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host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pivilion (亭在远方), 信区: Ghost
标  题: 捕狼记  捕狼记(十七)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ue Nov  8 13:54:42 2005), 转信


捕狼记  捕狼记(十七) 


      十七 
      离开杨丽童的住处,我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个多小时。我的大脑皮层的神经细胞仍然很兴奋。这其间,我接了两个同事打来的电话,处理了一些繁琐的公事。我意犹未尽,还想多走一会儿。直到又有一个同事打来电话,我才说了几句话,手机就没电了。我用公用电话给这个同事复机,总算没有误事。我不得不火速赶回家里给手机充电。不然我还会走个不停。 

      张宾见到我正想说什么,看到邵幼萍走近我,他就不说了,走回了他和乔小星合住的卧室。 

      邵幼萍让我坐在沙发上。 

      她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大房东,看你这样子,寂寞让你如此美丽,你谈恋爱了?” 

      我说:“我谈什么恋爱!你也知道,我早就使君有妇了!” 

        邵幼萍说:“自由恋爱,谁也挡不住。何况你那个妇人远在国外呢!” 

      我说:“嘘,小声点儿,上帝会听到的!” 

      邵幼萍说:“真是热恋上了,说话都浪漫透了!” 

      我说我都快四十岁了,就想要个白白胖胖的小孩了,不再图谋什么浪漫的爱情。这当然是骗人的鬼话。人往往会言不由衷。邵幼萍根本不相信我的话,不痛不痒地把我挖苦了一顿。这时候我发现,邵幼萍谈吐间的词汇和语气,可以没有偏差地证明她受过高等教育,而且也表露出她一直处于养尊处优的环境和一直从事着被众人视为白领的工作。她曾经说过从事高等白领工作的人就叫做高级灰。今晚我进一步确认她就是高级灰,属于中产阶级。因为这一刻我发现她的腕上竟然戴着一块卡地亚手表。我突然对邵幼萍产生了莫大的兴趣,请她把手表摘下来,让我欣赏一下。邵幼萍毫不在意地说,一块破表有什么好看的,现在的新新人类不喜欢戴手表,要戴就戴花里胡哨的手镯,反正手机上有时间显示。她说她表妹捡到这块手表,就缠上了她,非要她花两百块钱买下来,她表妹再用这钱去买手镯。我想,这个顺嘴胡诌的故事一点儿也不动人。邵幼萍看着我怀疑的眼神,只好承认这块手表是她以前的男朋友送给她的。送给她一块价值六万多块钱的艺术品般的手表,那个男人也算是出手不凡了。 

      我突然记起来,今天中午我和张宾到开发区某个工厂建筑工地看现场,在吃午饭的时候张宾和我聊了一会儿邵幼萍。他说最近两天邵幼萍在干活儿时拖拖拉拉得过且过,而且有点儿心不在焉,昨天失手摔破了一个饭碗和一个碟子了。从种种迹象分析,她想甩手不干了。原因可能是自从乔小星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后,她的工作量成倍地增加了,她实在不堪其苦。其实她根本不是职业的家政女工或钟点女工。我也记起来了,昨天下午邵幼萍给我打电话,说她有急事,没空去接乔小星回来,请我想办法。当时张宾正在忙着,我就劳烦曾思敏跑了一趟。经常劳烦同事不是一个好办法,我得赶快找到合适的保姆,在邵幼萍撂挑子的时候有人紧急接班。我就对张宾说,请曾思敏帮忙找保姆,也让他到劳务市场看一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看来,邵幼萍呆在我家里的时间不长了。今晚我当然对邵幼萍如谜团一般的来历和身份非常感兴趣。我真想知道是什么原因促使她愿意屈尊到我家充当家政女工的。 

      我说:“邵小姐,就算你不是高级灰,没有整天打波音的,在天空上飘来飘去,但是,你至少是个戴卡地亚手表的白领丽人,对吧?你骗不过我的眼睛,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 

      邵幼萍微笑地看着我。 

      我说:“我想知道你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要冒充钟点工?能告诉我吗?” 

      邵幼萍说:“你不是警察吗?你推理一下吧!” 

      邵幼萍进入我家里,从来没有明确地说她要做什么。应该说,她也没有作出有效的暗示要和我发生一夜情,此时此刻我意识到自己曾经有过的胡思乱想都一概皆因自作多情所致。或者说由于种种原因,我和她在感情上始终无法擦出火花。她愿意做钟点女工,但是这并不是她的真正的目的。她一定是另有企图。我也不愿意去猜测,我担心会得出一个肮脏的结果。 

      我说:“你就说吧,言者无罪。反正你在我家里所做的事儿都是合法的,我不会怪你的,更不会追究你的法律责任!” 

      邵幼萍整理一下头发,站起来在客厅里走几步,好像在思考着什么,却把美丽的侧面展现在我眼前。我承认她是一个漂亮和苗条的女人。我还是坐着,欣赏着她那美丽的背影。 

      邵幼萍转过身来问我:“大房东,你说,我漂亮吗?” 

      我点点头。 

      邵幼萍说:“你说,你会喜欢上我吗?我这样问你,没特别的意思。就像我们在网上,模拟谈恋爱吧!” 

      男人是很容易爱上女人的。不过我可不能这样回答。 

      “这怎么说呢?我尊重你,也不希望你受到伤害。”我想了一下又说,“以后,我和二房东换下来的衣服,我们自个儿洗。其实把脏衣服扔进洗衣机里,挺简单的。” 

      “难道这就是尊重吗?尊重别人,这很重要。”邵幼萍说,“可是,我觉得你并没有尊重我。” 

      “是吗?我先郑重赔礼道歉!”我不知道自己对邵幼萍在什么地方有不周之处,“是不是我不应该把你当作钟点女工?其实,我早就给你定位过了,你是高级的白领丽人!” 

      邵幼萍笑着说:“你的确不应该把我看成了钟点工。不过你不用道歉。那是我自找的。” 

      我说:“这两天你在忙什么呢?找到工作了吗?” 

      邵幼萍说:“不谈这个。” 

      我也站了起来:“那么,你能告诉我,你到我家来底想干什么呢?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你应该提前告诉我。我可以给你一块免死金牌,不,是免罪金牌。无论出现什么情况,你都无罪。” 

      邵幼萍看着我,像孩子一样狡黠地笑着,却不愿意回答我的问题。我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两罐雪碧。我们喝着饮料。我甚至打开音响,播放古典音乐,尽可能把音量调到最小。这不会把张宾和乔小星吵醒,也不会干扰我们的思考能力。我想让邵幼萍有足够的时间来思考问题,再把一个成熟的答案告诉我。即使她愿意说真话,但是对她即将公开的答案我不敢乐观。如果不是难以启齿,她早就说出来了。 

      邵幼萍说:“可是,你会相信我所说的话吗?” 

      我说:“你说吧,我很感兴趣。” 

      邵幼萍说一个多月前,她还是某个外资企业的人力资源部经理。一个刚出任总经理的美籍华人经常找机会对她性骚扰。这个总经理的体貌特征跟名主持崔先生差不多,要是他同样具有崔先生那种幽默感,或许她就会在心情好的时候容忍他了。她根本不能接受这个总经理,一次次地想方设法躲着他。半个月前一个中午,这个总经理喝醉了酒,闯进邵幼萍的办公室强行抱住她,要和她来一个法国式的激吻。她坚决拒绝了,他却志在必得地撕破了她的衣服。邵幼萍忍无可忍,给这个总经理两记响亮的耳光。这件事闹得太大了。邵幼萍和这个总经理最终都无法立足于这个外资企业了。邵幼萍变成了游民,这半个月来一直在寻找着合适的职业。 

      如果邵幼萍所说的这个故事是可信的,那么她显然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和男人上床的女人。 

      我说:“那你还能在我家里呆多久呢?” 

      “找到合适的工作我就走了。不过僧多粥少,找工作不容易啊!”邵幼萍说,“不对,我更正一下,找到合适的工作,我就辞掉你家这份家政工作,不过,我还租住你的房子,我不搬。” 

      我说:“到时再说吧。” 

      邵幼萍说:“大房东,谢谢你!你是担心我们会日久生情吧?” 

      我笑了。 

      邵幼萍认真地说:“再过半个月,我肯定会喜欢上你的,疯狂地爱上你的!如果你不喜欢我,我会因为爱得太深而老羞成怒!告诉你,女人的仇恨是可怕的!常言道,最毒妇人心!我会杀死你,肢解你,毁尸灭迹,再把我的指纹擦拭干净,破坏现场。我拿上我的全部东西,跑到天涯海角藏起来!这个生死恋,可怕吧!” 

      邵幼萍笑了起来,我也忍俊不禁。 

      我说:“你真会杀了我?在警察家里头住了十天,就学会毁尸灭迹、破坏现场了?活像个职业杀手!” 

      邵幼萍看看手表:“才十二点。对于我们来说,还早着呢!走吧,到外面喝点儿东西!” 

      我说:“喝什么?红酒吧?我这儿有呀!” 

      邵幼萍说:“这儿没意思,到酒吧去!” 

      我正想说什么,我那放在书房里充电的手机鸣叫着。这个时候来电话,肯定有急事儿。我即刻跑向书房。 

      杨丽童来电话说,她正在网上和乔君烈对话,让我赶快到她住处去。 

      我即刻领着张宾赶往杨丽童的住处。在路上,我给远在北京市的网络警察周锷打电话,让他想办法尽快确定乔君烈的位置。 

      乔君烈太有心计了,可能在杨丽童的住处附近安排有耳目。为了预防万一,我让张宾在较远的地方把车停下来,逐一悄悄地到杨丽童那里去。 

      杨丽童和乔君烈的网上对话还在进行着。这时候他们正在谈到徐希愉。 

      乔君烈对杨丽童说:“杨丽,你反复问我,既然我是无罪的,为什么我还要藏起来呢?我可以告诉你,我和徐希愉法医比较熟,她是市公安局的技术骨干、法医专家,勤勤恳恳、忠于职守、屡建奇功、不为名不为利。可是,在徐法医脑子里,那种警察的特权思想意识仍然在从中作祟。就在我被迫逃离的前一天晚上,徐法医对我说:‘你不要高兴得太早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警察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抓到你这个凶手!你就是真凶!别人拿你没办法,我就不信治了不你!我明天就把你送上测谎仪,让你原形毕露!’杨丽,你也受过高等教育,学过法律,你说徐法医这是不是在搞有罪推定?这说明了有罪推定的司法原则仍在警察的脑海里根深蒂固。你想一下,像徐法医这么优秀的警官,都这样不顾事实和法律而意气用事,这太可怕了!我还能相信警察吗?这就是我为什么要远走他乡的原因之一。” 

      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乔君烈会突然作出潜逃的决定。我找徐希愉谈话的时候,她刻意隐瞒了一些事实。看来,徐希愉是要为乔君烈的潜逃而负上一定的责任的。 

      我打算明天再找徐希愉核实情况,现在先对付乔君烈。 

      杨丽童旁若无人地用各种各样的情意绵绵的话勾住乔君烈,非要跟他见面不可。乔君烈似乎动心了,但是最后他还是用漂泊流浪、居无定所这个借口,婉拒跟杨丽童会面。他很快就下线了。 

      杨丽童把她和乔君烈对话的所有内容拷贝进磁盘里交给了我。我对她的表现还是满意的。 

      网络警察周锷打电话来告诉我,乔君烈在湖南省衡阳市。刚才我估计乔君烈会从云南省转入广西区,再进入广东省。没想到他跑到湖南省去了。 

      怎样才能堵住四处逃窜的乔君烈,这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第二天早上我向市局、分局和刑侦支队等领导汇报了0513案件破案工作的进展情况。各位领导支持我把杨丽童撒出去,放长线钓大鱼,用最古老的办法钓到乔君烈。 

      据悉,蓝雪所供职的单位佳影联合集团公司内部存在严重的经济问题,有关纪检监察单位陆续接到检举揭发材料。因此我认为,虽然乔君烈是0513案件头号犯罪嫌疑人,但是蓝雪因为触及经济问题而被杀害的可能性也是不容忽视的。除了加紧追捕乔君烈外,我还打算全面排查跟蓝雪彼此熟悉的人,首先从佳影联合集团公司开始。两级领导却反复强调警力紧张,指示我当务之急是寻找机会锁定乔君烈,把他捉拿归案,同时也要办好其它的案件。 

      我向两级领导说明一个现实问题:乔君烈自以为很聪明,来去无影无踪,用高科技跟警方周旋,但是总有一天他会栽倒在高科技上的。只要他失去警觉,没有经常挪窝,我们就会通过卫星定位和互联网监控技术,把他揪出来。我希望能将破案期限顺延半个月,因为我们确实需要时间等待最佳时机而行动。市局领导再次警告我,死者蓝雪的父母活动能力非常强,走的是上层路线,整天往检察院、政法委、市政府和市委跑,状告公安局行政不作为。一个个有关领导作出批示和打电话,严令市局加快破案。各位领导一再说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如果我不能及时把乔君烈捞回来,揪出杀害蓝雪的凶手,就得有人为0513案件侦查不力负上主要责任。我知道不是我一个人备受煎熬,我顶头上的两级领导也受到非常大的压力。死者蓝雪的母亲当初提出要亲自监督尸检,让我已经觉察到她的胆量、勇气和寻求破案的决心。她跑上层路线,似乎无可厚非,都是在要求法定机构来监督我们的破案工作。然而我也注意到,我们在强大的压力下,也有可能作出错误的判断。 

      在郊外植物园大门前不远处,又有一辆凌志轿车被盗。据车主报告,昨天晚上他和女朋友驾车兜风,植物园附近行人不多。女朋友心血来潮,想在此地散步,看看月光和呼吸新鲜空气。车主就把车停在马路边上。他清楚地记得,当时他已经给方向盘上了安全锁,并打开电子防盗装置。没想到半个小时后,他们散步归来就发现凌志轿车不翼而飞了。车主当即报警。不过他心存侥幸,觉得那是由于他在马路边上违章停车,交警按章拖车。但是今天警方证实,他的凌志轿车被盗了。 

      经过分析,这一宗凌志轿车失窃案,很可能和那个专门盗窃凌志轿车的团伙有关。联系到前几天周边的城市也丢了一辆凌志轿车,作案手法大同小异,应该是同一个盗车团伙所为。这个团伙坚持采用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战术,屡屡得手且来去无踪,给我们造成很大的压力。我最耿耿于怀的是,正是由于他们抢走了香格里拉花园高级住宅区的保安监视录像带,导致0513案件变得扑朔迷离,根本不能完全确认乔君烈就是凶手。 

      如果能确认乔君烈是凶手,我们会请求动用更多的国家资源和民间力量,对乔君烈围追堵截。蒋瑜当初公开、坚决地反对释放乔君烈,现在他俨如成了胜利者,可以不紧不慢地发表自己的看法。他说,查缉犯罪嫌疑人靳如超和马加爵,是自1983年追捕“二王”以来我国警方所采取的规模最大的两次集中搜捕行动,全都在限期内就把目标人物抓捕归案。我们只要采??规模较小的搜捕行动,悬赏抓凶,乔君烈也就不能那么舒服地上网和杨丽童聊天了。 

      但是,我主张释放乔君烈而造成了非常被动的局面,现在就不好随意发表自己的意见了。我只能忍辱负重地做事儿,等着乔君烈被绳之以法的那一天。 

      我有信心在现有条件下把乔君烈捞回来。 

      乔君烈说过他之所以逃跑,是因为徐希愉一气之下恐吓他,要用测谎仪来对付他。我找到了徐希愉,把这个问题摊到桌面上来。徐希愉承认她说过那样的话。她说,蓝雪之死使她非常悲伤,她认定乔君烈就是凶手。对于刑侦人员无法取得有效的证据给乔君烈定罪,她难免有点儿气急败坏,所以那天就口无遮拦地怒斥了乔君烈。事后她也意识到这是违反纪律的,而且问题比较严重。她打算给市局领导写一份检讨书,请求批评处分。但是,徐希愉否认她的脑子里存在着某种警察的特权思想,同时也否认正是由于她的言论而导致乔君烈仓皇出逃这个说法。她尖锐地让我反思造成破案受阻的各种原因,不要把一切责任都倾倒在她身上。 

      被徐希顿愉一顿抢白,我更加心情沉重。 

      这天傍晚下班后,我觉得非常疲乏,那怕睡上两个小时也好,就和张宾回到家里。我告诉邵幼萍别让任何人吵醒我,如果有电话打进来,就叫张宾接听。至于乔君烈会不会又在凌晨的时候和杨丽童对话,就等我起来再说了。 

      我简单地洗了个澡,刚躺在床上,徐希愉却来了。她是头一次正式到我家里作客,我不敢怠慢,一下子就忘了睡觉了。 

      徐希愉提着一个购物袋,里面装着两套童装,那是给乔小星买的。 

      乔小星正好打破一个花瓶,邵幼萍在打扫着地板。他看到徐希愉,就不敢大声说话了。 

      乔小星刚来到我家的时候,还没能完全从蓝雪之死的恐怖中解脱出来,有一定的心理障碍,晚上偶尔被恶梦惊醒,在床上大喊大叫。短短的一周过去了,乔小星似乎摆脱了心理障碍,重新变成了天真烂漫的少儿。准确地说,他恢复了一个顽皮捣蛋的小家伙的本来面目,把这里当成是他的家了。听邵幼萍说,昨天他还从她的钱包里偷了两百块钱,利用课间时间溜出学校,跑进麦当劳餐厅大吃大喝,当天晚上就没有食欲吃晚饭了。孩提时如果我犯了小错误,父亲就用鸡毛掸子狠揍我的屁股。如果偷了一块钱,如同触犯天条,父亲则要对我动用酷刑的。那酷刑同样是用鸡毛掸子狠揍一顿屁股和两腿,再穿着短裤出去示众,让老老少少的邻居们欣赏我腿上的伤痕。由于受到羞辱,我在一段不短的时间里变得老老实实,不敢惹事生非了。长大成人之后,我觉得父亲简单而粗暴的教子方式是奏效的。我和邵幼萍把乔小星宠坏了,长此以往绝对是不行的,这等于坑害了这个孩子。我得找个时间,好好给这小家伙上一课。不过我不能采用我父亲的那一套,否则即使乔君烈不跳出来,徐希愉也会出面控告我的。对了,我想不能让徐希愉在把乔小星扔给我后就高枕无忧了,她也有教育乔小星的义务,就让她来教训乔小星。 

      徐希愉对我说,她主张严格要求和教育孩子,如果乔小星不听话,就严厉地处罚他。 

      徐希愉盯着乔小星,指着地上的花瓶碎屑,喧宾夺主地说:“这是你干的好事吗?” 

      乔小星狡辩:“二房东推了我一把我才撞倒花瓶的。二房东是主犯,我是从犯!” 

      张宾说:“我没推他!” 

      “还学会了撒谎!”徐希愉说,“这花瓶值多少钱,许健你先记账!大卫你要赔!扣你的零用钱!” 

      张宾刚要说乔小星偷走邵幼萍两百块钱那事儿。乔小星意识到了,堵住张宾的嘴不让他说。 

      徐希愉说:“大卫,又干了什么坏事儿?让张宾叔叔说!” 

        张宾还是铁面无私地揭发乔小星偷钱的罪行。徐希愉严厉地批评了乔小星,还教育他不要乱花钱。如果他手上有两块钱,打算买零食,不巧遇上一个乞丐老婆婆讨钱,就给老婆婆两块钱,让她找回一块钱。这样既不亏了自己的嘴巴,也帮助了别人。乔小星终于再次遇上令他敬畏的主儿,乖乖地站在客厅的角落里,表示痛改前非。我也觉得徐希愉挺会管教孩子的,她适合于当教师。 

        徐希愉继续对乔小星说,坏人的待遇好,天天吃麦当劳,也可以天天吃山珍海味。坏人住洋楼别墅,住五星级饭店总统套房。坏人开最好的汽车。还有很多漂亮的女人喜欢坏人。总之,做坏人得到的好处比做好人得到的好处多一万倍。她让乔小星选择做坏人还是做好人。乔小星说还是想做好人。 

      看到乔小星还不糊涂,大家都笑了。 

      徐希愉教训乔小星正在兴头上毫不讳忌,就直截了当地说,他妈妈不在了,他爸爸肯定被判处死刑,他这么小不能没有爸爸妈妈,他希望谁是他的新爸爸妈妈呢?张宾这家伙也推波助澜,就同样的问题追问乔小星。乔小星还是一个没有完全懂事的孩子,在没有退路的情况下,用手一指邵幼萍。 

      张宾兴奋地说:“哦,这就是你妈妈!” 

      乔小星还没来得及表态确认或否定,张宾又追问谁是他的新爸爸。他朝我指了一下。包括徐希愉和邵幼萍在内,大家都善意地笑了。 

      徐希愉说:“大卫,为什么说许健叔叔是你新爸爸?” 

      乔小星老老实实地说:“我怕他会把我轰走!” 

      张宾说:“最值得关注的问题是这个:大房东是大卫的新爸爸,邵小姐是大卫的新妈妈,那么,这个新爸爸、新妈妈又是什么关系呢!” 

      邵幼萍算是爱说爱笑、见多识广的女孩了,也几乎招架不住。我也非常不好意思。 

      乔小星发表高见:“我们班上陈小东,陈先生是他爸爸,林女士是他妈妈,可是陈先生和林女士就不是两口子,早离婚了!” 

      这算是解了围,大家都笑了。 

      邵幼萍跑到厨房做饭去了。我也朝张宾严肃地发出第一次警告。张宾知道这个玩笑只能到此为止了,就不敢再作声了。 

      我把徐希愉领到厨房里,介绍她和邵幼萍互相认识。在我介绍徐希愉的身份时,乔小星走过来,拉一下我的手,向我挤眉弄眼作出暗示。这时候他就像非常聪明懂事的孩子。我一下子明白了,不能说徐希愉是警察或者法医,就说她是一个中学英语教师。 

      邵幼萍对徐希愉说:“我知道,这是徐老师,久闻大名,大卫常常提到你!” 

      张宾这家伙在外面发出了笑声。我估计他发笑的原因是徐希愉冒充教师。因为张宾多次说过她这样做是多此一举。徐希愉也明白到张宾的意思,朝厨房门外看了一眼。 

      徐希愉大声地说:“笑什么?今天我来做客,主随客便!” 

      张宾在外面明智地没有说话。 

      徐希愉回到客厅,让乔小星试穿新衣服。衣服显得宽松了一点儿。 

      徐希愉说:“我特意选择大一码的,明年还可以穿。” 

      张宾说:“就是,反正小一码大一码,价钱一个样,又何必便宜那百货公司呢!” 

      张宾说这话倒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我让他到厨房去给邵幼萍打帮手,以免他那臭嘴巴又闯祸了。 

      邵幼萍整个下午都有点儿不舒服,头晕和恶心一齐袭来。不过她没有说出来。徐希愉头一次上门作客,说什么她也得强打精神做好这顿饭。以前乔小星也向邵幼萍提到过徐希愉。少儿的嘴巴是不会那么严实的,他透露过徐希愉是法医,不过他没能把徐希愉所具体负责的工作说清楚。邵幼萍一时好奇,就问了张宾。张宾这丑星当即极度夸张地做了一个开膛破肚的动作吓唬邵幼萍,还询问她是否觉得恐怖。她还是不很明白。张宾就详细地说开了。全市那么多警察,缺了许健和张宾,甚至缺了局长都无关紧要,不过缺了徐希愉就万万不可了!他危言耸听地说,全市范围内,最脏最难看的尸体,全都由徐希愉主刀解剖。那血淋淋的场面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不再有红色的腐尸。 

      在事后邵幼萍已经无法重复当时张宾所营造的恐怖的戏剧气氛。当时她硬着头皮听下去,作梦也没有想到一份那么可怕的工作竟然由一个女人来承担。此时她的身心已不堪一击,正要哀求张宾停止宣扬恐怖的时候,她已经不可遏止地呕吐起来,甚至连把呕吐物吐进几步之外的垃圾桶里的自制力也丧失了。她实在太难受了! 

      这顿饭改由张宾掌勺儿了。 

      邵幼萍躺在床上,我走进来问她要不要到医院去。她说躺一会儿就好了。她还说我不是教授级名医吗,让我给她看病。我就在床边坐下来,让她多喝温水。邵幼萍给我讲述了张宾闯祸的经过,还心有余悸。我就安慰了她几句,还痛骂了张宾。没有体温计,我用手摸了她的额头和手心。她突然握住我的手。我突然想起我和她分别是乔小星的新爸爸妈妈,不由得可气又可笑。可能邵幼萍也想着同样的问题。从客厅里传来徐希愉的笑声,我急忙把手抽回来。我说她只是小感冒,休息一两天就没事儿了,当然还得吃点儿感冒药。我站起来要给她拿药,她却让我坐下来。她说她不是那种喜欢在背后议论别人的特嘴碎的女人,可是她就是弄不明白,既然徐希愉是好警察是好人,她怎么会那么狠心地把老同学的孤儿扔给别人呢?这说得过去吗?我也不好说什么,就说等抓到乔君烈再说吧。邵幼萍笑了,说乔君烈潜逃在外逍遥自在,而办案警察却要替他辛辛苦苦地照顾孩子,这世界真是颠倒过来了!我也苦笑了起来。这时候徐希愉走进来,她说明天由她接送乔小星上学放学,让邵幼萍休息一下。 

        张宾做好饭后,我把饭端到邵幼萍的床边上。我悄悄地说,这饭不是徐希愉做的,张宾做饭也有几下子,让她放心地吃吧。没想到她一听到徐希愉的名字,一下子又倒了胃口。 

      这天晚上乔君烈上网的时间比往日早了几个小时。接到杨丽童的电话,我和张宾就火速赶到她的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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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她找不到能爱的人 所以宁愿居无定所的过一生 从这个安静的镇 
到下一个热闹的城 来去自由从来不等红线灯 酒吧里头喧哗的音乐声 
让她暂时忘了女人的身份 放肆摇动著灵魂贴著每个耳朵问 到底那里才有够好的男人
没有爱情发生 她只好趁著酒意释放青春 刻意凝视每个眼神 却只看见自己也不够诚恳
推开关了的门 在风中晾乾脸上的泪痕然后在早春陌生的街头狂奔
直到这世界忘了她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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