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host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nbipfml (天外飞仙), 信区: Ghost
标 题: 望欲十四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Fri Feb 18 09:13:57 2005), 转信
十四
文山在小邓的带领下,走访了一些能找到的证人,基本上没有什么疑问,小邓对带着
文山工作感到兴奋,甚至更象一个预先得到了一笔小费的导游。而文山也感到满意,他需
要的正是他目前所得到的——完全没有疑问,艾真的确不在现场。
下午,他还是没有能再次碰上艾真和于琦,这是一个小小的遗憾,不过文山决定先回
城里去,他接了一个局里打来的电话,得到了一个新情况,当然是关于这个案子的,于是
他有另一种并不成熟的推理,他需要去会一会庄秦。
文山当然不会遇到于琦他们,一整天,于琦和艾真都呆在酒店的房间里,那是一个能
望到无敌海景的高层建筑,这个镇上唯一的四星级观光涉外酒店。太阳落山的时候,于琦
醒来,他睡了一整天,睡晚回来差不多天亮了,加上爬山的劳累,这一觉睡得非常漫长,
虽然并不那么踏实。
于琦洗漱完毕后,来到艾真的房间,艾真早已起来了,一个人静静坐在阳台上,眺望
着久违熟悉的大海,老朋友的重逢虽然激动,但不免生疏而客气。艾真的客气表现在她第
一次坐着,喝着咖啡眺望大海。
看到于琦过来了,艾真浅浅一笑,这让于琦不太习惯,其实艾真每一次见到他总是微
笑,并没有什么不同。
“我们回去了吧。”
艾真点点头,于琦望了一眼旁边整理好的包,原来艾真早已经准备好了在等他。
一路上,两人并有什么话。于琦的心理活动肯定比艾真多,因为在车上的肢体动作就
比艾真多了许多,艾真只是静静地坐着,只是由于汽车的颠簸才作一些惯性摆动。于琦却
是和座椅结了仇,不管什么姿势总是令他不舒服。
随着时间的推移,于琦渐渐找回了一些感觉。抑或是和座椅取得了和解。
艾真作为他的病人,他作为艾真的医生,他们来海山镇,是医生为病人做的一次非常
规治疗,这才是事情的本质。
没错,就是这样的。
那么,我的病人怎么了?她肯定是精神方面有什么问题,这在她身上用矛盾的方式典
型地表现了出来。她和庄汉相爱,他们很纯洁的相爱,然而,在另一个时刻,或是用另一
种空间来表达,他们却又很激情。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呢?对于一对相爱的恋人来说,
不管是那一种状态,都属于正常。但前提是只需要一种状态就行了,可是,为什么他们需
要在不同的时候转换着这种截然不同的状态呢?
这只有两种解释,一是受到外部因素影响,比如他们必须在人前表现纯洁无瑕的一面
,这样的话,激情就是他们真实的一面了。不过据于琦知道的资料情况来看,这种可能性
不存在,因为他们总是单独呆在一起的。第二种可能有点荒唐,那就是,这是一对患着一
模一样的精神分裂症的恋人,他们有相同的分裂时间表,这让他们在分裂的时候很默契。
可是,这几乎不可能。
除此之外,还有第三种可能吗?难道——哦不,这也很荒唐。怎么可能会有两个庄汉
呢?那么还会有第四种可能吗?
如果只有一个人患精神分裂呢?艾真,她——
这是目前最有可能的一种解释了。
于琦想到这儿,看了一眼旁边昏昏欲睡的艾真,然后也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
回到艾真家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由于白天休息得太多,他们都没有倦意。
“你想喝杯红酒吗?”艾真对于琦嫣然一笑问。
“当然,好好,”于琦点头同意,他已经想好了,一会有话要对艾真说,当然是以医
生的角色。
庄秦守了一整天才发现艾真居然没在家,这个懊丧非一般味道。当有敲门声响起的时候,
他几乎是吼叫喝了一声:“我不在!”
“开门——”文山毫不客气大声回敬。
庄秦听出了文山的声音,赶紧开了门,惊愕地望着满脸铁青的文山。
“怎么?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文山挤出了一个冷笑看着他。
“没,没什么,失业呗,心情不好,”庄秦慌乱地应付。
“失恋吧,”文山一直就没拿正眼看庄秦,不过眼睛也一刻都没从庄秦的脸上移开。
“你说什么?”庄秦不解。
“昨天于医生和艾真去了海山镇度假,你应该知道吧。”
“啊?我,我不知道啊,原来是这样,”庄秦恍然大悟。
“你不知道,你不是一直在跟踪艾真吗?”
“我今天早上去的,蹲了一整天才发现她不在家,”庄秦的懊丧又回来了。
“哦,事情发生变化了吧,”文山很作状的表情大幅度地点了一下脑袋。
“文警官,我不懂你的话,出什么事了吗?”
“你紧张吗?”文山似笑非笑地看着庄秦问。
“我?我为什么紧张?”庄秦有点摸不着头脑。
“我是说,到手的鸭子要飞罗——”文山故意拖长了最后一个字的尾巴。
庄秦不再说话,只是望着很神秘莫测的文山警官。
“庄秦,你别装了,徐一国的事情你有份策划的吧。”
“文警官,你的话我不懂,你有什么就说吧,别绕我了。”
“那好,”文山坐了下来,看了一眼还在站着的庄秦,便招着手说:“来来,你也坐
下来,我们聊聊这事情。”
庄秦看了一眼房间,唯一的椅子让文山坐了,他只好坐到地上的床上。
文山并不急着说话,掏出烟点上,吸进,吐出,隔着烟雾看着庄秦,庄秦被他这神情
弄得有点手足无措,索性挺直了身子,也盯着文山。
“哈,好吧,我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首先,我的同事刚刚给我一份资料,艾真住的
别墅原来的业主是徐一国,这个你知道吧。”
“不知道,”庄秦没好气地说。
“哦,还有,徐一国出售给艾真的价格非常低廉,远远低于市场价。”文山停了一下
,又看着庄秦。庄秦并不说话,也没有什么表情,文山继续说:“还有,艾真连这点钱都
没有全部付给徐一国,房子的名字由于钱没付清,所以依然是徐一国的,就是说,房产证
要等钱付清了,徐一国在律师所签了字,律师才会去办转名的事情。”
庄秦很认真地听着,似乎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消息。
文山没有什么实质内容地笑了一下,“不过,事情在徐一国死前两天发生了变化。”
“什么变化?”庄秦脱口而出。
“你真的不知道?”文山迅速反问。
“废话,我怎么会知道。”
“呵呵,好吧,我告诉你,徐一国在死前两天到了律师所,签了那个字,就是说,那
幢价值不菲的别墅现在已经完全属于艾真了,而艾真并没有付钱给徐一国,这个我们已经
从各自银行帐号上查清楚了。”
“就这事?”
“就这事。”
“那你找我干嘛,这和他的死有关吗?”
“莫大关系。”
“你找到真相了?快告诉我,”庄秦霍地站了起来。
“坐下坐下,我会告诉你的。”文山对他招招手,示意庄秦坐下来。
庄秦坐了下来,文山继续说:“这样事情就可以这么推理了,艾真在庄汉,就是你哥
死后,不想再留在海山镇了,这时候她有一个情人,这个情人其实是在庄汉死前就有了,
他们双双来到了市里,不知什么机会,艾真认识了徐一国,这个不明就里的徐一国被艾真
迷倒,便开始追她,艾真和她的情人发现徐一国很有钱,于是便设计让徐一国上套,也可
能是先知道了徐一国的底线,然后他们再设计让艾真去勾引徐一国,”文山停下吸了口烟
。
“总之,这条鱼上钩了,然后提出借别墅或是租别墅,接着再提出购卖,并付了一小
笔钱,很小的一笔,”文山用两个手指作了一个很小的手势,显得滑稽。
庄秦象在听一个天方夜谈的故事,不过很吸引,他听得入神。
“之后呢,艾真当然是手段高明,或者是那个情人手段高明,令到一段时间后,徐一
国答应在没有付清款的情况下把名字改了。这可能是艾真给了什么承诺,比如结婚之类的
,嗯,这个可能性比较大。”文山又开始看着庄秦在笑。
庄秦注意到文山带着狡诈的笑容,这让他不自然起来。
“不过,当徐一国这个笨蛋改完名后,便要求艾真要兑现承诺,这迫使这对小情人必
须要做点什么来杜绝后患了,因为目的已经达到,于是便下了手杀了倒霉的徐一国,唉,
人财两空还搭上性命,色字头上一把刀啊——”文山一付悲天悯人,他今天表情难得的丰
富多彩。
“完了?”庄秦问。
“完了。”
“可是,他们是怎么杀的徐一国呢?”
“这要问你啊”
“问——问我?你是说——”庄秦突然明白过来,一下子脸涨得通红,说不出话来。
“没错,那个小情人不就是你吗?”文山很轻松地一笑,站了起来,靠近了庄秦,好
象做好准备怕他逃走。
“放屁,我——我——”庄秦气得浑身直哆嗦。
“不承认?”文山问,“难道你敢说你不是在庄汉死之前就和你的准嫂子发生过超友
谊关系吗?”
面对文山的步步紧逼,庄秦退却了,他靠到墙壁边上,眼睛惊恐地望着文山,嘴里一
句话也说不出来。
文山掏出庄汉的日记本,摔到庄秦面前说:“你自己看看吧。”
日记本啪一声从庄秦身上反弹到地上,庄秦赶紧捡起来翻看。
艾真的家里此时飘荡着浓浓的红酒甜味。于琦摇晃着手里的红酒杯,看着这鲜红的液体有
节奏地摇摆着,末了,和艾真轻轻碰了一下杯,相对微笑着啜上一口,旁边桌子的瓶子已
经快见底了。
“我再去开一瓶吧。”艾真站起来说。
“我还想来点音乐。”于琦松了松系着领带的领口,抬眼看着艾真怠?
“爵士?华尔兹?”
“中国二胡曲有吗?”
“当然,二泉映月?”
“不,江河水。”
庄秦仔细翻看日记本的时候,文山一刻都没放松警惕地看着他的脸部变化,直到看到
庄秦双手发抖,泪流满面,他找了一下,好不容易找到半包皱巴巴的纸巾,递给庄秦,庄
秦没有接,双手颤抖着手里的日记本,巨大的悲痛让他不能自已,喉咙里不时发出抑郁的
咕咕声。
文山突然有点后悔,他是否不应该再用这本日记去翻起庄秦的悲痛。只是那个推理,
非常合情合理啊,就象真的一样。
不过眼前庄秦的悲痛就绝对是真的。
“哥——”庄秦突然把头一仰,声嘶力竭地发出一声悲鸣。再也压制不止的痛哭声刹那间
爆发出来,这是一种无法控制的渲泄,只有长期超乎寻常的压抑才能爆发的能量。房子里
的空气一下子浓郁起来,每个分子都带着庄秦的悲痛,都沾上他的泪水。
文山一根接一根抽着烟,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他自知根本无法去制止庄秦的失控,只
好等待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庄秦逐渐安静了下来,文山也坐到他面前,递给他一支烟,两人吞
云吐雾了一阵。庄秦先开口了:“文警官,你的推理是错的,没错,我和艾真发生过的事
情是真的,我不知道原来我哥全都知道,并为此而付出了生命。”
文山没说话,默默听着,等待着庄秦继续说下去。
第二瓶红酒也在杯子的碰撞间消耗尽了,二胡的缓慢忧怨仿佛要把这夜拉得无穷无尽
。
“艾真,”于琦轻轻唤了一声,半躺地对面沙发的艾真从音乐里挣脱出来,看着于琦
。
“我相信你了,”于琦笑着说。
“你相信我什么?”
于琦放下杯子,站起来去关了音乐,客厅里一下安静了下来,象被突然抽走了什么似
的空荡。
于琦一本正经地坐在艾真面前,看着她说:“你和庄汉之间是非常纯洁的,连手也没
有牵过,这个,我相信你。”
“呵呵,为什么?”
“很简单,如果你们是另一种关系,比如有更亲密的,激情的关系,就是说有过性欲
的交流,那么,你们之间不可能会有纯洁的想象,或是幻想,要知道,唯一能让人无法摆
脱的就是欲望。就是说,你们只可能从纯洁过渡到欲望,而不可能从欲望回到纯洁。”
艾真一言不发,静静听着于琦的分析。
“所以我认为,纯洁对于你们是可信的。然后你在催眠时表现的欲望也是可信的。为
什么呢,其实你在催眠时表现出来的并不是真实的,或是曾经发生过的,而是什么呢?”
“是什么?”
“那是你的需求,你有欲望的需求,或者说你有需求的欲望,你是成年人,你需要爱
的升华,也就是性。这是人性的本能。然而庄汉不能给你,他对你的爱情过于神圣化,他
认为那是对你、对爱情的玷污。”
“于是,你在梦里,在潜意识里,你会幻想庄汉变得激情万丈,这就是你的症结所在
。”
“哈哈哈。。。心理医生果真容易做啊。”艾真突然大笑说。
“你说什么?”
“你知道吗?同样的话,在几个月前,为我死去的徐一国说过和你一样的话,他似乎
很懂心理学啊。”
于琦笑笑:“当然你并不以为然是吗?那是因为这个是你的潜意识,你在清醒的时候
并不会想到它。”
艾真正色起来说:“我当时相信了徐一国的话,决定接受他的提议。”
“什么提议?”
艾真看着于琦,没有说话。
“他提议你必须面对现实,去放开自己,尝试真正的**,是吗?得到欲望的释放,找
回自己真正需要的东西,对不对?”于琦侃侃谈来。
艾真盯着于琦的脸,点点头。
“嗯,这个徐一国果然有点见地,他说的是对的,那么,你们有尝试吗?”于琦问。
艾真依然没有回答,只是盯着于琦的脸看。
“你们没有,是吗?”于琦很自信地说,当然,他只是凭职业感觉得出的结论。
艾真点点头,她看于琦的眼神变得有点茫然。
“你们当然没有,因为你的症状依旧。只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自杀,只是象你说
的,为了证明他爱你?”于琦在厅里踱着步子,一边努力活跃着他的思维。
“难道真是要用这样的方式吗?只有这样才能让我解脱吗?”艾真幽幽地说。
“是的,”于琦猛然转过头来,眼睛盯着艾真。
两人直直对视着。
于琦慢慢走近艾真,伸出一只手,要去揽过艾真的身体来。艾真象入了定似的,身体
毫无反应,就在于琦的手触碰到她的身体的一瞬间,艾真突然象触电似地跳了开去,拼命
摇晃着头说:“不不不,不行的,不行的,我不能——”
于琦挠了一下头发,“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去尝试,你害怕什么?”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艾真喊道。
“那是什么?”
艾真蹲了下来,把头埋在手心里,抽泣着说:“也许你们说得都是对的,但是我不能
,我做不到。别人只要一碰我的身体,我就受不了,我全身都发抖,我接受不了,你要给
我时间,给我时间,知道吗?”
“OK,OK,我明白,”于琦点着头说:“我明白,这的确需要时间。”
“你不明白,也许你们是对的,我需要,也渴望有个人安抚我的身体,可是,如果我
不爱他,他不爱我,我是接受不了的。”
“你要怎么才知道他爱你呢?”
“我必须要证明,我要确信他是爱我的。”
“要用死来证明吗?”于琦问。
“不是的,不是的,”艾真抬起头看着于琦,脸上布满泪水,这让于琦心里被什么尖
利的东西刺了一下的感觉。
“那是什么?”
艾真无力地站了起来,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抽了张纸抹了抹脸上的泪,稳定了一下情绪
然后说:“庄汉的死对我的打击非常大,这是一个无法抹去的阴影。你知道吗?那幅画,
”艾真望了一眼墙角画架上的画像。
于琦也随着她的眼神看了一眼画架。
“那是庄汉死前为我画的,他从来没有看过我的身体,而是凭着他的想象,所以他把
我画得如此完美,要知道,他之前从来没有学过一天画画。我相信,画上的我就是他心目
中的我,只有真正的爱,才会在心里形成如此完美的我。”
于琦听了艾真的话,对这幅画有了更深的体会,便开始仔细端详起画来,的确,这是
接近专业水准的一幅画,也许它的笔法并不成熟,技巧也不专业,但画里流露出来的一种
摄人的美,却能让人砰然心为之一动。
“所以,我一直固执地认为,只要能为我画出象这幅画一样的人,他才是真正的爱我
。庄汉在画完这幅画之后自杀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不知道,也许他太投入了,他
在画完这幅画之后,他爱上了画中的我,因为画中的我比现实的我更加完美,这使他绝望
了,对我失望了,也许是这样吧,也许。。。”艾真越来越小声。
于琦慢慢走到画前,深深看着画中的艾真,里面的每一寸肌肤仿佛有了肉感,却又让
人不敢伸手触碰,似乎那有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权威,任何人在她面前都是渺小而卑微的
,她是皇,别人只是她的臣子。
忽然,于琦把头一甩,转身疾步离去,一会传来汽车启动声,于琦驾车离开了这座房
子。艾真一动不动坐着,眼睛空洞无神地望着于琦离去的方向,时间空间在这一刻完全失
去的意义。她不用去想,也不须去想,她知道,于琦的这个离去,意味着将会发生什么。
这一幕和几个月前的一个晚上多么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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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卡没钱了,mm没有了~~
我就是传说中的灌水之王--灌穿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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