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host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nbipfml (天外飞仙), 信区: Ghost
标  题: 生 花 笔3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Wed Feb 16 10:47:55 2005), 转信

两月后,他如愿以偿。迎得美人归。 

  罗韦联姻,郎才女貌。京城内外,传为佳话。 

  皇上亲作牡丹双蝶图,连同御酒珍果,翠玉双凫一并命内侍送至罗府,以为赐礼。还
给假三日,好让爱卿尽情享受燕尔之乐。 

  这亲事,办得花团锦簇,轰动全城。足供京师百姓五七日的谈资。一个是满腹经纶的
翰林,一个是绮年玉貌的小姐,姻缘聚首,羡煞旁人呀。 

  夜深。外面的喧闹仍未尽散。他掩起房门,隔绝了天地万物。 

  眼前心中,只有她。 

  烛下人如花。锦衣端坐,眼角眉梢。风月漾漾,漫天花雨迷离。那春梦秋云,都作香
红艳紫,纷纷坠落。 

  端娘。他唤道。轻轻托起她圆润的下巴。 

  她含笑含羞,轻启檀口。相公。你是天下闻名的才子。端娘无才貌陋,你莫瞧不起我
。我……我会尽为妻的本分,好生服侍相公。 

  端娘。你可知你教我想得多苦?我发誓,我永远敬你怜你,这一生一世,我只有你一
个女人。 

  他抱紧了她。怀里,是柔柔温香。她便是天人化身。她是他的妻。 

  一时间,眼里没有其他了。 

  隔壁。书房室扃无声。 

  寂静似海。听不到吞声的饮泣。书案上,紫湘管,一动不动,卧于笔架。任冷月淌遍
全身。 

  有些悲哀,是没有声音的。 

  (那男人已是别人的丈夫。他说,这一生一世,我只有你一个女人。) 

  (你会一直都理我吗?有多久?我一辈子都会理你,都会陪你玩。) 

  原来在岁月里,真的没有什么,是不会改变的。 

  原来这流年,早已暗换了芳华。 

  相公。今日天阴阴的,怕是要下雪。多穿些儿,莫冻坏了。 

  相公。读书累了,且进一碗红枣莲子羹。我自己做的……好吃么? 

  相公。呀——头上怎这么热?敢是发烧了……菊芬!菊芬!到厨房告诉他们给老爷熬
一碗姜汤去! 

  相公…… 

  端娘是大学士的千金小姐。但,她这样宠爱着这个比她大七岁的男人。相公说这样,
相公说那样。他就是她的天,仰之弥高,信之不疑。她对他,柔似婢仆,溺若慈母。 

  (是不是每一个女子的命中,总是会有某个男人,令得她甘愿为他放弃一切骄傲?)
 

  (是一物降一物吧。或者。) 

  端娘家教保守,略识文墨而已。从不吟风弄月。她对那些不感兴趣。但,她心细如发
,凡事亲力亲为。他一日三餐,衣冠鞋袜,桩桩件件,须经她的手。 

  他便是她万古的基业。唯一的基业。 

  他很满足。娶妻娶德,况她本是他魂思梦绕的女子。至于才学,他并不在意。他自己
,本也不是才子。没人知道他的秘密。 

  他只需要一个温存柔顺的妻子。不需要她七步成诗,才胜须眉。锦囊呕血只是凄艳的
消磨,白玉碑记只是天上的传说。他只要人间。安稳的生活。 

  晚间他在书房做些编修功夫,端娘执意要随侍在旁,端茶递水。 

  我不会打扰你的,相公。我一定安安静静的。她牵衣求恳。 

  书写时,他不愿她在旁边。到底禁不住她这样楚楚的笑容。他点了点头。于是青灯之
下,丹黄之侧,常是红袖添香。 

  初时他尚有担心。但,揽袖提笔,紫湘管并未曾有过一丝的犹疑。 

  它依然为他奋笔疾书,担尽千古文章事。 

  渐渐地,他遗忘了她的存在。一切仿佛理所当然。 

  寒冷的冬夜,他写完一篇疏文,搁笔欲寻茶饮。 

  眼前,谁的手轻轻放下一只虾子青的盖钟。腕上玉镯荡漾。 

  今儿早晨才下的新雪,从梅花上收了来,煮了莲心茶与你。尝尝可还适口?端娘含笑
说道。紧张地注视着他,期待他的评语。 

  他端起茶钟,饮一口。这茶真好。他说。 

  她登时容光焕发,仿佛全身都欲展颜微笑。 

  端娘,你待我真好。他放下茶钟,握住她的手。两两相视,室暖如春。 

  啊,眼里没有其他了。他与她,便是彼此的一切。 

  没有注意到,案上的笔,何时无声地移远。移到了书案的彼端,砚台后面。 

  宽大黝黑的砚台,遮蔽了它。 

  (昔昔,昔昔我的儿啊,你怎就忍心舍下爹娘去了——那日,她隐隐约约,听得母亲
的哀唤。 

  娘,女儿在这里——她伸出手,欲摇撼母亲的肩头。话才出口,周遭云生雾涌,一阵
狂风,将她卷去。 

  恍惚间,她惶惶地立在一片没有时间与空间的荒野。面前,是两个峨冠博袖,服饰奇
古的人。 

  他们向她躬身行礼。天女,尘劫已了,请随吾等归位。 

  她低首自视,何时,自己也换上了一身从来没有见过的衣裳。刹那间,灵犀顿悟。她
记起了本生的一切。瑶池捧砚,掌天下艺文华章的日子。是的。她本不属于这污浊的尘世
。来这里,不过是应劫托世。一场短暂的游戏。 

  红尘走了一遭。该回去了。三十三重天界,龙耕烟,凤衔云,才是她的家。 

  但——我不愿回去!她说。 

  这尘缘已了。尘心,却未尽。一点萦怀,潜伏在她体内,如附骨的魑魅,牵扯她返驾
的仙踪。 

  它不准她离开。 

  我不愿回去。她说。 

  天女。你既执意留在人间,吾等亦无可相强。但有一言相劝:你只可替那书生说话,
不可发己心声。否则,泄露了天机,你的元神,便灰飞烟灭,永不可再了。谨记,谨记。
 

  古衣冠的人,冉冉而没。 

  狂风卷过。 

  便只为一念爱意流连,托身湘管。 

  月貌花颜再无寻处。她只是一支寻常的笔。 

  不可以唤他。不可以写他的名。不可以告诉他,她有多么爱他。 

  她是一支哑笔。) 

  午后,他放下笔,伸了个懒腰。这套二十几卷的典籍,终于全部编纂完毕。为它,也
忙了好久,总算可以松口气了。 

  她拿了蛋青锁宝蓝狗牙边的帕子,心疼地替他抹抹额上的汗。 

  可把我相公累坏了!她娇嗔地说。 

  又忙忙的跑去替他端来百合粥。相公,饿了吧,来喝点粥。 

  他一把拉住她。端娘,你有了孩子,这些事叫他们做便好,何苦亲自动手? 

  她红了脸,半推半就,依偎在他怀里。一只手,上上下下,缓缓抚摸他的鼻梁。怕什
么,我还做得动。他们笨手笨脚,又怎知你心思?我身子好得很,如今……才四个月哩。
说了这一句,脸上不由得发烧,扎在他胸前。 

  他轻抚她的乌发。一时,她又仰起脸来,望定了他,俏皮地微笑。 

  他还未开口问她笑些什么,她已一伸手,将桌上那支笔掣了起来。 

  端娘——他才唤了一声,只见她反反复复,将笔细细察看,不厌其烦。我在家时,便
曾听得爹爹他们说,你有一支生花的妙笔,可就是这一支?她微笑着说。 

  他们……他们怎么说? 

  他们说,你有神仙相助,你写的诗文,全都是神仙教给你的。我才不信那些无稽之谈
。她脸上神色轻快,显然并未当真,只是开个玩笑罢了。不过,我也留意到你总是用这同
一支笔啊,相公。敢是真的?这可是一支神笔么? 

  她格格地笑了起来。紫湘管,拈在她雪白的柔荑中。 

  嗯,是因为我自念书的时候起,便一直用这支笔写字。用得惯了。他顿了顿,补充道
,这世界上哪有什么神笔。 

  她不虞有他。我说也是呢,相公。一定是我爹爹嫉妒你啦。不过,笔虽不是神,人可
是神。她星眼仰望,神色痴迷。相公,你一定是文曲星下凡呢。 

  她自袖中取出小菱花镜,抿了抿鬓脚。相公,我的眉黛褪啦。帮我画画眉可好?她将
手中笔递至他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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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卡没钱了,mm没有了~~

我就是传说中的灌水之王--灌穿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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