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host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nbipfml (天外飞仙), 信区: Ghost
标  题: 花祭1-3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un Feb 27 10:43:27 2005), 转信

一、来信收到

来信终于到了,娟秀的字迹表明这的确是一个女孩的来信,我美滋滋的看着信封,信封上
一个阳光女孩打着一把伞,幸福的笑着。

这封信我盼望已久了,自从回到学校,我的心情特别好,春寒料峭,无法出门访友,我来
到教室,给她写了一封信。在这封信中,我的思维不受任何约束,超越了时间空间,洋洋
洒洒,一发不可收拾,自己觉得好久思维都没有这么流畅了,一时从之乎者也到屠格涅夫
都来助阵,几乎不用思考,笔走龙蛇,一泻千里,等写完了一数,整整十五张信纸!我很
得意,觉得完成了一件很大的事情,又自己检查了一遍,感觉满意了,这才装入一个大信
封,加贴了邮票,发出去了。

信是发给杨若花的,你觉得这个名字好吗?他是我新近认识的朋友,一想到这个名字,我
就觉得很温暖。此后每天我都在教室外的小树林里,等着收发员路正平取回来信,我的信
件很多,有来自南京的,也有来自西安的,还有成都、天津、济南的,反正我高中时代的
那些好朋友每周都会从全国各地给我寄来很多的信件,而那时候,路正平就会喊:

“柳扶风,信!”然后我就有事情做了,展读来信的同时,我也就考虑如何写回信,这已
经成为大学生活中特有意义的事情了。

不过这次我确实盼了又盼,每天都带着浓浓的企盼,然后又带着浓浓的失意回到教室,一
周了,还未收到杨若花的来信。

现在终于收到了,我打开了,信很短,短的有点意外(当然是和我的信比),我先看落款
,时间是阴历正月十五的元宵节。

元宵佳节,“东风夜放花千树”的时节,俗称灯节,这个晚上,杨若花不约上三二好友,
加入“宝马雕车香满路”的人流中去赏灯,却在回我的信,我感觉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了:
怎么说,也不该写那么长!

我知道在我的老家蚌埠市怀远县,每年的灯节都是很热闹的,县委县府为了活跃当地的文
化生活,在每年的春节期间,总是把龙灯狮子舞起来。那长长的队伍中,有秧歌、高跷、
旱船、龙灯,锣鼓喧天,彩旗飞舞,两侧人山人海,直是欢乐的海洋。

县府前街是专门拿出来作为灯展区的,正月十三这天,整条街交通封闭,机动车和非机动
车都被拦在外面,连县委的领导也只好从后门出入。各企事业单位、社区、团队、学校等
纷纷布置自己的花灯,供人们参观。各种彩灯,形态各异,从中国传统的文化和传说中撷
取有趣的故事和人物,做成一组组彩灯,供人们参观。近几年更是采用了高新技术,采用
电动、电声、电光控制。到了晚上,五彩斑斓,有声有色,人物都是活动的,看上去栩栩
如生。

照例,十五这天下午,各单位提前下班,早早的吃过饭,无论你是机关干部,还是平头百
姓,无不扶老携幼,一家人来到灯街上,观赏着,赞叹着,一并汇入熙熙攘攘的人群,大
人们沉积给孩子们讲解那些历史故事,这条街,流淌着幸福,汇集着欢乐。这已经形成传
统了。

我在怀远一中读书的时候,学校的老师照例也要早早下课,晚饭都提前,我们总是三五个
好友一起,来到这里,领略中国传统文化的魅力,就连高三也不例外。而今年,虽然我早
早就回到了学校,但我知道今年的灯节是竹彤奶粉厂提供赞助,这在当地是一家很有名也
很有实力的企业,灯节一定热闹非凡。

我收回思绪,细看正文,她称呼我扶风兄,让我还比较满意,在“来信收到”之后,简要
叙述了单位工作紧张,晚上还要挤出时间来学习,似乎她的父母还不希望她继续学习,最
后她慨叹道:“人家说自在飞花轻似梦,我这似花还似非花的杨花,也无人惜从教坠呀。


人生于世,受苦受难之外,自己的事情还不能把握,真是痛苦!我的父母对我的事情向来
尊重我的看法和建议,所以我一时没法理解为什么天下父母要把孩子作为自己的财产来处
理,并强迫孩子走他们预先设计好的道路,实在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心态。

我想起了那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子,满怀着憧憬,做着自己的文学梦,而周围的环境却不允
许她那么做,那一刻,我心中同情之外见有愤慨,有些郁闷。

我看看周围的同学,都在忙着看课外书,有的也在读着信,我把信又看了一遍,决定出去
透透气。

北京的天空总是灰蒙蒙的,即使我所在的学校位于海淀区的中关村,而附近并没有重工业
区也不例外。我还记得初到北京,夜晚的星空令我如此的失望,因为星星稀少,北斗七星
中的两三颗竟然都看不清楚,哪如我老家的星空,繁星满天,而天似穹庐,那种感觉才叫
爽。

我很快的回了信,热情的鼓励她,话儿让我自己看着都热血沸腾,很快的寄了出去。然而
好久都没有盼到来信,而我的功课渐渐繁重,等待的热情慢慢冷却下来了。有时候自己想
想,工作和加班已经满负荷了,再抽时间去学习,的确不容易,而我身为学生,又远在北
京,爱莫能助,不过我还是又写了一封信,说些连我自己都看着头疼的大道理,然而这时
候的心情,已经是完全不同了。

可我竟然很快接到了来信,称呼还是扶风兄,照例的“来信收到”之后,她叙述了自己求
学之路的艰辛,父母的逼迫更甚了,他们还请动了若花的叔叔来说服她,理由竟然是若花
不必痴心妄想,就她那脑子,只好找个人嫁掉自己,才是明智的选择,父母开始动用周围
的力量向她施压,要逼她嫁人了!落款是她的名字,看得出那两个字写的很别扭,似乎是
趴在什么地方写的,而日期是阴历二月十二。唉!这天不正是花朝吗?

我心里更加愤愤不平,想象她“萦损柔肠”,既然叫我“扶风兄”,我自然希望她能“依
前被、风扶起”。我心中怒涛澎湃,无法遏止,于是又写了一封回信,天天盼着她的回信
,然而却如石沉大海,毫无消息,直到东风送暖,春回大地,枝头开始崭放新绿,还是没
有回信。

二、冬雪街头

好冷啊!我走出县城汽车站,面如刀割,不自禁的连打了几个寒战。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
,这三四十里山路,该怎么走呢?风一阵阵吹着,我还是背好背包,走在满是积雪的路上


雪大概是从昨夜开始下的,纷纷扬扬的下了一天多,现在虽然止住,经过车辆和行人一天
的踩压,更加难行。这样深一脚浅一脚,就算勉强回到家,也要给累趴下!可看看县城,
举目无亲,摸摸身上,囊中羞涩,不走,又能怎么办呢?

走吧,我安慰自己,踩着雪,脚步声有节奏的响起,而天色已依然昏黄,似乎还要飘落雪
花,虽然是熟悉的县城,熟悉的街道,可我还是有一丝怯意。

下定了决心,甩开两条长腿,信心和勇气重又回归自我。离开北京的时候并没有什么特别
的感觉,现在耳边听着零零碎碎的鞭炮声,鼻子闻着空气中那浓浓的硝烟味,我才确信旧
历年已经来到了。

我喜欢这种硝烟味,从小就被他陶醉,记得我初中的时候写过作文,就是大年夜的鞭炮,
其中除了对于鞭炮声声的描写,老师最满意的就是我写的硝烟,原文自然忘记了,只记得
老师开玩笑说:看了这篇作文,我才知道原来硝烟的味道要远远胜过肉香。

街道两旁很多的商店都已经关门歇业了,大约是回家准备过年去了,怀远县城并不大,人
们的商业意识也不是特别浓,连春节这样的大好时机都不愿意把握,真是其可怪也欤!我
回来之前去北京王府井大街的商店买了点特产,北京商业街的生意正是特别兴隆的时候,
我们这个县城呀!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不觉来到东环城路,一侧是绿化带,种植着常绿灌木,此时上面也积
满了雪,另一侧的门头中,偶有一两家还开着门,看来室内的光线已经很暗了,都开着灯
。我无意中一回头,发现有个女孩推着自行车,跟在我后面,围巾盖住了脸,看不清模样
,我并未在意,及至走出一段,再度回首,那女孩还是若即若离的跟在后面,我就有些犯
嘀咕了,心里不免有点疑惑,天光昏暗,街道上少有行人,我决定站住,等她跟上来。

她跟上来了,走过我身边时似乎犹豫了一下,就径直往前去了,我自己有点好笑,暗暗自
我解嘲,刚要开始走,却发现她转过身,奔我走过来。

我有点慌乱,而她却很大方:“你好!我认识你,你是柳扶风吧?”我想说是的,却说不
出话,只是点了点头,心中暗自惊奇。

她伸出手,向我做自我介绍:“我叫杨若花,和你一级的,怀远一中,不过你到北京上大
学了,我没考上。”说着这话,她低下了头,我看到她那悻悻的样子,心里不自禁的为她
惋惜,替她难过。

我握住她的手,两个人都带着薄薄的手套,也能感觉到她的体温:“可你怎么会认识我呢
?我是五班的,你呢?”我觉得奇怪,这个女孩子,我应该不认识的。

“我是二班的,和你们的教室相距较远,不过你学习那么好,光听你的名字耳朵就能长茧
子了。”她“嗤”的一笑,声音如三月兰溪,“何况你的照片整天挂在学校学习园地里,
我那时候可经常去看你的学习体会呢。不过说实在的,你的那些体会我倒是尝试过,对我
来说根本不行,尽管你总结得很好。”

原来是这样,这倒不奇怪了,我知道自己的学习心得经常刊登在学习园地栏目内,可说实
在的,那学习心得往往只适应某一类人或某几个人,根本不具有什么普遍性,但学校还是
要求年级前十名每学期都要搞什么学习体会,还配上照片挂在那里,能有些什么用呢?我
感到脸有点发烧,我的学习总结总是排在第一位,倒不是因为成绩好,而是因为我总结得
好,可能是作文写得好一些吧。

“那你现在干什么呢?”我这样问她。

“在一家服装厂工作。”她的声音低的几乎听不到。北风呼啸着,雪花又飞起来了,轻盈
的在我们身旁飘落,也落在我们的头上,脸上,身上,可我们心中,全无那份轻松的心情
去欣赏,我想起了苏轼的词:去年相送,余杭门外,飞雪似杨花。身边飘落的,自然是飞
雪,而眼前之人,不正是杨花吗?

我们默默无言,顶着飞雪继续走路,虽然是冬天,她穿着厚厚的羽绒服,依然不能掩饰她
苗条的身材,不知怎的,让我想起了学校操场边的那颗白杨树。

那棵白杨种植的时间不长,树干并不粗,然而挺拔,笔直,矗立在操场边,好像一根旗杆
,却遮出了一大片荫凉,体育课的间隙中,老师总是招呼大家在树下就坐,每个人都喜欢
这棵树,孙成个子只有不到一米六的样子,他抬起头,看着白杨羡慕的说:“唉!什么时
候我也能长这么高?”

她也不骑车了,就那样推着走,我觉得不好意思,劝她先走,她摇摇头:“我骑车技术不
怎么样,你想让我摔跤吗?”

这个责任不轻,我只好听之任之,从她手里要过自行车,推着,我们几乎是并肩在走。西
环路的路灯竟然亮了,在走过一盏路灯时,我瞟了她一眼,哦,她很漂亮,肤色白皙,眼
睛很大,属于那种把美写在脸上的女孩。

就这样走,略显尴尬,我觉得自己有权利打破沉默,于是泛泛的谈着她的工作,她却不愿
意深谈,却喜欢谈诗词,谈十九世纪的欧洲文学,谈泰戈尔,欧亨利,托尔斯泰,还有海
明威。出乎我意料,她在这方面所知甚稔,令我这个经济系的大学生惭愧不已。

“我就是因为偏科,语文考的分数虽高,别的科目就差多了,终于没能考上大学。”我看
不清她的脸,但能感觉她的心底那无尽的遗憾,北风甚至带过来一声轻轻的叹息。

“也不一定要上大学,路有很多,全靠自己走。”我特别难过的是,明明知道自己的劝慰
苍白无力,却还不得不这样说。

而她似乎很感激我:“谢谢你。毕业半年了,第一次听别人这么说。”她说的第一次是加
重了语气的,感激中透出微微的遗憾。

“那你还有什么打算吗?”我的声音也很低,似乎淹没在北风中了。

“我,我想自学。”她显然听到了,所以回答的也很郑重。

“自学什么呢?”我知道自学之路很艰难,还是忍不住问她。

“汉语言文学。我都打听过了,用四、五年的时间,到你们毕业以后,我也差不多学出来
了。”汉语言文学!那大概是十门课吧,我只是隐约听说过,这是一个非常艰难的自考专
业。这时候正好拐弯,我走在内侧,正好能看到她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发出坚定的光芒,
也许还伴随着一丝忧郁,但我疑心那是我的错觉。

一路走着,来到了城边她工作的绿柳服装厂,她站住了:“你家住的远吗?”我告诉她我
家离此地足有三十五里山路,她顿时忧形于色:“如此风雪载途,可怎么走呢?”

我知道很艰难,实在说也有些发愁,但我不想露出胆怯或气馁来,虽然我的肩膀还很雉嫩
,可还是不由自主的挺了挺腰板,故作轻松地和她告别。

“你不能住下吗?要不到学校去凑合一晚,我叔叔在学校当老师,你认识的,杨鸿书。”
哦,原来是杨老师的侄女。可我不想住下,我跟家里说过了,今天一定回家。如果不是火
车晚点,我本来这时候就到家的。所以我谢绝了,她看我很坚决,就没再坚持,把自行车
交给了我:“你推上车,遇到好走的地方就骑一阵。”

我推辞着,初次见面怎么好接受别人的车?何况这车人家还要用,尽管我的背包不轻,我
还是没有接受。而她,似乎生气了,赌气把自己的东西卸下车,就往厂里走去。我感到有
点惶恐,连忙致歉,她则回嗔作喜,就这样逼迫着我接受了她的好意。

我们不习惯那种郑重其事的道别,约好了明天给她送车,她就头也不回的走了,她走得很
急,经过高低不平的路面时,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然而背影终于消失在拐角处。我知道
她故作决绝状,是想给我节省哪怕一点点时间,我收回目光,握住单车的车把,即使隔着
厚厚的手套,我依然感觉到她的余温,眼睛有些发热了。

我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离家两千里地,没有父母的关怀,亲人的照顾,耳闻目睹了很多
诈骗行骗事件,在遭遇空前信任危机的深刻,突然面对这份真诚的信任,我觉得自己被深
深感动了。

路上少有行人,我把包捆好,跨上单车,小心的骑着,经过若干村庄,翻越了两座山,杨
若花的眸子如明亮的灯盏照耀着我,一路行来,浑不觉累。等终于看见了自家的灯光,妈
妈那温暖的声音响在耳边时,疲劳一下子就袭来了。

三、浮光掠影

在小树林里,这一幕重又出现在我的脑海,一切都那么清晰,那么真实,仿佛触手可及。
也是,这本来就没多久,不过是春节前的事情。我找个石凳坐下,取出若花给我的信,又
看了一遍。微风吹面不寒,附近的小路上,偶尔有几个人走过,低低的话语声或爽朗的笑
声才会打破小树林的宁静。

我想起了杨鸿书老师。

我读高三的时候,他是高二五班的班主任,因为和我们教室位于同一层楼且正好相对,所
以我们都认识他。

但我认识他还有别的理由,那是一段并不愉快的回忆,以至于我们给他起个外号叫做“红
鼠”。

我和我的同桌特别谈得来,我同桌名叫高春霞,是班里无论学习和相貌都数得着的女孩,
不过我那时候还不会欣赏她的美,之所以谈得来纯粹是为了学习的缘故。我们既然是同桌
,平时接触自然较多,而且经常为了一道数学或物理题争论得面红耳赤,常常会招来周围
同学的侧目。

但是我太迟钝了,觉察不出那些目光的含义。而直到有一天,孙成眨巴着眼睛问我:“你
为什么和高春霞做三年同桌?”

我一愣,无可置答。“为什么?”我反问。

“嘿嘿,这都不知道?班主任曾经多次要把你们俩调开,你的同桌不同意,连老师都没有
办法。”

“老师还能听她的?你开玩笑。”我根本不相信,不过我也有疑惑,因为三年中,座位调
整了好几次,别的同桌都被拆开,而我们俩始终是同桌。

“我这消息绝对真实可靠。”孙成这小子学习不肯用功,小道消息一大堆。

我问春霞,她拿眼斜着我:“那你相信吗?”我摇摇头。“那不就得了!你管人家怎么说
呢!”

也是,身正不怕影子斜,管他们怎么说呢。我的课本上写着一句座右铭:走自己的路,让
别人去说吧。

可高三的下学期,我们俩终于被调开了,我换了一个新同桌,叫做马红军的,春霞见了我
,也不爱搭理我了。

可我不知道什么原因,直到一个中午,我早早来到教室,恰好春霞也刚刚到,她走过我的
桌子,留下了一张纸条。

我把纸条揣进兜里,下课后我自己来到学校前面的荷塘,荷叶已经出水,却不见花。我展
开纸条,上面是春霞娟秀的字迹。

扶风:以前和你同桌,确实是我要求的,因为我喜欢和你讨论问题,现在分开了,也是我
要求的,迫于压力。
你知道杨鸿书老师吗?他是我爸爸以前的同事,他告诉我爸爸说我们两个不好好学习,真
是气人!好在离高考很近了,我们这样也好,考个好成绩让他们看看。加油啊,扶风,老
同桌。

原来是这样!这个杨鸿书自己是班主任,那么多事情要管,竟然还要管我们的事情,简直
是……狗拿耗子!我气愤的想。

我们之间的关系其实纯洁的有如一张白纸,而杨鸿书却不以君子之心度之,这使我对他的
印象变得极坏,因此毫不客气的送给他一个外号:红鼠。

后来高春霞考上了上海交大,而我进入人大读书,相互之间通信频繁,却从不曾有过其他
想法,我们是好朋友,是哥们。

现在这位红鼠先生又要为难自己的亲侄女,而且明确给她下定语,断定她今生不必妄想,
因为就她的脑子,根本没戏,不必奢望成材,还是安安分分的走入婚姻,才是一条最适合
她的道路。

我记得若花曾经投过稿,而且在报刊上发表过几篇文章,这对她一个高中毕业生来说,难
能可贵,如果自学上四五年的汉语言文学,未始不能做一个自由撰稿人,甚至写点长篇小
说,也不是痴人说梦吧。何必就把人看死了呢,后天的苦学苦练再加上一二分的天赋也就
等于成功了。

我几次取出她的信来看,封皮上“怀远绿柳服装厂”的字样引我暇思,绿柳,那好像就是
说的我,绿柳服装以丝绸为主,不必亲见,想想这个名字,夏季就会变得清凉,而怀远呢
?不会是胸怀远大吧?我宁愿相信那是怀念远人,我自己也不知道“伤高怀远几时穷”,
无奈之下,又写了一封信。

这封信里,我把杨老师的为人做了个含蓄的评价,我相信凭着若花的兰心蕙质,自然能够
领悟。

乍过清明,春已尽,杨花似雪的时候,那封姗姗来迟的信,终于送到了我的手里!

信里说,她简直已经无法同父母抗争了,她要么选择出嫁,要么和父母决裂,尽管她还有
“一样飘零,宁为尘土,勿随流水”的信念,可她实在快掌不住了!我看看日期,是阴历
三月中旬,我的泪水夺眶而出。

躺在床上,脑海里想的,全是杨若花。

依稀看到她独坐斗室,默默垂泪,然而计无所出,也就只能坐困愁城。她说她从小就不喜
欢这位叔叔,不喜欢他在她们家指手划脚,对她评头论足,而且从不给她留面子。这些我
都能理解,可这种环境或许谁也不能逃脱,那就是家庭。

我出生在一个民主的家庭,父母对我管教虽然严厉,却非常尊重我的意见,尤其是读高中
以后,父亲因为对目前的高考升学制度所知甚少,所以只是在我偶尔回家的时候,他才过
问一下,平时根本不去管我。

可杨鸿书老师却不是这样。他的心思全在学习和高考上,他们班里的同学都害怕这位班主
任,我听不同的人说起过,可现在他不是安慰和鼓励自己的侄女,而是想方设法打击她,
真可谓是诚何心!

我决定再给她写信,披衣下床。灯已经熄了,我找出蜡烛,点着,一团光晕下,我铺好了
信纸,却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困倦不堪的我终于睁不开眼了,朦胧中,一声轻轻的叹息掠过耳边,感觉有一双温软的小
手抚摸着我的头发,我努力睁开眼睛,想看看那是谁,淡淡的光里,有个影子,朦朦胧胧


“你是谁?”我真的不认识她,那是一个女孩子,长发飘逸,披在后面,而她给我看的正
是背面。

她不吭声,也不回头,就这样固执的站着。宿舍里没有别人的呼吸,我的室友们似乎都睡
熟了,连最爱打鼾的隗灵生都没有声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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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卡没钱了,mm没有了~~

我就是传说中的灌水之王--灌穿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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