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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正文(1) 第四章
发信站: BBS 哈工大紫丁香站 (Wed Nov 30 10:41:15 2005)
正文(1) 第四章
9月15日 星期五
一干从武汉回济的第二天
早晨7时不到,一干就早早来到自己的办公室。李长进的遗物放在桌子上——明信
片、身份证、钱夹、几百元现金和日期较早的济南某商场的购物发票;刘祥的遗物也放在
桌子的一边,也是一个皮夹、一个身份证、几百元现金,也有前几日的几张发票。还有两
份定性结果相同的验尸报告,一张X光片。
一干反复研究着这些东西,他习惯地把右手放在左腋下,右手摸着刮的干净清癯
的下巴,在办公室里来回走着。8时整,何敬礼跨进办公室,看到他在沉思,没有打搅他,
独自审视者桌上的东西来。
“看出点什么了吗?”一干回到桌后坐下。
“你指的是报告还是……” 何敬礼问。
“遗物,两个人的遗物。”
何敬礼摇摇头。
“有什么共同之处吗?”一干又问。
“我……没看出来。” 大个子不好意识地答道。
“你不觉得——” 一干看着何敬礼,“少了点什么?”
何敬礼尴尬地挠挠浓密乌黑的头发,嘿嘿憨笑起来。“你提示一下,刘队。我可
什么也没察觉到。”
“对刘祥来说,” 一干向前俯身从桌上拿起一张发票,“从宏达公司所在地或是
市区别的地方,到西郊的京西宾馆有十多公里的路程,而他的自行车还留在公司里;李长
进呢,从武汉机场到翠湖宾馆也有十多公里,他俩人分别是怎样到达各自的宾馆呢?”
“噢!我明白了。”何敬礼恍然道,“车票,对吧?公共汽车票或是出租车票。
”
一干放下车票,又从桌上拿起一个名牌高档真皮钱夹,看了一下,把它扔回桌上
。“他俩都属于白领阶层,有报销的权利,不可能去挤公共汽车,应该坐出租车才对。从
他俩人各自钱夹里保存的其他发票来看,他们不会有扔掉发票或是不索要发票的习惯。还
有最不可思议的一点——李长进甚至连机票、登记牌、机场建议费凭证都没有,你想想,
这里面大有文章。”
“你的意识是……”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一个好侦察员不能光被动地执行命令,应当积极主动地去
思考。凡是不符合逻辑的地方,必须给它一个符合逻辑的解释。”
何敬礼茫然地望着一干,一时揣摸不出此话的含义。
8时刚到,杜其刚、李大军来到办公室。两人一进门立刻靠过来问这问那。杜其刚
说:“刘队,傻大个的呼噜没把你赶到卫生间里去吧,你受委曲了没有?”
“好你个杜大嘴,” 何敬礼反击道,“你的臭脚没把刘队熏到卫生间里去过吗?
还说我呢。”
“哦,大个子,”李大军拍着何敬礼宽厚结实的肩膀,“听你话的意识,刘队又
把你的臭袜子放到你的鼻子上喽,那你可真享了一夜的福。”
“没那么严重,” 一干接过话来。“还就属这次出发轻松,这次我只不过在外面
呆了两个钟头,回来的时候小何以和梁经理战罢议和,我很快就睡着了,不知道后来的结
局如何。”
“刘队,” 何敬礼惊诧地看向一干,“你真的在外面蹲了一夜?”
一干笑道:“差不多吧。不过我可没闲着,我跑到213房间里呆了一会。”
“真的?” 三个人瞪大了眼睛,齐声问道。
“这还有假……伙计们,大家坐下,我说一下武汉的情况……” 一干待杜其刚、
李大军、何敬礼各就各位后,详尽地把武汉的案情说了一遍。“情况就这些。案情复杂、
离奇,线索也不多,不过案子最终是会破的。” 他那双明亮的小眼睛看着他们,信心十足
地说,“咱们经手的案子有没破的吗?伙计们?鼓起劲头来, 跟着我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
”接着他目光在杜其刚、李大军两人的脸上扫了个来回趟,“说说你们跑的情况我听听。
谁先说?呃?其刚你先说说吧。”
杜其刚掏出小本子,用手背轻轻按了一下干燥脱皮的又大又厚的嘴唇, 翻开小本
子说:“我们也算有些收获,刘队。这两天我们了解到刘祥的部份情况,11日上午11点以
前刘祥在公司里, 这一点可以确定,11点以后什么时候离开的,宏达公司的职员都不清楚
,没有人看到他离去。11日上午他在办公室打出7个电话,接了4个,经调查只有一个电话
无法落实,这个电话是11点07分打进来的,对方是金塔公园门北约50米外一个公用电话亭
里的电话,通话时间不到1分钟,我们认为是个非常可疑的电话,估计他接到这个电话后就
离开了公司。下午他没到公司上班。从11日上午11点到晚7点30分左右在玉满城海鲜饺子馆
吃饭前这段时间,他的去向我们还没弄清楚。我这边的情况就这些,刘队。”
一干将目光转向李大军,李大军愁眉苦脸地看着一干,说道:“我这边没有收获
,刘队。”
“你看看,你看看,” 一干板起脸来,“我刚才不是说了嘛,怎么没点热情,来
点信心。接着说吧。”
李大军直了直身子,声音提高了一些,“刘队,跟刘祥一起在玉满城海鲜饺馆吃
饭的时髦女子,我们没有找到。刘祥在济的社会关系很复杂,亲朋好友方面没提供什么有
价值的东西。宏达公司那边我们又找过那几个女的,刘队,也是一点结果也没有。可以说
到目前为止,没有取得任何成效。”
“哦,这么说就这些?”
“就这些。” 两人同声说。
“收获不少嘛,大军。” 一干用老道的口气,成竹在胸地说,“这说明你那路调
查已越来越接近了,很快就会风回路转。我想——” 他身体往后一靠,倚在椅背上略一思
考,说:“我看调查的路子最好调整一下,对神秘女人的调查应继续下去,并且要扩大调
查范围。其刚,我看最好还是由你负责调度。你通知指挥中心,要求各单位与社区居委会
,办事处取得联系,利用居委会联系千家万户的有利条件,争取尽快找到这个女人。另外
通知八一桥派出所,先暂停对刘祥社会关系的调查,集中警力,先找到这个女人再说。你
快去办吧。”
“是,我立即去。”杜其刚起身离去。
“大军去新区分局,你和魏局长再去宏达公司,一是把调查的重点放在宏达的内
部人员上,耐心地了解刘祥和李长进的情况,把两人结合起来调查。二是让宏达公司复印
几百张刘祥的照片,在出租车行业展行调查,要与所有的出租车公司取得联系,最好做到
每位司机一份照片,争取搞清楚刘祥11日下午都去了那里。” 他稍一停顿,接着告诫道,
“与新区分局的同志们一起工作,要讲究工作方式方法,摆正自己的位置,你听候分局魏
局长的调谴。”
“我知道了,刘队。再去宏达公司,听候分局魏局长的调谴,你没什么吩咐那我
走了”
一干点点头,目送李大军离去。
“轮到我了吧?”何敬礼站起来,一副焦躁的样子,仿佛杜其刚、李大军抢走了
他的蛋糕,“我干什么?”
“你到机场分局,” 一干说,“搞清楚李长进坐的那班飞机以及所有乘客名单。
通知机场分局,逐一调查清楚每位乘客的身份。好,你也去吧。”
何敬礼转身离去,一干又喊住了他:“小何,把11号12号的所有班次搞清楚,也
许用得着。”
何敬礼一走,办公室静了下来,一干对着两份验尸报陷入沉思。没多久,门外传来
了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
“哦, 老孙。进来吧。”
门被推开,法医老孙叼着烟卷走进来。
“老刘,” 法医说,“我刚才接到医学院电话,送检的毛发结果出来了,你从武
汉带回来的物证与京西宾馆发现的不是同一个女人的。”
一干脸色立刻变得沉重起来。与医学院多年的合作,使他确信检验的准确性和权
威性是不容置疑的。
老孙一口接着一口吸着闷烟,坐在沙发上沉默无语。
老孙年过半百,他看上去要比一干保养的好。他每月都要固定到一个叫“神剪子
” 发廊染发,因此他的头发乌黑发亮,他的脸色有些发白,这是缺少紫外线照射的结果,
他给人印象最深的是他眼角上的鱼尾纹,浅而细,使他看上去更加的和善和平易近人。此
时他透过烟雾望着一干,他清楚这位可怜的共事多年的老伙计心里在想些什么。
过了良久,他打破了沉默。“老刘,别钻牛角了。你这样想看看,现场的物证指
向两个女人,一个发生在济南晚上9至10点,一个发生在武汉凌晨1至2点,这证明是两个毫
无关联的案件,尽管局长让并案,但是两案的联系却少的可怜,两案唯一的联系就是同是
宏达公司的职员和相似的谋杀手段。不要因为这些相似之处,就把两地的案子搅在一起,
这样有可能走进死胡同。”
一干一直盯着老刘,听他在唠叨,但他的眼神却在告诉对方,“我不同意你的说
法。”
“对了老刘,” 老孙问道,“李长进到武汉干什么去了?”
“李长进嘛也是公差,” 一干解释说,“他是宏达公司高级职员,负责法律方面
的事务。他们跟武汉那边有一笔三角债务纠纷,那边的公司要在12日提起民事诉讼。11日
下午5点左右,宏达公司住武汉办事处得到了消息,立即通知了公司,所以李长进当晚乘飞
机去了武汉,为的是在提起诉讼前能说服对方。我已派小何到机场了解情况去了。”
“如此说来,” 老孙喷出一口烟雾, “李长进去武汉是偶发原因造成的,宏达
公司里也只有少数几个上层领导知道。刘祥从11日11点以后,就没再回过公司,他也未必
能知道李长进去武汉的事。我觉得这两个案件应该是没有联系的,如果凶手是一个人的话
,假定就是那个时髦女子,无论从那个方面都很难理顺。我觉得,两处现场的毛发,只有
一处有可能是这个女人的,另一现场的毛发应属于另一个神秘女人,只有这样解释才符合
逻辑。咱俩是老伙计了,我知道你破案一贯好凭直觉,有时候直觉也会让人走弯路的。”
“老伙计,”一干拿起桌上的两份尸检报告,坐到老孙的对面。“两案相似之处
到了惊人的地步,你不觉得他们具有连贯性吗?当我看了武汉的这份报告后,我就想到了
你写的这一份。我当时在想,回去后我要问问你,是你抄袭了人家的,还是人家抄袭了你
的,你现在说说这是为什么?”一干说着将两份报告递给了老孙。
“老刘,” 老孙争辩道,“被勒致死的案子咱们侦破了也不少,手法基本上是一
致的。就这两个案例来说,假定同是女人作案,它肯定会相似的,女人力气小,不能硬干
,所以先用药物把对方迷倒,然后再杀人,这在通常不过了。”他一手拿着一份报告,左
右看了看又接着说:“这两个案子有很多不同之处嘛,你看用的凶器不一样,一个颈部有
挫伤,深层次的挫伤并且颈椎骨折了;一个没有,这说明有一个受到过重击,不同之处多
于相同之处。”
一干起身走到桌前,又拿来X光片,交给老孙。
“你最好能确认一下骨折的原因。武汉翠湖分局没有提出建设性的意见。”
老孙将片子竖起来看了一会,面露难色。“光看片子不好推定,如果能解剖一下
就好了。不排除如棍子或木杵之类的东西猛击所致。”
一干笑起来,“老伙计,你真天真的可爱,凶手像棒球选手一样举着棍子吗?像
江南农家少妇一样提着个洗衣服的木杵吗?他会悄悄地跟着被害人,然后就来这么来一下
子?” 他带着一副嘲笑的面孔,夸张而滑稽地做了一个挥棒击球的动作。
老孙笑了。“那我就说不清楚了。”
“我说老孙,”一干收住笑容,“我仔细地查看了死者的脖子,没有肿胀,皮下
出血不多,这说明李长进是在……”
“是在重击后迅速死亡或者死后击打,或者死后别的原因造成的骨折。从仅有的
伤痕来看,可以肯定不存在虐尸问题。”
“对,这一点咱俩意见很一致。我刚才注意到你的一句话,你说女人会用药迷倒
后再杀人,这话什么意识?”
老孙突然像一个做错事的大孩子,脸红了起来。“我事后查了有关资料,又向医
学院的几位教授请教了一下,死者服用的药物氨苯基,不光具有镇静安眠作用,还有很强
的麻醉作用,只对动物使用。我……我没能把它写在报告上,不好意识,给你们侦破工作
填麻烦了。”
“麻烦大了,”一干戏道,“我知道这两份报告有一份是抄袭的了。看来咱们该
自我调整一下了。” 一干说着站起来,“走,伙计。咱们出去换换脑子。”
“案子压头,你倒有份闲心。” 法医也跟着站起来“那好吧,你说上哪去吧,
有地方去吗?”
“今天是周五,动物园的老虎全部放出来练野性,咱们看看去。”
“真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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