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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nbipfml (天外飞仙), 信区: Ghost
标 题: 分合镜2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ue Mar 22 20:36:35 2005), 转信
第二章杨广
这一年的冬季,杨广带着一千骑从采石矶渡江,攻破了陈国的首都,这时,杨广只有
二十一岁。
城破之前,只有几个文官还在殿上,那些武官不是战死了,就是被皇上杀死了。眼看
着城中一片大乱,守城的几百名兵士,虽然无人统率,仍然在坚持战斗。
此时,徐德言已经官拜侍中,他虽然收敛了一些轻狂之气,却总是有不和时宜的言论
,幸而他是乐昌公主的附马,并没有受到很大的惩戒,朝政也因之有了一些好转的气象。
但国力如此,夫复何言。
宫中已是一片大乱,却不知皇上去了哪里,眼见着城破在即,却该如何是好?满朝文
武只剩他及江总数人,皆是老弱书生,而指挥兵士守城的任务自然便落在自己的肩上。
此时,陈贞也在宫中,自战事吃紧后,陈贞便搬回宫中居住,今日想必是大限已到了
。
徐德言匆匆赶到陈贞宫中,见陈贞愣愣地坐在桌前发呆,宫女们都已经散了,想必是
陈贞的命令。
徐德言叹了口气,他与陈贞新婚燕尔,马上便要分离,不由一阵凄然。
陈贞微笑说:“你怎么回来了?外面如此吃紧,为何不与众臣在殿上商议对策。”
徐德言苦笑了笑:“现在还有什么对策,我打算亲自到城上去了。”
陈贞垂头不语,她轻声说:“如果一旦分离,以何为记?”
徐德言愣愣地发了会呆,“以君之才色,必入权贵之家,恐怕我们要永远地分别了。
”
陈贞轻叹,她拿起桌上的一面玉镜摔在地上,镜分为两,她拾起两面破镜,将一片交
与徐德言,“以后的每年正月十五,我必着人在街上叫面这一半玉镜,如果你真地有心念
我,记得拿另一半来相认。”
徐德言接过玉镜,藏在怀中,虽然他心中凄怆不已,却仍然被妻子坚定的信念所打动
。“我这便到城上了,以后你自己小心吧!”
陈贞点了点头,轻声说:“珍重。”
徐德言转身而去,陈贞望着他的背影,又禁不住升起了一丝茫然若失的感觉,并不是
因为徐德言离开,当此国难之时,本就该是匹夫有责的,只是到了现在,还是她主动,而
他被动地接受,这不免使她略有些失望。
但现在也顾不得想这些了,她走出宫门,见陈婉惊惶失措地跑了过来,“姐姐,你可
知道哥哥在哪里?”
陈贞摇了摇头,虽然事已至此,她却仍然气定神闲,“婉儿,不要怕,有姐姐在这里
,没有人能伤害你。”其实能怎么样,她自己也没有把握,但大家都在慌乱,她便不能也
慌乱。
果然,陈婉看见她冷静的神色,也镇定了下来。陈贞道:“走吧!我们去找哥哥。”
拉着陈婉满宫里寻找,沈皇后仍然在诵佛,见到她们只是凄然说:“贞儿,婉儿,你
们如果能设法逃出去,就先走吧!别顾着你哥哥了。”
陈贞苦笑了笑,逃?能逃到哪里去。
再到临春、结绮、望仙三阁,不仅哥哥不见了,连张贵妃和孔贵妃也不见了。陈婉轻
声说:“姐姐,哥哥逃了,他没有带着我们,自己逃了。”
陈贞咬了咬唇,安慰陈婉:“别怕,不会有事的,哥哥一定还在宫中,如果能找到他
,我一定让他带着你一起逃。”
陈婉说:“姐姐,那你呢?”
“附马在这里,我哪里也不去。”陈贞淡淡地说,语气却坚定无比。
陈婉愣愣地看着陈贞,忽然说:“姐姐,我总觉得姐夫配不上你。”
陈贞笑了笑,“现在还说这些干什么,我们还是去找哥哥吧!”
总算在后宫看见陈叔宝的身影,身边跟着张、孔两位贵妃,三个人正准备坐吊篮进后
宫的枯井。
陈婉看见他们,立刻奔了过去,大声叫:“哥哥,等等我。”
陈叔宝回过头看见是她们两个,犹豫了一下,张丽华却在旁边说了一句什么,陈叔宝
便不再迟疑,向身边的宫人挥了挥手。
宫人松了辘轳,吊篮迅速向着井底滑去。
陈婉还不死心,跑到井边,大声叫:“哥哥,你不要我了吗?”
陈叔宝的声音在井底响起:“婉儿,你自己逃吧!哥哥现在真地顾不上你了。”
陈婉忍不住失声痛哭:“你却带着张贵妃和孔贵妃,你不要我和姐姐,你要她们两个
。”
井中沉默不语,陈贞这时也已经走了过来,她轻轻搂住陈婉,“婉儿,不要怕,姐姐
和你在一起,姐姐绝不会离开你。”说到这里,眼泪也忍不住流了出来,虽然她是绝没有
生出要逃生的念头,但是想到平日如此疼爱她们的哥哥,在最后的关头终于还是舍弃了她
们,宁愿带着自己的嫔妃躲藏起来,也不由地心里剧痛。
哭了一会儿,抹了抹眼泪,又带着陈婉到沈皇后的宫中,现在她们也无处可去了。
安静地等待,等待着无法逆料的前途,不断地有宫人跑进来报告。一会儿是城破了,
一会儿是进入内城了,再接着,便没有人再来报告战事了。
陈贞没有问徐德言的情况,如果城已破,徐德言恐怕是九死一生。
安静地等待中,陈婉也不再哭泣,她紧紧地依倚在陈贞的身边,现在,天下只有她们
三个女人在一起,而沈皇后在不断的念经声中,似乎已经脱离了这个尘世。只有陈贞是不
会离开她的,会一直保护她,直到最后的时刻。
杨广进入沈后宫中时,看见的便是这种情景。
沈皇后的木鱼声,在一片兵荒马乱中显得十分古怪。有两个女子紧紧地依偎在一起,一个
年纪稍大一点的,面无惧色,冷冷地盯着他,杨广觉得,在单调的木鱼声里,这个女子的
身上带着一种妖异的气息。
杨广便忍不住笑了。他还年轻,意气风发,文武全才,战功累累。攻打陈国,是他自
己请求的命令,而部下韩擒虎也非常能干,带着千骑同他渡江。
攻下健康比他想象中还要容易,守城的士兵们战至最后一人,他的部下伤亡却并不惨
重。如今,江南已定,天下都是大隋的了。
陈国的女人也是大隋的了。
他喜欢南国的女子,她们娇婉动人,弱质纤纤,有着北方佳丽所没有的阴柔气质。便
是这种气质深深地打动着他,他虽然还未婚配,却已经有数名宠姬,皆是来自江南。
现在,他就要有另一名宠姬了。
他看着这个女子,她身上的那种与众不同的妖异气息,使他心动不已,他立刻便产生
了一种冲动,他要将这个女子带回晋王府去,或者说带到他的床上。
他毫不犹豫地走上前去,一把抓住那个女子的手腕,这时,在她怀中的另一个女孩惊
呼了一声,跑到一边。
这个女子并不惊慌,另外一只手腕一翻,杨广面前寒光闪动,他立刻松手后退,原来
她的手中拿着一把小巧的匕首。
杨广闪得慢了,手臂上被划了一道血口。他愣了愣,低头看了一下伤口,伤口并不深
,再抬起头,那个女子仍然冷冷地盯着他,神色不动,另一只手护着年纪较小的女孩。
他忍不住又笑了,问道:“你是谁?”
女子骄傲地挺起胸:“大陈国乐昌公主。”
乐昌公主?乐昌公主?原来是她!
杨广仰天长笑了几声,真是太有趣了,第一个见到的女人居然是她。
陈贞警惕地看着他:“你笑什么?”
杨广止住笑声,深深地注视她,目光有如蛇行,暧昧而温柔,上下游移,居无定所。
这目光使陈贞手足无措,她侧过头,不让自己看见他的目光,杨广一字一字道:“我便是
晋王杨广。”
陈贞吃惊地抬起头,原来他便是隋国的二皇子。她愣愣地盯着他,是她险些嫁与的人
,年少英俊,锋芒毕露,想不到,只有几个月的时间,便是他亲自攻下了健康。
杨广说:“听说你嫁人了?你丈夫呢?他在哪里?”
陈贞默然不语,她觉得杨广的身上带着一种危险的气质,让她从心底里生起畏惧的感
觉,但她绝不能表现出来,失去了国家,绝不能再失去骨气。
两个人沉默对恃,暗潮汹涌,间以沈皇后一成不变的木鱼声,陈婉也停止了哭泣,她
看到两人对视的目光,心里微微一动,如果当初并没有设计让陈贞嫁给徐德言,又会是怎
么样的一种情景呢?
这天下,到底是造化弄人。
被这个女子寒冷如冰的目光注视着,杨广便不由觉得焦燥不安起来,他有一种莫名的
情绪,要得到这个女子的欲望空前绝后地涌了上来。
几个月前,他的母亲异想天开地要让他娶乐昌公主时,他只是一笑而已,他还年轻,
并不急于成家。想不到从南国带来的消息,居然是被拒绝,他仍然也只是一笑置之,娶哪
个女子,他完全没有意见,全凭他的母亲作主。
然而,便在几个月之后,终于使他见到她,那样冰冷的一双眼眸,隐隐带着忧伤与绝
望,竟使他心里不由地有些伤痛。
他长吁一口气,忽然走到沈皇后面前,一脚将她敲的木鱼踢飞,似乎这样可以宣泄一
下心里的郁气。
沈皇后吃了一惊,手里拿着木棰,却无处可敲,宫中立刻变得异常宁静。
忽有兵士进来禀报,整个皇宫都已搜查过了,却仍然不见陈叔宝及张丽华。
杨广看了陈贞一眼,陈贞面无表情,寒冷如冰,他知道从这个女子的身上是绝不可能
问出什么来的。
这时,他才注意到另外一个年纪小一点的女孩子,那女孩子脸上还带着泪痕,一会儿
看看他,一会儿看看陈贞,他笑了,说:“你是陈婉?你长得和你姐姐真象。”
陈婉吃了一惊,怯怯地看了杨广一眼,杨广说:“你哥哥呢?他去了哪里?”
陈婉摇了摇头,低声说:“我不知道。”
杨广笑道:“你不知道?他走的时候,没有带你走,却带了张丽华。”
陈婉眼中掠过了一丝不满,虽然这丝情绪一闪即逝,精明如杨广还是注意到了。
杨广故意说:“在那样的情况下,你哥哥还能逃出宫去,为何不带上你一起逃呢?”
陈婉正想说什么话,陈贞厉声叫道:“婉儿!”
陈婉吓了一跳,垂下头,杨广却已经猜到陈叔宝并没有逃出皇宫,他还在皇宫内。他
立刻传令,继续搜查皇宫,一定要把陈叔宝及张丽华找出来。
此时,杨素也已进宫,经过不懈的搜查,终于发现陈叔宝及张妃藏身在井底,这时候
天色也已经晚了。
城内大局已定,虽然江南的大部分地区还未攻陷,但健康已破,剩下的人都不足为患
,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杨广亲自到枯井边,隋兵将吊篮吊起时,都觉得异常沉重,有一个兵士笑道:“这个
陈叔宝,怎么这么个重法。”
陈贞垂下了头,现在他们是亡国之人,被人耻笑是免不了的,但心里却无法释怀,在
最紧要的关头,她最亲爱的哥哥,抛弃了她们。
吊篮出了井口,隋军才明白,原来是陈叔宝,张妃孔妃三个人挤在一个吊篮里,陈叔
宝脸色苍白,瑟瑟发抖。
由于井口狭窄,三人的体积过大,出井口时,着实废了一番功夫,甚至连张妃脸上的
胭脂都擦在了井沿上。
陈贞鄙夷地看着他的哥哥,什么都可以原谅,但在敌人面前如此示弱,却是无法原谅
的。
杨广看见这种情景,不由哈哈大笑,他是个年轻人,想笑便笑,而且他是胜利者,完
全有资格笑。刚转过身,看见陈贞仇恨的目光,他心里一紧,笑声便慢慢地住了。
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张丽华仍然是风华绝代的,甫出吊篮,张丽华便立刻恢复了平
日的风采,她只是眼光一瞥间,周围的兵士都忍不住心里称赞,真是一个绝世的美人,陈
叔宝为了她亡国,也算是值得了。
杨广挥了挥手,这个妖姬,是断断不可不斩的,攻陈前,隋所列出的陈叔宝三十罪状
中,张丽华便是极重要的一条,如今陈即已破,斩了张丽华,也是情理中的事情。
兵士都觉不忍,斩了这样的女子,真是暴殄天物,然而晋王之命,却又不可不从。
两名兵士将张丽华架着行了几步,强令她跪下,方举起刀,丽华珠泪盈盈,楚楚可怜
的神情,又不由的人不心折。
那兵士呆呆地看着丽华,竟然无从下手。
杨广摇了摇头,亲自走上前去,江南的女子果然是美丽,即便是他也觉得于心不忍,
但是这个女子是妹喜妲已一样的人物,如果不斩,如果面对天下的百姓。
从兵士手中接过刀,毫不犹豫地一刀砍下去,立刻身首异处,纵是生前千娇百媚,死
状也是同样的凄惨。
陈叔宝眼见着张丽华被斩,惊呼一声,当场昏死过去,被俘的妃嫔也都人人自危,孔
妃更是心慌意乱,失声痛哭。
陈婉也吓得惊呼出声,陈贞立刻抱住她,轻声说:“别怕。”
杨广回过头,那些女子都瘫软在地,但陈贞却仍然冷冷地注视着他,全无惧意。杨广
笑了笑,大声说:“妖姬张丽华已经伏诛,其他内庭人等,明日随我返回长安,另行发配
。”
听见目前没有了性命之忧,大家都松了口气,额手称庆,还好二皇子明白事理,一切
的事端都是那个张丽华作出来的。
陈贞冷眼旁观,有福的时候,倒是可以同享,如今有难,还是别人担当的好。一朝之
间国破,所有的事情都改变了,世态炎凉,当此之时,方能够看得清楚。
车骑行行重行行,陈婉轻声说:“姐姐,长安在哪里啊?”
陈贞也并不知道长安在哪里,只知道是在遥远的北方,“渭河的边上,华山的西边。
”
陈婉又轻声说:“渭河在哪里?华山又在哪里?”
陈贞叹了口气:“婉儿,姐姐也不知道。”
陈婉掀起车帘看了看窗外,冬日的天气,北方千里荒芜,她们从未经过这样寒冷的季
节。
陈婉缩了缩身子,倚在陈贞的怀里,“姐姐,我好冷。”
陈贞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披在陈婉的身上,然后又将她搂在怀中,她也一样觉得寒
冷,宫里的一切都成了人家的东西,连多拿一件衣服都是不可能。更何况,那个时候心里
一味的惊惶失措,哪里还会想到北方要比江南寒冷许多呢?
车子忽然停了下来,车帘被人掀起,杨广探头看了她们两人一眼,又缩回头去。过了
一会儿,便有兵士送了两件貂皮大衣。
陈婉马上抱起一件,穿在身上,然后又把另一件披在陈贞身上,陈贞轻轻叹了口气,
她知道是杨广的意思,不知为何,她就是不想接受任何来自杨广的好意。
她也害怕杨广时时盯着她的灼灼的目光,每到驿站休息换马时,杨广的目光总是追随
着她的身影,她虽然不去看,却也能感觉得到,心里有如小鹿一般跳个不止,冥冥之中,
似有天意,在嘲弄着她,当初是她那么坚定地拒绝了他的婚事,如今又落在了他的手中。
虽然知道失身是早晚的事情,但说不上什么原因,陈贞就是不想绕了一个圈子,回到
原地,终于还是要作杨广的女人。
行程很远,他们也走得极慢,一个多月的时间,总算到了长安,风尘仆仆,再加上忧
思重重,人也变得憔悴不堪。
陈贞时时拿出怀中的半块玉镜,徐德言生死未卜,虽然离别的时间并不长,但不知为
何,他的形象却慢慢地淡了起来。
陈贞一惊,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她终究还是徐德言之妻,想到城破之时,自己与德
言的约定,只要徐德言不死,以后相见还是有期的。
女人都被集中在掖庭,等待分配。有些人愁云惨雾,终日垂泣;有些人却不掩兴奋之
情,原来在陈时便是被冷落,也许现在还能有个好归宿;有些人则索性描眉画眼,打扮地
花枝招展,每日倚在门前,希望能够得到王公大臣的垂青。
而隋帝也十分大方,有功之臣皆可以到掖庭来挑选自己喜欢的女子,于是本来聚在一
起的女人们,便一批一批地去了,剩下的人越来越少,都是一些顾念着前朝的宫人。
陈贞姐妹,每日闭门不出,她们是公主身份,与众不同,虽然姿色出众,却也并未遇
到什么麻烦,也无人敢于向隋帝请求。只有杨广,隔三差五便到掖庭来,也不知避讳,一
来便到她们姐妹的房间中,旁人议论纷纷,都说乐昌公主最终还是给了杨广,只是以前作
王妃,现在只能作姬妾。
现时,也无人再有顾忌,当面背后,全无忌惮,陈贞心里虽然难过,却也无法,她已
不再是旧时的身份,还能防得了众人之口吗?
陈婉也说:“姐姐,晋王好象很喜欢你啊!”
陈贞低斥道:“别胡说!”
陈婉叹口气:“姐姐,如果那时候你嫁给晋王就好了。”
陈贞愣了愣,如果她嫁给杨广,陈国会不会就可以长存下去呢?难道真是她的任性,
才导致了国破家亡吗?“婉儿,是不是姐姐错了?”
陈婉抓住陈贞的手:“不管别人怎么说,婉儿都站在姐姐这一边。”
陈贞默然不语,家国之恨有如重负在胸,她总是认为是自己的任性,导致了陈国过早
的灭亡。
那时,宫人寂寞了,便喜欢用五彩丝线编同心结。编的方法是来自南朝的,那里的女
子闲来无事,就编上一个同心结,送给自己心上的人。
陈婉也跟着宫人一起学,倒也编得象模象样,而陈贞总是一笑置之,她现在已经不再
是少女,这些小玩意都已离她远去。
杨广曾经派人送给陈贞一只嵌珠镶玉的同心结,出自晋王府的,即便是同心结也露着
富贵气。
陈贞赏玩了许久,脸上神情似喜似悲,心里却是茫然不知所措,杨广的用心,从来不
曾掩饰过,在初见面的时候,他已经将他要她的欲望,表现得清清楚楚。
这与徐德言便是根本的不同,陈贞知道徐德言也是深爱自己,但是他却从未主动地争
取过,只是被动地接受。
徐德言是江南的才子,性情温柔,虽然敢于直言犯上,但对陈贞,却是连一句大声的
话都没有。而杨广全身都透着一股子轻狂的味道,似乎全不在意,却又处处心计,到底是
作大事的人。
虽然悲喜不定,但暗暗地提醒自己,和杨广仇深似海,且徐德言生死未卜,万万不可错了
心念。定了心,却又闲愁几许,总是悲伤不已,勉强自己不去想的,偏偏老是忍不住想,
逼着自己去想的,想着想着也就忘记了。
忽一日,杨广翩然而至,带来许多珠宝玉器,大多是陈国宫内所有。其中有一串南海
珍珠,本是陈婉答应送给萧玉儿的,但萧玉儿自那日出宫后,因事至舅家暂居,还未返回
健康,陈国便已不复存在了。
陈婉拿起这串珍珠,心想还是替玉儿留着,也许将来会有机会见面。但想到天南海北
,见面的可能如此渺茫,即便是她,也是黯然神伤。
陈贞只是淡淡地瞟上一眼,虽然是宫中旧物,每一件都如此熟悉,可却是由杨广送来
的,她便不愿接受。“晋王厚赐,贞儿心领,还是请收回吧!”
陈婉马上将那串珍珠藏在身后,“别的都可以拿回去,只有这串珍珠不行。”
陈贞瞧了她一眼,陈婉垂下头:“婉儿答应玉儿,这串珍珠是送给她的,婉儿想也许
还有机会送给她。”
陈贞眼圈红了,也便不再说什么。
杨广对陈婉使个了眼色,陈婉很识趣地回避了出去,杨广这才说:“贞儿,我明天就要到
长沙去了,我想走以前,请父皇把你赐给我。”
陈贞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陈贞已经有夫婿了,晋王不知道吗?”
杨广故做恍然大悟状:“你是说徐德言吗?我看你还是不要再存什么痴心妄想了,他
在城破的时候,已经死了。”
陈贞微微一笑:“即是已死,尸骨何在?”
杨广皱起眉头:“乱军之中,自然是尸骨无存。”
陈贞淡淡地说:“即是没有尸骨,如何便能妄下判断?”
杨广不由地怒起,“乐昌公主还以为是身在陈国,可以拒绝我吗?”
陈贞抬起头,深深地注视着杨广:“晋王是想勉强我吗?”
杨广愣了愣,他想勉强她吗?他想要她本是易如反掌,但却无法说出强迫的话来。他
轻叹口气:“你自然不能总是在掖庭,就算今日不跟着我,改日也必入其他权贵之手。”
陈贞冷冷一笑:“这天下人,陈贞都可以服侍,只有晋王不可。”
杨广紧追不舍:“为什么?你怕我?”
陈贞转过头:“晋王率兵攻陈,是灭我陈国的罪魁祸首,陈贞只要有一点廉耻之心,
就绝不能委身于晋王枕畔。”
杨广更加恼怒,他冷冷地道:“实与你说吧!清河公杨素也已经向我父亲请求收你为
妾,如果你今日不愿意跟从我,过几日,便可能成为杨素的姬妾。”
陈贞一字一字道:“我宁愿失身于清河公,也绝不愿服侍晋王。”
这句话一说出口,本来在争执的两个人便都安静了下来,默然许久,陈贞本来一直眼
望窗外,也不由地回过头,见杨广怒目盯着她,额上青筋跳动,她知道他是气极了,心里
无由地觉得爽快,对着杨广嫣然一笑。
看到这一缕笑容,杨广几乎失去了控制,他一把抓住陈贞的手,将她按倒在塌上。陈
贞失声惊呼:“你干什么?”
杨广咬牙切齿地说:“好,你既然愿意跟随清河公,我便成全你,只是在此之前,我
却要做你最不愿意做的事情。”
言犹未了,已三把两把将陈贞外衣撕破。陈贞闭上眼睛,她知道这是迟早的事情,本
来她以为当它发生的时候,自己一定是痛不欲生,但奇怪的是,并没有这样悲痛的感觉,
反而隐隐的有些窃喜,这个时候,她也想到了徐德言,但却在心里安慰自己,到底不是自
己能够改变的事实。
事毕,杨广轻声说:“贞儿,我带你出宫好不好?”
陈贞推开杨广,披上外衣,侧过身,微笑道:“我说过永远都不愿意服侍你,我宁可
跟随清河公的,其实我早已经与清河公有私了。”
杨广脸色惨变,他一跃而起,陈贞微笑凝视着他,杨广咬了咬牙,披上衣服,黯然向
宫外走去。陈贞从枕下拿出那只同心结叫了一声:“晋王!”
杨广惊喜回头,陈贞说:“把这个带走吧!陈贞承受不起。”
硬是把同心结塞回到杨广的手中,杨广发了会儿呆,转身而去。直到他的背影不见了
,一直挂在陈贞脸上的笑容才慢慢的消失,一滴泪水悄然流了下来。
她做的,是她想做的,伤了人,也伤了自己。
陈婉慢慢地走入屋中,轻声说:“姐姐,你为什么骗他?你根本就没有见过清河公。
”
陈贞抬起头,又扬起了一缕微笑,颊边仍然还有泪水,她狠狠地将泪水抹去,“婉儿
,姐姐要离开你了!”
陈婉扑上前来,一把抱住陈贞,失声痛哭,两个女子相依偎地坐在地上,寂寞如潮而至。
陈贞却一直带着笑容,她想以后自己都不会再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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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卡没钱了,mm没有了~~
我就是传说中的灌水之王--灌穿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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