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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Mercuryer (小愚哥哥&十二), 信区: Ghost
标  题: 飘香(全)2 zz  作者: nonsense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Fri Apr 29 14:24:34 2005), 转信


     拉拉一脸严肃地抓住我的手,紧张地说:“你可不许告诉别人的哦。这是很秘密很秘
密的事。爷爷要知道我告诉了一个人的话非打我不可。” 
      “行啊,我发誓不说出去。可是你更得管好自己的嘴巴。真这么秘密就连我都别告诉
!” 
      “我喜欢你嘛。其实也有很多人知道的,只是他们都在替我们保密。除了花儿,别的
动物也都可以变成人的。哦对了只有一个人说出去了,那个人叫倪匡。本来那只大公鸡只告
诉了红菱,可是后来红菱的爸爸也知道了,后来倪匡就写成小说到处说。听说那几天大家可
紧张了,可是人都很笨,他们根本就不相信。” 
      我惊得连嘴都合不拢了。本来刚才那些话我还在将信将疑的,可我正好是个卫斯理迷
,红菱正是主角卫斯理的女儿。拉拉说的这个故事我也看过。好家伙,让我喘口气先…… 

      这次谈话过后我对拉拉以及一切动植物有了全新的认识。人在自作聪明的同时,不知
正被多少小花小草看笑话呢。 
      为了感谢拉拉对我的绝对信任,我决定要满足他想要喝啤酒的愿望。一天下班后被几
个哥们儿硬拉去吃路边摊。我突然灵光一现,为什么不把拉拉带出来喝啤酒呢。只要我控制
好他的量就一切没问题。最近一段每天下班都关在屋里,连我都快受不了了。 
      *** 
      离我家不远的巷口有一溜路边摊,晚上生意非常红火。深夜时候,这一片好多小年轻
的夜猫子都喜欢到那里耗着,其中也包括我。而且那里离我的公寓只有七八分钟的路程。我
可不敢把拉拉带到太远的地方去,我得防着他突然变成花。 
      作为花儿来说拉拉毫无疑问是个傻大胆,可作为一个男孩子来说他就只是个胆小的小
孩了。出去的第一个晚上,他双手揪着我的衣袖,紧紧贴着我,偏又兴奋得要命,不住地东
张西望。 
      回到久违的路边摊,我也高兴起来。拉拉来了以后我真的牺牲了很多。临出门时,我
万分严肃地跟拉拉约法三章:第一、在外面不许多说话,免得露出马脚;第二、我吃烧烤他
喝汽水,每天晚上最多两瓶;第三、最后才能喝啤酒,而且不许他自己倒,我给多少他喝多
少。否则―― 
      以上三条拉拉全部都无条件接受了,还一个劲地直叫“我最喜欢你了我最喜欢你了!
”我却在想那个见惯世面的索索肯定是个比拉拉还要厉害的主儿,被人买走多少次都能够胜
似闲庭信步地走回去。说不定人家还知道打的呢。 
      我坐在路边大口大口地咬肉串的时候才第一次深深地感到拉拉是个很乖很乖的好孩子
,一点儿都不像在家中那么饶舌,只是在一边静静地喝他心爱的汽水,脸上那种幸福的神情
简直可以淹死人。而且每次我吩咐老板说再要加点儿什么的时候,他总是用无比崇拜的眼神
看着我,美得我差点儿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最好的节目总是要最后才上。我把自己喝剩的啤酒给拉拉倒了很浅很浅的一点点,拉
拉无比满足地喝了一小口。我得意地问拉拉这样是不是比大口咕咚更好喝,拉拉连连点头。
然后,在拉拉热切的盼望中我又给他倒了一点点,然后再一点点。稍一发现拉拉有两眼发直
的苗头,我就立刻收手,买单走人。 
      如此三天之后,拉拉已经把每晚出去吃宵夜当成了他生活中的头等大事。每天一看完
晚间新闻,他就抱着我拼命地催。我也觉得很不错。拉拉有所寄托,再也不像前一阵那么祸
害了,每天晚上一回家就直接倒进花盆里呼呼大睡。当然风险是有的,可是谁都知道越不能
干的事儿,干起来就越有劲。 
      终于有一天,出事了。 
      *** 
      那天晚上禁不住拉拉的满脸渴望,和一而再再而三“还要一点还要一点”的请求,我
给他多倒了一点啤酒。结果发现这下严重了。我结完帐的时候拉拉几乎都站不起来了。我用
力拖着他,拼命往家赶,边走边给他加油:“哥们儿坚持住,到家再睡!” 
      可是到了这关键时刻,拉拉却一点都不争气。我只觉得手里忽地一沉,眼见拉拉就冲
着街边的小花坛里倒了下去。我心里大叫一声不好,一个跨步跳进花坛,可是迟了,拉拉已
经变成了一株米兰。幸好是半夜三更,加上路灯昏暗,一时间没人看见。我看看公寓楼就在
前面,定了定神,把拉拉拎起来,猫起腰就往家跑。 
      可怕的事发生了。我刚一出花坛,就听见身后有个老太太大叫:“站住!”我心想我
哪能听你的啊,越发铆足了劲往前跑。老太太还后面大呼小叫:“有人偷花!有人偷花!再
跑、再跑我打110!” 
      我上气不接下气地窜上楼,进门后还不敢歇着,得赶紧先把拉拉栽好。等他好容易落
了位,我一屁股瘫倒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看着歪歪斜斜站在花盆里的拉拉,一股无名怒火
升上胸口:我跑什么我?我干嘛要跑?我怕他个110干什么?我当真偷花了吗?我就是要偷
也不要偷一棵连开花都不会的米兰啊!
      第二天拉拉仍旧欢天喜地地拉着我要出去喝啤酒,我虽然一肚子气,但转念一想也好
,出去探探风,看看昨晚110到底来没来。只是心里想着,今晚还想喝啤酒,门儿都没有!
 
      烧烤摊点跟昨天一样灯火通明。我做贼心虚地四下张望了半天也没见有什么异样。刚
刚把心放回肚里,点了羊肉串和汽水,就听见旁边卖锅贴饺的几个大婶在聊天。 
      “昨天半夜我婆婆一口咬定有人从花坛里偷了棵花,非要逼着我们打110,结果110联
动真的来了,还把园林的给闹起来,一夜没睡,数到天亮,结果人家说花坛里一棵花都没少
。把我们一家像训小孩一样训了一顿,老太太气得一天都没起床。” 
      我心里说了声好险,随即对那位为社区尽职尽责的奶奶心生敬意。都是我不好,但愿
奶奶别真的气病了。转头再看拉拉,正抱着汽水瓶一脸傻笑地看着我,期待着今天的啤酒。
我瞪了他一眼,说了声:“快喝,喝完就回去!” 
      飘香(四) 
       “小~~五~~~~,你今天还不舒服吗?” 
      我皱一皱眉,向床里侧翻了个身。我最不爱听拉拉叫我小五,怎么听怎么别扭。在大
学寝室里,每家最小的都叫老五,唯独我叫小五。原因是我刚好姓武,他们觉得老五老武的
他们反倒吃了大亏。现在上了班,所有的人还是叫我小武,我的名字倒成多年一贯制了。 

      大概是老三教的,拉拉也赶着我叫小五。我警告过他两次,可他都当了耳旁风,还反
问道:“不叫小五那叫什么呀?”我本想说要叫“武哥”,可转念一想,没事我跟他攀的哪
门子亲戚,瞪了他一眼后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偷花事件”之后,一连两晚我都没出去,下班回来就倒在床上看书看报纸,任由拉
拉围在我旁边乱蹦乱跳。我跟拉拉说我病了,其实我也确实心情欠佳。“偷花”的事说到底
只能怨我自己,真是一肚子气没处撒。 
      见我这种反应,拉拉伸手就过来摸我的脑门儿。我被他缠得没辙,只好哄他:“我没
事,睡一觉就好了。那两箱百事还没喝完吧,拉拉你自己去开一瓶喝,喝完自己睡觉,啊!
”这两天虽说是没有出去喝啤酒,不过汽水我可没少供应,家里常备的就有两箱。 
      拉拉还是不听我的――他要听了才怪呢,反而得寸进尺地爬到床上来了,趴到我的身
边,忧心忡忡地看着我,发愁地说:“怎么办哪?我要是会开花就好了。爷爷说我们开花的
香味可以治病的。” 
      我一阵感动。拉拉虽说不成器,可是心眼还是很好的。回家时我检查了一下,两天时
间拉拉一共只喝了两瓶汽水。倒是我自己,装病要装到什么时候。我心里一热,冲口说道:
“没关系,拉拉开不开花我都高兴。我明天就好了。” 
      可是明天却又发生了一桩新的状况。我的青梅竹马――小娟,光临了我的住处。 
      *** 
      小娟是我的青梅竹马,可她并不是我的女朋友。我在大学时一共交过三个女朋友,全
部都拜拜了。我亲手甩了两个,剩下的一个甩了我。怪的是我甩人家跟人家甩我的原因竟然
全都一样,就是幼稚、不成熟、没有责任心以及傻里傻气。 
      三次失恋我却毫发无损,一点都不伤心。其实我并不着急交女朋友。用我妈的话说,
我根本就还没玩儿够。只是大学里面女朋友人手一个,所以我的胳膊上也不能闲着,急忙找
一个来挂着。现在工作了,同事之间都时兴单身贵族,我也就又随一回潮流,乐得一个人过
。 
      这次碰上小娟实属意外。下班时候我看见她推着自行车在我家附近艰难地走。原来她
的自行车的车胎被扎破了。我责无旁贷地替她找修车点,并请她上我家坐一坐。 
      小娟虽然不跟我同校,可毕业后却很凑巧地跟我留在了同一座城市。也许不只是凑巧
。我早知道小娟对我有意思,我也很喜欢她。只是小娟离我心中的女神还有一段距离。尽管
我从不愿承认自己对女孩子只看外表,可是凭着良心说话我还真有点儿那个,因为除了外表
我根本就挑不出小娟的一丁点儿毛病来。 
      把车交给修车的师傅,我随便扯了个借口三步两步先跑回了家。我得先把拉拉藏好。
谁知进门后看见拉拉正在打开一瓶汽水,我就知道没戏了。这种时候他是说什么也不会撒手
的。我暗暗叹了口气,恶狠狠地嘱咐了几句,让他待会儿给我老实点儿。 
      小娟到的时候拉拉果然很听话,一声不吭地坐在一边喝汽水。我跟小娟解释说这是同
学的弟弟,在我这里借住几天。毕业后小娟还是第一次来我这里,那股子高兴劲藏都藏不住
,在她的再三坚持下,我只得让她给我们做了顿晚饭。 
      那顿晚饭我们都吃得很高兴。女孩子做的饭就是好吃,相比之下,我每天吃的食堂和
泡面简直都是垃圾。不过我说的我们不包括拉拉,他只是一个劲地喝汽水,对一桌子色香味
俱全的好菜连正眼都不赏一个。讨不到拉拉的欢心,小娟未免有点遗憾,可是我用一个接一
个的惊讶和赞美成功地转移了小娟的注意力,不久小娟也就忘了拉拉,跟我一样高兴起来。
 
      送走小娟之后,拉拉绷着脸问我今天是不是病好了。我说是。他一个人嘟嘟囔囔了一
阵子,终于对我说:“我觉得她长得不是顶好看。”我点点头。小娟是不算太漂亮。不过我
还是为小娟说了句话:“她长得确实不算好看,不过她做的饭很好吃。” 
      “比黑胖子做得还好吃吗?” 
      黑胖子是我们天天去的那家烧烤摊的摊主。 
      我心想这能比吗,还是耐心地跟拉拉说:“虽然黑胖子的东西很不错,不过女孩子做
的饭有不一样的味道。而且跟女孩子一起吃饭也有不一样的味道,就算是一样的饭,吃起来
都觉显得香一些!” 
      “为什么?你每天跟我一起吃不也觉得很香吗?为什么还要找别人来?” 
      这小子真是夹缠不清。我哼了一声:“你?饶了我吧!你能跟女孩子比?嗯……”我
仔细地琢磨了一下拉拉的脸,然后说:“不过你要是个女孩子的话,我就愿意天天跟你一起
吃饭,再也不理她了。” 
     拉拉显然并不服气,可又无话过说,这才没了声。 
      第二天傍晚小娟又来了。对她的第二次造访我连一点准备都没有。也许是从小看了很
多外国小说,我老是习惯成自然地对女孩子乱献殷勤,觉得那是绅士的义务。为此也惹出过
好多麻烦,可就是不记得改。 
      虽然心里有点发毛,我还是热情接待了小娟。小娟买来了不少菜,一进门就直接下厨
房给我做晚饭。我这下觉得女孩子做的饭也不是都好吃了。 
      有了昨天的经验,小娟对拉拉不吃饭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所以只管招呼我一个人。我
按捺住心里的不安,还是装出一副陶醉的样子,毫不吝啬地送上一串串的夸奖,直到那些外
交辞令式的夸奖被拉拉石破天惊的一句话打断: 
      “你做的饭真的好吃吗?他说你做的饭还可以,可是长得一点都不好看!他还说我要
是个女孩子的话,他就愿意天天跟我一起吃饭,再也不理你。” 
      我差点被一大口饭噎死。拉拉正表情严肃地注视着小娟,如临大敌一般。小娟已经惊
呆了,看看拉拉又看看我,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张口结舌。我冲着拉拉大吼了一声,不顾小
娟的再三劝阻,责令他站到阳台上去反省。 
      那天小娟还是非常有礼貌地吃完饭,替我收拾碗筷,然后起身告辞。我心存歉意地把
送小娟送出门,支支唔唔地不知怎么向她解释,只是咬牙切齿地拼命骂拉拉。倒是小娟一直
温柔地劝我:“没关系,他还小嘛。别对弟弟那么凶,让他快点回屋,在外面站久了会感冒
的。” 
      小娟走了,我的心也空了。感觉上比三次失恋加起来还要失落。小娟是个好女孩,是
我一直对不起她。对小娟,我老觉得那是我手中最最保底的一张牌。任何时候,只要我手指
轻轻一勾,小娟就会乐颤颤地跑到我的身边,而在那之前我可以自由自在地想怎么闹就怎么
闹。现在小娟一走,我就知道我手中握有的那张船票过期了,虽然我曾经非常自私地指望它
永远都不会过期。 
      回到家里,拉拉不见了。准确地说,他又变成了一棵大米兰,老老实实地蹲在客厅的
花盆里。我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直接进了卧室。 
     飘香(五) 
       第二天早上起床时,拉拉还是一棵米兰。没有了他的纠缠吵闹,我觉得这套不大的
房子里空落落的,真有些不习惯。不过我立刻就记起了他昨晚做的坏事,理都没理他,出门
上班去了。 
      下班回家时拉拉还是一棵米兰。我有些不安了。这棵站在花盆里的米兰还是拉拉吗?
他会不会自己一气之下跑回了家,只留下个空壳,然后那个空壳会渐渐枯死?不过他也太可
恨了。就因为他不是人类,我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我要是真有这么个祸害的弟弟,非揍得
他一辈子都不敢抬眼看我。 
      一个人寂寞地吃了碗泡面,又百无聊赖地看电视杀时间。等我上了趟厕所再出来时,
拉拉已经占据了我的沙发,正在抱着瓶汽水仰头猛灌呢。一天没喝汽水他似乎饥渴得不得了
。我的心里一下子踏实了,原来在脑袋里准备了无数次的训责也在突然间烟消云散。拉拉没
有逃跑,拉拉还在我家。太好了!可是我的高兴劲还来不及升起来,就又被拉拉的一句话硬
生生地给打压了下去。 
      “小五,今天可以出去喝啤酒了吧?” 
      他就记得这个?我又被他噎得一句话都吐不出来。 
      拉拉跑过来拉着我:“小五,你的病好了,我们就可以再出去喝啤酒了吧。” 
      我一把甩开他,脸色发青地说:“喝什么啤酒?你昨天为什么要那样对小娟?” 
      拉拉嘴一嘟:“我都罚站一天了。以前我是闯四回祸才罚一次的。你为什么还要不高
兴呢?” 
      原来这他一天没动静是在自己罚站。我又觉得有点意思了。不过该说的我还得说。 

      “罚站不是目的,知不知道你错在哪儿了?” 
      “我不该说让小五生气的话。” 
      “不该说让我生气的话?你怎么没想想你让小娟多难受啊,为什么要故意气她?” 

      “是你自己不高兴她来嘛!” 
      我顿时语塞。老实说昨天小娟一进来时我确实有点不痛快,这个拉拉怎么会知道?愣
了一愣,我还是梗着脖子说:“谁说我不高兴她来?我可高兴了!她做的饭多好吃!” 
      “才不是呢!你真吃得高兴的时候根本就顾不上说话,只知道不停地吃,连头都不抬
一下。你昨天根本就没好好吃东西,光在瞎说。你根本就不是真喜欢跟她一起吃饭!” 
      这句话真是让我大受惊吓。好可怕!这是拉拉的特异功能还是所有的小花小草都有一
眼看穿事实的本事? 
      最后我又带着拉拉出去吃宵夜喝啤酒。不过我心里老有个疙瘩,因为刚才吵架输掉的
人竟然是我!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这样。 
      回到家时拉拉又喝得半醉了,可我却在回家的路上发现了个新大陆。拖着拉拉走过每
天经过的花坛时,我平生第一次注意到花坛的边缘上种的低矮的灌木好象都是一排一排的米
兰!难怪那天奶奶说我偷了一棵花! 
      第二天是周末,不用上班。我又在拉拉的吵吵闹闹中起床。起来后我记起的第一件事
就是问拉拉花坛里的那些到底是不是米兰。 
      拉拉一听就跟我急了:“不是不是!那是黄杨。是有点像,可是黄杨的花是不香的。
再说黄杨怎么跟我们比啊,我们可是很名贵的花种呢!” 
      我半信半疑,随手翻了翻《辞海》。果然,米兰是很名贵的香料植物,而黄杨只是普
通的适合庭院栽种的灌木。不过两者就枝叶来看的确非常相似。 
      不过我终于找到了出气的办法。我不怀好意地看着拉拉,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是
吗?这么说黄杨和米兰的区别就在于开花了?也就是说不会开花的米兰就只是棵黄杨了?”
 
      这一招真的很有效,拉拉登时蔫了半截,声音也低了八度:“不是的。我除了不会开
花,还是一棵米兰!爷爷说过每班都会有几棵不太会开花的小孩,不用太着急,慢慢来。”
 
      看着拉拉的气焰被打下去,我心里真是痛快!什么不用着急慢慢来,他什么时候着急
过?那位爷爷肯定是个慈祥得过份的老人。就这么个拉拉,学好无路、学坏无门、胸无大志
、得过且过,整个一个不学无术的小混混! 
      我原以为拉拉会受点儿打击蔫一阵子,没想到他连三分钟的难过时间都没有持续,转
身又去摸出罐百事来,跳上沙发又抢我手里的遥控器。熬到了晚间新闻结束,拉拉就又抱着
我的胳膊乱摇,说该出去吃宵夜了。我真佩服他的皮粗肉糙。走下楼去经过小花坛时,我再
次仔细观察了一下那些酷似米兰的黄杨,实在看不出它们跟拉拉有哪里不一样。 
     *** 
      虽然出了几次差错,吵了几场架,可是到头来什么都没改变,日子又回到“偷花事件
”之前一样,每天上班、下班、吃宵夜、喝啤酒、听拉拉胡说八道。拉拉也还是老样子,贪
酒、任性、没心没肺的。 
      因为几乎每天都去吃烧烤的缘故,不少摊主也认识了我们两个,都以为是哥俩儿呢,
不时地跟我们打招呼说话。拉拉已经不像刚开始那样胆小怕事、一声不吭了,也开始接话茬
子。当然我看管得很严,不住地提醒他记得我们的“约法三章”。总的来说没出什么大问题
,只是拉拉有时喝高兴了会小小地造一下反,从我手里抢啤酒瓶。 
      有了“偷花”的教训,我对拉拉的酒量控制得越发严格。可是那一天,他竟然胆大包
天到趁我不注意的时候自己偷偷地倒了半杯。我当场发现,伸手去抢时,他赶紧一仰脖子咕
咚一声吞下了一大口。我心知要糟,连钱都顾不上给,只跟黑胖子打了声招呼说明天再付钱
,架起拉拉就往回跑。 
      拉拉被我拖得一边跑还一边笑,两只手在空中乱挥,活脱一个小醉鬼。我不住地按着
他说:“别闹别闹,赶紧回家!”可他似乎一个字都听不见,走路七歪八扭的,我也拖得一
步比一步吃力。经过小花坛时,拉拉已经站不住了,摇摇欲坠。我看了看花坛边上那一排密
密的黄杨,又看了看拉拉,一个念头呼地蹦了出来,而我也无法抵挡那种干坏事的诱惑,前
后一看四周无人,手一松顺势一推,把拉拉推进了花坛。 
      果然!拉拉一倒地就变成了棵米兰。而且我推的角度正好,他栽在地里站得稳稳的,
挤在那排黄杨中间,虽说不是很整齐,但还真是很难看得出来。 
      我鬼鬼祟祟地围着花坛转悠了一会,什么异样也看不出。想起拉拉这一阵接二连三给
我添的乱,我觉得也该教训他一下了,就让他在外面罚站一天,等明天晚上再来把他给挖回
去。最后又看了拉拉一眼,我小声说了句“拜拜了拉拉,好好睡!”,掉头幸灾乐祸地回了
家。 
      可是那天晚上我睡得一点都不踏实,老是惦记着留在外面的拉拉。曾经有几次,我都
差点儿爬起来去把拉拉带回来,可是又一想,那小子现在睡得跟死猪似的,就这么把他带回
来的话,他根本什么都不记得,明天还得照样偷酒喝!也该让他长点记性。我翻来覆去地想
了又想,终于在提心吊胆中睡着了。 
      *** 
      第二天早上我独自起来,看着大厅里空荡荡的花盆,心里蓦地一紧,马上下了个决心
:不能等到晚上,我现在就得去把拉拉弄回来,不上班也得去。可是现在天都亮了,我该怎
么弄呢? 
      正在六神无主的时候,门铃响了。我条件反射似的按开了门,开了以后才想起怎么也
没问一声是谁啊这么早的。不久,又传来了敲门声。我打开门一看,拉拉站在外面! 
      太好了!拉拉自己回来了!我一声欢呼还没喊出来,就发现拉拉有点不对劲。再仔细
一看,老天,他的头发!他的头顶被削得平崭崭的,一马平川!这发型也太前卫了吧!我一
下没忍住笑出声来,拉拉眼中噙满泪水,抬头地看了我一眼,目光里犹是惊魂未定,说不出
的委屈哀怨。又哭着抽了两下鼻子,绕开我直接走到花盆边,一声不响地跳了进去。 
      我赶紧跟了过去。乖乖!变成米兰的拉拉,顶上的叶子也是齐崭崭的,跟花坛里修剪
得整整齐齐的黄杨一个发型!我算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一位勤劳又粗心的园艺师傅给我们
拉拉修了枝剃了头! 
      我蹲在花盆边笑得都快直不起腰来了,可又有点于心不忍,担心拉拉这一下吓得够呛
,在盆边叫了半天,又往盆里倒了一瓶百事可乐,可是拉拉说什么也不肯现身。抬头看看挂
钟,我才惊觉要迟到了,只好跟拉拉说了声对不起,先出门去上班了。 
      整整一个白天,拉拉的怪样子老在我眼前晃动。我也被他晃得得了人格分裂症。一个
好心的我一直在自责,怪自己不该那么狠心地把拉拉扔在外边过一夜,早上起来拉拉发现被
我扔在外面,又被一把可怕的大花剪剪了头发,还不知给吓成了什么样!现在拉拉哭成这样
我的心都痛死了;另一个坏心的我却在捧着肚子不停地乐,笑得遍地打滚满地找牙,心想真
解气,这下他自己也不能不承认自己是棵黄杨了吧!同事们看我这么抽疯似的愁一阵乐一阵
,一开始还跑过来关心地问我怎么了,得不到回答后就都离我远远的,什么活儿都不派给我
干。 
     飘香(六) 
      这一回可把拉拉给整着了。而且他顶着这么颗怪脑袋量也不敢自己跑回家去。我下班
后连饭都顾不得吃,一直蹲在花盆边跟拉拉说好话,请他快出来。 
      “我也不是故意把你关在外面的。你一喝醉酒就变成花掉进花坛里,上次我把你拎回
来时有个老太太还说我是从花坛里偷花,还打了110报警呢。多险哪。知道110吗?我要是被
抓走了谁来给你买汽水呀?昨天你不听话偷啤酒喝,一喝酒就又变成了米兰,我怕又有人打
110,没办法才把你留在那儿,准备今天去接你。谁知道人家园林的师傅上班那么早,我一
起床就打算去接你回来呢。” 
      我真佩服我自己,一句瞎话都没编,可事情愣被我给说了个颠倒黑白。现在我都有些
相信自己是无辜的了。不过大概是我再怎么憋着也掩饰不住那一肚子坏笑,或者是拉拉真有
一眼看穿人心的特异功能,反正我蹲在地上折腾了两三个钟头,拉拉就是不现身。最后我也
没辙了,口干舌燥地去拿汽水喝,又往拉拉的盆里倒了一瓶,直起身来,夸张地叹了口气说
:“我今天已经罚站一天了,你为什么还不理我呢?今天的宵夜和啤酒都泡汤罗!好饿呀!
” 
      真没想到,这句话居然起了作用。拉拉呼地一声从盆里跳出来,委委屈屈地看了看我
,说:“今天还要去吃吗?” 
      我大喜过望地跳了起来,一把抱住拉拉,欢呼着:“拉拉真乖,不生气了?我们这就
出去吃东西!” 
      拉拉的嘴角往下一瘪,眼泪又涌了出来,一边呜呜地抽泣一边说:“我这个样子怎么
上街呀?”说完竟伤心得扑到我怀里大哭起来。 
      我的脑袋立即开足马力使劲转动,不出两秒钟我就想出了妙法:“不要紧,我来给你
剪!” 
      拉拉怀疑地抬头看了我一眼,还是一边抽泣一边问:“你会剪吗?”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剪?那个园林的师傅倒是会剪了,给你剪成这样!” 
      拉拉吓得一哆嗦,刚刚平息一点的哭声又大了起来。我赶紧哄他:“别哭别哭,我慢
慢剪,不会剪坏的。其实剪头发不一定非要上理发店,我上大学时班里有个农村的同学,他
们家是村子里的剃头匠,我都找他剪过头呢!我保证给你剪好就是了。” 
      拉拉一下子就信了:“真的吗?那你就剪吧。”  
      我高兴得抱着拉拉的平脑袋亲了一口:“这就对了,乖乖的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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