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host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nbipfml (天外飞仙), 信区: Ghost
标  题: 来如春梦惹伤痕  第四章 暗夜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at Oct 22 17:00:31 2005), 转信



    云云一个人坐在法院门口的石阶上,她不想进去,也不敢进去,虽然宣判结果已在预料之中,但她还是无法去直接面对。 
    她又看见了哥哥的血痕,那飞溅四处的血痕如同烙印一般时常惊现在脑海中,一想起哥哥,便是那触目惊心的血痕。 

    有时候,她常常怀疑哥哥就还在她身边,家里面,到处是哥哥的气息,哥哥的衣物。她晚上躺在床上,好像哥哥就坐在她身边守着她,哥哥从小喜欢用手指弹她的头,这个有时是嗔怪有时是疼爱的动作,好像现在哥哥还经常做给她,可仔细四看,却只有哥哥的血痕。 

    哥哥去了,可是真正的凶手,却要逍遥法外。 

    当稀稀拉拉的人群从法院里走出来,云云茫然地站起身,一些穿着花哨的男青年朝她嗤笑着,有的还打出尖锐的口哨。陈文军也出来了,他站在门口和云云对望了一会儿,侧过头,径直朝他的车走去。杨京华夫妇是最后出来的,夫妻俩沉默了一会儿,京华告诉云云,“判得最重的是他的两个小啰啰,过失杀人,三年有期徒刑,陈文军你也看见了,他没事了。” 

    看着陈文军的车绝尘而去,云云什么话也没说。远处旷远的天空上飘着棉花状的几朵白云,她半眯着眼望了一会儿,觉察到它们在向南方慢慢地移动。 

    日光照得她有些昏眩,她突然觉得自己轻飘飘的,看见周围明亮的世界,她感到有些陌生,从前的一切恍如隔世,而她也仿佛要再世为人。 

    她说不出来心中的那种感觉,不是愤怒,不是麻木,也不是苦涩和无奈,她只有一种怕人的清醒,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清醒。 

    接下来的一周,云云给各家媒体写信打电话,可是毫无作用。她跑了市里十六个律师事务所,没人接她的案子。 

    她绝望了,律师事务所的人下班了,云云站在门口看他们一个个西服革履地锁门离开。周围不再有一个人,夕阳投下粉红色的霞光,绿叶在傍晚的风中哗哗作响,耳边不时有归鸟的啼叫,抬目一看,一只只麻雀倩然飞过,在空中留下一个小点点,转眼无影无踪。 

    云云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看着不远处马路上川流不息的人群车队,心中大恸,一屁股坐在事务所门前的台阶上,“嘤”地一声哭了出来。 

    苏牧那天并不上班,可他突然急需一份资料要来事务所拿,正好看见一个年轻的小女孩正坐在门前哭泣。 

    他要进门就必须得云云起来让路,于是他轻拍了一下云云的肩,问道,“小姑娘,你有什么事吗?” 

    云云泪眼迷蒙地望着他,看见的是一位英俊挺拔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价格不菲的黑色薄西服。云云并没有说话,苏牧却心中一震,这孩子眉目五官怎么颇为熟悉似的。 

    他对云云道,“我在这家事务所上班,你让一下我拿点东西。” 

    云云的内心突然萌生了一线希望,她觉得这个男人可能是她生命中的一次机会,她无端觉得他会给她公平,会给她正义与公理。于是她慢慢站起来,看着苏牧走过她身边,拿出钥匙打开门。 

    苏牧回头,对她道,“你有什么事进来说吧。” 

    云云轻轻咬了咬下唇,默然跟苏牧进去。他们来到苏牧办公室,苏牧让她坐下,给她倒了杯茶,坐在云云的对面问道,“你有什么事,说吧。” 

    云云突然对他产生一种亲近的感觉,可是她不知如何说起自己的事情,她有些怯地问道,“请问您贵姓?” 

    苏牧微笑道,“我姓苏,叫苏牧。这家事务所是我开的。” 

    云云心头的希望又一次被点燃起来,她有些激动,一下子跪在地上求道,“苏律师,您一定要替我哥哥报仇!我知道您一定可以为我哥哥报仇!” 

    苏牧忙将她扶起来,云云于是将事情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说了,苏牧听了沉思了半晌,皱着眉,迎着云云热切期盼的目光,很为难地对云云道,“云云,这个案子很难翻案,即便我全力帮你,也很难办,或者说,翻案的机会几乎为零。根据你的叙述,那几个人的确可以判为过失杀人,他们事后还将你哥哥抬上车送医院抢救,这说明他们还采取了一些补救措施。至于强奸一案,以我对司法界的了解,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凭你一面之词想告倒陈文军,这不可能,除非,你有证据。” 

    云云的目光立刻黯淡下来,她无措地重复道,“证据?” 

    苏牧点点头,试图提示她一些线索,问道,“比如说残留在内衣上的精液,或者……”苏牧见云云面色十分难看,不由闭上了嘴,同情关切地望着她,问道,“你没事吧,是不是不舒服,要送医院吗?” 

    云云胡乱地摇了摇头,起身告辞了,外面已是万家灯火了,苏牧跟出来对她道,“天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回去不安全,我有车,送你回家吧。” 

    云云拒绝了,苏牧道,“让我送你回去吧,我还有几个问题想问你,路挺远的,你坐公交得一个多小时。” 

    云云还是不同意,苏牧笑道,“看你这孩子,被坏人吓坏了吧,是不是不信任我啊?”他说着打开车门,笑道,“来吧,上车吧。” 

    云云上车了,路上苏牧关切地问道,“你还没吃晚饭吧,要不找一家饭店先吃点东西吧。” 

    云云连忙拒绝了,苏牧作罢,见云云神情黯然不说话,苏牧随意地问道,“刚才你好像说,你两个月大就被抛弃路旁,八岁时养母死了,是你哥哥把你从养父继母那里领过来的?” 

    云云“嗯”了一声,苏牧道,“那,你知不知道,当年你可曾随身带有什么东西,比如包裹、字条、钱啊什么的?” 

    云云道,“听我哥说好像有三万块钱,但是让养父给继母开店了。” 

    苏牧心中一震,“哦”了一声,有些激动。云云奇怪道,“这和案子有什么关系?” 

    苏牧改口道,“没,没什么,我随便问一下,只是,我觉得,你和我的一个亲人,在面目上有些相似。” 

    云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眼睛向窗外望去,苏牧看着反光镜里云云秀气的脸,忍不住心潮起伏,这个女孩让他想起自己的妹妹,小慧当年也是如斯的容颜吧? 

    苏牧是目送云云上楼才走的,云云隐约觉得这个英俊挺拔、事业有成的男人可能与自己有着某种关系,但当她打开门,看见嫂子瘦弱的病体,看着日渐年迈的杨婶和嗷嗷待哺的明明,她便觉得心一下子沉坠下去。她得面对眼前的一切,哥哥走了,嫂子一个人菲薄的工资根本不能维持这个家庭,何况,自己上学还有一笔学费急待解决,怎么办呢? 

    云云简单地吃了几口东西,小凤见她的神色,料定又是白跑了一天,于是对云云道,“云云,你别再跑这件事了,没用的。我请了半个月假,也好些了,得去上班了,你留在家里,帮我妈照看明明吧。” 

    云云“嗯”了一声,犹豫道,“嫂子,我想,在暑假出去打工。” 

    小凤望着她,叹了口气,没说话。云云道,“你说行不?我哥不在了,咱家负担这么重,我也长大了,可以去挣钱了,我明天出去转转,或许能找到工作。” 

    小凤难过地望着她,不由流下泪来。云云见嫂子哭了,也跟着哭了。杨婶恰巧抱着明明出来,见了,想说句安慰的话,可话没说出来,也禁不住落泪。 

    云云第二天就出去找工作了,可是白跑了一天,一无所获。晚上回家躺在床上,只觉得身心俱疲,连动一下的力气也没有,她于是想起与继母养父生活的日子,那时每当黑暗来临,在万籁俱寂的黑夜,她还睁着眼,心中怀着极大的恐惧,那是一种如陷深渊四寂无人的无助与绝望。那时候还有哥哥来救她,而今,没有人了。生活处处展露了它狰狞的面貌,像一青面獠牙的恶鬼冷笑着直扑过来。命运先是夺走了哥哥的生命,继而再让这个家庭备受贫穷的折磨!命运就是如此嗜血,如此冷酷! 

    云云于是又被一种力量激荡着,仿佛又看见了妈妈的笑脸,仿佛哥哥又在疼爱地轻弹她的头,于是她的斗志又被涨得满满的,她暗暗下定决心,无论怎样,一定要挣到钱,帮嫂子将明明带大,并且让明明将来受最好的教育! 

    第二天云云又斗志昂扬地出去找工作了,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终于在第四天接到一份家教,在第五天又到“冰冰”冷饮店去做钟点工。 

    晚上七点,是云云第一次去冷饮店上班,她微笑热情地服务,一切还算顺利,不久领班让她给一楼雅间6号房送啤酒,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男男女女放浪的笑声,她有些发怵,鼓起勇气敲门进去,却见一娇艳惹火的女孩穿着一身半透明的黑色超短裙,斜倚在一长发男子的怀里。那男子拥着她,抓着她的双乳,另一手则伸进裙子里掐她的屁股,于是那女孩发出娇嗔快乐的尖叫,一双粉拳轻打那男子的肩背。云云哪里敢多看,放下啤酒,忙着欲退出来,一个络腮胡子的男子叫道,“哎我说服务员,把酒扔这儿就走啦!怎么着也得帮客人打开倒上吧,你还想不想在这儿干啦!” 

    云云顿时窘得满脸通红,慌张回桌边开啤酒,那女子侧过脸望了云云几眼,跳下来走过去尖着声叫道,“呦!这不是云云嘛!想当年我们也是姐妹一场啊!听说,你不是考了大学了嘛,怎么也出来干这活呀?噢,我知道了,想是你克死了你哥哥,没人管你了吧!”那女子说完,仰头顾自大笑了起来。 

    那笑声格外刺耳,云云定睛一看,才知道是李美玉。李美玉足足有一米七的个头,修长妖娆,留着碎发,染成了金黄色,看起来美艳可餐。云云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说什么话,李美玉一双玉臂已斜搭在那络腮胡子肩头,嗲声道,“我说林哥,你没见过我这妹妹吧,长得水灵着呢,从小就是一人见人爱的小天使,我比人家差得远了。如今我这妹妹落魄了,人也被文少爷玩腻了扔了,我这做姐姐的不能袖手旁观吧,怎么着,帮忙照顾一下吧。” 

    络腮胡子贪婪地掐了掐李美玉洁白的脸蛋,应了一声。云云见势不妙,转身欲夺门而出,不想被三四个小青年抢先将门关上,云云大惊,颤声道,“你们想干什么?” 

    那几个小青年嘻嘻笑着,一人道,“妹子别怕,只想让你陪我们喝几杯酒助助兴,让你多赚点小费。” 

    云云道,“我不会喝酒!” 

    那络腮胡子一把将云云拽到怀里,朝云云的脸蛋就猛亲了一口,然后粗鲁地猛一伸手,一把扒下云云的裙子和内裤! 

    云云发出一声尖锐的惊叫,络腮胡子一把将手边的衬衫塞进她的嘴里,不顾她拼命的挣扎,将啤酒浇到云云的臀上低下头用嘴拼命地吸吮,众人哈哈大笑,李美玉又拿了一瓶酒倒下去,络腮胡子更加用力地吸吮,然后揉弄着云云的屁股开怀大笑。 

    李美玉道,“林哥别一个人乐呀,让其他弟兄也玩玩,当年你们收拾我的时候可没这么快就尽兴。” 

    于是络腮胡子意犹未尽地将云云扔给长发男子,李美玉很殷勤地过去倒酒,尖声笑道,“我这个妹妹天生丽质,可是个大美人,就连屁股也长得这么漂亮,这是你们所见过的最好的美臀宴吧!” 

    长发男子尽情后将云云甩给众人,那几个垂涎欲滴的小青年早就按捺不住,正欲扑食上去,门“咣”地一声被踹开了,陈文军杀气腾腾地站在门口,见状,狂怒地一顿拳打脚踢,罢手,郭大为怒斥道,“你们几个活腻歪了是吧,文哥的女人也敢动!” 

    络腮胡子战战兢兢道,“文哥饶命啊,弟兄们不知道,都说是你玩腻扔了的……”陈文军不等他说完,一脚踹过去,络腮胡子一声惨叫摔在对面的墙上,陈文军对郭大为吼道,“给他们收尸!”说完一把抱起云云快步走了出去。 

    云云被狠狠地摔在了床上,陈文军在地上狂怒地走动,大声地骂道,“畜生!真是畜生!还有你!我对你那么好,又是求你又是追你,你全不理,现在倒自己跑过来自取其辱!”他气愤不过,扬起手来想打,快到云云脸颊又停住,他看见云云的脸上惊惶未散,双唇发白,在轻轻地颤抖,原本美丽澄静的目光也散了,看得出正处在极度的惊恐之中。陈文军又恨又怜,将云云抱在怀里叫了几声,云云没有反应,陈文军困兽一样在地上走了几圈,狠下心操起床上的笤帚朝云云重重地打下去。 

    陈文军打得云云很疼,云云意识本来恍惚,此时吃痛,蜷缩起身子,“哇”地一声哭了出来,陈文军松了口气,恨恨地扔掉笤帚,摔门而去! 

    陈文军快进来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看得出他在外面吹了三个多小时的夜风,整个人也冷静下来。云云则缩在床上,轻轻地抽泣,目光呆滞。 

    陈文军在云云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点了一支烟。云云没有反应,陈文军对她说,“十点钟的时候我让人以你学生家长的名义告诉你家里,说你给学生陪床今天晚上不回家了。” 

    云云爬起来,泪痕未干哑着嗓子道,“我要回家。” 

    陈文军厉声道,“你这样子怎么回去!” 

    云云禁不住泪如泉涌,颓然哭了起来,陈文军冷冷地望着她,说道,“你哭得时间够长的了!你还有脸再哭!我就该好好揍你一顿,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去那种地方!” 

    云云流泪无语,陈文军望了她片刻,关心道,“你现在缺钱吗?” 

    云云不说话,陈文军吐了口烟圈,长长地叹了口气,柔声道,“我知道是我害了你,可我也不知道会这样!你哥哥的死,我也不愿意。当初占有你,只是想让你从此以后死心塌地地跟着我,可没想到,事情会这样。” 

    云云突然尖锐地叫道,“我不想听!你出去!” 

    陈文军上去一个巴掌落在云云的脸上,打得不重,可声音很凶,“你现在跟我厉害,刚才你怎么不厉害!” 

    云云被他的气势震住了,捂住不怎么疼的脸,埋头“嘤嘤”哭起来,陈文军烦躁地再次摔门而去。 

    云云一次次想起被羞辱的情形,逼得她快要疯了。渐渐地哭也哭得累了,整个人筋疲力尽,嗓子也发不出声音了,终于昏昏沉沉地睡了。也不知过了多久,云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病房里,手腕上在打着点滴,而陈文军就坐在旁边,看见她醒了,正对她微微地笑。 

    云云不知怎么回事,陈文军道,“你昏睡了一天一夜了,胡乱地喊叫,我交待医生让他们说你是因为打击和多日劳累才病的,过不久你家里的人会来,你千万别和他们说那些事情。”说着陈文军温柔地抚过云云的额头,深情地微笑道,“听话,别告诉家里,他们会担心的,知道吗?” 

    云云木然地点了点头,陈文军怜爱地望着她,说,“你放心,别的事不用管了,好好休息,我为你开了个账户,里面存了五万块钱,你先用,以后再说。” 

    云云想要说什么,陈文军道,“你不要说,这是我欠你的。”他望了望外面,对云云道,“你家里人来了,我先走了,再见。” 

    陈文军温文尔雅地走出病房,不久,小凤和杨京华、柳燕来了。 

    云云打不起精神,不多说话,整个人像垮了一样,躺在床上如同秋天残存在树枝上的一片枯叶,原有的光泽和神采已消失殆尽。众人见了,心痛不已,知道这孩子受了一连串的打击,又多日奔波劳累,终于支撑不住了。小凤拿了点鸡汤,云云摇头说不想吃,众人说了一些劝慰的话,云云反应平平,后来小凤把明明抱来,那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还那么小,便懂事地坐在云云身边,抓着云云的手晃着叫“姑姑”,云云见了明明,不禁心痛,一下子把他抱在怀里,贴着他光溜溜的头,低声哭了起来。明明昂起胖嘟嘟的小脸,伸手给云云擦泪,嘴里含糊地道,“姑姑不哭,姑姑不哭。”云云却禁不住热泪直流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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