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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nbipfml (天外飞仙), 信区: Ghost
标  题: 天堂日暖玉生烟  第十章 请让我与你相爱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at Oct 22 17:03:13 2005), 转信



    上午十点多钟,外面送来了几百盆菊花和各种过节的蔬果。丁健要人把菊花点缀在客厅卧室和花园小径里。云云的房间里放了一盆极为高贵雅洁的“绝色天下”,花叶青葱,其中一枝雍容挺立淡绿如玉,另一枝娇羞依傍洁白似雪,皆碗口大花朵,细长的花瓣散然而列如同盛开的烟花。云云走进前,见每一根花瓣都润洁饱满,色泽鲜朗,花时正盛。 
    丁健也没有过来陪她,她自己也找不到事做,随意翻看几本杂志,秋日的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云云不禁想家,不知现在家里是怎么样的景况,有没有热热闹闹地过中秋,明明有没有找爸爸和姑姑? 

    丁健和她一起吃了丰盛的午餐,云云睡了一会儿午觉,醒来到花园里走走,只见一两个人的影子。林木虽有一点疏落,但秋阳正好,照得树叶一片红黄间绿,映着一片蔚蓝的秋旻,煞是艳丽如画。云云在林间徜徉,累了躺在长木椅上,秋木投下斑斑驳驳的日影,她微闭着眼,看见远天正飘过一丝云彩。和暖的风轻轻拂过,可以听见远远近近落叶轻微的声音,偶尔一片叶子飞落到她的身上,脸上,她一动不动,那样放任着,似乎放任着落叶将自己埋葬。 

    她有生以来似乎都不曾有过这样闲疏寥落的时刻,她享受着这下午的阳光空气,落叶鸟鸣,有些懒懒的,轻轻闭上眼,放松四肢。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有人在不远处轻轻咳嗽了一声,她不情愿地睁开眼一看,是丁健。丁健站在不远处,穿了件黑色的薄风衣,插着兜,静静地望着她。他似乎已来了很久了,头上粘了一片落叶,他也没有去拂。 

    云云坐起身,丁健走过去坐在她身边,他一坐过去就斜靠在椅背上,舒展了右臂,云云就像是被他揽在身边一样。他看着云云的衣裤上有落叶,伸手将它们扑落去,问道,“你一个人躺在这里大半天在想什么?” 

    云云伸手将他头上的树叶摘掉,道,“也没想什么,就是一个人无聊晒晒太阳,你来多久啦?” 

    丁健笑,“半个多小时,你就是没发现,是不是睡着了?” 

    云云道,“好像没有啊!” 

    丁健道,“你可真行,被人望了半个小时,竟然浑然不觉。” 

    云云有点窘,不好意思地耸耸肩说对不起,丁健靠在椅背上,微笑地望着她,伸手抚摸了一下她的脸颊,道,“不过你刚才的样子很乖很可爱。” 

    云云笑,丁健于是把她搂在自己肩侧,抬头望向碧蓝的天,看见一只麻雀乍然飞过。一片金黄的落叶落在他的肩头,落在云云的脸侧,云云将它拿下来,抿在嘴里。丁健道,“这么大一个地方,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了。所有的人我都让他们放假过节了,我们两个在这里过节。” 

    云云依在他的肩侧,对他生出柔柔的依恋,还有一点莫名的紧张,她轻声问道,“这里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在一起过节吗?” 

    丁健望着她,笑。天色已是下午五点钟了,太阳的光渐渐柔起来,红起来。两人这样相依着,不多话,晚霞逐渐热烈地燃烧,云云依在丁健的怀里,想起自己还是一个小女孩的时候,也曾乖乖静静地依在妈妈的怀里看天空瑰丽的火烧云,可是不久,妈妈死了。而此时丁健的怀抱温暖而有力,她感到安全。 

    当晚霞逐渐散去,明月初升的时候,两人相携走到厨房去做晚餐。丁健问她,“你会做菜吗?”云云从小给哥哥做饭,可是家里穷,只是平常几样,不会做繁富的大餐,她犹豫着不知如何回答,丁健脱掉风衣,挽起袖子道,“我来吧,我会。” 

    果然丁健动作麻利地做了一锅红烧肉炖土豆,接着又要红烧鲤鱼。云云释然,她还以为丁健会吃什么样的山珍海味,原来也不过如此,于是动手炒了几样小菜。 

    月亮升起了一杆高,他们将桌子放在庭院里,庭院路旁有几枝修竹。明月光辉,竹影婆娑,清风徐来,令人心旷神怡。丁健拿了一壶桂花酒,倒在小巧的玻璃杯里,呈现出琥珀般的光色,入口后在微微的辛辣中还有一种清冽的甘甜和清香。 

    云云喝了几杯,有些不胜酒力,觉得身心飘飘然轻了起来,意识虽然清醒,但入眼的一切分外有一种朦胧的美好和亲切,对丁健,也生出许多熟络和亲近的感受。 

    酒的力量,神奇而微妙。 

    丁健见云云酒至半酣,面色微红,对自己也少了许多拘谨和距离,他不由笑了,问云云道,“你以前是不是有些怕我?” 

    云云点了点头。丁健道,“那现在呢?” 

    云云有一点娇憨地道,“现在也怕啊。” 

    丁健笑道,“那是不是你不敢问我,我是干什么的,原来怎样?” 

    云云道,“你也没问我啊!” 

    丁健道,“我都知道。你的底细我知道得一清二楚,甚至比你自己还清楚,包括你小时候考过几次不及格和第一名,我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云云不可思议地望着他。 

    丁健托起她的下巴端详着她,看着她吃惊的样子,笑。 

    月光水一样地照在她的脸上,云云的脸红红的,她的眸子清炯明亮,没有半点醉态。丁健松开手举杯喝了口酒,对她道,“今天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身边只有你,你身边也只有我。来,坐到我身边来,让我们两个孤单的人离得近一点,过来。” 

    云云依言走过去,丁健猛一拉她的手,云云便一个趔趄跌坐在他的腿上,丁健搂着她,将她紧紧贴在胸前,云云低叫了一声,一抬头,看见丁健正含笑望着她,他低头,轻吻了她的鼻尖。 

    云云于是温顺地依在他的怀里,丁健喝了杯酒,拿起一小块月饼,掰开,放在云云嘴里一块,自己则咬了一大口。 

    那是干果五仁馅的月饼,香甜酥脆,丁健问道,“好吃吗?” 

    云云点头,于是他又喂了云云一块,说道,“你知道我是怎么长大的吗?我小时候无父无母,跟着年迈的爷爷,爷爷在我十岁的时候过世了,我没人管,从村里流浪到城市,偷东西、捡垃圾、乞讨,睡在公园长椅或是桥洞底下。十三岁那年,我入室行窃,被主人当场抓住,于是义父收留了我。他很威严,对我也有些严厉,他送我到最好的学校念书,给我请各种各样的家庭教师,我经常见不到他,但我很感激他。我十八岁那年,他送我到剑桥学机械和经济,为我结识各种各样的朋友,二十二岁的时候,他把我留在身边。” 

    云云觉得这个故事太过离奇,不解道,“那你义父是谁啊?” 

    丁健道,“他是谁并不重要,关键是他改写了我的一生。” 

    “那他现在在哪儿?” 

    “他三年前过世了。这个房子是他留在这里的,我一年中有三四个月在这儿住。十五年前我就是在这个客厅里偷东西,义父他抓到了我,他严厉地看着我,我很害怕,但没有逃,而是执着地盯着桌上的东西,义父说他看中了我当时执著的欲望,那里面有一种不该是小孩子拥有的霸道。” 

    “你到底要偷什么东西?” 

    丁健笑着喝酒,“你不防将它想象成一块棉花糖或是蛋糕,事实上,那是一把枪。” 

    “枪?” 

    丁健道,“我当时经常受当地的地痞流氓欺负,他们打我取笑我,对我呼来喝去。我就想如果我有一把枪,我就可以把他们全杀掉,就再也没有人敢欺负我。” 

    云云不说话,她感到有点冷。 

    丁健低头很疼爱地望着她,温柔道,“你又怕我了是不是?” 

    云云轻轻摇了摇头,丁健笑道,“说谎,分明害怕了还不承认。” 

    云云默认地笑了,丁健道,“你怕我欺负你吗?我会好好疼你照顾你的,因为你是我未来的老婆,会是我孩子的妈。” 

    云云道,“那,你会不会杀我?” 

    丁健沉吟道,“杀你?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你背叛我,投入到别的男人的怀抱。” 

    云云不说话,丁健剥了个桔子,将桔瓣送到云云嘴里,笑着轻捏云云的鼻头,“你戴上了我的水珮风裳,就要永远做我的妻子,生生世世,除非我们……” 

    云云害怕他说出“生离死别”的话,忙伸手捂住他的嘴。丁健笑,轻吻她的手。他把云云戴在毛衣领子里的玉拿出来,放到自己的唇边,轻吻一下,然后握在手心里,将云云紧紧拥在胸前。 

    云云看见丁健刚才怜爱温柔的目光,他吻玉的动作带有一种近乎虔诚的神秘性感,云云又仿佛自己置身在一异度时空,而在月光下吻玉的拥着自己的男人正是自己最心爱的人,丁健! 

    云云伸出手,抱住了他。 

    后来,他们很开心地饮酒吃菜,直到月上中天,云云喝得醉了,伏在丁健的怀里睡着了。丁健横抱起她,将云云放回她的房间。云云睡得像一个心无芥蒂的孩子,丁健打开灯,久久地看着云云清秀的脸,听着她均匀的呼吸。 

    丁健轻轻拿下她嘴角的月饼渣,轻抚过她脸上的短发,宠爱地笑了。 

    他想起了三个月前的晚上,凌晨三点十分,他开着车走在路上,突然内衣袋里的水珮风裳异动了起来,他的脑袋“嗡”一声,只觉一道白光闪过,耳畔传来悠扬的琴声,然后幻觉电光火石般转瞬消失,他停下车,看见了地上的云云。 

    一个十年前的预言如约实现了:二十八岁,灵玉异动,白光回转,传来远古琴声,结成今世姻缘,水珮风裳,从此尘埃落定。 

    一切就此如约实现了,丁健抱起云云,天正下着细细的雨。而怀中的这个女子,将是自己的妻子。 

    现在,云云正躺在自己家里的床上,丁健望着云云的睡容,宠爱地笑,俯下身深吻她的额头,然后关上灯,为她关好门,离去。 

    云云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上午十点多钟了,她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自己的床上,坐起身,感到头还有一点微微的痛。她刷牙,用冷水洗脸,不久梅阿姨为她端来一杯醒酒茶。 

    云云有些难为情地对梅阿姨笑,梅阿姨爽朗道,“昨天你和丁先生过得很愉快吧,丁先生一大早出去,刚刚回来,叫你喝了醒酒茶,去楼上书房里找他。” 

    云云接过茶喝了一口,道,“找我干什么?” 

    梅阿姨会心地笑道,“你上去就知道了。” 

    云云随意拢了拢头发,用一条浅粉丝巾将头发束起来,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衣服,喝了几口茶,便上楼了。 

    她敲门进去,丁健正背对着她整理书架,见她进来,示意她坐下,云云抱歉道,“对不起,昨天晚上不该喝那么多,喝着喝着自己就睡着了。” 

    丁健道,“没关系,以后我教你喝酒,不过,只能在家里,不能到外面喝。” 

    云云道,“我喝酒的样子是不是很难看?” 

    丁健道,“挺可爱的,只是睡觉,不发酒疯。” 

    云云的脸微微红了,丁健对她道,“你等一下。”转身进了书房里的休息室,不多时拿出了一大束深粉的野蔷薇送给了云云。云云接过花,眼睛顿时亮了,说了声“谢谢”,忍不住惊喜的神色抬头望着丁健灿烂地笑。 

    丁健觉得她笑得很美,轻轻拥住她,轻吻她的额头,笑道,“喜欢吗?拿回去放到卧室里面,向梅阿姨要一个花瓶。” 

    云云几乎要跳起来,她使劲点了点头,欢心地捧着花告辞了。 

    那一大束深粉的野蔷薇像是快乐剂,点亮了云云一天的心情。她靠在床头看书,也忍不住时时抬头去看花。那美丽的野蔷薇在阳光清水间像是精灵般,似乎在对云云笑,对云云窃窃私语。 

    云云于是知道,自己恋爱了。 

    少女的春心在蔷薇娇艳的绽放中萌动了,秋日的暖阳照进云云的屋子,云云不由静静地回味起丁健的味道。 

    原来恋爱,竟然可以是这般美好的。 

    不久,丁健驱车带云云到百里外的海边。中秋后的大海少了几分盛夏时的人气,但自有它独特的魅力。丁健告诉她,他们要过上三天“和露摘黄花,带霜烹紫蟹,煮酒烧红叶”的生活,可是他们去得不巧,当天夜里就下起了绵绵的雨。丁健叫人温了一壶酒,要了几样小菜和几只肥蟹,云云吃得不多,天气有一点秋寒,听着外面滴滴答答的雨声,与心爱的人对面而坐,内心感到融融的快乐。 

    丁健在与她的交往中表现得更像一个谦谦君子。雨一下就是三天,三天中与丁健大多数时间在房间里度过,虽言谈甚欢,偶有亲近,但丁健晚上十点半准时回房,从不侵犯。发乎情止乎礼,愈让云云对他倍增好感,依恋更深。他们两个曾经乘雨去看海,海空一色,灰蒙蒙的,空阔而寂寥,回来云云偶感风寒,有些发冷,丁健叫医生给她打了一针,还亲手为她熬了一碗姜汤。 

    云云喝了姜汤,觉得周身暖烘烘的,丁健为她盖好被子,她微微发了点汗,依恋地拉着丁健的手睡着了。半夜十二点多,突然惊醒,看见台灯仍亮着,丁健拉着她的手,靠在她的床头睡着。 

    云云只觉得眼窝一热,两行泪就流了出来,她将脸贴在丁健的手上,又是感动又是激动。丁健感到她细小的动作,醒了,见她正在流泪,关切道,“怎么了?好点没有,是不是做梦啦?” 

    云云直想扑到他的怀里大哭一场,可是忍住了,擦着泪将头依在丁健臂上。丁健一摸她的额头,烧退了,问道,“怎么啦?怎么半夜醒来就哭?” 

    云云道,“我刚刚梦见哥哥了,世界上除了哥哥和妈妈,再没人对我像你这样好了。” 

    丁健笑,“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呢,净说傻话!” 

    云云抻了抻被子,坐起来靠在床头,依在丁健的肩侧。丁健转头爱抚地摸着她的脸颊,道,“继续睡吧,多休息,明天就好了。” 

    云云摇头道,“我睡不着,有些害怕。” 

    丁健道,“怎么啦?” 

    云云道,“我梦见哥哥了,看见他的血。” 

    丁健于是安慰她,他们随意谈起了云云的童年和身世,最后落到李韬身上,云云那时已经有几分开心了,依着丁健告诉他,哥哥是怎样疼她、管束她。 

    丁健突然想起一件事,不禁扬起嘴角笑起来,问道,“你小时候倒是个乖孩子,但一直没有什么赚钱的天赋,不知为什么突然想起要给同学收费做作业,结果被你哥哥打了一顿,是不是?” 

    云云惊讶道,“连这个你也知道?” 

    丁健笑,“当时怎么就突然想起要大异常态做生意啊?” 

    云云道,“就是为了一副手套!” 

    丁健拧起眉,问道,“手套?” 

    云云道,“是呀,我哥哥每天骑自行车上班,他的手套不暖和了,每次一回家就到炉子边烤手,我很心疼,立志第二年冬天为他买一副最好的皮手套。可是皮手套很贵,我看中了一个便宜的,也是二十多块钱。我当时哪有钱啊,一放学就背着哥哥去捡垃圾,可是有人专门捡垃圾的,我捡不了多少,整整半年才攒了四块八毛钱。我们班上有几位同学不愿做作业,我成绩比较好,他们就求我给他们做作业,一次五毛钱,我于是就做了。可不久老师就发现我替别人做作业挣钱,不但狠狠批评了我,还把我哥找来了。我哥当时什么话也没说,把钱还给了人家,一个劲向老师道歉。回到家,他就把我拎进屋子,插上门,拿着扫地的那种笤帚,把我按到床边狠狠打了我一顿。哥哥管我虽然严,可平时也只是责骂几句,从没那样打过我,我当时吓得大哭,大声地认错求饶。哥哥住手后问我要钱干什么,我于是说了,哥哥当时眼圈一红,把我搂过去流下泪来,我于是对着他委屈地大哭,他连声安慰我,不过,那个冬天他还是没有戴上新手套。” 

    丁健听完搂住云云,轻轻拍她的肩道,“我的云云真是个好孩子。” 

    那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半了,再过一个多小时天就亮了,丁健听天气预报说天将放晴,于是两人简单煮了点面条,穿上厚厚的衣服,相携去海边看日出了。 

    天有些干冷,风很硬,他们到海边时天边已经升起胭脂色的朝霞了。偌大的海边只有他们两个人,耳边是风吹海浪的声音。他们相依偎着,看着一轮红日一点点地从海面升起,染得海天一片姹紫嫣红,极尽艳丽。 

    云云开心起来,在绚烂的霞光中被丁健牵着手迎着朝阳沿着沙滩奋力地奔跑,他们跑到一大块高高的岩石上,海风迎面吹来,吹得衣发猎猎飞扬,云云气喘吁吁地换着气。 

    丁健一把抱住她,低下头,深深地吻住了她,朝霞于是为他们镶上一圈金红的亮边。 

    

    SOHU读书频道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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