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host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nbipfml (天外飞仙), 信区: Ghost
标 题: 绝杀1-5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un Feb 27 10:32:42 2005), 转信
一、设计师之死
滨海市是一个极富亚热带风情的海滨城市,蔚蓝色的大海连接着广阔的蓝天,海边的沙滩
上,高大的椰树摇曳生姿。
洁白如银的沙滩上,身着橘红色比及尼的女郎毫不吝啬地展露着傲人的身段。而一顶顶太
阳伞下,一对对情侣们放纵着自己的情感,他们来这里,正是为了享受这清澈见底的海水
和明媚的阳光的。
此刻的李翰森正在一顶巨大的遮阳伞下的躺椅上,慢慢地享受着手里沁人心脾的椰汁。透
过墨镜,阳光已经不那么刺激了,远处的海面时时涌上层层的浪花。
他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别看他只有二十七岁,却已经是中国服装设计界的领军人物,俨
然就是浪尖上的弄潮儿。
三年前他毕业于著名的克利斯服装学院,这是一所中法合作开设的专门培养服装设计师的
高等学府,李翰森以优等生的资格获得了赴法国留学的全额奖学金。学成之后,他回国创
办了自己的设计师事务所,同时创建了以自己的名字命名的高级时装品牌。这两年他几乎
包揽了国内所有有影响力的设计大奖赛的冠军,现在的他年轻英俊、才华横溢、前程不可
限量,上帝似乎对他特别的青睐!
日落时分,夕阳给眼前的景物披上了一层朦胧的金色,一群海鸥翱翔在落日余晖中,
深蓝色的海水翻涌着洁白的浪花,永不停歇的拍打着岸边的礁石,沙滩上鼎沸的人声渐渐
平息。李翰森看了看后面钟楼上的大钟,时间差不多了,该去准备一下今晚电视台的名人
专访节目了。他从躺椅上下来,蹋着拖鞋朝自己的海边度假小屋走去。
这是一座木质结构的两层楼,二楼的阳台面对着大海。清晨可以观看旭日东升,到了傍晚
,群星闪烁在深蓝色的天幕上,一轮皓月点缀其中,他常常会深深陶醉在南方温柔迷人的
夜色中。
进入冲淋房打开花洒,水珠四溅在玻璃门上,慢慢地,雾气弥漫了狭小的空间。他眯
起眼睛拿起架子上的洗发水倒在掌心中,恍惚中瞥见磨砂的玻璃门上贴着一张脸!他的心
“咯噔”跳了一下,忙用毛巾抹了抹眼睛,再细瞧:什么都没有啊?也许是第一次上电视
专访节目有些紧张,以致眼花了吧?他摇头笑了笑,继续洗澡。
洗完了,他披着一条大浴巾出了盥洗室。头发上的水珠还在不停地滴落,他用力甩了甩头
发,坐在梳妆台上拿起了吹风机。“呜――”,风筒送出了强劲的热风,他的右手拿着吹
风机,而左手拨弄着头发,风很柔和,李翰森感到很满意。
突然,风筒发出了刺耳的声音,一团火焰喷射出来。“啊呀!”他疼得一撒手,吹风机掉
在了梳妆台上。他看看左手,皮肤连一点灼伤了痕迹也没有。又拿起吹风机看看竟然也是
完好无损的,见鬼了!
他抬起头,突然发现身后的竹制沙发上,有一个穿红色无袖体恤蓝色牛仔短裙的女孩子,
那女孩脸朝下趴在上面,一动不动的好像睡着了,一头棕红色的长发披散在肩头,两条修
长的玉腿露在裙外,看得出小腿的线条异常优美。
李翰森知道一定又是哪个未成名的模特来找他“帮忙”了,这两年来不知有多少年轻
貌美的女孩子对他投怀送抱的,幻想借助他的名气有朝一日飞上枝头变凤凰。他当然来者
不拒,但眼前的这个女孩子似乎比以前那些更大胆直接,居然可以找到这里来等他。先不
管这些,总之眼前这个女孩子激起了他强烈的欲望,他很想见识一下。
于是,他走上前去蹲下身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嗨,小姐醒醒!”
女孩子没有动,李翰森笑了,露出一口雪白整齐的牙齿。他又摇了摇她的香肩,谁知
道那个女孩子突然翻过身子,眼看就要跌落下来,他一惊,赶忙抱住了她,这使他有机会
仔细打量这个女孩。眼前的她有着雪白娇嫩的肌肤,小巧高挺的鼻梁,略有些大而厚的性
感红唇,眼睛虽然闭着,但两排浓密的睫毛呈扇形的排列着,他料想那应该是一双勾魂摄
魄的美目。他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抚摸着她的长睫毛。
她“嗯”地发出了一声娇喘,睫毛抖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啊”李翰森惊叫了一声
,他见到的确实勾魂摄魄,因为那里是两只黑洞洞的眼眶,暗红色的血液从里面缓缓地流
出形成了两条细细的血柱,白嫩的肌肤瞬间变成了死灰色,竟然一片片的脱落下来,跟着
是那头长发也脱离了头皮落在了李翰森的手臂上。
“哇!”他怪叫了一声一把推开了她。
“鬼啊,鬼啊!”他恐惧的惊叫着退缩到了墙角。
她在地上慢慢地爬着,亦步亦趋地挪动着,手指,不,应该是骨爪,指向了李翰森的眼
睛,他的瞳孔一下子放大了。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李翰森本能的躲闪,他的头向后仰
去。
而那骨爪,跟踪而至,如影随行,一瞬间还是来到了李翰森的面前。这次,他再也无
能为力了!
“啊……”凄厉的惨叫声刺穿了屋顶。
一个小时以后,“滴......”梳妆台上的手机不停地响着。
“李先生,李先生!”门外是李翰森的助理小崔,来提醒他接受电视台的访问。一阵
风袭来,门“吱吱呀呀”的开了一条缝,他推开了虚掩的房门。屋里的灯光忽明忽暗的,
他的眼睛来不及适应光线强烈的变化。这个别墅虽然离海边不远,但是附近没有别的建筑
,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让小崔心中发毛。
他摸索着走了进去,突然脚被什么东西靽了一下,他一下子失去重心,摔了下去。
他挣扎着爬起来,感觉手碰到了一种粘稠的液体。恰在其时,灯光忽然又亮了,他发现自
己正处在这样的一个场景中:李翰森静静地靠在墙角,两个黑洞洞的眼眶里不停流出暗红
色的血液,形成了两条细细的血柱,流过他的脸颊和结实的胸肌,把身上那条雪白的浴巾
都染成了红色。而刚才绊倒他的,正是李翰森的腿。
“来人啊!出人命了!”助理一边尖叫着,一边连滚带爬得逃离了屋子。
二、笛在月明楼
这座度假屋属于明月花园,此处依山傍海,可谓近水楼台,李翰森整日处于闹市,人声鼎
沸,让他生出几许厌倦,所以看这座木屋孤零零独处在一个角落,有边门直通海边,平时
又少有人来,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遂于今年春天买了下来。
他最喜欢享受海边之夜,间或明月照人,潮声不绝,李翰森卷帷望月,心灵为潮声抚慰,
在他来说,实在是难得偷来的逍遥。现在圆月如轮,悬挂海上,谁能想到他却再也不能享
受这个美丽的海滨月夜了。
一刻钟之后,警车呼啸而至。带队的是市刑警队的副大队长孔令铎,孔大队三十多岁年纪
,中等身材,瘦削的脸庞,给人以特别精干的感觉。
几名刑警队队员迅速封锁住现场,有的忙着照相,有的则忙着勘查现场。孔大队在对现场
有了个初步的印象之后,迅速给市局作了反馈,并要求法医立即赶到现场。
孔大队检查了死者的手机,查阅了今天的全部电话记录,除了几个正常的业务联系电话,
还有六个未接听,想必是在他死亡之后打来的。这些未接电话,全部有名字显示,他的助
理证明,这都是他的业务客户,有一个还是电视台打来的。
刑警队员来到物业管理保卫部,查阅李翰森的开门记录。明月花园对所有的住宅采用门禁
控制卡进行管理,每一次开门都有记录。值班人员应刑警队的要求,迅速打印出了李翰森
度假屋今天的开门记录,可以看出,他是在下午四点钟离开房间外出,六点多回到房间的
,此后门一直关闭。保卫部门还调出了图像记录,针对这座二层小楼,还有另外两台摄像
机,完全封锁住了进出小楼的通道,图像非常清楚,可以看到李翰森回来的时候,神采奕
奕,没有任何异常。而回放的录像显示,在这段时间内,也没有任何人进出!
孔大队面对着倚墙而坐的李翰森,那两个空洞洞的眼眶,给人以特别狰狞的感觉,似乎在
向人诉说着什么。如此惨烈的死亡,震动着刑警队员的神经,而且也透出一个强烈的信息
:这一定是他杀!需要确定的是,到底是仇杀还是情杀呢?或者,是为了钱财?
现场勘查结果和对有关人员的调查表明,这一天,李翰森并未在自己的住处邀请任何人,
他的助理也证明了这一点。李翰森的度假屋被细细检查过,凶手并未带走任何值钱的东西
,李翰森的黑色密码箱里放置着几个信用卡,还有一叠现金,一把奔驰600轿车的车钥匙
,这些东西都好端端的留在那里。
而刑警队员在经过长时间的取证之后,也没有收集到凶手留在现场的任何证据!法医在作
了初步的检查之后,将尸体运回,他们还需要做进一步的检查。
李翰森的助理在接受调查问讯,他是此案的第一证人,警方正是在接到了他的报案之后,
才赶到现场的。
虽然过了一段时间了,但是李翰森的助理小崔依然惊魂未定,梳洗整齐的头发被汗水打湿
,一绺绺的杂乱无章,看上去异常狼狈。
他结结巴巴的叙述着事情的经过,显然,从他这里,警方无法获得更有价值的信息。不过
细心的孔大队还是发现了一个问题,他一边看着打印出的开门记录,一边问李翰森的助理
。
“崔助理,你来的时候,门是开着的吗?”
“嗯,好像是,也不是,我记不太清楚。”
“你好好回忆一下,这对我们很重要。”
“是,我知道,嗯,是关着的,好像,一阵风吹来,门就开了。”
孔大队陷入沉思:李翰森进去以后,门已经被关上,这段时间他在洗澡,此后门的状态一
直显示关闭,崔助理是怎么进去的呢?如果说门是开着的,那也不合情理。
侦查工作就这样连夜展开,海边上仅有的极少几个人,都是在吃过晚饭之后来游泳的,自
然都没有见过李翰森。
在大门口,有个老者静静的吸着烟,刑警队员们上前询问时,却不料这位陈姓老者一语惊
人,孔大队立即安排人作记录。这位老者乃是明月花园的园丁,世居此地,对这里自然多
一份了解。
在明月花园开发以前,这里本来是乱坟岗,虽濒临大海,但也是人迹罕至,久而久之,荒
草遍地,碎石满坡,如在三五月圆之夜,月光如魅,反倒更增这里的恐怖气氛。
一个夏天的晚上,很好的月亮,那时候陈老者不过三十多岁,晚上喝了点酒,顺着沙滩踽
踽独行,不觉来到此处附近,坐在沙滩上,天上一轮月,水中月一轮,加之酒精发威,竟
而迷迷糊糊睡着了!
睡梦中听到有人说话,他没有动,依然静静躺在那里,眼睛偷偷睁开,只见几个红衣少女
正在浅海嬉戏,说话的声音很好听,象银铃,落在水里,实在是悦耳动听。
他就这样躺着,不敢稍动,直到她们玩够了,上了岸,向上走去。
他抬起身,慢慢追寻着她们的身影,月光下看得分明,竟然走入了那片坟地,然后消失在
那里。
老陈心下骇异,却不敢遽然起身,直等到附近村子的雄鸡报晓,才悄然离去。
这个故事有点奇异,做记录的人甚至都忘了自己的责任,孔大队一言不发,只是一味吸烟
,听老者说完了,才问:
“那后来有没有人再遇到类似的事情?”
“那我就不知道了。”
一行人做完了该做的工作,关上灯,把门锁好,准备离开。
李翰森的度假屋里,突然传来了笛声!所有人都听到了,他们驻足回头,月华流照下的度
假屋,有一种说不出的阴森感!
而笛声呜咽,如横笛竖吹,说不尽的缠绵哀婉,听的人无不失魂落魄,急于要逃离此地。
刑警队员们责任在身,只好硬着头皮返身而入,才到门边,而笛声已经嘎然而止。打开门
,一切如旧,孔大队站在房门口,开了灯,房间里什么也没有。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说不出的疑惑,联系刚才陈老者的话,一个个都是头皮发
麻!
市局的侦破小组迅速成立,烟雾缭绕的会议室里,小组主要成员展开了热烈的讨论。讨论
首先围绕着法医的鉴定报告展开,这份鉴定报告里,明确开列着死者的死亡时间和死因。
死亡时间:晚上七点二十分。
死亡原因:被挖去双目,极度惊恐致死。
作案工具:手。
李翰森身材高大,寻常人很难在第一时间挖掉他的双目,至少,他没有足够的思想准备,
警方初步判断,对这个人,李翰森并未设防,可怎么会导致他惊恐过度,骇异而死呢?
验尸报告明确指出,李翰森的双眼是被人用手挖掉的,那应该是一双粗大有力的手才行,
可从鉴定结果来看,凶手手指细长,真令人难以置信!
最麻烦的是,现场没有任何凶手留下的线索:既没有指纹,也没有脚印,更没有遗留在现
场的物品,似乎是一阵风来,转眼消逝,了无痕迹!而李翰森的眼珠也被凶手带走,整个
案子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可寻。孔大队掐灭了烟头,作了布置,他有预感,这个案子一定很
棘手,而市局的指示却是尽快破案!
追悼会在李翰森的家乡举行,各界名流纷纷前来吊唁,众人对李翰森之死都感到无比的惋
惜,时装界一颗新星就这样陨落了!
孔令铎也专程赶到,参加了李翰森的葬礼,他不是一般的吊唁,其实是为了寻求线索。
翰森设计事务所的全体同仁主持并参加了葬礼,孔令铎注意到,有两个人也是专程从远处
赶来的。还有一个女人,独自站在一个地方,长发披肩,带着一架墨镜,气质高贵,似乎
并非李翰森的同事。“也许是时装界的名模呢。”孔令铎摇了摇头。
他把目标放在另外两个人身上,他和他们稍事寒暄,就拿到了他俩的名片。
这两个人,都是李翰森生前好友,一个是悬河律师事务所的任居正大律师,另外一个则是
注册会计师丰伟业。孔令铎一边和他们说着话,一边扭头去看那个女人,却发现她已经不
在了,他的目光掠过三五成群的人们,那女人却踪影皆无,看来确已离去,那么,到底是
什么时候离开的?
丰伟业双泪交流,泣不成声:“翰森,我们都是二十几年的朋友了!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信哉!”
任居正眼睛也湿润了,他的眼前,依稀是三个少年,在边远小城的街巷内争夺一只足球,
那个足球,被李翰森轻轻踢出,正向他慢慢滚来。
三、何处话凄凉
秋夜凉风瑟瑟,任居正站在办公室的落地长窗前,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滴洒落在那
株宽大的芭蕉叶上。
窗前谁种芭蕉树?阴满中庭,阴满中庭,叶叶心心,舒卷有余情。
他的眉头微蹙着,数年来的律师生涯养成了他喜怒皆不行于色的良好修养。然而现在
,在这个他独处的氛围中,他不再需要隐藏自己的情感。
书桌上的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蒂,手上的那支烟冒出的袅袅青烟漫漫的升腾着,淡
蓝色的薄雾弥漫在整个房间里。
“呃呵、呃呵!”他猛吸了一口被呛到了,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心也跟着痛了起
来。
“翰森!”他在心里轻轻地呼唤着,嘴角不住地颤抖着,眼镜片后面那双平日里淡漠的眼
睛潮湿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任居正和李翰森、丰伟业是穿开裆裤时就在一块的伙伴,小时候他们三人中有任何一个遭
到他人欺负,那么另外两个势必会出面讨伐的。翰森生日最大,是大哥,伟业最小,是小
弟。从幼儿园、小学、直至高中时代他们都是在一个班级的,可谓手足情深!如今,李翰
森在事业正如日中天之际遭此横祸撒手人寰,怎不令他垂泪?
想到生日,任居正一惊:原来他们三个都是一起庆祝生日的,那时候囊中羞涩,也就不一
一庆祝了。三个人生日都在九月份,翰森是9月1日,所以他们就在这一天庆祝三个人的生
日。这几年人各一方,每个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业,相聚的机会少了,再没有一起庆祝过
生日。
任居正吃惊的是:李翰森被杀的那天正好是9月1日,在他生日的那天!任居正叹了口气,
悲哀再次涌上心头。思念如流水,不可遏止。翰森已经逝去,千里孤坟,何处话凄凉啊!
他打开了书桌下的大抽屉,取出了一本《唐诗宋词三百首》,书页都已经发黄卷曲了,依
然舍不得扔掉,因为那对他来说是一件具有特殊意义的礼物。学生时代的他酷爱诗词,奈
何出身于单亲家庭的他,仅靠当工人的父亲微薄的薪水来抚养,经济状况可想而知。所以
,虽然他曾数次徘徊在书店的书架上,将这本书拿起又放下,但58元的售价对他来说无疑
是个天文数字!
他不忍心再向每学期为了他的学费而操心的父亲伸手要钱买书了,于是那段日子里,他总
会在放学后独自一人先走,去拣些易拉罐之类的东西积攒他的书费。然而,那年的9月15
日他生日的那天,这本梦寐以求的书却被李翰森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了他。如今虽然时过境
迁,他也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为一本书而折腰的穷学生了,但当时的那份感动却依然深刻在
心头。
翻开书的扉页,上面有钢笔书写的一行字:天生我才必有用 赠挚友居正惠存。那是李翰
森的笔迹,古人云:字如其人。果不其然,他的字潇洒不羁,虽然当时尚在年少,但依然
有遮掩不住的灵气跃然纸上!如今睹物思人,只能叹一句:物是人非事事休,未语泪先流
。
任居正轻轻翻过,拿起一张夹在书中的照片:高三那年暑假他们在母校的合影,说来真怪
,他们自小一块长大但三人的合影却仅此一张。就着书桌上的台灯,任居正不觉一惊!照
片上李翰森的影像没有了头部和脚部,只留下身体部分。莫非眼花了?他取下眼镜用绒布
擦拭了再细看,不仅如此身体部分也变得模模糊糊,原本处在居中位置的李翰森成了若有
若无的幻像,在他和丰伟业中间仿佛隔着一个鬼魂!
“鬼魂!”是的,如今李翰森确实成了一个冤魂。葬礼那天,他亲眼目睹了他的遗容。虽
然已经经过化妆师的精心装扮,但那张脸上极度扭曲的五官,两个空洞无物的眼眶无不令
在场的人胆战心惊!曾经让无数女孩子迷恋的英俊脸庞成了一张恐怖片里的鬼脸。到底是
谁会对他下此毒手?
窗外的雨停了,风依然萧瑟得吹着,哗哗翻动着书页,照片被吹落到窗台下。任居正忙起
身拾起,重又夹回到书页中。夜色渐渐深沉,任居正歪坐在沙发上,睡意朦胧。
窗外依稀传来了一阵笛声,任居正定定地站在那里,笛声由远而近,仿佛就在他的耳边,
而此刻室内只有他一人独处。
笛声忽远忽近,飘飘渺妙地萦绕在他耳边,又似在对他发出某种召唤。他像着了魔一样,
两眼呆滞木然地打开房门。
走廊里“呼呼”地刮起一股阴风,原先明亮的日光灯被一盏盏白纸灯笼所取代。那荧荧的
烛火随风晃动忽明忽暗。
风吹乱了他纹丝不乱的发型,一缕缕地贴在脑门上。
走廊的尽头幽幽传来那凄婉的笛声,恍恍惚惚中见到一个红衣女子,一头轻盈的长发随风
飘舞。
那女子双手持着一管玉笛,吹奏的是那首《秋怨》,诉说着一个迎风落泪少女心中无限的
哀思。
任居正循着笛声而去,想看清那女子的面容,却不料那笛声嘎然而止,红衣女子也消散无
踪了。
他怅然若失地回到了办公室,拾起了那张照片,却发现李翰森的影像已经彻底地消失了!
门外响起了“嘟、嘟”的敲门声,这么晚了还有谁会来拜访呢?任居正掐灭了烟头整了整
西服起身去开门,门外是一对中年夫妇,外面下着大雨他们手中的伞已经流下了一滩水渍
。
“请问,您就是大名鼎鼎的任居正大律师吧?”女人率先发问。
“过奖了,我就是任居正,二位请进来说话吧。”他带着职业性的微笑把两人迎了进去。
两人在沙发上坐定,任居正已经将两杯用一次性茶杯冲泡的茶水送到两人面前。
女人还没有开口,眼圈已经红了,她哽咽着说道:“任律师,请您一定要救救我儿子!他
一直都是很争气的,眼看明年就大学毕业了,却惹了这么大的事情。呜…“
女人说不下去了,抓过茶几上的纸巾擦起眼泪。
“ 唉!慈母多败儿!你现在哭有什么用?”一直沉默的男人重重叹了口气。任居正从他
叙述中了解到:他们的儿子叫小志,是市内一所名牌大学的大三学生。虽然家庭的经济状
况并不宽裕,但他们总是尽量满足儿子的需求。就在今年暑假小志和同校的女友到桂林旅
游,本来出去旅行是一桩很开心的事情,谁知道他们在途中发生了口角,小志在盛怒之下
失手掐死了女友。他害怕了,将尸体藏匿在旅店的衣厨中逃离了现场,带着仅剩的500元
钱东躲西藏直至案发被捕。
这是一桩轰动全国的案子,尽管十有八九要败诉,但他还是决定接下它,然后南下桂林去
取证。
四、人或为鬼魅
桂林,中国南方著名的旅游胜地,那优美的山水长廊,让多少人为之陶醉!
任居正接到丰伟业的电话是在第二天,头天夜里发生的事情让他有点失措,彻夜难眠,似
乎有无限心事都上心头,竟然忘了给伟业打电话。
伟业的声音听上去很着急:“居正兄,你看过我们三个人的合影了吗?”
任居正一听就知道了怎么回事,他反问:“你的照片也有了变化?”
“是呀!翰森大哥的影像消失了!怎么回事呢?”伟业语速很快。
“是够奇怪的!我这里也是,好像我们俩之间隔着什么,但是仔细辨别,什么也没有!”
“你是律师,你怎么看翰森大哥的事情?”
“我现在也不清楚,按理说,现场一定应该留下点什么的,可竟然没有,只能说明凶手手
法高明。”
“我看着照片,有点担心呢,总觉得他的影像消失的地方有个影子。”伟业的声音里有点
惊恐。
任居正取过照片,哪里有什么影子?只有一片空白。他安慰伟业:“你别疑神疑鬼,哪有
什么?”
“但愿如此,居正兄多保重。”他挂断了电话。
任居正怀着沉痛的心情,于9月12日同女友一起飞抵桂林,下榻在漓江饭店。
任居正自小贫寒,困苦不堪的生活没有让他自卑,反而炼成了一付坚毅不拔的性格,他对
待工作一丝不苟,在北海市市法院呆了三年,就决定出来做律师,自己开了个律师事务所
,这一年,他不过25岁!
开始的时候惨淡经营,因为没有名气而艰难的支撑着。但三个月之后,一切都变了。
起因正是一桩案子,一个派出所所长在酒后驾车,路过水果批发市场,因为商贩当道,气
急败坏,下来和人理论,争执中,掏出枪,射杀了水果商贩。
案子本身倒不复杂,在中国也是时有所闻,执法部门的权力让这些人失去了正常人的思维
。问题是,没人愿意为原告辩护。
任居正心中的正义感难以遏制,他果断的接下了这个案子,并在法庭上组织了成功的辩护
,尽管种种人情网对他实施了紧密的包围,而且软硬兼施,但他都不为所动,终于让罪犯
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正是这个案子,让任居正声名鹊起,在人们法律意识逐渐觉醒的今天,事务所顾客盈门,
业务顿时大大增加,而有些有名的大律师也加盟了悬河律师事务所,声势愈发壮大,不过
两年的时间,就已经闻名北海。
所以他一旦答应接下现在这个案子,就会毫不犹豫的投身于案子当中,而且不知疲倦。这
个案子,对他触动很大,以至于彻夜难眠,他决定迅速开始工作。
他没有把这个案子交给其他人,他要亲手处理这个案子,到底是为怜悯与同情,还是有其
他因素促使他去处理这个案子?或许,正是深深地社会责任感让他做出这么一个决定呢。
他首先调来卷宗,认真去看案情。诚如小志的父母所言,案情极其简单,任居正看着,心
底涌上来一阵阵寒意。
小志还被关押在桂林市的看守所,任居正在律师会见室见到了自己的当事人。隔着玻璃,
任居正看到了小志。
刚刚21岁的他,身材高大,有着英俊的外表,这种男孩,绝对吸引女孩子注意。现在的他
,穿着号服,神情委顿而且沮丧,他心里一动,这种表情好熟悉,是在哪里见过?
看到他拿起了对讲电话,小志也拿了起来,他用尽可能平静的口气对他说:
“我是你的辩护律师任居正,有些情况需要了解,现在我来问,你来回答,好吗?”
小志没有说话,只是冲着他点点头,于是谈话开始。
一问一答之间,任居正了解了经过,案情绝不想卷宗中所描述的那样简单。也许不能用简
单的一句话来下断语,任居正叹息着。
就是这样一个时代,人们往往在追求物质生活的过程中,不择手段。外表英俊的小志出身
却很贫寒,父母为了供他上学,已经是累死累活了,哪有多余的钱让他挥霍?
偏偏在学校交了女朋友,就是后来死在这里的小毛。小毛对小志的爱,让小志无处躲藏,
起初小志真的害怕,小毛属于爱起来昏天黑地的那种,但最终,他被感化了,成了爱情的
俘虏,那时候两个人都在大二。
没多久,女孩子的感情就淡了,而男孩则深陷其中,不是不知道她的缺点,她爱慕虚荣,
“有些崇拜金钱”(小志说的),可他依然无法自拔。
小志没有钱,这令女孩很不满意,她嘴上不说,心里却郁闷。直到有一天,小志发现自己
的女友在一家酒吧成为招待,他发狂了,把她叫出去疯狂的发泄了一番,不料女友却听不
进去。
“我需要钱,你能给我吗?”女友仰着脸问。
从此女孩越发冷淡他,小志偷偷跟踪了几次,暑假前不久,发现小毛竟然傍上了大款!
小志怒火中烧,然而他还希望挽回她的那颗心,同时也不能坐看她沉沦,就此走上一条不
归路,所以酝酿了桂林之行。
在桂林,两人为了住宿的地方又起争执,小毛说她可以付钱!而小志为了自己的尊严,没
有答应,还是住进了自己找的房间,两个人玩了几天,感情的裂痕不但没有得到愈合,反
而更加深了。
在即将离开桂林的那天晚上,二人再起冲突,小毛言辞犀利,句句如刀,根本无视他的自
尊,小志心中怒火渐炽,终于在盛怒之下,失手掐死了小毛!
任居正弄清楚一切,离开了看守所,而他的心情更加的沉重!
那么到底为了什么可以杀人?任居正联想到和小志的会面,掩卷沉思,表情凝重。杀人者
总有自己充分的理由,他一下子想到了李翰森。
李翰森为什么被挖掉眼珠?任居正凝视着深邃的夜空,不寒而栗。
出于职业的敏感和对好友的挚爱,他一直关注着李翰森的案子,他同滨海刑警队的孔令铎
保持着联系,然而,几天过去了,警方依然一筹莫展!孔令铎心急如焚,案情却没有取得
任何进展。
任居正回想起以前,他们三个人一起度过的美好的日子,而今李翰森天人永隔,竟然连死
因都弄不清楚!想到这一点,他就愤恨难平。
几天过去了,居正完成了任务,也陪非花领略了桂林山水,临行的头天晚上,他的女友花
非花见他心思不属,以为他旅行劳累,到了桂林又马不停蹄的工作,劝他早点休息。
花非花比任居正小一岁,是位记者,供职于北方早报,初次见面是在一个酒会上,她的朋
友有的叫她花小姐,有的叫她非花小姐,弄的任居正莫名其妙。交换名片以后,他哑然失
笑,原来大名就是花非花!后来任居正离开市法院,自己开办事务所,两人失去了联系。
正是因为那个警察杀人案,花非花前去作专访,才知道所谓的任大律师,正是任居正!花
非花佩服他敢于仗义执言的勇气,而任居正也倾慕她的才华,二人一来二去,成为挚友,
进而发展为恋人。
任居正念着白居易的诗:“花非花,雾非雾。”让她“夜半来,天明去。”非花笑了:“
你骂我是狐狸精吗?”
任居正曾经问她:“为什么不是飞花呢?自在飞花轻似梦,多好呀!”
“那你要问我爸爸,他喜欢白居易了。”非花笑得很好看,洁白的牙齿整齐排列着。
“难怪你做了记者,原来是家学渊源。”
“那也不尽然,我喜欢无冕之王,有笔如刀,削尽人间不平。”非花说这话的时候,神情
严肃认真,居正肃然起敬。
现在花非花看居正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想让他轻松一下。她取出随身携带的小提琴,拉
起了曲子。
曲子是缠绵哀怨的《梁祝》,彩蝶双双,飞逐花间,旋律极为优美,这正是花非花至爱的
曲子,她一会就沉浸到里面去了,脸上表情,随曲调变换着。
任居正坐在沙发上,看着非花,欣赏着优美的音乐,心情大畅。
突然,曲子一变,居正耳朵里听到了另外的旋律,好熟悉呀,是什么呢?
他几乎不用想,立刻就知道那正是前几天夜里听到的曲子,当时是用笛子吹奏出的,是的
,就是《秋怨》!
再看非花,还是和刚才一样,陶醉在自己拉的曲子中。
居正把恐惧藏在心底,静静的听着。曲调婉约低回,似有无限哀怨,一时都付与秋风,他
慢慢环顾周围,没有任何发现,但他的背脊依然感觉冷飕飕的。
一曲既终,非花发现他神情落拓,一双妙目,凝视着他,似乎在问:“你怎么了?”
居正似从梦中醒来,神态极不自然,歉意的对她一笑:“你拉的是什么曲子?”
“梁祝呀!”非花双眼睁得大大的,心中老大不解,这首曲子,自己曾给他拉过很多次,
他会记不住?
居正托言自己乏了,二人洗刷后,居正给单位同事打了两个电话,就睡下了,而非花也进
入套间,睡了。
不知什么时候,居正朦胧中感觉有人来到床边,凭直觉,那是个女人, 他一惊而至于清
醒,翻身坐起,床前空空如也,一声叹息掠窗而去,这个声音是如此的熟悉,震得他丧魂
失魄,他以为是花非花,而他站起身来,走进套间,床上已经没有了花非花的影子。她哪
里去了呢?
五、午夜人鬼情
任居正抬起腕表看了看,现在已是半夜一点了,人地生疏的非花能上哪里去呢?想到这里
,不由心里一阵紧张,非花是个女孩子,万一遇上不怀好意的人就糟了!
他赶紧披上了外衣出去寻找。现在这个时间,整个世界都在沉睡中。白天这个各色人
等出入的高级酒店,此刻犹如一个盛装赴宴的贵妇人,大堂顶上巨型的水晶吊灯反射着温
柔迷离的光芒,使人有梦幻般的感觉。居正无心欣赏这一切,他的心被非花占据得满满的
。
酒店的大堂外面是个花园,大型的假山盆景流水潺潺。居正的夜视力不是很好,模模
糊糊见到有个穿红色连衣裙的女子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那个水车转动。
是非花,没错!那苗条纤瘦的背影就是非花,而且那条裙子颇有来历,李翰森亲手设
计的秋水伊人品牌高级女装,是他送给未曾谋面的未来弟妹的见面礼。
“非花!”居正的心一下子放宽了,心爱的非花就在眼前。他激动地呼唤了一声跑上
前去,可是近在眼前的非花却一下子不见了!莫非是我太紧张产生了幻觉?居正正诧异,
忽见前面的花丛中隐约有个穿红衣的背影,呵呵,非花是在和我开玩笑呢。居正笑着又走
到花丛中,咦!怎么非花又不见了?
“非花!”居正急切得叫道:“非花!快出来吧,别玩了!你让我找得好苦!”
“唉!”一声叹息在任居正耳边回响,似饱含着无限的哀伤和怨恨。这声音在居正听来是
如此的令他不寒而栗!秋夜的凉风本是舒爽宜人的,然而他却觉得冰凉刺骨,寒意由肌肤
侵入骨髓,他不由地紧了紧身上单薄的衣衫。
那笛声又萦绕在耳边,还是那曲《秋怨》,只是此刻听来徒然增添了几分萧瑟的煞气
!笛音震得他脑门发胀,心一下子缩紧了。他用双手捂住了耳朵,蹲在地上痛苦地叫道:
“你是谁?给我出来!给我出来!”
笛声止住了,居正松开了双手,耳边隐隐传来花丛中秋虫的呢喃细语,和潺潺流动的
水声。刚才的一切仿佛都只是一个幻觉。为什么?为什么?究竟是谁在吹奏这首曲子?他
无奈地站起身,迈动着有些疲软的脚步,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浸润了,贴在身上很不舒
服。
他默默地回到大堂,见到电梯门前有个着红裙的女子,一袭披肩的长直发,那背影分
明就是非花。他加快脚步想追上去,不料电梯来了,那个女子跨了进去,在电梯门合拢的
瞬间他依稀见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对他崭露着笑颜。
居正使劲按动着另一边电梯的按钮,过了片刻却不见任何动静,他等不及了,转身向
楼梯跑去。拿出当年校足球队中锋的实力,十层楼对他根本不算什么。掏出手中的磁卡刷
了一下房门,他惊奇地发现非花正坐在对着门口的沙发上,身上穿着一袭红裙。她面前的
玻璃茶几上放着一只心型的水果蛋糕,上面插满了彩色的蜡烛,边上的冰筒里面摆着一瓶
酒,两只雕花的玻璃晶莹剔透。
“阿正,今天是我们认识以来你的第一个生日,HAPPY BIRTHDAY!"非花走到居正面前
,在他唇上轻轻印上了一个吻。眼前的非花薄施粉黛,淡扫娥眉,一身艳丽的红裙勾勒出
窈窕的身段,与平日干练的记者形象相比凭添了几许江南女子的柔媚。居正心中激荡着一
股暖流,他伸出双臂拥住了非花。
“非花,怎么想着大半夜的给我庆祝生日呢?我以为你不见了,害我好找!下次不许
再这样了!”
“我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嘛,现在已经是9月15日了,好,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非
花在他怀中神秘的笑了笑。
与此同时,在另一座城市的丰伟业。
自从李翰森死后,他几乎没有好好睡过一个安稳觉,翰森的死给他太大的刺激。他总
是在梦中看到他那张可怕的面孔,还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每每午夜梦回,身上的衣服
都被冷汗浸湿了。本来事务所里接了好几个大客户,可他近来工作总是神情恍惚的,呆呆
地握着鼠标在电脑屏幕上不停地来回移动。
今晚,对他而言又是一个不眠之夜。刑警也对翰森的命案束手无策,加上之后他听说
的种种离奇的传闻,更令他惶恐不安,一闭上眼睛翰森那张五官极度扭曲的脸就浮现在眼
前挥之不去!他一定在死前遭受了极大的恐惧,不然单单被人挖去双眼是不足以致命的。
那么又怎么解释照片上翰森的影像会无故消失呢?
想到这里,他又从抽屉里取出了那张照片,一看,心不由提到了嗓子眼,口里有一股
腥咸的感觉。原来,任居正的图像也开始变模糊了,看不清楚脸上的五官。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居正也会......他不敢再往下想了,立刻拨通了居正的手机。
“喂,居正,你,你还好吗?”丰伟业的声音略有些颤抖。
“怎么了伟业?我很好啊!半夜打来一定有什么要事吧?”任居正此刻佳人在怀,正幸
福无比呢。
“也没什么事情啦,就是,就是有些挂念你,你,你一定要保重啊!”丰伟业听到任居
正的声音很平稳,觉得自己有些疑神疑鬼了太多虑了,也就没再往下说匆匆挂上了电话。
“阿正,来我给你点上蜡烛,你来许个愿!”非花取过桌上的打火机把蛋糕上的蜡烛一
一点燃,之后就关上了房间里所有的灯。顿时,房间里暗了下来,只有蛋糕上的二十七根
蜡烛在燃烧着。非花坐在沙发前,蜡烛光照在她脸上忽明忽暗,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居正
双手合十,闭上眼睛默默地祈祷着。
“阿正,能告诉我你许了什么心愿?”非花歪着头调皮地笑了笑。
“我的心愿就是:以后的每一个生日都能和我最爱的人一起渡过!”居正虔诚地说道就
要去吹那些蜡烛,“慢!不要吹,就这样点着我喜欢!”非花阻止了,居正料想她又要想
什么花样了,便没有再吹。她取出了冰桶中的酒瓶,“阿正,这可是法国干邑出产的红酒
,从我爸爸的那里偷来的。”非花露出了小女孩一样快乐的神情。
突然非花的手一滑,酒瓶摔落在地上“嘭”的一声四分五裂,酒洒了一地,酒香在空气
中迅速弥漫开来。
非花蹲下身子:“你看我,我怎么会这么不小心?这么好的酒太可惜了!”说着就去
拣那些玻璃。居正立刻去扶她,“小心手指,摔坏就摔坏了!哎呀,出血了!”非花细长
的食指上已经流出了鲜血,她把手伸到嘴里吸吮着,咯咯地笑了起来,这笑声突然变得如
此陌生。她抬起了头,烛光映照下她的脸一片惨白,两只眼睛没有了眼珠,只有两行暗色
的液体流下来。
居住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大叫道:“非花,你,你不是非花!你到底是谁?”
“哈哈,来呀,我们来喝酒!”她手里握着破碎的酒瓶举到居正面前。
“不,你,你别过来!”居正双手撑地一步步地往后挪动。
“来呀,我们来喝酒庆祝你的生日!哈哈哈......”
“不,不要......”
“滴......"丰伟业又拨打了任居正的手机,可是好久好久都没有人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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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卡没钱了,mm没有了~~
我就是传说中的灌水之王--灌穿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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