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host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pivilion (亭在远方), 信区: Ghost
标  题: 代课老师8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hu Mar 31 19:00:13 2005), 转信


  第二天我起得很早,感觉昨晚的睡眠质量不错,反正起来就神高气爽,仿佛冬眠 
了千年,突然一朝醒来一般,迫不及待地就要冲出室外,所见一切房子人群花草树木 
皆亲切可爱,象久违的老朋友。 

  我想我一路走到学校肯定都带着特别灿烂的笑容,虽然我也意识到我今天早上是 
不是有点过于轻快了,不过我蛮喜欢这种心情的。好心情不会常常有,难得没由来地 
有了好心情,我决定如果可能就让它一直好下去。 

  这次王老头刚起来,拿着牙刷和水杯站在水龙头前,还没开始刷牙,所以他可以 
口齿清楚地和我说早上好了。 

  早上好,王老头。 

  早上好,同学, 

  早上好,张老师。 

  早上好,开心的早晨! 

  这个上午我只有一节课,中午我吃过饭后就在校园内溜达,走着走着就来到了学 
校礼堂,我听到里面有杂乱的钢琴声,于是推门进去,原来是一个年青女教师在用拙 
笨的指法弹着一首应该是小夜曲,不过琴声太乱,不容易分辨出来。 

  我站了一会就走了过去,拍拍那年青女教师的肩,示意她让一让,然后我坐了下 
来,想也没想,双手就自然而然在摆放在了琴键上,而我的手指,仿佛已不再是我的 
手指了,我的眼睛只是怔怔地盯着我那熟悉了26年的手指尖们,看它们如何熟练地在 
琴键上敲击着。 

  我知道我弹得很好,很流畅,但我专注的却是欣赏我那已经失控的手指尖们,它 
们是多么的灵活而富有生气啊,如果不是左手背那块伤疤,我还能认出它们来吗? 

  一曲终,我站了起来,那年青女教师早已用潮红而且仰慕到极点的眼神看着我, 
我知道她正努力想找点语言出来表达表达她的心情,我也知道她暂时还找不出好的语 
言来表达,于是,我很理解地用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脸,对她作出如长辈般的鼓励笑 
容。 

  然后我就走了出来。 

  门口竟然站着一个人。 

  一个小小的人。 

  肖兵兵!?! 

  “你在这儿干什么?”我关切地问。 

  半晌。 

  “你弹得和我妈妈一样好,”说完他转身离去,走得不紧不慢,恍若梦游。 

  而这句话就象是突然袭击而来的一阵高压电流,我刹那间脑海一下子涌进了许许 
多多的影像。梅风子,对,我突然一下子想起了梅风子昨晚的话,而这竟象是找回了 
失却了一千年的话一样,可这仅仅是昨天才说完的话啊,怎么会这么有恍如隔世的感 
觉呢? 

  我不再作细想,快步就往办公室走去。 

  我抽出了所有肖兵兵的资料,他是这学期才转学过来,根据资料显示,他原来就 
读于邻近一个省的省会,转学原因是迁居。这很正常。 

  真的很正常吗? 

  我撕下了肖兵兵资料上的照片,把它放进钱包里。 

  我匆匆跑进校长室,我需要几天的假期,因为明天是星期五,接下来是礼拜,所 
以只需要一天假期就够了,校长很爽快地答应了我,看得出,这老头开始对我有好感 
了,甚至也不问我请假的原因。 

  我给萍儿挂了一个电话,告诉她我要离开几天,如我所料,她非常担心,这让我 
感动,但我安慰她说没事的,我只是出差而已?代课老师也要出差的吗?是啊,代另 
一个老师出一趟差罢了。 

  我奔向火车站。 

  买票上车。 

  车厢人不多,我找了一张长椅子蒙头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火车到站,出站,路边吃早点,打听当地公安局,到公安局,找 
到负责寻人启事的那个同志。 

  我从钱包里掏出肖兵兵的照片递给那位警察同志,警察同志木无表情,或许是职 
业使然。 

  不过这位警察同志的效率还挺高,噼哩啪啦敲了一阵电脑,就找到了我要找的东 
西。 

  那是一张半年前的寻人启事,要找的人就是肖兵兵。 

  “你知道他在哪儿吗?”警察同志问我。 

  我生平第一次欺骗了人民警察,我说:“我也是在找肖兵兵,我是他舅舅,这张 
寻人启事是谁发的呢?他祖父是吗?” 

  “是的!” 

  于是我记下了寻人启事上的联系电话,然后说了几句感谢的话走出了公安局。 

  到目前为止一切顺利。 

  其实在人的世界里我还算得心应手。 

  只是我现在自己也搞不清我还算不算一个人?或是一半是人? 

  半人半鬼的滋味真不是滋味。 

  我在一这个城市的郊区一座小洋楼前下了车,出租车司机告诉我,这就是我要找 
的地址,地址是电话里肖兵兵的祖父告诉我的。 

  这个头发花白的老头看起来有七十多岁了,动作还算利索。 

  这个小楼里面出我意料地充满相当的书香之气,一幅气势恢宏的下山猛虎中堂画 
挂在正中。画纸质地泛黄,墨迹粗且干,这说明它幅画绝不是印刷品,而是一幅真迹 
。全屋的明清木制家俱,青花瓷器,石雕花窗,无不显示出它们的年代和价值。 

  老人并不急于问我什么,只是客气地先招呼我坐下和倒茶,不过我从老人略带微 
颤的动作中看出他是在克制着自己的急切,也许这就叫作修养吧。 

  我不忍让老人受急切之苦,开门见山地说:“肖老爷子,我知道你孙子在那儿, 
这半年我是他的老师。” 

  “咣当”老人手里的茶杯失手掉在了地上,茶水洒了一地。 

  我赶站了起来,这时老人啷呛了一下,我刚好伸手扶住了他。 

  这时,客厅一侧的门开了,出来一位老太太,想必是肖兵兵的奶奶了。 

  老太太看着我,老泪纵横。 

  客厅此时一片死寂,只有彼此的喘气声在此起彼伏。 

  我犹豫了一下,决定扶肖老爷子先坐下来,老爷子目光呆滞,嘴唇微微哆嗦,似 
乎欲言又止。 

  我又过去把老太太也扶了过来坐下了,老太太的表情和老头子如出一辙。 

  我此时有点后悔,后悔刚才的话,也许我应该说得委婉一些吧。 

  可是话已出口,后悔也没用了。 

  我扫视了一下这偌大的厅子,看到门背有一个扫把,把赶紧取了来打扫地上的碎 
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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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唱一首歌,古老的那首歌,我轻轻地唱
     你慢慢地和,是否你还记得,过去的梦想
        那充满希望灿烂的岁月你我为了理想 
          历尽了艰苦,我们曾经哭泣,也曾共同欢乐
               但愿你曾记得我们曾经拥有闪亮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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