抽泣起来。
我喝下的那些红酒的劲儿还在,我不能完全地把持着自己的身体。但是,即使我完全清醒,一个女人抱着我而哭泣,我也不能把她一把推开。任何人也不应该这样做。
杨丽童那轻轻的哭声充满这个狭小的空间,这让我火热的心无法冷却下来。我更加想保护怀里的这个年轻的女人。
杨丽童说:“我真的害怕。我害怕乔君烈会突然回来。我最害怕的事儿,是晚上睡觉梦见他。他是杀人凶手。不用说,我相信,他年轻时爱蓝雪,那种深度肯定超过现在他爱我。既然他杀害了蓝雪,也会杀害我的。我害怕呀!”
我说:“别害怕。你这防盗门还行,乔君烈没这么容易破门而入。”
杨丽童说:“乔君烈那事儿,我知道得太多了。他有这儿的钥匙。我害怕他偷偷溜进来,往我喝的水里投毒,杀人灭口。”
这时候我还知道自己是一个警察。我想请杨丽童说清楚,她所说的对乔君烈的事儿知道得太多了,是什么意思,她有没有把乔君烈那些事儿向警方和盘托出来了。但是现在追问她,有点儿不合适。
我说:“你换一把锁啊。”
杨丽童说:“换了。”
杨丽童还在我的怀里。她更紧地抱着我,颤抖地对我说:“有了你,我就放心了!不害怕了!我都不知道自己说什么了,但只要你能明白就行了!”
我也紧紧地抱着杨丽童。我承认,自从温如心到澳大利亚去了之后,我还没有和任何女人如此亲近过,包括邵幼萍在内。那些娱乐城的 KTV房我也进过,别人把三陪小姐推到我身边,我只是让她陪着我唱歌,从不动手动脚。即使和最要好的老同学进 KTV房,他们是绝对不会出卖我的,我也清楚地意识到没有任何人监视着我,不过我还是不会在三陪小姐的身上做出儿童不宜的动作。倒不是我想充当伪君子,也没有觉得那些三陪小姐太脏了。我一直渴望再有一次爱得死去活来的爱情经历,同时也有相应的欲望,而那些欲望应该被爱情包容着。就像我至今仍然苦苦地等着沈晓澜给予我纯真的爱情和性一样。老实说,寻求另一次爱情,这比去找三陪小姐干那种事儿更加可怕,那意味着会妻离家庭破裂。然而,谁能拒绝美好的爱情呢?
我明白,在资讯时代,再也没有经得起考验的爱情故事了。可以肯定的是杨丽童是不可能给我爱情的。当然她也不是那种逢场作戏的三陪小姐。除了她的美丽青春和所受的教育之外还有一个让我喜欢她的原因是,她愿意为乔君烈付出代价,也就是愿意冒险地按照他的意思,为他作出他没有作案时间的证言。她当然知道法律是无情的,但是她是爱乔君烈的,因此她会在并没有获知真相之前也坚定地相信他,不会出卖他,愿意为他做傻事儿。如果恋爱中的人,在一方大难临头的时候,另一方就不分皂白地舍弃对方,这个世界也真是太不可爱了。
杨丽童被留置审查两天,在那段较热的时间里没有洗澡,我走到她身边,能嗅到她的体臭。杨丽童是一个漂亮的女人,我对她的体臭并没有反感,觉得这种女人的味儿挺熟悉的。当年沈晓澜的身上就有这种味儿,让情窦初开的我如痴如醉。我曾经产生怜香惜玉的念头,打算让曾思敏陪她去洗澡。不过我不便这样做。我注意到有关杨丽童的这些细节,并非是因为温如心不在身边多时,我有点儿心理变态了。
我的感觉早就告知我,我怀里的是一个我所渴望的女性身躯。我抚摸着杨丽童的头发,嗅着她身上散发出的青春气味。还有我体内那些法国红酒也给我带来了浪漫的劲儿。少年时的强烈冲动再现我的身上。我吻着她,她也作出了相应的反应。我就像置身于沙漠中已缺水好几天的人,突然看到面前有水,即使那是含有剧毒的水,我也会把它喝下去。我并不责备自己的肉体欲望。那些抵抗得住成熟女人诱惑的正常的男人,只会在电影和小说里才会出现。尤其是那个坐怀不乱的故事,只不过是古代的道德文章而已。
我关掉屋里的灯,动手脱杨丽童的裙子。她还是顺从的,但是她拒绝让我脱她的内衣。我还以为她是出于羞涩的本能,适当地作出抵抗的。我努力了几次,终于明白到她是在作出刻意的抵抗。
我不想说出虚假的话,也不想引诱她。
我说:“你不愿意吗?”
杨丽童似乎有话要说。
我放开了杨丽童,整理自己的衣服和头发。
杨丽童却又抱住了我。我再次燃烧起来。
杨丽童说:“我有为乔君烈做伪证、包庇他的犯罪嫌疑。虽然我被保释出去了,可是听蒋警官说,我那事儿还没完。弄不好,你们还会把我关起来,我还要被公诉被判刑,是吗?”
我不知道如何作出回答。
杨丽童抽泣着:“我不敢想像,坐牢,是多么可怕啊!我越想越害怕!”
杨丽童紧紧地抱着我,我却说不出话来。
只有在乔君烈被抓获归案,侦查终结后,才能弄清楚杨丽童是否有为他作伪证、包庇他的犯罪嫌疑。如果我们认为她有上述犯罪嫌疑,将会把该案移送检察院审查起诉,同时也会视乎杨丽童是否有立功表现等各种情况,建议法院从轻或从重判决。杨丽童受过高等教育,无疑她是有一定的法律常识的。
杨丽童委屈万分地问我:“如果我真的犯罪了,你们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我有犯罪嫌疑,法院怎么判决,我都认了。那是我罪有应得。可是,你能让我有知情权,提前把情况告诉我,让我有心理准备好吗?”
我猛地明白杨丽童话里的意思,同时也明白了她为什么主动地要献身于我。她的目的是要我把案情泄露给她!总之她是试图用自己的身体,来换取我使用手上的权力,让她免受牢狱之灾。
我极为震惊,感到自己被戏弄和侮辱了。我轻轻地推开了杨丽童,欲言又止。杨丽童却再次抱住我。
外面有人在重重地敲门。
我和杨丽童都大吃一惊。杨丽童就像受惊的小女孩一样,更紧地抱住我,认定只有我才能保护她。这太重要了。我脑里那种杨丽童要用肉体来跟我作交易的感觉一下子消失掉了。法律是无情的,我不会那样做,但是我在心里原谅了她。我理解她渴望自由的生活、害怕蹲在监狱里的心情。我觉得她把我视为英雄般的男人。一个女人需要男人的保护,男人会置她于死地吗?除非这个女人是美女毒蛇,才能得到肯定的回答。
我在杨丽童的耳畔小声地说:“可能是那两个老教师,没事儿的,千万不要慌张!”
杨丽童放开了我。不管门外的是乔君烈还是别人,我急忙重新整理自己的衣服和头发。杨丽童则飞快地拿起被我扔在沙发上的裙子,跑进卫生间里。
我没有开灯,走过去把门打开。
蓝父和蓝母站在门外。
蓝母横眉竖眼地看着我。
蓝母低吼一声:“你在干什么?”
我说:“我在干什么,用不着告诉你!”
蓝母说:“你可以不告诉我,但是,政法委、检察院、公安局纪委,这几个衙门,我挨个儿告你去!你跟他们说去!我还找记者去!给你曝光!题目就是,女犯罪嫌疑人对专案组警官性贿赂!打中要害了吧!”
“你所看到的根本不是事实!你以为我在干什么?我守在这儿,等着乔君烈。”我指着正在工作着的电脑大言不惭地说,“我在工作,知道吗?”
蓝母说:“屋里黑灯瞎火的,鬼才相信你们在工作!还有,满嘴酒气的,你喝酒了!杨丽童这妖精躲在哪儿?叫她出来!”
杨丽童打开卫生间的门,大声地抗议:“你不要血口喷人!你要是破坏警方工作,没逮住乔君烈,警方反告你妨碍公务!我还要告你私闯民宅!”
蓝母指着我愤怒地说:“你身为警察,不干正经事儿,跑来这儿和这风骚的女人鬼混,该当何罪!生活作风问题,我可以不告你,但是你告诉我,什么时候才能逮住乔君烈?我等不下去了!”
我虚张声势地说:“先把事情说清楚!我早就知道你们在楼下蹲着了。你们看到这屋里头灯灭了,就跑上来,对不对?请问,你们最终看到什么啦?”
蓝父朝蓝母开口了:“算了。没证据的事儿,不要乱说!你看,这电脑不是开着吗?既然许警官说要抓乔君烈,你不应该反对吧?”
蓝母闹腾一会儿,就拉着蓝父走了。
这时候我才把灯打开。
杨丽童给我拿来一瓶冷冻的绿茶,我全喝下去后,心情才慢慢地平静。杨丽童刚才提出的要求,或者就说那是交易吧,我就不去想它了。如果她再提出来,我将会警告她了。我不会做违法的事儿,也不会接受由交易而来的性。
杨丽童默默地坐在我身边,拉着我的手不放。
我站起来。
“你真的要走?”杨丽童问。
“我不得不走啊!”我说。
杨丽童走了几步,把我的去路挡住了。
杨丽童说:“我好像忘了你是谁。不过,你是一个好男人。”
我说:“谢谢。”
杨丽童说:“不要把我看成是坏女人。我永远不会像你所想像的那么坏。”
我表示理解地点点头。
杨丽童说:“明晚你来吃饭吗?”
我摇摇头,但是我的脑里却出现另一种选择。我说:“要是来,我会提前给你打电话的。晚上睡觉,你从防盗门里头上锁,外面是打不开的。安心睡觉吧。对了,还要注意看电脑。”
杨丽童点点头。
我慢慢地离开了杨丽童的住处。我没有回头张望,也没有介意她有没有透过窗子目送我远去。我想慢慢地离开,享受着一种感觉。对于由于种种原因我和她未能成事,我未免抱怨自己的运气不佳。我真想亲身感觉杨丽童在床上是什么样子的。
然而我也庆幸自己没有和杨丽童发生关系。她试图用肉体来达到她的目的,我是未敢苟同的。她要求一个和她有肌肤之亲的人让她获得自由和尊严,与她用自己的肉体进行金钱交易相比,前者可能不会那么令人讨厌。虽然两者都是一种不道德的交易,甚至是违法的。我历来都对任何不正当的交易非常反感。杨丽童在表示要交易的时候,并没有赤裸裸地表露出来。这是一种艺术,她取得成功了。我再一次原谅了她。在我临走的时候,她让我不要把她看成是坏女人这句话占了上风,我相信她是一个不错的女孩。作为一个新新人类,她和一个自己喜爱的男人上床,并不需要对方满足很多附加条件。一夜情就是那么简单,只是意味着两方要共同享受生命的激情,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我慢慢地走着,离杨丽童的住处越来越远了。这时候如果我回头一看,肯定看不到她的住处了,更不可能看见她的影子。我买一罐冷冻的可乐,一口气把它喝光了,把刚才喝过酒的感觉压到最低点。此时一阵阵的凉风扑面而来,把我身上的热量裹挟而去。随着欲望的冷却,我心里那些见不得人的想法也消退了不少。我非常庆幸我和杨丽童没有发生关系。这并不是为我的初恋情人和妻子守身如玉。我要好好地活下去,也希望在工作中不出现横生枝节的事儿。只有这样我才能继续自己的爱情梦想,找到那纯真的、爱得死去活来的爱情。
只有在合法的情况下,我才会捍卫杨丽童的自由和尊严。我是不是有点儿虚伪,就像在演电影、电视剧一样?
就算我有点儿虚伪。在绝大部分的时间里,在我没有任何机会犯错误的时候,我想做一个诚实的人,做一个好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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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她找不到能爱的人 所以宁愿居无定所的过一生 从这个安静的镇
到下一个热闹的城 来去自由从来不等红线灯 酒吧里头喧哗的音乐声
让她暂时忘了女人的身份 放肆摇动著灵魂贴著每个耳朵问 到底那里才有够好的男人
没有爱情发生 她只好趁著酒意释放青春 刻意凝视每个眼神 却只看见自己也不够诚恳
推开关了的门 在风中晾乾脸上的泪痕然后在早春陌生的街头狂奔
直到这世界忘了她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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