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host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megie (沙漠里的海豚), 信区: Ghost
标  题: 天生妖异13(完 转自莲蓬鬼话 作者:c_jasmine)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Wed Jul 13 18:32:54 2005), 站内


什么?我完全听不懂。她已经转身,不再看我。
  还想问,手机响了,对方很不客气地问我:“我要的衣服你拿回来没有?”
  我站在烈日下想了足足有两分钟才想起她是谁以及她说的衣服是什么。
  “哦,就快了。”我回答。
  “拿回来就给送我家里来。”她命令我。
  要是换了平时,我一定不会答应她这笔生意,我最瞧不起像她这样张狂的女人,可是现在我只点答应了声“是”,并且立刻就拨了电话去别的店转调一件过来。
  回到城里已经下午两点了,开门看见陈鹏在家里睡午觉,没脱衣服,估计是等得不耐烦睡过去了。我没叫醒他,坐着发呆。什么叫我会看到我的将来?
  “楚楚。”他醒了。
  我扭头,这才注意到他相当憔悴,连胡子都像几天没有刮。
  我没说话,走过去静静伏在他胸前。
  “想我没有?”他问。
  “想。”我说的是实话,并且声音哽咽。
  “你好点没有?”
  “嗯。”
  “楚楚,对不起。”
  我不出声,听他的心跳。
  “累不累?”过了很久我才问。
  “不累。”他说,手指绕着我的头发:“楚楚,我有点后悔。”
  “后悔什么?”
  “不该去那么远的地方。”
  “不远啊,两个小时就到了。”
  “我感觉我做了个错误的决定。”他还是说。
  “为什么?”我也感觉到他心事重重。
  “那个厂……”
  “到底怎么了?”我坐起来。
  “有很多奇怪的地方。”他说。
  “哪里奇怪了?”
  “我想不通老板为什么会为一个破烂的小糖厂投这么多资金。”
糖厂?”我张大了嘴。
  “是啊。开始的时候我以为那里地价便宜,还有现在化工厂都要搬去郊区,我认为老板买下那块地是长远规划。”
  “不是?”
  “说不清楚。”他坐起来,叹了口气。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也说不清楚,只是觉得奇怪。”他抓着头发:“在修新厂房,本来这也没什么奇怪的,问题是我搞不懂为什么每个施工队都只干两天就不干了。”
  “哦?工钱不够?”我好奇起来。
  “不是,据说钱给的足够,也不是施工方不想干,而是老板换了人。”
  我像挤牙膏一样一点一点从他嘴里挤出个大概。让陈鹏觉得希奇的是,那个厂本来不值得公司如此花气力,可是黄大坤本人几乎天天都会去视察,而且施工的人除了一个陌生的设计者外,工人都是临时找的,两天就换一批,而且施工现场禁止员工去参观。
  “也许是担心你们的安全?”
  “不像。”他说。
  “那你去看过没有?”
  “看过,所以才觉得奇怪。”他说。
  昨天晚上,他半夜去上厕所,厂区没有人,只有工地临时搭建的围墙上有灯,工地有铁门紧锁,围墙里不过是一间一千平米左右的车间,又没放设备进去,他觉得警戒地过了头,就攀着墙头往里张望。
  车间现在只有个大体的框架,里面黑乎乎,什么都看不到。
  “这有什么希奇的?”我瞪他一眼。
  “楚楚,如果只是修车间当然不希奇了,问题是我亲眼看见用了那么多的水泥砖头,完全可以盖高楼了,可是那个车间里连墙都还没有,只有几根柱子。”
  我说不出话。如果真是这样,那也够奇怪的。糖厂?我记得柳意说起过,好象是黄大坤跟一个外国女人合作的项目。如果是中外合资项目,投入大一点也无可非议,拉了那么多水泥砖头,也许是打地基去了?我对工厂一无所知,也许陈鹏多心。
  “你今天怎么回来了?不是说星期天才放假的吗?”我比较关心更现实的问题。
  “哦,今天听说是那个柳意的葬礼,公司很多人都去参加了,技术部有事,叫我回来一趟。”
  “柳意的葬礼?”难怪她不出现,原来是出席自己的葬礼去了。
  亲自看见自己的骨灰下葬是怎么个情景?我一下子来了兴趣,怕是有这样的机会不多吧?我又开始乱想,要是换了我,我也不会错过这样一个良机,我一定会亲自去看看到底谁会为我的死真心哭泣。
  “葬在哪?”我追问。
  “还能哪?本市最大的公墓啊。”陈鹏还在想自己的心事。
  “我们去看看?”
  “你毛病呀?葬礼有什么好看的?何况你还不认识她。”
“去看看嘛。”我不能对他解释原因,只好拿出难得一用的杀手锏——撒娇:“鹏,去看看嘛,她是你们老板的小蜜,你就不想看看你们老板会不会为她掉眼泪?再说了,我都一个礼拜没出门了,我想去玩嘛,啊?好不好?求你了……”
  我拉着他的胳膊摇晃了三下,他就点头了。他说的没错,只要我一撒娇他就会俯首帖耳。
  上了出租车,陈鹏还在嘀咕:“真搞不懂你,干吗对别人的葬礼感兴趣?这么热的天,跑殡仪馆去玩!”
  “我没去过嘛。”撒娇会上瘾的,一但尝到了甜头。
  “大小姐,你最好不要去!”我一撒娇,他就端着一副正人君子的派头,男人的虚荣心,呵呵,姑且满足他一下。
  我长这么大确实没去过殡仪馆,这还得感谢我父母,他们身体健康。天,我都在想些什么?
  出租车停下的时候我倒坐着没动,我确定我没来过这里,可是……看起来好象有点眼熟?
  殡仪馆在一个偏僻的小山沟里,进了大门会有一个接待厅,接待厅的后面是一个小小的四合院,不住人,里面只是临时安放骨灰盒的屋子,四合院的天井里有一个环形的走廊,走廊上爬满常春藤。
  可是我明明还坐在车里,只能看见大门里的停车场停放了数十辆小车,我怎么会知道里面有四合院和花园?
  “楚楚,下车啊。”陈鹏叫我。
  “你刚才还吵着来,怎么来了倒害怕了?”他取笑我。
  我确实在害怕,下车的时候我抬头从后视镜里看见自己的脸,白得跟纸一样。
  是下午三点左右,周围的树林里有鸟叫和蝉鸣,我却感觉像泡在冰水里。
  走进大门,我就看见那间接待厅。
  我们来的不是时候,葬礼已经结束了。举行告别仪式的大厅门敞开着,可以看见里面成堆的花圈,很多人从里面出来,手臂上都不是缠着黑纱就是戴着白花,这里只有黑和白。
  柳意的母亲被搀扶出来,跟我那天在银行里见到几乎完全是两个人。有人看见陈鹏,在跟他打招呼,我听见他撒谎说来看一个长辈,联系取骨灰盒等等。
  我的耳朵嗡嗡地响,完全忘了来这里的初衷,也无暇顾及陈鹏,他跟人说话的时候,我悄悄进了接待厅,里面一个人都没有,茶几上有用过的纸杯,穿过接待厅,我就站在爬满常春藤的走廊上,常春藤的枝叶层层叠叠地垂下来,阳光就在头上,可是这个院子却格外阴冷,寒气逼人。
  我什么时候来过?梦里?
  正在困惑,旁边的屋子里传来脚步声。
  透过玻璃窗可以看见里面有一排一排的架子,像图书馆,只不过架子上没有书,而是一只只大理石的方盒子。
  有人正从里面走出来,可以看见恍惚的影子。

我不想出来的人看见我吓一跳,这里没别人,只有亡灵,尚为入土为安的亡灵,也许有人正在缅怀死者,满心悲痛,不想被人打扰的时候一出门看见一个脸色苍白的女人站在这里,肯定会吓一跳。
  我闪到走廊拐角的柱子后。按理说我应该退回接待厅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后退,却往旁边走了两步,躲在柱子后,然后我就看见了今生都不想再见到的人。
  是他,还是老样子,也还是老习惯,穿一件细条纹的衬衣,没有系领带,但是衬衣的扣子却一丝不苟地扣得整整齐齐,头发也永远梳得服帖,下巴也永远刮得干净,脸上始终带着那股郁郁的神色。
  他没看见我,他甚至没左右转头,从那扇门里出来他就径直穿过接待厅出去了。
  我站在那里像被施了定身法术,动弹不得。
  三年多了,我又再次见到他。我以为三年是很漫长的时间,我以为我已经忘了当初的伤痛,可是为什么我的心会像刀割?
  我原来还有心!我一直以为我的心没了,留下的只是这具一米七四的躯壳……
  我坐到走廊上,很久很久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为什么要到这里来?我以前是不是来过?
  我抬起头,看着对面那扇门。
  他来这里干什么?
  站在接待厅,我看见陈鹏还站在院子里跟人说话,人群里没有那个他了。他走了?
  我转身,慢慢地靠近那扇门,心跳犹如急鼓,他来这里干什么?
  生平第一次,我踏进一间放满骨灰盒的房间。我并不害怕,鬼我见过,我并不怕,我只是担心我会在里面看到我不愿意看到的东西。
  骨灰盒的颜色和样式都大同小异,盒子前有名牌,上面登记着盒子里安息的主人姓甚名谁,死于某年某月某日。一个一个地找,没有我熟悉的名字。
  我松了口气,也许他只是来探望他的某位亲戚,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不认识他的家人。
  这里真的好象一间藏书馆,只是书架上摆放的是永远都不能再翻开的书。
  出来的时候我手臂上全是鸡皮疙瘩。
  陈鹏还在院子里,只有他一个人在那里东张四望,院子里的车已经走完了。
  “楚楚,你去哪了?”他看见我就急忙迎上来,鼻尖上全是汗。
  我笑了,看见他的一瞬间我仿佛重返人世一般,感觉温暖。我笑了。
  “哇,你的手好冷!”他吃了一惊,又问:“你刚才去哪了?吓我一跳,在这种地方玩失踪一点都不好玩啊。”
  “我上厕所啊,你大惊小怪干什么?”
  “回去吧?”他说:“都怪你,要到这里来,害得我像小偷一样被人逮着问东问西。”
  我愣了一下,是啊,我是来做什么的?
柳意!对了,今天是柳意的葬礼,我是想看看她会不会来观摩自己的葬礼,可是没见着她,反倒见到他!
  “喂,你想什么呢?魂不守舍,不会被鬼勾了魂魄吧?”陈鹏捏我耳朵。
  “对了,你看见你们老板没有?”我问。
  “没看见。”
  “没来?”
  “来了。”他说,凑近我耳朵,悄笑:“听说伤心的不得了,中途退场了。”
  “假的!”我脱口而出。
  “真的啊!”他说,一本正经:“好多同事都看到了,说是告别仪式的时候老板差点哭昏过去了,还说连她的骨灰都是他亲手装的呢。”
  我不说话,我才不相信。有些事情亲眼看到也未必是真的。
  “柳意的墓在哪里?”
  “就在这山坡上。”
  “我要去看看。”
  “什么?喂——喂——楚楚,你等等我啊——”
  我没理他,也没停下来,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我非得亲自去看一眼不可。
  殡仪馆后面的山坡就是公墓群,一只一只灰白色的墓碑肃立,顺着山坡排立得整整齐齐,像一群等在天堂外的魂灵,不知道会有谁来牵引他们?
  我没有去看墓碑上的铭文,整个公墓只有一个坟前放满白色的鲜花,那自然是柳意的坟。我站住了,背后陈鹏气喘吁吁地追上来,刚要开口,就被我捂住嘴。
  柳意的坟前蹲着一个男人,一个烧成灰我都认识的男人!
  “他怎么会在这里?”陈鹏说出我心里的疑问,我没出声,有种冰冷的感觉从脚心迅速地蔓延全身。
  我看到了柳意!
  我在殡仪馆看到他还没有觉得很吃惊,即便他是来参加柳意的葬礼,他也是商场上的人,认识黄大坤或者认识柳意一点都不奇怪,但是奇怪的是他居然会在众人都离开之后独自来到墓地,而更我奇怪的是,柳意的鬼魂竟然出现在他身后!
  柳意想来没有发现我。就在我看见蹲在坟前的人时,同时发现他身后的空气出现了点变幻,就像烈日下的柏油路面,隔远点看,前方的路面仿佛浇过水。他身后的空气也出现扭曲的水气,若隐若现,我眯起眼看仔细,那团扭曲的空气渐渐幻化成一个人形。
  出于本能,我急忙拉着陈鹏蹲了下来,躲在一块墓碑后。
  陈鹏的手冰凉,或许是我的手太冷。
  我一点都没发觉陈鹏的脸色变的很难看,这是后来我最后悔的一件事。
  但此刻,我的注意力全部被我所看到的景象吸引了。我清楚地看见柳意的魂魄出现在他身后,背对着我们,缓缓低下头,凑近他。
  她要做什么?
  我惊恐地忍不住探出头去。
  他还蹲在墓碑前,丝毫没有觉得背后有鬼!
  柳意的手动了,抬起来,落在他头上,她的手在他头上!
  墓碑前,一人一鬼都没有动,空气好象凝固了,我听见自己怦怦的心跳,周围的树林里蝉在歇斯底里地叫。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站了起来,手扶着白色大理石的墓碑。
  我不敢相信,一个鬼的手放在他头上,他竟然丝毫没有觉察!
  他站起来的瞬间,那只水晶般透明的手落了下来,柳意的影子还在原地。然后他转过身,面对着她。
  他面对着她?
  我张大了嘴,难道……他也能看见她?
  果然,他开口了。
  公墓是依山而居,像梯田一般十来个台阶,我藏身的地方在他们的下面两个台阶,直线距离不足十米,我清楚地听见他说话了,语调很是温柔,他说:“你来了。”
  我猛地站了起来,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
  听不见柳意有没回答,也看见她有什么表情,并且一眨眼,她不见了。
  她不见了?我艰难地扭头,想看清楚点,可是她真的不见了。
  他高高在上地站在柳意的墓碑前,背着阳光,我看不清他的五官,可是分明感觉到他眼睛里的阴郁。三年了,我离开他三年了,打死我都不相信,还有机会再见到他,而且,是在这样一个地方以这样一个方式见面。
  曾经很多次我想象着重逢的那一刻,想象中努力做到若无其事,想象自己会得淡定自如,装着不经意间偶然的擦身而过,装着静如不见涟漪的眼神,装着可以如一张白纸的脸,上前问一声“你好。”
  可是,此刻,我却说不出一句话。
  目光交汇的一瞬间,中间这三年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但,也仿佛隔了一生一世的距离。
  他一步一步地走下台阶,低着头,像在沉吟。
  我动弹不得,眼睁睁地看着他走过来。
  这个场景好眼熟,我突然想起那个重复过若干次的梦。
  “腾致远,你好!”旁边的陈鹏突然开口了。
  我诧异地扭头,我竟然忘记了他,那短短的几分钟,我竟然忘记了身边的陈鹏!
  腾致远,我默默地念这个名字,胸口宛如针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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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守望这片麦田/那是我守望的爱情/我经营着这方净土--用心,用情/

     我满街游走/打听幸福的下落/爱情是否只是一种传说?/

           没有人告诉我/只有--那盏摇曳在风中的孤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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