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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nbipfml (天外飞仙), 信区: Ghost
标 题: 人生愁恨何能免 第十九章 复仇之神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at Oct 22 17:05:55 2005), 转信
云云在一家美容店里遇见李美玉。李美玉见了她有些尴尬,云云不介意地笑,二人做完美容,李美玉要请云云喝杯冷饮,云云也不推辞。
云云要了一杯冰茶,问李美玉,“现在忙什么,陈家没有刁难你吧?”
李美玉愤怒地骂了句粗话,说道,“那个该死的于晓艳!陈文军一死,她就把我赶出了门儿,一分钱都没给我!”
云云笑着摇了摇头,李美玉道,“你现在干什么,于晓艳不找你麻烦啦!”
云云道,“找,我正在等着她找我麻烦。”
李美玉叹气道,“妹妹你可真行!一点儿都不怕她!”
云云道,“怕有什么用,越怕她,闹得越凶。”
李美玉故作悲伤地道,“听人说,我那妹夫,他真的已经,死啦?”
云云道,“真的,不然于晓艳哪敢欺负我。”
李美玉感兴趣道,“那,妹夫一定给你留下很多钱吧?”
云云道,“留了一些。”
李美玉羡慕地叹道,“妹妹你真是好命!净是有钱有势的人看上你!对你又能死心塌地的好,像我,直到现在也没有碰上个可心的人。”
云云喝茶,笑道,“我这也算好命!我若真是好命,就不会是现在这样。”
李美玉兴致勃勃地道,“哎,我求你一件事,你认识的人多,给我介绍一个大款吧,只要有钱知道宠我就行。”
云云笑了,“凭姐姐你这姿色,只要肯出马,还愁没有男人跟在你屁股后面转。”
李美玉道,“那也要看什么男人!我也想着找一个有的是钱的,我天天就住在洋楼里,抽抽烟,打打牌,遛遛狗,一年有上几回去旅游、购物。我天天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侍候好他就行了。”
云云笑,说道,“行!我给你看着点,可是这样的人我认识可不多。”
李美玉拍腿道,“哎!这哪儿用愁啊!只要妹妹你大人有大量,别跟姐姐一般见识,肯把那些追求你追求不上的,随便扒拉给我几个就行了。”
云云道,“那哪行啊!”
李美玉道,“行!我看行!只要你给我找一个就行!”
云云答应了,与李美玉告别时李美玉脸上还满是希望。云云禁不住想,一个真有身份的男人难道能容忍身边跟着一个这样美丽庸俗而低智商的女人?有钱的男人鱼龙混杂,祝福她能捞到一个知道疼她的人吧。
云云开着车,突然想起小时候李美玉张狂的样子。她八岁就开始用她妈妈的香粉和口红,对着镜子把她妈妈的首饰逐个试戴。在她眼里自己俨然是一个美丽的公主,然而,她并不是。世界上许多比她更美丽、更聪明、更灵秀的女孩子,其实也并不是公主。
每个人都在现实中生活,每个人都不同程度地成为现实的奴隶。
云云她自己也是现实的奴隶。
于晓艳一个人坐在空旷的客厅里,怀里抱着一只黑色的老猫。
猫的毛色黑而亮,摸上去像缎子一样光滑到底。它慵懒温顺地卧在卧在主人腿上,安然地合着眼,轻轻地打着呼噜。
于晓艳尽量平静地抚摸着老猫,眼睛闪出孤注一掷时兴奋、快感的光。
窗外乌云翻聚着,狂风卷着雨,打得玻璃噼哩叭啦地响。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惊雷震天而至,暴雨瓢泼而下。
陈文琳一进屋,合上伞,拍着身上的雨滴,抱怨道,“妈,有什么事啊,这么大雨,非要我过来。”
于晓艳阴着脸,严厉地道,“我怎么生了你这个没心没肺的笨女儿!自己老公和仇人在一起厮混,竟然什么都不知道,我们于家的脸,已经被你丢尽了!”
陈文琳被母亲骂得一头雾水,将信将疑道,“妈!你说什么呀!”
于晓艳指着茶几上的一堆照片,冷冷道,“你自己看看吧!”
陈文琳有些狐疑地走过去,拿起照片坐在沙发上,一看,顿时大惊失色,原来那叠照片全是沈越和云云的合影!
陈文琳狂乱地翻了翻,将照片摔在茶几上,咬牙切齿地骂道,“真是一对狗男女!”
于晓艳拿起一张照片,照片上云云一袭蓝色晚礼正和沈越共舞,堪称风华绝代,她对陈文琳道,“他们三个月前在那场晚会上就开始交往了,你看这个小妖精,当时色倾全场。”说完,又拿出一张沈越和云云在咖啡厅喝咖啡的照片,云云低首斜目,浅笑盈盈,于晓艳道,“她漂亮吧,你老公把她视为红颜知己,一吐衷肠,瞧他们聊得这开心劲儿,他可曾请你喝过几次咖啡?”说罢,于晓艳又拿出一张他们并肩散步的照片,云云双手插兜,笑容灿如春花,于晓艳问女儿,“你和沈越可曾有这样开心的时刻?”
陈文琳狂怒地对母亲吼道,“你不要说了,够啦!我,我,我要去杀了那对狗男女!”说完她冲动地起身向外走,于晓艳厉声叫道,“琳琳!”
陈文琳站住,身体犹自气得发抖,于晓艳柔声道,“琳琳,有妈在,还用不着你动手。”
陈文琳回过头看着母亲,于晓艳道,“回来,坐在这儿,静静地等,等到十点钟,我们看看那小妖精在我们面前灰飞烟灭。”
于晓琳的声音很慢,很低沉,在这空空的客厅里有一点诡异,外面风雨交加,一道闪电闪过,惊雷好似在陈文琳的身后响起,陈文琳打了一个冷颤,突然觉得有一点可怕。
她顺从地坐回沙发,于晓艳没有理她,好像自言自语道,“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多少天来,我寝食难安,日日卧薪尝胆,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我要亲眼看到她就此魂飞烟灭,尸骨无存!她抢走了我的儿子,我的女婿,甚至我的丈夫!我恨,我恨不得山崩地裂,天塌地陷,我恨不得与她同归于尽,我恨不得喝她的血,吃她的肉!这一天终于要来了!她马上将要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为我儿子偿命来!我痛快,我好解恨!……”
陈文琳道,“妈,你又要干什么,我爸知道了,他会杀了你的。”
于晓艳勃然变色道,“不要和我提他!等清理了那个白骨精,我再和他算账!”
陈文琳噤声,于晓艳脸上浮起一丝冷笑,拿起电话对陈志栋道,“今天晚上回来吧,回来看看,看看你最宝贝的私生女儿将怎样在你面前被炸得粉身碎骨!”
不及陈志栋说话,于晓艳已冷冷地挂上电话,她冷笑地看了看表,九点三十五分。
二十分钟后,陈志栋急匆匆地破门而入,一看,客厅里空荡荡地只有她们母女俩,禁不住对于晓艳吼道,“你又要干什么!我警告过你,你敢对云云不利我饶不了你!”
于晓艳几乎是明艳地笑,“你看我今天美吗?我打扮得这么漂亮,是因为今天晚上是我近三十年来最得意最开心的晚上!她终于要死啦!我终于给我儿子报仇啦!”
陈志栋一把抓住她的领子,恨恨地道,“杀死儿子的是你自己!是你,找人害死了自己的儿子!”
于晓艳崩溃地叫道,“不是我!我没有杀死自己的儿子!是那个小妖精,是她杀死了我的儿子!”
陈志栋甩开她,指着她道,“早说你自作孽!你害死我儿子!又要害死我女儿!你是不是要把所有人害死你才高兴!”
于晓艳跳起来,对陈志栋吼道,“我高兴!只有她死我才高兴!”她走到落地窗前,喃喃道,“来了,马上就要来了,你们看吧,好好看着,看着你在外面的野种,看着她怎么死,怎样被炸到半空,尸骨无存,灰飞烟灭。”
于晓艳的话令陈志栋毛骨悚然,他惊呆地望着窗外,一秒,五秒,只听“轰”的一声,整个房子颤颤发抖,顿时火光冲天而起,照得外面一片通红!
于晓艳望着那火光,然后转过身,对着陈志栋开怀地尖声大笑!
陈志栋震惊地呆住,怔怔地望着她。
于晓艳仰天大笑,肆意地大笑,大笑得有些疯癫。
陈志栋望着她,顿时血气上涌,冲上去就是一拳,于晓艳倒地,陈志栋猛踹去,陈文琳惊恐地冲上去抱住父亲的腿,陈志栋一脚踹出她去,叫道,“你滚开!今天我要杀了她!”陈文琳又奋身扑上去抓住父亲,嘶声求道,“爸!爸!不管怎么说她也是我妈呀,爸!爸!”
陈志栋的脸扭曲着,恨恨地瞪着于晓艳,突然于晓艳的瞳孔拼命地放大了,身体向后一退,大惊失色!
众人皆望去,只见一道电光,云云披着长发,一身黑衣站在阳台上。
陈文琳尖叫一声,触电般后退去!世界一片寂静,惊雷接踵而至。
阳台的窗不知何时打开了,风卷着雨吹进来,客厅里有一种湿润的泥土的气味。
云云一步步地走进客厅,站定。
她的双手插在大衣兜里,衣发被风雨打湿,正在一滴一滴地往下滴水。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苍白着脸,双眸炯炯。
没有言语,没有动作,云云静静地望着于晓艳,甚至也没有仇恨。
陈志栋诧异地望着她,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和欣喜,唤道,“云云!”
云云没有说话,她微眯了眼望着于晓艳,右手缓缓地离开衣袋,手里拿着一把手枪,将乌黑的枪口对准于晓艳。
众人大惊,陈志栋也惊得说不出话来。
云云手腕一举,只听“砰”的一声,天花板被打了个大洞,空气中隐隐一种火药味弥散开来。陈文琳捂住耳朵,恐怖地尖声叫了起来!
静止!死一般的静止。云云的枪口又对准于晓艳。
于晓艳面无血色,恐惧地瞪大眼睛,望着云云瑟瑟地抖了起来。
陈志栋道,“云云,别干傻事!把枪放下,听话,爸爸是为你好。”
云云不动。
陈志栋道,“云云,你不能杀人,听话,千万不能杀人,乖,把枪放下,放下枪。”
云云不理,对准于晓艳,微微眯起眼,扣动扳机!
于晓艳顿时昏厥过去,陈文琳“嗷”地一声大叫,面无人色。
可是,并没有枪声。云云放下胳臂,收枪,嘴角漾起冷淡的笑,转身开门出去!
楼道里传来云云高跟鞋下楼的声音,一声一声地,在这风雨的暗夜里久久地回荡。
云云打着伞,默然伫立在雨里,望着熊熊燃烧的火光,注目被染红的一方天空,透过这风雨之夜的惊险与凄凉,她禁不住想知道,事先为自己送来字条,告诉自己今晚十点车将爆炸的人,到底是谁?
是丁健托付的朋友?是林众?那个人到底是谁,与上次救自己的人是不是一个人,他为什么不出来见自己?
云云轻轻闭上眼,任夜风夹着冷雨打在自己的脸上。
她拿出颈间的“水珮风裳”,它在这风雨凶杀的夜里美得一尘不染,安详而幽静。
云云轻吻玉石,内心道,“丁健,你在哪里,那个暗中保护我的人是林众吗?你知不知道,我现在需要你,我,好想你。”
于晓艳醒来便疯了,她有时很狂躁,以为杀了云云,欢欣叫骂;有时又很平静,失神地自言自语,说出很多温柔的话语,对儿子,对女儿,有时也对丈夫。
天骤然冷了起来,沈越在办公室里办公,对家里的事情还不知情,突然陈文琳杀气腾腾地闯进来,“砰”一声关上门,将一叠厚厚的照片甩在他的脸上。
沈越正欲发作,却看见照片都是他和云云的合影,当下又气又急,不可置信地望着陈文琳,问道,“这些那里来的?”
陈文琳冲上去抓起办公桌上的公文包向他头上打去,沈越用胳膊挡住,怒道,“我问你哪来的?”
陈文琳怒道,“哪儿来的!你管我哪来的!你和那个小妖精偷情,打情骂俏在一起三个多月!你这个白眼狼!我兄弟死了,我妈也疯了,我也不想活了!我和你拼了!”
陈文琳冲上来和沈越厮打在一起,沈越招架不住,彻底火了,一把将陈文琳推坐在地上,吼道,“你有完没完!我和她在一起怎么啦!我就看不上你,我就爱她!怎么啦!”
陈文琳没回过神来,沈越抓起几张照片摔门而去,上车,发动引擎径直开往云云处。
云云间沈越远远地走过来,笑着跑上前叫道,“沈大哥!”
沈越站住,两眼怒火地望着她。
云云见他生气,脸颈上又有抓痕,不由小心道,“怎么啦?”
沈越一把抓住云云的右手腕,云云痛得直皱眉,沈越怒声道,“是不是你让人偷拍!你给我们交往的照片交给陈文琳,原来你安的是这个心!都是你干的好事!”
沈越将照片摔在地上,云云拾起来看了几张,嫣然笑道,“把我拍得还挺漂亮的!”
沈越见了,气极,一个巴掌甩在云云的脸上。
云云低叫了一声,捂住脸,轻轻地揉着,看着沈越的眼里几乎冒出火来,云云皱着鼻子,柔声道,“干吗这么凶啊,要不要再打几巴掌消消气,实在不行,就把我拖进屋去暴打一顿,皮带加拳脚,打死我算啦!”
沈越不由气结,“你!……”
云云轻轻哼了一声,委屈道,“受了老婆的气,就跑这儿来打我出气。”
沈越顿生怜惜,站在那儿不说话。云云继续抱怨道,“也不问清楚,上来就打,我拍这些照片干什么,有什么用?你在外面有女人,可我可不是你外面的女人。”
沈越的脸顿时红了,无措道,“云云!”
云云揉着脸颊,望了他一眼,说道,“你是我姐夫,我怎么动那种歪念头,再说,你怎么能和丁健比!用吸引你来报复文琳姐,亏你想得出来!冤家宜解不宜结,我和她毕竟是姐妹,看着她内心深爱你,你们却又矛盾重重,危机四伏,你在外面也开始独自寻欢,我是想让你回到她身边去。虽然她有很多不对的地方,可你也有原因。”
沈越愧悔道,“别说啦!”
云云道,“你打了人,还不让人家说几句!你们男人,总是想把天下的好事一个人占去。当年你少年贫穷,辛苦打拼的时候,发现富家小姐对你青眼有加,于是立刻抓住机会,与其结婚,利用人家给你的便利优势,节节直上。现在名利地位全有了,对女人的品味也不同了,忘了人家对你的提携帮助,横挑鼻子竖挑眼。说穿了,还不是嫌人家知道你的底细,你自己觉得在她面前底气不够充足,男子汉的形象不够高大威猛,人家不够崇拜你,对你不够百依百顺。你成功了,就以曾接受人家的施舍帮助为耻辱,你走完了捷径,又忌讳给你提供捷径的人,这样类似的帝王心态就是你出轨婚变的根由!嫌她庸俗,不够温柔,类似的一切缺点你又不是在婚前不知道!你以为你是谁,以为一旦有了个小成功就可以为所欲为,各色各样的女人都会投怀送抱任你挑啊!以为陈志栋的女儿还会对你前仆后继啊!我虽与那边有仇,可也犯不上找自己的姐夫作践自己!有了环肥想燕瘦,吃了碗里想锅里,总觉得天下女人都不能尽兴,男人,一旦得志便猖狂,自大狂!”
沈越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末了申辩道,“我不是!”
云云于是颇为得意地笑了,说道,“我知道我有些夸张,可是,谁让你刚才欺负我!”
沈越看着云云可爱的样子,不由内心大恸,转身一拳打在树上,眼泪悄悄地流了出来。
云云在他的身后说道,“你这个年龄,已经尝到了酸甜苦辣,经历了成败起伏,现在所想要的除了事业,还有一个温暖平静的家,一个深爱自己的妻子,一个聪明可爱的孩子。在外面辛辛苦苦,回到家妻贤子孝。你们懂得欣赏女人和拥有女人的差别,女人各有千秋,你却只能拥有一段春色,弱水三千,你也只能取一瓢饮而已。偶尔心猿意马,逢场作戏,那也只是心猿意马、逢场作戏而已,是吧?”
沈越不语,偷偷擦去泪,回身对云云道,“对不起,刚才打疼你,不要紧吧?”
云云撅起嘴娇柔道,“现在道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
沈越望着她,走近前欲看一下她的脸,云云一下子闪开,笑道,“我也应该谢谢你呢,我的确有些利用了你对我的好感,你不要生气才是呀!于晓艳只有一个女儿了,我是想让她以为我和你在一起,报复她曾找人杀害明明,但我最终的目的是好的,愿意你们夫妻团圆。我这么优秀的姐夫与其让外面那些坏女人勾引走,不如我自己去把他拉回来。”
沈越道,“不许再提这件事!”
云云道,“是,我不提,可是,于晓艳现在疯了,你不可以再欺负文琳姐。”
沈越皱眉道,“她现在真的疯了?”
云云道,“是的,她以为她杀了我,有时快乐疯癫,有时又很平静的独自说话,她是被我吓疯的,想不到她会那么强烈地拒绝失败,看来她对我的确是恨之入骨,透彻骨髓。”
沈越不语,云云道,“文琳姐现在需要你,回到她身边去吧,她虽然有不对,但你若给她耐心和机会,她会改的。其实,这个世界上,她最爱你,她最以她自己的老公为优秀。你给她,其实也是有办法的,只是你愿不愿挽回而已。”
沈越深深地望着云云,一把拥住她,良久,轻轻拍了拍她的肩道,“谢谢!”说完上车离去。
云云抬头看了一眼高远碧蓝的天空,天空上没有一丝云彩。
再过几场秋风秋雨,应是落叶满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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