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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万人坑遗事 zz 第廿四章 易魂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hu Sep 15 11:07:31 2005), 站内
正文 第廿四章 易魂
程寂和吴来正要走近那扇门,外面似乎传来间歇性的尖锐声音,虽然微小
,却不间断地一声接一声,再仔细听,好像还有人声。
“这么晚了,谁会来防空洞?”
两人对望着,心中均是惊疑不定。吴来使了个眼色,两人紧紧搀拥着,沿
着来路,小心翼翼地走向出口。
尖锐的声音越来越近,有人在大声喊话,仔细一听,叫的竟然是程寂的名
字。
程寂又惊又喜:“是邓一生!”
两人加快步伐走出去,快到洞口时,程寂忍不住大声喊道:“是不是邓老
师?”
“啊呀!你果然在里面!”邓一生的声音充满了兴奋。
接着又响起一个悦耳的女声:“还有我呢,我也来了!”
这时程寂和吴来已经走到了洞口,翻过水泥门,沿着铁杆爬出洞口,只见
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正站在那里探头探脑。
“你们怎么来了?怎么知道我们在洞里?”程寂拍了拍衣上的尘土,疑惑
地问道。
夏琴洋洋得意:“还说呢,都是我的哨子的功劳,要不是……”
邓一生拍拍她的肩膀,打断了她的话:“长话短说,我们现在情况很危险
,得赶快离开这里!”
“怎么回事?”程寂和吴来同时问道。
“一言难尽!阿水在撒谎,我们……”
邓一生刚举起手示意大家一起下山,猛然间听到脚下轰的一声,像地底下
劈了一个炸雷,洞口附近的土地突然松塌,四人猝不及防,顿时如下汤的饺子一样
,扑通扑通栽进了洞底的通道,又向洞里滑了一段路。
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团团泥沙将四人包围。
邓一生离洞口最远,个子又最高,因此被埋得最浅。他用力扒开裹住自己
下半身的泥土,挣扎着爬了起来。
头顶空间大开,月光柔柔地照进来,天地宇宙,一片澄明。
程寂被埋到了肩膀,想呼叫,嘴里却填了一口的泥。邓一生连忙扒开裹着
她的泥土,抱住她的肩膀,用力一提,将她救了出来。
吴来也爬了起来,两人合作将夏琴抱了出来。还好,四个人都只擦破了皮
,没有大伤,两只手电也没摔坏。
抬头看时,四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通向洞口的水泥门已经被深深掩埋,
不可能再从那里爬出去了。月亮虽然近在头顶,四周却只有乌黑冰冷的石壁,无论
如何也爬不上去。
幽邃的洞里缓缓流出一股寒气,令人肌骨生凉。
“看来我们想不进去也不行了。如果塌方是阿水搞出来的名堂,她不放我
们走,我们就没办法出去。”吴来沉声说道。
“就算出去了,她也有别的办法把我们再掳进来。”夏琴接口说道。她感
觉有点冷,向邓一生身上靠了靠。
“好,进去就进去!我们有四个人,怕她什么?邪不压正!”邓一生挥了
挥拳头,从程寂手中接过手电筒,带头走向防空洞深处。
长长的甬道向黑暗延伸进去,两侧凹凸不平的石壁莹莹地渗着水,却始终
流不到地上,仿佛在渗出的过程中同时被墙壁吸纳了。
程寂紧紧握着吴来的手,感觉掌中汗水一层又一层,不知道是她的还是吴
来的。
为什么会这么紧张?这深不知底的洞里,仿佛有某种神秘的气息。
冰冷,潮湿,毫无生气的气息,然而你却能真实感觉到它的存在。
这是一种死亡的气息!
博大渊深的黑暗之中,仿佛藏着无数双幽寒的目光,带着嘲弄与贪婪,从
周围某个地方直逼过来,就算将头埋进吴来的臂弯里,程寂也能感觉到。
一粒粒的鸡皮疙瘩从手臂上突起,触感那么真实。
没有人说话,防空洞里只有细细碎碎的脚步声。
拐了好几道弯之后,木门终于近在眼前。腐败的气味更加浓厚,两条蚯蚓
状的浓稠液体还在墙角缓缓蠕动,令人作呕。
吴来的手电向旁边扫去,离木门还差十几米远的墙壁上,似乎有一些字迹
,不知是用什么写的,暗黑的颜色透出摄人心魄的诡异。那些字从右至左,从上到
下,由于时间过得太久,已经被墙壁的湿气浸得模模糊糊,只有首尾两行字能辨认
出来:
首行:“浮生难记,生死饮恨。十年磨砺,始知无分。天道莽莽,七七轮
回。无天无地,无鬼无神!……”
尾行:“……得此信者,既知祸福,即速远去。若有泄露一字半句者,举
家立诛,状如诸子!”
第一行字不知其意,想必对自己一生经历的回忆,可惜后面的字都看不清
楚了。
而最后那一行字颜色稍亮,书写的年代应该更晚一些,难道就是二十一年
前使寻子的家长们看到后立即举家搬迁的恐吓?
“诸子,诸子……是指我姐姐她们吗?”程寂想到写下这些符咒的人的凶
残,觉得不寒而栗。
吴来将地图递给邓一生。邓一生将手电的光圈聚焦在这一方小小的牛皮纸
上,仔细看了看:“这个门里应该有个很大的空间,好像是正方形的。”
四人站成两排,邓一生和夏琴在前,吴来和程寂在后,慢慢地向甬道尽头
的木门走去。阴森的气氛直扑过来,五脏六腑涌动着难受的滋味。
门内忽然响起一阵哀婉缠绵的歌声,声音很小,却沁入了耳膜。
那声音有如水的柔婉,又如风的飘忽,时而轻扬,时而羞媚,时而叹息,
时而悲怜。初听仿佛初恋的伤感,再听下去,又变作热恋的迷醉,思念的缠绵,离
别的惆怅,最后转为凝涩凄哀的曲调,竟像与最亲最爱之人生离死别,那份悲伤无
以言说,令听者不禁唏嘘不已。
歌声有曲无词,唯有轻柔婉转的旋律,轻吟之间流淌而出。这扇象征死亡
的破败木门,竟因这歌声而变得顺眼了许多。
“天涯歌女!”程寂低呼了一声。
邓一生挡在夏琴前面,屏住呼吸,轻轻推开了木门,手电的一束黄光随即
射进门内,只照见一面灰暗的墙壁。
歌声并未停止,随着木门的开启,音量比刚才大了一些。邓一生和夏琴小
心地迈进,向里面张望了几眼,忽然像被钉住似的,呆呆地站着不动了。
走在后面的程寂觉得奇怪,正要问他们看到了什么,只见邓一生一脸的错
愕,瞠目结舌,夏琴更加夸张,紧偎着邓一生,全身一个劲地战栗,甚至能听见牙
关磕碰的声音。
空气中隐隐飘浮着腥臭的气息,程寂的心也不禁开始狂跳。吴来将她搂紧
,从邓一生旁边闪身进了门。
里面的空间远不如图上画的那样大,只是一个长方形的小房间,面积大约
二十几平米。四周墙壁的颜色有些古怪,仿佛是半透明的,墙壁之内隐隐透出一种
僵冷的深青色,却灰蒙蒙的一片,看不清墙壁的构造和肌理。
程寂伸出手指碰一下墙壁,指尖传来一阵冰凉,软软的,潮潮的,有一点
弹性,这触感竟像是人的皮肤。她吓得浑身打了个机伶。
房间里亮着微光,程寂向内张望,只见尽头的墙上挂着一盏碧磷磷的灯,
一点幽光忽明忽暗,照得房间里阴森森的,空气中弥漫着惨绿色的光粒。
仔细一看,那其实不应该叫“灯”,它没有灯泡,没有灯罩,也没有支架
,竟是凭空生出的一簇火焰,无依无托地悬在墙壁上方,冷冷地注视着来客。
碧火下方的墙上贴着一面圆镜,有人立在镜前,红衣如血,长发垂肩。她
背对着众人,十指当梳,一下一下,极缓慢又极有节奏地梳理着头发。那飘渺如同
梦幻的歌声,正是源自这里。
“是阿水吗?”程寂正想唤她,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吴来紧紧搂着她,他的身上似乎有冷汗渗出。
是什么不对劲?
熟悉的背影,熟悉的衣着打扮,她的歌声一如既往的美妙动听。
究竟是哪里不一样?
她的身材很瘦,不是一般的纤细,跟程寂在幻境中见过的阿水相比,好像
忽然缩减了很多,以致于剪裁良好的旗袍穿在身上显得异常宽大,像挂在衣架上,
空空荡荡。
四个人,八只眼睛,死死地盯着她的手。
一根乌黑的棒状物体自她的袖口伸出,将头发轻轻拢住,黑棒的末端分成
五根细长的尖棒,插进头发,再顺着发丝轻轻滑下来,直至发梢,动作简单而优雅
。
那已经不能称之为“手”了,没有手掌,没有皮肤,只看见五根细长的骨
头,犹如枯树老枝,指节机械地弯曲,活像电影里的机器人。
眼前这个唱着歌、梳着头的女子,竟是一具骨架?
阿水止住了歌声,将头发拢到脑后,慢慢地转过身,向他们走来。她的脸
上没有一丝血肉,只有一副腐黑生硬的面骨,颧骨突出,牙骨裸露,空洞的眼眶深
不见底,藏着捉摸不透的心事。一头长发却乌亮如丝,柔软地搭在肩上,衬得长发
之下的枯骨更显诡异。
阿水看着他们吓呆的表情,愉快地笑了。
一具面目狰狞、黑炭一样的骷髅,忽然咧开了嘴,颌骨挪移的方位和距离
与常人无异,确实是笑的表情。只是这种笑容容易诱发恶梦。
程寂只觉全身冰凉,杵在当地,半步也动弹不得,像夏琴一样,她也开始
战栗起来。
“等你们很久了。戒指呢?”阿水向程寂伸出手,摊开枯爪般的细长指骨
。她没有牙齿和舌头,不知道声音是怎么发出来的。
程寂还没反应过来,邓一生忽然鼓起勇气说道:“等等!你为什么要欺骗
程寂?”
“欺骗?我哪里骗她了?”阿水扬起头,深邃的眼洞直勾勾地盯向邓一生
。
“你设置幻境,让她看到四十九年前的一幕惨剧,来博取她的同情心。你
知道以她的善良,肯定会答应帮你上衡山取回戒指,但百密总有一疏,问题就出在
你所设的幻境,我已经查过了,武汉解放是在五月份,如果你丈夫真是逃兵,那你
们离开武汉应该在五月之前。可是在幻境中,你们到达雁县却是在九月,按常理推
断,即使是走走停停,从武汉到雁县也不需要四五个月时间。”
“哦?说下去。”
“还有,当时驻守武汉的是桂系白崇禧部,他们是不会从浙江招兵的,你
说你丈夫是浙江人,那他怎么可能是从武汉逃出来的兵?所以,程寂在幻境中看到
的情景,至少有一部分是假的!”
阿水还没回答,邓一生又说道:“你欺骗程寂,无非是想让她帮你拿回戒
指,为什么一定要她去而不是别人?”
“因为你想要的不止是戒指,还有程寂。让程寂带着戒指进洞找你,这是
最省事的方式。”吴来接过了话题。
“以你的能力,不管程寂在哪,你想找到她应该不难吧?为什么非要她进
洞来找你?”邓一生不解。
“那是因为她今晚有事不能出洞。”吴来直视着阿水没有眼珠的眼眶,“
我说的对不对?”
阿水又笑了,这回她笑得更加灿烂,张开乌黑的颌骨,露出黑黝黝的喉洞
,全身骨架颤动,那件艳丽的旗袍也跟着花枝招展,骨骼和锦锻面料磨擦的“嘶嘶
”声轻轻响起。
“对又怎样?不对又怎样?你们认为自己还能逃出去吗?”阿水抚了抚秀
发,漫不经心地说道。这几个人在她眼里就如关在笼中的猎物。
“你跟我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这样?”程寂慢慢恢复了平静,一股受嘲弄
的委屈和气愤涌上心头。
“我跟你们当中任何一个人都没有仇。”
阿水扬起一只“手”,指着他们背后的墙壁,轻笑着说道:“子时快到了
,他们要出来了。”
“他们?他们是谁?”
四人茫然地转过头,只见灰扑扑的墙壁中央,忽然泛起一圈血红色的涟漪
,那一圈波纹微微晃荡,向四周慢慢扩散开来,整块墙壁随即变成了一片血池。鲜
血的腥气和肉体腐烂的臭味扑面而来,程寂只觉得全身燥热,仿佛连毛发都被这种
恶心的气味袭入了。
血池竖立在“墙”上,却没有掉落半滴血水。腥臭中忽然传出微弱的声音
,像有人病重的呻吟,又像野兽临死的嘶鸣。
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杂,好像许多人被关进某个封闭的牢笼,为了生存
,为了逃出去,他们不停地呼救,不停地哭泣,希望有人听到,将他们救出。然而
没有人理会和同情他们,于是他们转而变得歇斯底里,恶毒的诅咒和愤怒的呐喊声
此起彼伏。
正惊疑间,一只枯黑的手爪猛地探出来,指尖淋淋漓漓淌着血水,差点碰
着夏琴的脸。
四人大惊失色,条件反射地向后退了几步,忽然想起阿水就站在后面,她
可比血手更恐怖,立即又止住了脚步。
血池中伸出的“手”越来越多,有的甚至将整条乌黑的长臂伸了出来,朝
空中一阵乱抓。偶尔冒出半只头骨,森森眼洞茫然望着池外,仿佛努力想要钻出来
,挣扎了半天没有成功,又被某种力量硬生生地拽了回去。
骸骨层层叠叠,在血池中纠缠不休,原本静得令人窒息的防空洞,此时变
得异常热闹。
四人手拉着手,紧紧依靠,这间石室小得可怜,他们无处可退。
吴来脑子里飞快地转着,说道:“我明白了!地图上把这个房间画得很大
,但我们看到的却只是一小间,原来绝大部分的空间都被你用法术遮住了!”
“你猜猜被我困住的这些人都是谁?”阿水的语气依旧带着讥嘲和轻蔑。
“难道……难道是李爷爷他们?”程寂吓得叫了出来,腾地一下钻进吴来
怀里。
“猜错了。”阿水得意地说道,“你说的那些人都好好的在他们家里呆着
。”
“不可能!”夏琴忍不住插嘴,“我们来的时候,这半边县城一个人都没
有。”
“我只说他们都呆在自己家里,并没说他们现在还是正常的人。他们的身
子在家里,灵魂和血肉已经被我借来建筑这道肉墙和血池了。”阿水不紧不慢地说
道。
“啊?”
身体还在家里,灵魂和血肉却在防空洞里,那么留在家里的那些居民,现
在都是一副什么模样?夏琴想到刚才经过雁西街时的肃杀景象,不由得倒吸了一口
冷气。
“他们、他们都已经死了?”程寂小心地问道。
阿水翘起瘦骨嶙峋的食指,在胸前摇了摇:“你又错了。他们只是正在做
一个梦,你们和我都在他们的梦里。从前天晚上你回雁县开始,他们每天晚上都在
做梦,梦见自己被一群尸骨抓住、撕咬。”
“前天晚上我在李爷爷家看到的那些人,到底还是不是活人?”
“唉,你这孩子怎么变糊涂了,你没注意到他们都有影子吗?那是我练易
魂之术的第一天,那时他们的灵魂还没从身体中分离出来,只是被我控制住了而已
。”
阿水望着翻滚不息的血池,空无一物的眼洞中射出炯炯碧光,说话的音调
也拔高了:“三天三夜易魂术!再过半个时辰,他们就能完全化掉那些活人的思想
,把自己的灵魂附着在那些活生生的血肉之中,获得重生,到那时,半座县城就是
我的了。那场大水真是没白费!”
经她提醒,邓一生忽然想起,问程寂:“你上次打电话说什么洪灾?”
阿水发出一声尖利的枭笑,听得人毛骨悚然,指着吴来:“洪灾?那不过
是一个幻觉,除了被大水卷走的那些人,就只有他碰巧看到了。”
程寂十分疑惑:“可是我在学校听到广播新闻了。”
“还有别人听到吗?”阿水咧开嘴,张着黑惨惨的颚骨,“笑”着问程寂
。
“我也在学校,没听到什么洪灾的新闻。”邓一生盯着阿水,“这又是你
搞的鬼?你把程寂骗回雁县,要她去帮你拿回戒指!”
“不错,不错,现代的年轻人脑子还不算笨。”阿水咂了咂牙骨,赞许地
点点头。因为没有皮肤血肉,她的所有表情都是通过下颌骨的移动完成。
血池中浊浪滔滔,无数骨肉浸淫其间,随着刺目的鲜红血液翻滚不息,像
一锅熬出火候的骨头汤,粘稠的汁液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味。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你要造出这些怪物,跟程寂又有什么关系?”邓一
生沉声问道。
“问得好!”阿水手一挥,血池的波浪逐渐萎缩,从四周向中央聚拢,最
终凝成一个醒目的小红点。那面墙壁又恢复了灰蒙蒙的颜色,静静地伫立,仿佛从
来没有变幻过。
“再让你们见一个人。”阿水尖尖的指骨指向另一面墙壁。
四人闻言转头看去,只见一个影子在墙壁上慢慢显现出来,越来越清晰,
等到看清他的面目,程寂和吴来不禁“咦”了一声。
那人竟是老曹爷爷!
他并没有从墙壁里凸出来,仿佛只是一个平面的影子,一动不动地贴在那
里。他眯着眼睛,似乎正在沉睡,又似乎疲倦得失去了一切力气。
程寂等四人面面相觑,不知道阿水又要搞什么名堂。
“我不喜欢说废话,让他来说吧,反正现在离十二点还有一段时间。”阿
水伸出手爪,朝老曹爷爷额上做了几个抓弹的手势,指节发出“咯咯”轻响。
老曹爷爷悠悠地醒来,睁眼看到这几个年轻人,“啊”了一声,立刻露出
担忧和失望的神情。
“你来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他们,说完后,你们都可以瞑目了。”阿水悠然
自得,全然不理会那四人愤怒的目光。
老曹爷爷神色黯淡:“阿水,你心里的恨始终消除不了吗?”
“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程寂只觉得越来越迷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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