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host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megie (沙漠里的海豚), 信区: Ghost
标 题: 天生妖异12(完 转自莲蓬鬼话 作者:c_jasmine)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Wed Jul 13 18:30:51 2005), 站内
大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雅阁,左边的车窗里探出半个脑袋,戴着墨镜,正在与门卫交涉。我走过去。
“那你们丢东西没有?”保安问,显得很不耐烦。很庆幸,他丝毫没有注意到我。
戴墨镜的脑袋缩回去,跟车里另一个人商量,车窗上贴着深色的膜,看不见里面,我从车旁走出去。
“没有丢东西就说明没被偷嘛。”保安说。
“可是明明……”
“开车!”有人喝了一声。
司机嘀咕了一句,缩回头,车开动,从我身边擦过。车子擦身而过的时候我莫名其妙地感觉寒冷,有种不祥的感觉,好像那墨色的车窗上有一双窥探的眼睛冷森森地看着我。
回到店铺,小妹好奇地打量我几眼,问:“你怎么穿这么难看的衣服?”
我不回答她,这衣服确实难看。换回自己的衣服,我躺在床上,再也没力气动一下。
肚子很痛,是刚才翻进窗户的时候被擦伤的,起了层油皮,冒着针尖大的黄水,像出汗。我很后怕,万一……那我……。指尖一直是木的,像已经断掉。我摸摸自己的手臂,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还是没有消退。
我为什么要拿自己的命去冒这样的风险?就为了一个陌生的女鬼提出的一个小小的要求?她只要求我去挪动一张照片,我照做了,就差点搭上了一条命!我到底在做什么?她又到底要做什么?
我开始揣测。柳意没有跟回来,说明她看见了那辆车,不,废话,她根本就看到了那个人。他们回到那个房间是在找什么东西?柳意的财产都在银行,此刻全在她母亲手里,那间屋子里的东西不过是稍微高档的家具和电器,真不知道有什么值得他们几次去翻找。
而我能肯定的是,他们要找的东西不会很大,体积不会很大,而且很可能是装在一个容器里的小物件,因为那套房子里,所以的容器都不见了,不管是圆的扁的,长的短的,所有能装小东西的容器都不见了,连一只空瓶子都没有留下来。
到底那是件什么东西?
胡思乱想中我再次陷入迷糊状态,梦见自己像一只鸟,张开双臂在半空中飞翔,格外地舒畅,感觉自己像超人,然后突然坠落,像断线的风筝。
慌乱间我伸手乱抓。
“姐!”小妹突然敲我的手,我惊醒,看见自己死死抓住她的手。
“你怎么老是做噩梦啊?”她生气地问。
我白她一眼,做不做噩梦又不是我能控制得了的。
“鹏哥找你。”
“在哪?”
“电话。”她还了我一个白眼。
是陈鹏的电话:“楚楚,我签了合同。”
“哦。”我有点失落。他会去一个偏僻的地方上班,我也要隔一个礼拜才能见到他。
以往天天腻在一起我会觉得烦,现在几天才能见一面我还是会感觉烦。
到底我想要什么我真的还没想明白。
快到吃晚饭的时候货到了,分销商还是很讲信用,我叹了口气,这两天这家店也不能让我振作起来。或者应该改变一下店铺的格调?对于情绪的控制我一向自有办法,觉得事事都不如意的时候我会给自己找点事情做,我不指望谁能哄我开心。
睡衣店的灯光是不是可以朦胧一点呢?
我看着天花板的灯发呆。
小妹回去做晚饭了,我一个人在店里。这个城市最热闹的时候是黄昏,吃过晚饭会有很多人出来散步购物,酒醉饭饱之后人的神经会为之松弛,紧捂钱包的手也会松动很多。
有个女人一直在一边挑衣裳,漫不经心却又很固执地呆着不走,更衣室的门被她打开关上有好几遍,但是她一直没正眼看过我一眼,我也没搭理她,我不喜欢一见顾客就趋上去作亲热壮,太过热烈,就算对方不好意思逼不得以买下一件衣服我也不会开心多少,这样不情不愿买东西的顾客不可能再回头光顾。
我的店基本上有固定的消费群,大部分都是那些生活闲散,经济宽余,比较会享受的女人。
肯花钱为自己选一件舒适的内衣才是真正懂得享受的女人,而且我认为是真正懂得爱惜自己的女人。贴身的衣服一定要自己穿着舒服,好不好看其实是次要的。遗憾的是,这样的顾客并不多,只有少数几个女人只挑选纯棉真丝或纯麻的天然织物,而且通常会选白色或浅色系列,没有经过颜色渲染的织物对皮肤伤害最小。可是更多的人会选那些用化纤或人造丝做原料的会闪闪发光的衣服,穿在身上会不会引起过敏那只有天晓得。
像柳意,她花一千多元钱买的那件睡裙是真丝的,剪裁得体,重要的是上面有白色丝线手工刺绣的盘枝西番莲图案,如果胆大前卫一点,很可以当成外衣穿,可惜的是,那样一件美丽的衣服最后成了她寿衣。
再美丽的衣服都留不住如花的岁月。我叹了口气,柳意一直没有出现,已经四天了,她还在犹豫什么?
直觉告诉我,她所谓未了的心事绝对不简单,她告诉我的仅仅只是冰山一角,真相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要我做的事到目前为止也只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这样的小事断断不会让她做了鬼魂之后还踯躅不前,留恋往返。
我不知道她想提醒那个男人的究竟是什么事,才死去四天,那个男人肯定不会这么快就忘记她,她也用不着去提醒他的记忆。
更衣室的门又打开了,那个女人走出来,低着头看着手里的真丝睡裙,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晌才走到柜台前,把睡衣放在我面前,问:“这件衣服还有别的颜色吗?”
那是件月白色的裙子,上面有手工刺绣的盘枝西番莲,标价为一千五百八十元整。
“还有粉红色。”我回答。这是店里最贵的一款,看的人多买的人少。
“有白色的吗?”
我心里咯噔一下,眯起眼仔细地打量她。这是个眉目清秀的女人,年纪不会超过三十岁,身材修长,皮肤白皙,虽然没有柳意那样漂亮,也还是一个美女。
“我想要白色的。”她又说。
“你的皮肤穿粉红会更好看。”我建议。她脸色有点苍白,没搽口红,嘴唇的颜色也有点淡,一看就知道多少有点贫血。
“我老公喜欢白色。”她说,直直地看着我。我不喜欢她的眼神,她的眼神有点嚣张,尽管我比她高,但是她看我的神色仍然带着趾高气扬的意思。
“抱歉,只有两种颜色。”
“可是有人在这里买过一件白色的。”她固执地要求。
我又咯噔了一下,半晌说:“这个牌子的衣服每种颜色只有一件。”
是的,只有一件,而那件白色的两个月前被柳意买下来。
“你可不可以帮我进一件回来?”她虽然在询问,但是语气相当的坚决,势在必得的样子。
“可以,不过要等几天。”
“没关系。”她说:“那我下星期再来。”
“等等。”我眼珠一转:“先交点订金,这么贵的衣服我进回来你要是不要我就赔大了。”
她撇嘴笑了一下,神情更加骄傲,一言不发地甩给我五百元钱,转身又走。
“我给你开张收据,你凭收据来取。”我开好收据,又问:“货到了我怎么通知你呢?”
“我就住在这楼上。”她说。
我没出声,狐疑地看着她。
“31806,你可以直接通知我,不用上来,有对讲器。”
尽管我有思想准备,我还是大吃一惊。这么快,那间屋子就有新主人了。
“以前没见过你,才搬来的吧?”我笑着问。
“下午才搬过来。”她说完,不再理我,转身走了。
直到小妹端着晚饭进来我都没动一下。那五百元的钞票一直放在柜台上。
“姐,你又发什么呆?”她问我,把饭盒放在那几张钞票上。
我顺手把钱递给她,小妹没接,很诧异:“你前天才给了我钱。”
“给你你就拿着。”我不耐烦地说。
小妹不再说话,把钱慎重地塞进包里,低头吃饭。
我也吃饭,吃了多半都不知道我吃的是什么。我很奇怪,自己竟然有点吃醋,替那只魂魄吃醋。才四天,那个男人就换了新宠,尤其让我不服的是,这个女人无论从相貌还是气质都不配给柳意拾鞋。
真不知道这些男人是怎么回事,有钱的男人是不是真的没良心?
“小妹。”我抬起头,把剩下的食物放到一边:“小妹,楼上那间屋子又换了新人了。”
“什么屋子?”她茫然。
“就是前几天有人跳楼的那间。”
“哦。”她吭了一声,没有下文。
“你不觉得奇怪?”我问她。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她头也不抬:“听说昨天那房子就卖了。”
“谁卖的?”
“那个死了的女人的妈。”
我做不得声,半晌才问:“那警察不是还在怀疑是他杀吗?怎么就卖房子了?”
“好像警察也没查出名堂,还是自杀的。”
“哦。”
我不知道柳意会怎么想。她死了不到三天,母亲就不再追究,速速卖掉房子换一笔养老的金钱,我不能责备这样的母亲,女儿已经死了,丈夫还在服刑,需要一笔钱放在身边谁也不能说她有错,可是,这么让人寒心。
还有那个男人,那个奇怪的男人,为什么会买回送给情人的房子转手让另一个情人住进去?是不是太嚣张了一点?
那个女人当然是他的第二个情人,或者也跟柳意一样,是他众多收藏品中的一个,可是为什么会恋恋不忘柳意的衣服,惹得这个新宠一定要搞一件一模一样的来穿?
百思不得其解,更让我困惑的是,我居然对不相干的人和事感同身受。
我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做的多错的多,何况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又回到最先的思维,为什么我会看到柳意的魂魄?为什么柳意会让我去做那些不起眼的小事?关键是,为什么我会心甘情愿地为她做这些小事?整个事情难道冥冥之中跟我有关联?
我是不是该找个道士帮我看看八字?
我笑了,我还从没去算过命。
陈鹏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我还在发呆,电话里杂音很大,他说他已经到了新厂,信号不好,只能勉强听清楚他说的话。
“你那边很吵啊?”我心不在焉地问,除了杂音还有哗啦哗啦的声音。
“这边还在修,破烂的要命,我只能住在工棚里。”他直着嗓子吼,有点抱怨:“早知道条件这么糟,我还真不来了!”
“老兄,你原来那间宿舍也跟工棚差不多。”
“你叫我什么?”他问。
“老兄啊。”
“楚楚,你什么时候改口叫我老公我就送你钻石。”
“你有没搞错?”我笑:“你要先送我钻石,我才会叫你老公。”
“算了吧。”陈鹏也笑:“你那脾气,就是送你月亮,你不高兴的话也未必会改口。”
“呵呵,月亮太大,戴不上手和脖子。”我也笑,他还真了解我,可是,他有没想过,我不过是个普通的女人,如果有人给我成百上千万,我还能把我的原则坚持多久?
像柳意和那个女人,相信我,那个男人给她们一两百万已经相当慷慨了,或者还要少,但已经可以让她们俯首帖耳了。
我之所以会骄傲地宣称钱买不到我的心,是因为没人肯出钱买我的心。
陈鹏回不来,柳意又莫名其妙地消失了,我百无聊奈,可见我的生活是多么的贫乏。
找不到任何消遣,我回到家去睡觉。
又开始做梦,我在一间舞厅里,有如梦如幻的灯光和若有若无的音乐,我看见自己依偎在一个男人的胸前,轻轻地摇晃身体,缓缓地挪动脚步,然后抬头,我看见自己抬起头,笑容温柔,目光沉迷,媚眼如丝,我有这么妩媚过吗?我一点都没怀疑,我只是心酸。
梦里的我也知道心酸,眼中有泪,只是无论如何哭不出声。为什么我还要流泪?为那个不爱我的男人流眼泪?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还在爱他,也许不是,也许只是因为得不到。
是,我得不到他,那个我一心想为他洗尽铅华,为他生儿育女的男人。
音乐停止,灯光亮起来,我看一见一个女人站在“我”面前,五官扭曲,说不出的憎恨,她一步一步地逼近那个“我”,那个一只手还被握在他手里的“我”。
“快逃啊!”我拼命地喊,没有声音。
那个“我”目瞪口呆地站在舞池中央,一动不动,跟腊像一般,身边的那个他身影模糊,幻起幻灭。
“快阻止她啊!”我还在喊,无声地喊。
但没人听到我的话,我想上前阻止那个女人,可是无论挣扎,我都动不了。
急,急火攻心,却于事无补,我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女人一步一步的逼近“我”,然后抬起一只手,直指“我”的鼻尖,开口。
我知道她会说什么,我知道!
“严楚韵,你是个妖精!”
我痛恨这个梦!醒来的时候我还恨得咬牙切齿!
想都没想我就拿起手机拨陈鹏的电话,响过四五声之后他终于接听了,他没习惯睡觉关机,我知道。
“陈鹏!”
“怎么了?”估计他的瞌睡虫会被吓到爪哇国去。
“我做噩梦!我老是噩梦!”我尖着嗓子喊,可是不管他怎么问,我都不肯告诉他我究竟梦到了什么。
“楚楚,别怕,过两天我就回来了。”他安慰我。
挂了电话,我坐在床上发呆,窗外已经微明。是因为他不在,我才会老是梦见那个人。有陈鹏在身边的时候我会忘记很多事。
可是以我的记忆应该不会把一个骂我是妖精的女人忘得一干二净,她是谁?难道真的是我认识的人?岂止认识,以梦中的情景看,她简直恨不得把我撕成碎片,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我极力想忘了一些事,是不是我真的忘掉了一些事?
太阳出来的时候我还维持着原来的姿势,盘腿坐在床上,垂着肩,双目无神,没有焦点地看着某个角落。
门被推开,小妹提着一口袋食物进来,看见我,吓得跳起来:“姐!你干什么啊?”
我也被她吓了一跳。
“姐,你这两天怎么了?”她放下菜,过来坐在床边。
“不知道。”
“你是不是中邪了?”她打量我。
“姐。”她见我不出声,又说:“不如我们关一天门,你跟我一起回乡下去一趟吧?”
“去干吗?”
“去玩啊。”她说:“我们那里有个阿婆,会看水碗,让她帮你看看你是不是中邪了,她很神的,真的,我不骗你。”
她很认真,我吸了口气。去乡下走走也不错,就当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小妹的家离城里有一个半小时的路程,下了车再过一条河就到了,那是一个河心坝,有渡船来往,我小时候常去,外婆的家就在那里。外婆去后,就只有几家表亲,没有什么往来,只每年清明回来扫墓才会见到。
表姨见了我相当亲热,小妹一家很感激我这两年对小妹的照顾。说起来很惭愧,更多的时候是小妹照顾我。
“姐,我带你去找何阿婆。”小妹拉我。
我跟她出去。稻子已经收割了,田里有成堆的秸杆,等着被焚烧。尽管报纸上对焚烧秸杆相当反感,但是在乡下,这是最有效的办法,烧成的草灰是很好的肥料。
我对找神婆不感兴趣,我基本上是一个没有信仰的人,不敬神佛,不相信因果报应。只是闷的无聊,去看看也可以权当消遣。
小妹说的何阿婆其实远没有到做阿婆的地步,她看起来不到五十岁,如果不是小妹提前告诉我,我会把她认成菜市上普通的农妇。
不过,她比普通的农妇整洁的多。
一样是青瓦房,这个女人的家收拾的干干静静,而且没有一般农家的那股煮猪草的怪味。
“小妹回来了?”我们走进她家的院子时,她正坐在屋檐下剥毛豆。
“阿婆好。”
“这个姑娘是?”她抬起头打量我,眼神看不出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我越发肯定了我的猜测,她也许只是跟传说中装神弄鬼的人差不多。
“你是来看水碗的吧?”她又问。
“嗯。”小妹帮我回答。
她眯起眼看了我良久,放下豆子,到压井前打水,很仔细地洗干净手,然后提了半桶清水,看着我说:“进来吧。小妹,你先去别的地方逛逛。”
小妹很不乐意地走开,我也很不乐意地跟着这个中年女人进了屋。
屋子里既没供菩萨也没挂神像。
“坐。”她端过一个小板凳,示意我坐在一张小方桌前面。
我坐下后她拿过一只白瓷碗,很普通的碗,从桶里盛了大半碗水摆在我面前,吩咐我用指头搅几圈,我照她说的做了,碗里的水开始旋转,中间有个浅浅的窝。
旋转的水让我觉得眩晕。门没关,门外烈日炎炎,门内冷冷清清,我觉得眩晕。水面渐渐恢复平静,一点涟漪都没有,一眼看到底的水,又是白瓷碗盛着,我什么都看不见。
“姑娘,你是不是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她问。
我的背心开始冒冷汗。
“不要怕。”她的声音很平稳,“她跟你有缘,你会有点小难,但是会很快过去的。”
“还有吗?”我开口问,声音细得像蚊子叫。
“没有了。”她回答。
我反倒疑惑了,这么简单?
“回去吧。”她站起来。
这么简单?我不肯走。
“姑娘,回去吧。”她握住我的手,她的手很柔软,而且很温暖。
真的不像是一个农家妇女的手,我迟疑地低头。
“不要怀疑。”她说。
我只好起身离开,走到院子里的时候回头看,她站在屋檐下,笑:“姑娘,你很快会看到你的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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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守望这片麦田/那是我守望的爱情/我经营着这方净土--用心,用情/
我满街游走/打听幸福的下落/爱情是否只是一种传说?/
没有人告诉我/只有--那盏摇曳在风中的孤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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