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host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megie (沙漠里的海豚), 信区: Ghost
标  题: 天生妖异15(完 转自莲蓬鬼话 作者:c_jasmine)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Wed Jul 13 18:36:10 2005), 站内


睡梦中很挣扎,梦见自己如履荆棘,身上粘满芒刺,我坐在荆棘丛中,耐心地一根根清楚身上看不见的刺。
  然后听见有人低泣,哭声很低,压抑良久的悲苦。
  谁这么委屈?谁这么伤心?
  努力睁开眼,看见白花花一片,刺眼的白。
  “这是哪?”我张口,嘴唇干裂,一说话就撕裂。
  “楚楚,你生病了。”
  我扭头,看见那张熟悉的面孔,我不说话,把脸贴在他手心,用眼泪去盛满他的手。
  陈鹏低下头去,“别哭。”他说,像患重感冒,鼻音重浊。
  “你怎么来了?”我问。
  “小妹给我打电话,我知道你手被伤了,不放心。”他说,片刻后又说:“我放心不下。”
  我撇撇嘴,想笑,可是,忍不住抬手捂住了眼睛。
  有他这句话再多的委屈都烟消云散。
  我不过是发烧,没有原因的发烧,陈鹏一早赶来,看见我烧得满脸通红,急忙把我送到附近的医院。
  打着点滴,我仍然满脸通红,是哭的太多,面孔浮肿。
  陈鹏一直不说话,低着头耐心削苹果。苹果皮薄而绵长,弯弯曲曲,不肯断落。
  “我不要吃苹果!”我突然大声说。
  他手抖了一下,苹果皮终于断了,落到地上,盘成一圈。
  “我不要吃苹果,我要喝水!”我像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他还是不说话,放下苹果端过一杯水,先自己尝了一口,才扶起我,把杯子凑到我嘴边。
  我没喝水,而是狠命地咬在他手背上。
  他动都没动,就那么忍着。
  我松了口,他的手背上有深深的牙印,混着我夹着血丝的口水。
  病房里还有其他人,都不出声,装着没看见。
  我躺回去,喘息。
  “多喝水。”他没事一样,还是喂我喝水。
  “痛不痛?”我问。
  “痛。”他说。
  我急忙别过头,拉过被子捂住脸。
  被子潮乎乎。我掀开一角,背着他透气,旁边病床上的一位老太太好脾气地看着我笑。
  打完点滴,我吵着要回家,我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难堪。陈鹏也没反对,拿了药,扶我起来。我理着头发,他在我面前蹲下了:“我背你。”
  我刷地红了脸,挣扎着站起来,拉着他出了病房。
  回到家,站在楼下我又不肯走了,拳打脚踢地强迫他蹲下,要他背我上七楼。
  他气喘吁吁地背着长手长脚的我,努力攀登,一边叹气:“你呀,就知道欺负我。”
  “胡说!是你欺负我!”
  “好好。是我的错,我忏悔,行了吧?”
  “不行!罚你给我做饭!”
  饭已经做好了,小妹在家煮了粥。我是幸福的吧?生病有小妹照顾,还有陈鹏宠。
  吃过饭,我乖乖地躺在床上睡觉,可是这么兴奋,我怎么睡得着,小妹走后我磨着陈鹏陪我睡,枕在他肩上,我还是胡思乱想,无法入眠。
  “感冒了要多睡觉。”他说。
  可是看起来,感冒的好像是他,至少我说话比他清楚。
  窗外阴阴的,像要下雨了。真奇怪,这是一个多雨的季节,可是已经好几天没下过雨了。
  “你在想什么?”他问。
  “在想……我们为什么会吵架?”
  “我们有吵架吗?”他看着我。
  我没出声,每次吵架之后他都矢口否认。
  可是我没忘,我想起柳意。她应该去投胎了吧?会去什么样的家庭?下辈子还是不是像今生这样漂亮?
  还有,我记起她临走时说的话,她叫我远离滕志远,我当然会远离他,可是她是怎么认识他的?昨天在墓地,滕致远为什么会独自在她的坟前?他们之间……
  我皱起眉,昨天的情节历历在目。
  “对了。”我抬起头,俯视陈鹏:“你怎么认识滕致远?”
  他显然不愿意听到这个名字,但是惊讶的成分比不情愿要多。
  他瞠视我半晌才惊讶地回答:“我跟他是校友啊。你忘了?”
  我忘了?他怎么这么问?“难道我应该知道?”我比他还惊讶。
  “是啊,我还是因为他才认识你的。”
  天!我大吃一惊,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怎么了?”陈鹏也坐了起来。
  “鹏,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东西?”
  “何解?”
  “我不知道,我说不清楚,我的记忆里好像丢失了点什么。”我茫然。
  “丢了什么?”
  “当初,我是怎么认识你的?”我知道这个问题也许会惹他生气,可还是忍不住要问。
  陈鹏并没有生气,而是像看怪物一样地看着我。
  “我真的不记得了。”我说,头隐隐作通。
  陈鹏没说话,半晌抱住我,叹了口气:“楚楚,有些事忘了也好。”
  “可是我想知道,至少我想知道你是怎么认识我的。”我从他胸前探出头,恳切地望着他。
  我真的丢失了一些记忆,但不是全部,也不是整段的记忆,只是一些片段,我相信。
  陈鹏经不住我再三要求,只好细说从头。
  他和滕致远是校友,滕比他高两界,曾经同一个寝室,滕致远毕业后就没有什么联系,只是从别的同学口里得知滕致远混的不错,自己开了公司,经营化工原料。
  陈鹏毕业后进了一家化工厂,后来这家厂被黄大坤收购,还没被合并之前,陈鹏负责采购,某天滕致远找上门,他们才又恢复了来往,因为业务上的原因,来往逐渐密切,陈鹏还在滕致远手里变相地拿过一些回扣。
  “五年前,我在滕致远的婚礼上遇到了你。”陈鹏说的很缓慢,我知道他不情愿去提起那段往事。
  “婚礼?他结婚?他结过婚?”我下巴都掉下来。
  “是啊。”陈鹏再次看着我,从他的眼睛里我看出,他也确信我真的丢失了部分记忆。
  我心里突突地跳,一直以来我以为他不要我是因为看不起我的职业,原来不是这样的,原来他是“使君自有妇”,而我是第三者!
  我是第三者?我简直不敢相信。
  “那天的婚礼是在蓝梦酒店办的,我一进去就看见了你,你很高,穿旗袍,头发虽然盘着,可是这里垂一缕那里垂一缕的。”他笑:“我一看见你就觉得你很淘气。”
  “然后呢?”我急急地追问。
  “然后我就喜欢上你了。”他说。
  “还有呢?鹏,求你,我一点都记不起来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真的忘了吗?可是你明明记得他。”他酸酸地说。
  我哑口无言,是的,我真的忘了,惟独没有忘记他。
  “那时候我听说你好像是搞舞蹈的。”陈鹏继续说:“我也没往心里去,后来,好几次和滕致远吃饭你都在场,我才知道,你是他的……”
  他顿了一下。
  我望着他,希望他快点说下去。说真的,听他讲这些,我就像在听别人的故事。
  “后来,就是在酒吧遇到你了,你喝醉了,到处抓着问为什么没人喜欢你。”
  “于是你就走上来说你喜欢我?”
  “我说的是实话。”他肯定地回答。
  “之前呢?”
  “什么?”
  “你遇到我喝醉酒之前还发生过什么事?”
  “我不清楚,只是听别人说的。”他说:“看见滕致远还有别的人我就很少跟他来往了,这种情况口舌多是非也多。”
  “你听别人说什么了?”
  “就在遇到你之前的一个多月,我听说他老婆死了。”
  我像是被人骤然提到半空中一般,说不出话,同时两边太阳穴剧烈地跳痛。
  “怎么死的?”我问。
  “好像是意外,我一直没有打听过。”
  过了很久,我不知道这中间过了多长时间,我只感觉冷,像置身冰窟窿一般,过了很久我才哆嗦着问:“是……我……杀……了她的吗?”

“你在胡说什么啊!”陈鹏被吓得跳起来,抓住我,摇晃:“楚楚,你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我呆呆地看着他,鼻子酸痛,半晌才哭出声,扑到他胸前:“我原来这么坏,你怎么会喜欢我?”
  “你哪坏了?”陈鹏焦急起来,哄孩子一样拍着我的背:“冷静点,都过去了好几年的事了啊。”
  我哭得一塌糊涂,还听见自己在一个劲地检讨自己。
  陈鹏见哄我不起作用,一翻身把我压到床上,用嘴唇堵住我的嘴,一边威胁我:“你再哭我就把你丢楼下去!”
  我不哭了,感觉到他的体重我觉得心里踏实了很多。
  “他老婆长什么样子?是不是尖下巴,大眼睛?”
  “楚楚!”陈鹏严厉地说。
  “求你,你告诉我啊!”我哀求:“我一直做噩梦,梦见有个这样的女人指着我,说我是妖精,说做鬼都不会放过我!”
  “楚楚!那不过是梦啊!”
  “可是我真的见过鬼啊!”一句话喊出来我顿时就清醒了。
  陈鹏凑近我的脸,仔细地看我。
  “你看什么?”我害怕,我怕他知道我见鬼的事会认为我精神不正常。
  “我在数你脸上的麻子。”
  我一呆,随即就笑,拧他:“胡说,我脸上哪来的麻子?”
  “就是嘛。”他说:“这么漂亮的好好的一个姑娘,怎么会胡说八道,大白天说自己见鬼了呢?”
  我松了口气,他丝毫都没疑心。
  “好了,别闹了。”我握住他游移的手,认真说:“你告诉我,我保证不乱嚷嚷了。”
  “唉。”陈鹏翻到旁边,叹气:“是那样一个人,看着脾气很坏的那种,比较霸道,我也只见过一两次。”他说完又笑:“还没见你的时候多,那时候的你很温柔,比现在温柔的多,也很安静,不多话。可是我更喜欢现在的你,我喜欢你发脾气的样子。”
  他在诉说衷情,而我在极力回忆那个女人的样子。头越来越痛,像被一把钝锯在慢慢地切割,我忍不住,抱着头呻吟。
  “怎么了?”陈鹏担心起来。
  “我头好痛,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就别想。”他哄我:“乖,别想了,等好了再想,还是不要想的好,要想就想我。”
  他的手抚摩着我的额头,时不时地用力,按在我疼痛难忍的太阳穴上,然后慢慢松开。他的手指松开的时候我觉得轻松,渐渐迷糊起来。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陈鹏和小妹在屏风那边吃饭,一边小声闲聊。我没动,头还晕晕的,很多事情我还是想不起来。
  也许,真的不该再去想已经遗忘的事。我扭头看着窗口,窗外有霓虹灯在闪烁,我又想起柳意。
  投胎是怎么一回事我不知道,按故事里说,通常是女人快生养的时候梦见什么红光或者动物什么的会扑进怀里,或者是神仙往怀里送东西,然后醒来就生了。也许柳意也是这样?不知道投胎会不会有自主权?是不是可以事先挑选中意的人家?
  她倒好,仰头喝下孟婆汤,前尘今生一了百了,彻底刷新一次,从头做人。
  我叹了口气,也许我也该刷新一次我的记忆,把不该记起的人和事统统忘干净。
  可是……内心里我还是非常忐忑,隐隐觉得这件事还没有完,该来的总归会来,尽管我遗忘了一些细节,可是,该来的终归会来。
  按医生的话说,我不过是急性上呼吸道感染,说通俗点,就是患了重感冒,连着打了三天点滴,我不再发烧,也不再头痛。陈鹏又回那家厂去上班,而我又回来店里,安心做我的小生意,安心等待下一个周末他回家。

偶尔还会想起柳意,我知道她已经走了,作为柳意她已经不存在了,也许新的生命已经出生,或男或女,换一个名字,换一对父母,继续纠缠一生。
  但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人的时候我还是会想起她,会感觉她还在那里,在一旁瞧着我,如钻石般清澈透明的眼波。
  “姐。”小妹在我面前摇晃手。
  “干嘛?”我没好气地问。
  “你老是发呆。”她笑。我和陈鹏和好后,她比我还高兴。
  “姐,前几天你送到楼上去的那件衣服还没收钱啊,一千元呢,你不想要了?”
  “谁说的?”我瞪她,一千元,不想要?你当我有病啊?
  我立刻就去收帐。呵呵,我也有帐可收,看来要时来运转了。
  可惜,我想错了。
  电梯门刚打开,我就听见“乒乒乓乓、淅沥哗啦”的声音,站着听了听,声音是从31806传出来的,这套住房好像给施了魔咒,注定不得安宁。
  我才不关心里面的人是否在打架,尽管一听就知道有人在大力摔东西。只是想到柳意的家被人这个糟蹋,我还是有点忿忿不平,但,我更担心的是那一千元今天怕是收不回来了。
  正在犹豫,门“哐啷”一声被打开。
  黄大坤再一次怒气冲冲地出现在我面前,看见我,他脸上的表情骤然凝固。
  几乎同时,门里传出一声刺耳的尖叫:“黄大坤,她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还要去想她?你以为她是一心一意对你的吗?”
  话未说完,黄大坤猛然转身,抬手一挥,一巴掌摔在刚从门里冲出来的女人脸上。
  “啪!”非常的清脆。
  我吓了一跳,那个女人被打的踉跄退了好几步,跌坐在地上。
  旁边的门也开了,有邻居出来,劝也不是,骂也不是,都跟我一样,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对男女。
  地上的女人半边脸通红,喃喃地说:“你打我?你居然打我?”
  “我打不得你吗?”黄大坤轻蔑地问。
  不知道为什么,我也觉得这个女人该打,就冲她把那件白色丝绸睡裙穿得如此浪荡就该打。我有种解气的快感。
  “你……你……”女人跳起来,捂住脸:“她有什么好?值得你这么念念不忘?我哪点比不上她?我跟了你这么多年,我还给你生了个孩子,你居然为了她打我?我做错了什么?就穿了件跟她一样的衣裳?”
  黄大坤冷笑:“肯为我生孩子的女人要多少有多少。”
  “好,好,算你狠!”那女人一边咬牙切齿地说,一边慢慢地往后退。
  黄大坤不再看她,扭身就往电梯走。
  “黄大坤!你忘不了她是因为她死了是不是?”
  黄大坤没有理会她,而是紧盯着电梯门。
  她说完,突然笑了一下,那种狞狰的笑容让我不寒而栗。我的手脚顿时冰凉,我在哪里见过这样的笑容?
  门开着,门里的女人松松垮垮地穿着那件白色的睡裙,一边笑一边一步一步地倒退。
  “你会后悔的。”她说,声音空洞洞。
  我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她往后退,退进客厅最里面的短短的走廊,只有卧室的门是开着的,阳光从门里透过来,她站在光影下,五官阴晴不定,说不出的诡异。
  有什么东西从我心底慢慢地升起,感觉像是巨大的浮冰,又像是一个吹弹得破的气球,慢慢地升到喉咙的位置,压迫我的呼吸,窒息的感觉让我握住了喉咙。
  背后“叮”一声清脆细小的声音,电梯到了。
  她突然扭头不见了,电梯到的时候,那个女人消失在卧室的门里。
  “快——快——阻止她——”我突然尖叫起来,同时心里的恐惧蔓延全身。
  几乎同时,黄大坤从我身边跑过去,冲进了房间。
  我双脚不听使唤,也跟着冲进去,身后还有人,那个邻居也跟在后面。
  迟了,冲进卧室的瞬间,我知道迟了。
  窗户开着,窗帘在风中翻腾,像海浪,看久了会头晕,白色的裙裾在阳光中摇曳,只那么一闪就不见了。
  我越过泥塑一般站在屋子中间的黄大坤,扑到了窗前。
  血,鲜红的血和白花花的肉体。
  第一次从这个窗口看下去,我才发现是那样的高,高到足以让我腿发软。
  探出头看着外面,汗如雨下,被阳光烤得炙热的地面飞快地扑向我,头晕目眩,莫名其妙的冲动,我竟然在一瞬间觉得那是归宿。致命的诱惑,我无力抵抗,异常挣扎,一边竭力想跳,一边拼命告诉自己不能跳,我抓着窗框颤抖如风中的叶。有很多人围过来,外面的噪音潮水一般地淹没我。
  “别看,别看。”有人抱住我,使劲把我拖离窗口。
  我不停地咽口水,感觉就像第一天发现自己怀孕。
  “别怕别怕。”抱着我的那个人还在轻声安慰我,我抬起头,看见一双如星月般的眼睛,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来的时候只觉纷乱。周围有声音,忽快忽慢,像我的心跳。可是我明明感觉安放心脏的那个部位是空的。
  “好了,她醒过来了。”有人低声说,同时一张冰冷的毛巾敷在我额头上,我打了个寒战,睁开眼,看见一张俊朗的面孔和一双深如古井的眼睛。
  是黄大坤,我猛地推开他的手,说不出的厌恶,一阵恶心,我急忙扭头,一大口酸辣的液体喷到他身上。
  我愣住了。
  黄大坤也呆了一下,并没有站起来,而是若无其事地用毛巾擦衣服。
  “对不起。”我说。
  “你醒了就好。”他淡淡地笑,笑容如此伤感。
又有几张脸凑过来,是医生还有警察还有陌生人。这是哪里?我困惑地扭头,有人递给我一杯水,我喝了一口,咸咸甜甜,喝下去,胃渐渐平和。
  挣扎着坐起来,我才发现我还在柳意的家中,躺在沙发上。这里还是柳意的家吗?我看向黄大坤。
  他别过头,躲避我憎恶的目光。
  “你能说话了吗?”有警察问我。
  我点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来这里干什么?”警察一边问一边拿出笔和纸。
  我想起来了,我亲眼看见黄大坤的另一个女人步了柳意的后尘,如一张纸般把自己的生命从十八楼的高度抛下去。
  五脏六腑皆已碎裂,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会痛到什么样的程度?没有人知道。
  我的眼泪哗哗地流。为什么在她们的眼里,生命是这样的单薄,为着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弃之如履?眼睁睁看见一个鲜活的生命在我面前消失,我还敢不敢说自己厌世?
  “别哭。”黄大坤坐到我身边,迟疑地伸出手,我急忙往旁边闪避。
  “说说看。”警察很客气,小心翼翼地问我。
  “我叫严楚韵。”我终于开口:“是楼下楚楚睡衣店的,这里的女主人买了我店里的衣服,没给钱,我上来拿钱。”
  “你认识古翠?”
  我摇头,我没听过这个名字,但是我知道,跳楼的那个女人叫古翠。
  “那你认识黄大坤吗?”
  我还是摇头。
  警察狐疑地看我一眼,又转头去看黄大坤,我也看向他,他眯着眼睛,眉头皱成深深的沟痕,似乎显得很痛苦。
  不要说警察怀疑我的话,连我自己都怀疑。难道他认识我?为什么他对我的态度这么暧昧?
  “你看到了什么?”警察再问。
  “我上来的时候门打开,我看见他冲出来,然后那个女人也冲出来,他打了她一耳光,然后她就跳楼了。”
  警察飞快地记录着,又问:“还看到什么?”
  “没有了。”
  “你进了卧室?”
  “是的。”
  “为什么?”
  我发呆,半晌才说:“我预感到她要做傻事。”
  “你怎么会有预感?”
  “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她神色有点怪。”
  “你进来的时候看到了什么?”
  “我只看到她的裙子,在窗口一闪就不见了。”我吃力地说,眼里又开始摇晃着红的血白的肉。
  “好了,别问了,让她休息吧!”黄大坤突然插话,冷冷地说:“我不认识她,跟她毫不相干,我跟你们回公安局,你们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问我。”
  我一言不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扶着墙壁慢慢走出门。门外有很多人围观,小妹也在,急忙上前扶住我。我疲倦地靠在她身上,双腿像灌了铅,又在瑟瑟发抖,衣服被冷汗湿透,贴在身上,像撕不开、杂乱纠缠的茧。
  围观的人让开一条道,我走了两步,又回头。
  31806,门牌号是红色的数字,这间屋子到底是中了什么恶毒的咒语,十天的之内,两个女子从这里跳下去,肝肠寸断,原来痛苦可以这么的具体。
  我的目光再看向那扇玫瑰红的大门,黄大坤站在门内,默默注视着我,丝毫不顾忌身后的警察。
  他是谁?为什么他的眼睛里有繁杂悱恻的缠绵?像纠缠了生生世世的宿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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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守望这片麦田/那是我守望的爱情/我经营着这方净土--用心,用情/

     我满街游走/打听幸福的下落/爱情是否只是一种传说?/

           没有人告诉我/只有--那盏摇曳在风中的孤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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