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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nbipfml (天外飞仙), 信区: Ghost
标  题: 沈映雪(转载)-5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ue Mar  8 20:39:31 2005), 转信

  这天,沈映雪到县城“万和斋”去办了些事情,办完事刚走出店门的时候,眼光的
余角突然扫到街对面一个挑着竹筐卖罗卜的汉子身上,觉得有似乎些眼熟。便停住脚步
,转过头仔细的盯住那汉子打量——那汉子大约三四十岁年纪,面色蜡黄,容貌有些猥
琐,满脸络腮胡,身材矮胖。见沈映雪打量他,卖菜的汉子连忙将脸一埋,从筐里拿出
顶草帽扣在头上,挑了担子一路叫卖着转身离去。刚过了正午,初秋的太阳罩在身上还
火辣辣的。这条路上来往的行人稀少,偶尔有一两个行人经过也大多脚步匆匆,在这个
时候,这个地方卖罗卜不能不说有些怪异。“难道是张七?”看着背影,沈映雪猛然想
起这个背影很像“万和斋”以前的一个伙计——张七。只是张七下巴是光溜溜的,这个
卖罗卜的汉子却是满脸的络腮胡。沈映雪没看真切,心下有些疑惑,连忙快步追上去一
看,人早已拐过街角不见了,笔直的街道上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沈映雪与张七
也并不太熟识。只知道张七在“万和斋”帮工也有四五年了,平时不爱与人说话,看上
去倒也忠厚老实,干活也不偷懒。因觉得他办事实在,平日有些送信跑腿之类的杂务,
王万和也爱交代给他去办。
  沈映雪追到街角见那卖罗卜的汉子已没了人影,便只得转过身,怏怏的到码头乘了
艘船赶回乌塘镇,刚上船的时候便就觉得天色突然阴了下来,还零星落下几颗雨滴。船
行了一阵,天上的乌云已积得厚厚的,宛若铅块铸成的大屋顶一般,紧紧的罩在头顶上
。跟着又起了阵凉风,然后那雨便如瓢泼一般落下来,打在船篷上“哔哔啵啵”的。大
颗的雨滴“哗啦啦”的落在水面,在河面上激起一层薄薄的雾气。船上的乘客都紧紧的
挤在船篷里,将船舱两头的竹帘放下,以防雨滴顺着风飘进船舱。只有撑船的汉子戴顶
竹笠,披了件蓑衣,立在船头,不紧不慢的摇着浆。
  沈映雪坐在船舱口上,因船舱里人多,觉得有些气闷,就伸手把挂在船仓上的竹帘
掀开一道缝,将头伸出去。呼吸着湿润而清新的空气,脸上,头颈里溅了些凉凉、细细
的水滴,顿时便觉得精神一振。抬眼望望船外,雨势更急了,落在水面上,声音如同炒
豆子一般,四周雾蒙蒙的一片,依稀可以看见河岸两旁一些房屋、树木、田地的轮廓。
仔细辨认了一下,此处离乌塘镇已经不远了。
  船又行了一阵,转过一个河道,便到了乌堂镇,远远就看见一座拱桥横卧在河面上
,拱桥背上还隐隐立了个人影。
  船在桥洞下停住,撑船的汉子放下浆,解开湿漉漉的蓑衣,将还在滴水的斗笠也取
下来,并作一堆放在船头。转过脸向船舱里说声:“到了!”然后弯下腰,揭开一块船
板,从仓底取出个小瓦罐,仰头灌了两口烧酒。乘客从船舱里出来,有人伸头看了看外
面,便立在桥下等雨停下来。也有等不及的,将裤脚挽起来,有包袱的将包袱举在头顶
,赤手的便用两手捂住头,发声喊,一头冲进雨里。
  沈映雪下了船,看看外面雨势,听着“哗哗”的声音一阵急过一阵。正踌躇时,从
身后撑了一柄紫竹伞过来,还有水滴顺着油纸彩绘的伞面往下滴落。转过脸一看,原来
是陈晓剑,刚才立在桥头的人影就是他。因风势急,雨是斜着落下的,陈晓剑半边身子
都淋湿了,沈映雪心中微微泛起一阵暖意。四目相接,两人却都没说话,合撑着一把伞
,溶入雨雾中。因伞有些小,加之雨势太大,并不能将两人完全遮住,各自都淋湿了半
边身体,两人却都并不着急,仍只是在无人的街道上缓步走着。走了一阵,沈映雪欲开
口将今日在“万和斋”门前遇见卖罗卜的汉子的事情告知陈晓剑,但转念一想,觉得并
不十分落实,便又作罢。心想等以后有了确切的消息在告诉他也不迟。回到家中,各自
换了干爽的衣物,又熬了些姜汤喝了御寒。
  大约过了一个多月,沈映雪又有些事情到县城去,因今日有点事情耽误了,走得比
较晚,下船的时候已经快到正午了。码头上来往的人很多,很拥挤。沈映雪提着一个蓝
布印花包袱,慢慢的顺着人流朝码头外走去。突然看见一个人影正夹在准备乘船的人流
中朝码头走去。仔细一看,正是上次在“万和斋”门前卖罗卜的那个汉子。沈映雪心念
一动,连忙跟上去。那汉子这次空着手。沈映雪悄悄的跟在后面,见他不紧不慢的走上
船坞,左右望了一阵,上了艘乌篷船。船上已经坐了十余个人,眼见就要开船了,头上
戴了个竹斗笠的船主站在船头,手上拿着根两丈多长,还在往下滴水的蒿竿抵在岸边的
一块石砖正大声的吆喝着,眼见就要开船了。沈映雪连忙跟在后面上了船,然后拣了处
角落坐下,将头低低的埋下。
  不料那汉子坐下来以后,眼光四处张望,突然发现了坐在角落里的沈映雪,脸上顿
时露出紧张的神色,从座位上站起来,似乎想下船。船主喊了声:“坐稳了!”用竹蒿
在岸边用力一撑,船便离了岸顺水而下。那汉子显然很紧张,坐下来双眼假装看着岸上
的景色,又不时斜着眼,悄悄瞟的一下沈映雪。沈映雪原本是想跟踪他,看他到何处去
,现在反正也被发现了,就直接起身走过去:“咦!这不是张七吗?你什么时候把胡子
留上了?”
  “哦!姑娘认错人了!我不姓张!也不认识姑娘!”汉子连忙摇摇头,坚决的否认
了。
  没料到他否认得如此干脆,沈映雪一时语塞,见旁边几个人也抬起头看着她,不由
有些尴尬。只得道声:“对不起!”转过身讪讪的在船沿坐下。
  坐下后又回头看了那汉子一眼,竟发现那汉子也正在悄悄的看着她。目光相接,那
汉子眼中一阵惊慌,连忙将脸埋下,显然是心虚。沈映雪心里便有几分把握——此人就
是张七,而且他行为如此异常想来也与王万和等人失踪有关。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索性打定主意就跟着他,看他往何处去。
  汉子似乎也看出了沈映雪的打算。船一路上靠了几次岸,其他乘客先后都下了船,
到后来船上除了船主就只剩下他二人了。
  “二位请下船罢,这里是最后一处码头了!”划了一阵后木船又斜斜的靠在一处浅
滩上,船主催促到。
  汉子无奈只得下了船,沈映雪也跟着跳下船。
  “姑娘真的认错人了,我既不姓张也不认识姑娘,请姑娘不要跟着我了。”汉子转
过身故意压低喉咙沙着嗓子对沈映雪说到。
  沈映雪不知如何作答,索性闭了嘴,只决定看他走到何处便跟到何处。
  汉子见沈映雪如此这般,也就立在原处不肯走了。两人耗了许久,眼见已过了正午
,太阳也有些偏西了。沈映雪到是无所谓,将包袱挎在肩上,在岸边拣了棵树荫坐下,
抬起双眼瞧着对岸一大片刚抽穗,随着风一阵一阵如波浪般起伏的稻田。大约过了有半
个时辰,那汉子看来有些耗不住了,脸色越来越焦急,举头望了望渐渐偏西太阳,又看
看站在岸边神态自若的沈映雪,额头上竟然渗出了汗滴。
  这时又有一艘乌篷船靠在岸边,从船上下了几个人。
  “客官要乘船吗?回清江县县城的!”船主见二人在岸边,以为是等船的,便大声
揽客。
  “要乘船!要乘船!”汉子答应着,转身就跳上船。沈映雪见状也拎着包袱跟着上
了船。
  岂料那汉子又乘着船回到清江县。下了船以后也不管沈映雪跟在身后,径直便往城
里走。沈映雪也一直再后面紧紧的跟着,且看他往何处去。那汉子明知沈映雪跟在后面
也没有理会,只顾朝前走,眼光四处张望。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一阵,穿过两条街。此时
天色已经搽黑,汉子突然在街边停住了脚步,原来眼前是一处两层楼的客栈,招牌十分
暗淡,已经有些破旧了,上面写着“四方客栈”。门面不大,门口的柜台里坐着一个穿
戴整齐,老板娘模样的肥胖妇人。汉子径直到柜台前,付了一天的房钱,登了记。沈映
雪无奈也只跟在后面开了个房间。那汉子在柜台上开了房间以后又出去吃饭。沈映雪也
连忙跟在后面。虽然也看见老板娘和旁边几个人看自己的眼光有些异样,颇觉有些不自
在。但事到如今也顾不得许多了。那汉子自顾在路旁的一个小摊上吃了碗清水面,又回
到客栈,进了房间,将房门紧紧的闭上。沈映雪回到房中,隐了身,又到那汉子房中探
察,果然见那汉子在房中发了一阵呆,自言自语的说了些没头没脑的话以后,先推开窗
看看天色,又悄悄的将房门开道缝,偷偷看了看沈映雪房间的动静后又将房门关上,然
后将灯吹熄,偷偷摸摸的越窗而出。沈映雪便跟在后面。见那汉子先走到码头,因已经
是夜间,没有船了,便径直顺着河边的一条小路走下去。走了大约两个时辰,有二三十
里地,汉子又顺着一条岔路下去。约莫走了三四里地,来到一个小村落。径直走到村边
一间房舍门前“砰砰”的敲打起门来,在夜间声音显得格外响亮,旁边又传来几声狗吠
,显然是被敲门声惊动的。
  “谁”一个妇人的声音。
  “孩他妈,是我!”
  “死鬼!跑到什么地方去了!这时候才回来!”
  “先把门打开,今天还差点回不来了!”
  “吱呀”一声,透出一丝亮光,门裂了道缝,汉子一闪身进了屋,又将门紧紧关上
,插上门闩。
  沈映雪穿过紧闭的房门进到屋内。这是间普通的农舍,屋内十分简陋,一张木床,
一张木桌,三个凳子和一高一矮两个木柜就是全部的家具。门边放了几件锄头、镰刀、
犁头之类的农具。木床上躺着一个婴孩,从熟睡中惊醒了,伸了伸手脚,踢开盖在身上
的被子,裂开嘴便哭。妇人连忙将婴孩搂在怀里,一边在孩子身上拍打着一边问到:“
你今日又怎么了?”
  “今在码头上被人认出来,费了好大一番周折,才给摆脱了。”张七长长的吐了口
气,在桌旁的木凳上坐下。伸手端起放在桌上的茶壶,找了一下,没找到茶杯,便就着
壶嘴喝了两口冷茶。
  “你到底招谁惹谁了?做了什么亏心事?整日就这样藏头缩尾,我跟着你好日子没
过上一天,反倒整天担惊受怕……”妇人眼睛一红,埋怨到。
  “吓!你以为我愿意吗?还不是就想赚点钱,等风头过了就……妇道人家懂什么!
早点歇了吧,明天还得把犁头拿去请人打一下。”张七不耐烦的打断妇人的话。接着对
妇人说到:“我今日走累了,快替我打盆热水洗洗脚!”那妇人背过身不肯理会他。张
七见状便冷笑了一声,摇摇头到:“以后你便知道了!”径直起身,到厨房里用木盆在
火炉上的水壶里打了些热水,先抹抹脸,然后洗了脚。便不再理会妇人,自顾上床躺下
,将被子拉过来盖上,不一会就传出鼾声。妇人等孩子睡熟了,将孩子放在床脚,用被
子严严实实的盖住,坐在床头发了阵呆,叹叹气,伸手捋捋头发,吹了灯也上床睡了。

  沈映雪听了二人的对话,已确定此人就是张七,且已听不到什么消息了,便只得离
去了。
  沈映雪回去以后将今日的情形对陈晓剑说了。陈晓剑听了,思索了一阵说到:“总
算有些线索了!看张七这鬼鬼祟祟的情形恐怕王掌柜他们已遭不测!不过或许从他身上
倒能找到些线索!”
  往后好几日,白天沈映雪照旧在店里打理日常事物,夜里便隐了身,到张七家中探
听消息。
  不料他们对“万和斋”的事情竟绝口不提,每日说的都是农家的日常琐事。张七似
乎每日也只是在做农活。自从遇上沈映雪以后,自己似乎连县城也不去了。要到县城去
买什么东西也是托邻人帮助购买。
  已经半个多月,沈映雪竟没有从他们口中听到关于“万和斋”的只言片语。内心十
分焦急,却又无可奈何。
  这一日夜里,沈映雪照旧隐了身到张七家中探听消息,还没进屋就听见一阵呻吟,
沈映雪不知发生何事连忙窗户飘进屋里。刚一进去就见张七老婆盖了两床厚厚的被子躺
在床上不停的呻吟,脸色绯红,额头还搭了一张浸了水的白毛巾,像是在发烧,看来似
乎病得还不轻。眼见张七十分着急,将孩子抱在手中,里里外外的张罗着。孩子又在不
停的哭闹,眼泪鼻涕一齐都下来了。好在两个乡邻也过来帮忙。先请了乡间的来大夫来
把把脉,开了药方。又央一个邻居拿了药方到药房抓了药回来用沙罐煎了,喂给妇人喝
。妇人喝了药,便沉沉的睡去。
  见妇人喝了药,张七仍有些不放心,抱着孩子立在床头想了一阵。又委托邻人去帮
他将乡里的神婆请过来跳大神。心想,来个神药双下就笃定保险了。
  神婆大约五十多岁,水桶般的腰身,一张宛若小南瓜大小的圆脸上满是皱纹,又盖
满厚厚一层白粉。说话时又大又红嘴唇裂开露出满口又黄里透黑的牙齿,脸上糊的白粉
便索索的落下来。一身衣服花花绿绿的,头顶戴的帽子上斜斜插了一朵碗口大的红花。
手里拎了个大竹篮,乱七八糟的装着些跳神的行头。
  神婆在从竹蓝里取出个磨得光光的小香炉摆在桌上,点了柱香,然后又取出个手鼓
。一面左摇右晃的跳动,一面敲打手鼓,嘴里念念有词……
  沈映雪看到张七在神婆面前诚惶诚恐的神色,不由心生一计……连忙回去与陈晓剑
商议了一阵。
  从此张七家夜里就开始闹鬼,桌椅板凳常常自己在屋里跳来跳去的,听见有敲门声
,去打开门一看又不见人影。半夜经常还莫名奇妙的发出怪声。有时候是一阵不知是人
是鬼的怪笑,有时候又是一阵女人凄惨的哭声。不仅自己一家人身受其害,连左邻右舍
也不得安宁。
  张七仍旧用老办法,请了神婆来跳神。神婆把香案法器从篮子里取出来摆好,在小
香炉里点了一柱香,还没来得及开始作法,就只见那些锣、鼓、钵……竟自己从桌案飞
了起来,跳舞一般在半空旋了两圈,然后照准神婆打去,神婆身上吃了两下,骇得脸色
发白,也顾不得许多,叫了声:“这鬼太厉!镇不住!”抱头鼠窜而去,连骗钱吃饭的
家当也顾不上收拾!
  这一头,沈映雪与陈晓剑已悄悄备好了所需的行头——一身道袍、一把桃木剑、几
道胡乱画的桃符。待沈映雪又在张七家中闹了数日,眼见时机到了时便找个由头向铺里
告了一天假,两人径直朝张七住的村子赶去。陈晓剑在路上寻了个无人的僻静之处,从
包袱里将道袍取出来穿上,沈映雪帮他将头发梳了,戴上一顶道冠。又把桃木剑斜背在
背上,扮成个专捉鬼拿妖的游方道士。
  沈映雪立在他面前,等他打扮停当后,然后抿着嘴,脸上含着笑容将他从头到脚细
细打量了一番以后抬起头,故意板着脸,将眉毛皱起,放低了喉咙问到:“敢问这位道
长行色匆匆是往何处去?”
  自从店铺发生变故,王万和等人神秘失踪以后,两人心情便没有片刻轻松过,脸上
更是难得挂上一丝笑容。此时陈晓剑见沈映雪破颜而笑,似乎心绪颇佳,知道是被自己
这身道士的打扮逗乐的,便将右掌竖放在胸前似模似样的朝沈映雪作了个稽,应承到:
“小道云游四方,今日因见前方十余里外鬼气弥漫,所以欲前往查看!”
  “晤!”沈映雪偏了偏脑袋,一本正经的说到:“看这位道长虽然年纪轻轻却是道
骨仙风,想来定然修为不浅!前去捉鬼定然无往不利!无论大鬼小鬼一概手到擒来!”

  “恩!姑娘说的一点不错!真没料到姑娘年纪虽轻,眼光却是不错!”陈晓剑得意
洋洋的说到。
  沈映雪听到这里,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鼓掌说到:“这个买卖到是不错
!以后我先去闹鬼,你随后便去捉鬼!你我二人搭档定然生意兴隆!财源茂盛!”
  “这样你总是被人骂!我却得了便宜还受人称赞!岂不太委屈你了!”陈晓剑说到

  “晤!可是……”沈映雪歪着脑袋想了一阵,颇为为难的说到:“却不知我若穿上
一身道袍会是什么模样?不过想来定然难看死了!也不能像你这般扮的似模似样的!怎
么做法事啦之类的规矩也是一点都不懂,恐怕糊弄不了别人!”说罢叹了口气,连连摇
头,神色间显得十分的遗憾。
  陈晓剑却说到:“假若你扮道姑的话其实不必去闹鬼,只怕生意也好的忙不过来!

  “这却又是为何?”沈映雪不解的问到。
  “当然了!你想啊!那些人见了你这美貌的小道姑,就算家里没闹鬼,定然也要说
家里在闹鬼,还要说那鬼极为厉害,别的道士、尼姑都不成!只有你这个法力高强的道
姑才镇得住!而且只怕有些聪明的还会想方设法的烧了高香请些鬼长驻在家里,才好将
你留下来长期替他捉鬼!”
  陈晓剑平日不善言辞,这种调笑的话语更是极少,今日为了逗沈映雪开心才说了一
些。
  沈映雪听了这话面上只是含笑不语,心里却十分的欢喜。将身子靠在一棵树上,手
里捏着一根枯枝不停的摆弄,脸色微微有些发红,低首沉默了半晌,方开口说到:“其
实别人再怎么样!我都不稀罕……我!我只是……”余下的话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的,便抬起头来抿住嘴唇,双眼望着陈晓剑。
  陈晓剑却仿佛没听见沈映雪说的话,抬起头望了望太阳,猛然一拍脑袋说到:“哎
呀!天色已经不早了!我们要赶快!”
  沈映雪看着一脸懵懂的陈晓剑。无奈的叹了口气,从包袱里取了个罗盘出来交在他
手里。
  陈晓剑一身道袍,背上背了一柄桃木剑,手里握着个罗盘径直往张七住的村子赶去
。沈映雪也隐了身形紧紧跟在他身后。
  张七已连续请了好些人来捉过鬼——神婆、神汉、法师、道士。有的还是张七慕名
跑到县城请回来的高人。俱被沈映雪弄些手段吓跑了,弄得四乡都知道张家有烈鬼,请
了很多法师都镇不住。这样一来张七竟请不到人捉鬼了,那些神婆、神汉、法师、道士
被吓跑后遗落在他家中的各式法器锣、鼓、钵、铫、鬼画桃符,桃木剑竟堆满了一屋,
不仅有中土常见的,还有几样西域的各式样式奇特叫不出名字的法器。足够张七开一间
殷实的法器店了。这时突见有道人自动送上门来,而且还说是看见此处有鬼气专门赶来
捉鬼的更是喜出望外。对陈晓剑说到:“道长,小的家中还有许多法器,道长需用的话
尽管自取!”
  陈晓剑原本就在道观中待过许久,因此装扮起道士来到也象模象样的。
  陈晓剑依沈映雪的吩咐先假意询问了一下情形,先拿起罗盘四处查看了一番,用鼻
子到处嗅了一阵,伸出手指在房中胡乱指点了一番:“这里有鬼气!这里有鬼气!这里
也有鬼气!”吓得张七夫妇二人心惊肉跳。然后憋起眉作沉思状。张七见他许久不说话
,不由大为着急:“道长,我家的鬼到底能捉还是不能捉?”
  “这……唉!”陈晓剑脸色突然凝重起来,先摇摇头,隔上一阵又微微点点头。
  张七一颗心便被搞的七上八下,膝头一软,竟跪在地上给陈晓剑磕了个头:“道长
可一定要救小人全家啊!”
  陈晓剑也不说话,取了桃木剑,在房中胡乱舞了一阵,口中念念有词,面上神情时
忧时喜,仿佛在与厉鬼搏斗一般。待装神弄鬼的折腾了一番以后也是满头大汗了。停下
来喝了口茶,然后从怀里取出几道符烧了,吩咐张七去取了一碗白酒来,将灰化在酒里
,在房中四处洒了一些。
  张七夫妇站在一旁提心吊胆的看着陈晓剑,刚开始的时候还颇有些疑虑,觉得这个
道士有些年轻,担心未免道行太浅,镇不住厉鬼。此时见陈晓剑将法事作完不由大喜过
望:“道长果然是有道行的,先前小人请的那些神婆、神汉、法师来做法事每次做了一
半就被厉鬼赶跑了,惟有道长是将法事作完的了,想来这回小人家中该清净了。”说便
唤娘子去取了钱来酬谢。
  “且慢!”陈晓剑伸手将他止住:“这厉鬼极为厉害,贫道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但
这番也只将此鬼是暂时镇住。”
  听见只是暂时,张七夫妇如同当头被浇了一盆冷水,一颗心不由凉了半截。
  “三日后此鬼就会反噬,而且会更加凌厉百倍,难免会有血光之灾!”陈晓剑说到

  一听此话,张七夫妇已是手足瘫软,几乎跌倒在地,哭到:“道长这样岂不是害了
小人全家。”夫妻二人相拥而泣,哭了一阵便商议弃家出走,到五十里外的岳丈家去躲
避。
  “万万不可!”陈晓剑说道:“此鬼已认定了你夫妻二人,别说五十里外,即使逃
到天边也躲不过的,不定还会殃及他人!”
  “难道我夫妻二人就只能坐以待毙了么?”张七夫妻二人又是抱头痛哭,凄凉之至
,令人闻之也不由悲从心生。
  “办法也不是没有!”等他二人哭够了,陈晓剑方才又说到。
  一听此话二人顿时止了哭,张七一把将陈晓剑小腿抱住:“道长定要救我全家!我
可是上有老下有小啊!”
  “这里有七道金光霹雳轰天动地排山倒海镇鬼辟邪符!每隔三日贴一张,可保三七
二十一日平安。”陈晓剑从怀里取出事先画好的几道符纸递给张七。
  听到此处,张七已是面如死灰,也懒得哭了,接过符纸数了三张,又将剩下的四张
还给陈晓剑:“明日就将孩子送到他外公家,剩下几日用来准备我夫妻两的后事,用不
了这许多时间,厉鬼早些来将我夫妻姓命取了还早些了事,省得整日担惊受怕生不如死
!只用三道符就够了,剩下的留给道爷自用!”
  陈晓剑见将二人吓的如此这般,也有些于心不忍,又将剩余的符纸递给张七,出言
安慰到:“你二人不必担心,我暂且离去数日,二十日内定当返回永绝后患。”
  张七听了此言,方又收起泪,接过符纸:“小人全家的性命就凭道长搭救了!”言
罢又跪下给陈晓剑了个磕头。
  沈映雪便照旧每日夜间到张七家探听消息。却见这夫妻二人果然依足了吩咐每隔三
日便将陈晓剑给的符贴一张在门框上,而且整日长吁短叹,茶饭不思,房间不打扫,农
活也不做了,心情极为复杂——既盼着日子过快一点,那道士早点回来将后患绝了。又
怕那道士过了二十日没回来,厉鬼反倒回来了,或道士回来了却又镇不住厉鬼,过了一
日又怕少了一日,因此又盼日子过的慢一点。
  沈映雪见状虽也有些于心不忍,只是盼到时候能从他口中套出王万和等人的消息。

  到了第二十日,陈晓剑又穿上道士打扮,背了桃木剑赶到张七家。刚进了村口,远
远的就看见张七家门前有两个人影靠在墙上。
  也就二十天工夫,陈晓剑几乎都认不出二人了,但见两人面如死灰,眼窝深陷,身
体整整瘦了一圈,身上的衣物这么多天显然就没有洗换过,肮脏不堪。一群苍蝇就围着
二人头顶转来转去。但见二人只剩下四只眼珠还能够转动,微微泛出些许活气。见了陈
晓剑四只眼睛就死死的盯住他,眼中既充满希翼,希望听到好消息。又满恐惧,害怕等
了这许多日,到头来却是个噩耗。神色微弱的火苗,仿若等待宣判一般微微的闪动,是
熄灭还是燃烧就由他一句话决定。张七望着陈晓剑,嘴皮动了动,却又没说出话来。见
此情形,陈晓剑不禁暗自有些埋怨沈映雪,觉得她不该如此安排,将二人吓成这般模样

  又见旁边远远的围了些人在观看,却又不敢靠近。想来该是害怕惹鬼上身。一个小
孩子见了道士想走近一些看个真切,却被旁边的大人一把抱住,拖的远远的。
  “你二人休要害怕!我已查到此鬼的来历!”陈晓剑站在二人面前高声说到。
  听了此话两人顿时活转来,将陈晓剑迎到屋里。见房中桌椅板凳上已积了厚厚的一
层灰,地上也满是垃圾,恐怕这么多天就没有打扫过。张七用衣袖在凳子上面拂了拂,
递到陈晓剑面前:“道长请坐!”又催着娘子将茶壶洗了,赶紧去烧开水,给道长沏茶

  “这些日子我到阴间走了一趟!”坐下来以后陈晓剑一开口就将张七夫妇震的膛目
结舌。然后双目扫了两人一眼:“后来托无常爷到阎王那里查了生死簿,查到缠着你家
的这只鬼原本姓王。”
  话音没落,只见张七身子一软,“扑通”一声便从椅子滑到地上,晕厥过去,口中
吐了些白沫,还尤自念到:“难道是王掌柜!是王掌柜来找我要帐来了!”
  陈晓剑连忙与他娘子将他扶到床上躺下,用木瓢接了些凉水喷在他面上,过了一阵
,方见他悠悠的醒了过来。陈晓剑对他说道:“不妨不妨!你速将此事从头到尾细细的
讲与我听,不可隐瞒半点,不论你与这姓王的厉鬼有何过节,我也可替你到阎王面前替
你打点打点,保你家宅平安。可是若你有半点隐瞒,恐怕就是大罗金仙也就不了你了!

  张七从床上坐起来,靠在床头,叫老婆端了碗茶给他,“咕嘟咕嘟”的将茶灌下去
以后,抹抹嘴又喘息了一阵,待心神定下来以后方开口对陈晓剑说到:“小人原本在县
城一间古董行‘万和斋’做事,掌柜的就姓王,名万和。小人在那里做事已经做了五年
了,从未出过半点差错。掌柜对我也颇为信任,有些银钱上的往来,像讨帐之类的事情
,也常吩咐我去办。大约三个多月前掌柜把我叫去,拿了几张单据,是县城另外几家古
董行在我们这里调了寸头打的收条。掌柜让我去把帐收回来。因为要跑的地方多,待我
收完帐往回赶的时候,天色都已经黑透了。就要回店铺的时候,转过街角,远远的我就
看见店铺门前有些异样,按理这时候已经应该打烊关门了,可是店门还大开着,门口站
了些人,都蒙着面,手里还提着兵刃。街上还停着五辆马车,都是带蓬的。我当时一看
,心里就想定然是遇上强人打劫了。连忙躲到街角,偷偷伸出头去看。过了一会儿,就
看见王掌柜全家和店铺里其他的人全部被用黑布蒙了眼睛,刀架在脖子上押出来,押到
马车上。马车因载满了人,走的不快。我便隔的远远的悄悄跟在后面。见马车出了城,
在城外的一个树林里停下来,那里已经停了五辆马车。那伙强盗换了马车后又返回城里
。我就一直跟在后面。见那五辆马车先在城里转了一圈后竟然进了县衙门监狱里面。敢
情那伙强人竟然和衙门有勾结。”说罢,又弯下腰在床底掏了一阵,掏出一个沉甸甸的
蓝布包袱。将包袱放在在床上解开,里面露出六个白晃晃的元宝:“也怪小人一时起了
贪念,见王掌柜起了变故就想将当日收的帐款据为己有。这六个元宝还在这里,小人未
曾动过,就烦道长转交给王掌柜,请他老人家放过小人全家。”言罢又从床上下来,跪
下来如捣蒜般连连给陈晓剑磕了几个头。
  陈晓剑听得王万和的下落,也就不愿再和他多纠缠,又拿起桃木剑胡乱比画了一阵
,口中念念有词,然后胡掐到:“方才与王掌柜说过了,让你暂时替他将这些财物保管
好,日后要取用时他自会来取。”心里却想:“此人原来起了贪念,欲私吞东家财物,
受这一番惊吓也是活该。”
  张七夫妇自然又是如捣蒜般的磕头。
  其时沈映雪也就隐了身在一旁听的明明白白,陈晓剑也就无须再多费口舌解说。
  因记挂王万和等人的安危,当日夜里,沈映雪就到了县衙门监狱查看。
  监狱就在衙门右边隔了一条街,被一道一人多高的土墙围住,平时只是用于临时关
押待审的人犯或一些轻刑犯。重刑犯都会转到府里的监狱。所以看守并不森严,甚至可
以说很松散。门口挂着一个昏暗的白皮灯笼在秋风里摇晃。灯笼下面一个衙役躬着腰,
两手拢在袖里,抱了根水火棍畏畏缩缩的站着。里面传出阵阵高声喧哗,像是一伙人在
吆五喝六的行酒令。沈映雪径直从守门的衙役面前掠过,衙役只觉得一阵阴风扑面而过
,不由打了个寒颤,将身子缩了缩。
  围墙里面有一排瓦房,旁边的空地上还堆了一大堆泥土,如同座小丘一般。左首头
一间瓦房的门需掩着,透出一丝亮光。纸窗上透出几个晃动的人影。飘过去一看,几个
身穿黑衣的衙役正围着屋中的一张桌子坐着,桌上放了几样酒菜,正吃得酒酣耳热。
  旁边几间房屋就是监房了。有一间空着,还有一间是伙房,另外几间各自有几个蓬
头垢面的人犯躺在铺了一层稻草的地上,沈映雪逐一看过,并未发现有万和斋的人。又
围着这排房屋绕了一圈,仍未有任何发现只能离去。
  回去以后将看到的情形与陈晓剑说了,又商议了一阵,认定张七的话也不像撒谎。
想来其中必然又发生了一些变故。从张七的话来判断王万和等人暂时应该还没有性命之
忧,急也无用,只能从长计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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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卡没钱了,mm没有了~~

我就是传说中的灌水之王--灌穿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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