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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nbipfml (天外飞仙), 信区: Ghost
标  题: 太平客栈（3）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at Feb 19 19:18:48 2005), 转信

    夜，小酒馆后院内。地上一个大坑，王七忙着处理白胡子老头的
尸体，春花在旁边害怕地看着。
    王七    娘的，坑挖小了。
    王七把死人往坑里塞，死人硬邦邦的很难对付，王七弄得灰头土
脸十分狼狈。
    王七    春花，过来帮一把。
    春花硬着头皮过来帮忙。
    王七    按住他的脚。
    春花按住死人的脚，不小心一松手，死人脚又弹起来，春花害怕
地大叫一声跌倒在地。
    王七    哈哈哈，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让死人给踢翻的。
    春花    （生气地爬起来）娘的，我叫你笑。
    春花卷起袖子冲上来，两个人对付一具死尸，忙得不亦乐乎……
    王七用铲子拍平地面，两个人靠墙坐下来，满身是土，一头大汗。
    王七    还好他个子不大。下次埋你的时候，一定更累。
    春花吓得张大了嘴。
    王七    哈哈哈，骗你的，我为什么要杀你呢？
    春花    （突然哭起来）呜呜……
    王七    咦，你哭什么？
    春花    我怕……
    王七    刚才埋死人的时候你比谁都起劲，怎么又突然害怕了？
    春花    刚才没多想，这会儿静下来……呜呜……
    王七    你放心，咱们把他埋得严严实实的，保证爬不出来。
    春花    （哭得更凶了）呜呜呜……
    王七    好了好了，别哭了，我以后再也不杀人了。
    春花    你每次来我这儿都要杀一个人。
    王七    这是最后一个了。
    春花    真的？
    王七    真的。
    春花    你以后不再杀人了？
    王七    我以后天天在家里陪你，再也不出去惹事了。
    春花    你骗我，你们男人心都野得很。
    王七    我十七岁那年全家都给人杀了，我从小没有家，没有爹
妈，我在外面做了不少坏事。现在我有家了，有房子，还有你，为什
么还要出去杀人呢。
    春花    你是说真话？
    王七    真话。
    春花    （一把搂住王七）咱们俩都是从小没了爹妈的，以后谁
也不能扔下谁。
    王七    好。
    （闪回）
    卧房内，春花帮王七整点行装。
    春花    你一定要去吗？
    王七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呀。
    春花    你答应过我不走的。
    王七    最后一次，去去就来。
    春花    成天打打杀杀的你不厌吗？
    王七    成天对着那帮酒鬼陪笑脸你不厌吗？
    春花    厌，可是有你在身边就不厌了。
    王七    我月底之前肯定回来。
    春花    你留我一个人在这儿，不怕我跟了别的男人？
    王七    你要是跟了别的男人，我就一剑杀了你。
    春花    就知道杀，你就没有别的办法留住女人的心？
    王七    你想要什么，我给你带回来。
    春花    少来这一套。
    王七    女人不就喜欢这一套么。你想要什么，说吧。
    春花    嗯……我想要一付翡翠镯子，就像你送我的那块翡翠。
    王七    这可不好弄。
    春花    算了，说着玩的。
    王七    不，我一定给你带回来。
    春花    （开心地笑了）
    （闪回）（升格）一付翡翠镯子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客栈内，王七躺在床上睁开眼，看见孙老板坐在床前。
    王七    雪停了吧。
    孙老板  还下着呢。
    王七    看来我也该走了，这地方不欢迎我。
    孙老板  哪里，是我们这些人有眼不识大侠。
    王七不作声，叹了口气从床上下来。
    王七    这么说你也赶我走。
    孙老板  哪里，你我相见恨晚，我最好能和你多聊聊，只是我也
有我的难处……唉，到底还是生意人，不像大侠来去一身轻啊。
    王七    你怎么变客气了？
    孙老板  你我初识，交浅言深了。
    王七    你昨天晚上为什么要跑？
    孙老板  跑？没有啊……哦，我想起来了，是灶火忘了熄了。我
这两天丢三拉四的，大侠您别见怪。
    王七    你不说实话。
    孙老板  没有啊，我……（王七冷冷地看着他）
    好吧。王七兄弟，我若是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你就当我酒后胡
言，别往心里去。
    王七    嗯。
    孙老板  你还记得我给你说的那个故事吗？
    王七    什么故事？
    孙老板  一个……一个女人。
    王七    哦，我以为那是你给我说的笑话呢。
    孙老板  那不是笑话，是真事。那个女人是在雪地里迷了路的，
一个女人家独自外出，又冷又累，结果被活活冻死在雪地里。其实她
当时离客栈不过一里地，一定是看到了灯光，可是精疲力竭，实在是
走不动了……
    王七    听你说话口气，好像亲眼看到一样。
    孙老板  我是看到了，不过我看到的是她的魂儿。她人虽死了，
灵魂还是一路找到我这里来了。
    王七    你到底想说什么？
    孙老板  （压低声音）你好好想想，你来这儿之前是不是迷了路，
然后看到灯光……
    王七    （一楞，随即大笑）哈哈哈，我总算知道你想说什么了。
你是想说我已经死了，现在是我的鬼魂在跟你说话呢，哈哈哈……
    孙老板  呵呵呵……好好，就当我什么也没说。
    王七    说下去，我爱听，有趣得很。
    孙老板  我知道这说法好笑得很，您就当笑话听吧。哪有大白天
鬼魂乱跑，还能吃能睡的，你说是不是，呵呵呵……不过……
    王七    不过什么？
    孙老板  不过昨天晚上我看到一件事，却不那么好笑。
    王七    哦，你看到什么？
    孙老板不答话，慢慢地点亮油灯，把灯移到桌子中央。
    孙老板  昨天晚上，我跟你讲话的时候，我看了一眼你背后的墙，
我看见你——没有影子！
    王七    （呆了片刻，不自然地笑起来）呵呵，那你现在看我有
没有影子？
    孙老板慢慢地摇摇头，王七不笑了，看着孙老板的表情不像开玩
笑，他将信将疑，缓缓转头……背后墙上，好端端映着自己的影子。
    王七    那这是什么？
    孙老板  什么？
    王七    影子啊。
    孙老板  （摇摇头）我看不见。
    王七    那么说是你的眼睛出了毛病。
    孙老板  我的眼睛没有毛病。
    王七    不错，不错，一个说我没有脉搏，一个说我没有影子，
我看是你这客栈里的人都有病呢。
    孙老板  你说得对，对极了，这客栈里的人全都出了毛病，你跟
一群病人呆在一起有什么意思呢。
    王七    有意思啊，我很喜欢听你编的鬼故事呢。
    孙老板  唉，你在这里住不下去的。
    王七    为什么？
    孙老板  我们不是一类的。
    王七盯着孙老板看，似乎想看出什么破绽。孙老板一脸严肃，一
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王七    你是说我们不是一类的？
    孙老板  不是我不留你，只是……没有办法。
    王七    昨天晚上你说我爱住多久就住多久，我很高兴，怎么这
么快就变了？
    孙老板  我……
    王七低下头，两人相对沉默，桌上的油灯一闪一闪。
    王七突然嘿嘿地笑起来，慢慢抬起头。
    孙老板  你笑什么？
    王七    我忽然想到一个办法，可以在这里长住下去，没人会赶
我走。
    孙老板  什么办法？
    王七    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我可以把你们全都杀掉呀。
    孙老板  呵呵呵，你真会开玩笑。
    王七    我没有开玩笑啊。你想，我杀过那么多人，再加上你们，
嗯……一、二、三、四，不过就四个人么，不算太多呀。哎，我有没
有算错？
    孙老板  呵呵，没错，没错。
    王七    哎呀，不对！
    孙老板  啊？
    王七    你想啊，我没有影子又没有脉搏，那我不是死人吗，死
人怎么能挥着剑到处杀人呢？对了，照你说的我是鬼魂呀，鬼魂只是
一股气，看得见摸不着。噗！全是假的。我这个人是假的，连影子都
没有；我这剑也是假的，根本杀不了人。也许我一剑下去，什么也砍
不着。哎，你看我这剑有没有影子？
    （孙老板摇摇头）
    那你让我砍一剑试试吧，要是伤不着你，我就相信你的话，好不
好？
    （说着慢慢抽出剑来）
    孙老板  （连连后退）王大侠，王七兄弟，别别，我只是开个玩
笑。
    王七    你再看看，我这剑有没有影子？（抽出剑来）
    孙老板  有！有！
    王七    （将剑架在孙老板脖子上）你仔细再看看，我这个人现
在到底有没有影子？
    孙老板  有！有！
    王七    那么说你刚才是骗我了？
    孙老板  没，没有……有，有！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若是说了
什么不中听的话，你就当我酒后胡言，别往心里去。
    王七    你变得真快。你知道吗，我最恨女人了，因为女人说变
就变，无情无义！有一个女人对我无情无义我差点把她杀了，你呢……
    王七一用力，孙老板透不过气来。情急之下，孙老板照准王七的
手腕张口就咬，不料王七竟毫无痛感，诧异地看着孙老板，孙老板松
开口夺门而出，王七低头奇怪地看着自己的手背，手背上两道白白的
牙印。
    楼梯上，孙老板慌慌张张奔下来：“杀人啦，杀人啦！”王七拿
着剑跟出。
    楼下马贩和小三紧张地站起来，孙老板扑到马贩怀里：“杀人啦！”
    王七冲到楼下站住了，双方对峙着，空气紧张。
    王七在桌前坐下，慢慢地倒了一碗酒一个人喝起来，大家都看着
他……
    “嘭嘭嘭！”敲门声突然响起来，众人目光移向大门，门外传来
几声马嘶。
    孙老板  （恢复镇定）小三，去开门。
    小三上前拉开门栓，门“咣”地一下就被撞开，一个面色苍白的
少年推门而入——正是先前与王七决斗的那个少年剑客。
    王七惊恐的面部特写。
    少年    有吃的没有？拿酒，拿肉，不行了，冻死了。把马牵上，
喂点好料，快快。（一路直奔火塘）
    孙老板  （大步迎上）哎呀呀，这位客官想是累坏了吧。小三，
还楞着干什么？客官，这边坐。
    少年    奶奶的，这场雪再不停，我真要变成冰渣子了。
    孙老板  客官从哪里来？能找到这家客栈真是不易啊。
    少年    不易？奶奶的，我在土地庙里整整捱了两天了。喂，有
吃的没有，快点！
    少年在王七面前一屁股坐下。
    少年    奶奶的，这雪早不下晚不下，小爷正走在半道上它奶奶
地就下起来，还好我命大，找了个破庙躲起来，不然我现在已经梆梆
硬了。你说是不是……
    少年抬头看见王七的脸，一下子僵住了，眼睛瞪得老大。
    两人相持片刻，突然同时跳起来。少年转身就往外跑，王七撞翻
桌椅紧追不舍，两人夺门而出。
    客栈外，雪地里，少年慌慌张张上马，又从马上摔下来，他刚想
从地上爬起来，王七已经来到他面前。
    少年    别过来，别过来！你……你是谁，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王七    什么，我死了？不对，是我把你给杀了，是我把你给埋
了，你是怎么出来的？
    少年    不对！是我杀了你，我记得清清楚楚。
    王七    你说什么？风太大，我听不清。
    （少年倒爬着慢慢后退）
    你过来，你别怕，我有话问你……
    “咣”地一声，王七身后客栈大门重重地关上。王七一回头，少
年翻身上马就跑，王七追了几步没追上，少年已经跑得只剩下一个小
黑点了。王七奔回客栈，用力拍门。
    客栈内，众人神情紧张地看着大门，没人敢上前。
    王七    孙老板，开门，雪还没停呢，快让我进来。快面好冷那，
我没穿皮袄，好冷！
    王七用拳头捶，用脚踢，近乎疯狂地撞门，门纹丝不动，王七疲
惫地停下，直喘粗气。
    王七    孙老板，快让我进来，我不是鬼，我不会害你们的。
    小三，你听到吗，你也相信他们吗？
    我没有死，我冷，我是活人呀！
    孙老板，孙老板！你给我听着，我数到三，马上把门给我打开，
不然的话，我进来之后不但要杀你，还要杀你们全部！听明白了？
    门内，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王七    一……
    门内，大家看着孙老板。
    王七    ……二……
    孙老板起身上前把门打开了，王七冲进客栈，站定了四下环视，
客栈里的人都紧张地看着他。
    王七把手放在剑柄上，马贩也向腰间摸去……
    王七慢慢松开手，淡淡地说：“我很累，我睡觉去了。”说完头
也不回，踉跄几步，一路往楼上走去。
    小狗站起来跟在后面，孙老板低声叫：“狗！”狗站住了，回头
看着孙老板。
    王七走进房间，房门吱呀一声关上了。
    客栈外景。一片灰蒙蒙，分不出早晚，风越吹越大，浮雪贴着地
面飞扬。
    客栈内。王七房间，房门紧闭，没有一丝动静。
    王七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天花板上一块古怪的图案。
    画外传来春花的笑声……
    （闪回）
    小酒馆，剑客王七风尘仆仆从外面回来。
    王七    春花，春花你在哪里？
    酒馆内一个人也没有。王七从胸口掏出一对翡翠镯子，兴冲冲地
向楼上走去。
    楼上卧房，王七推开房门，却看见床上春花正和一个少年剑客扭
抱在一起。
    翡翠镯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春花急急跑上来搂住王七。
    春花    你个死鬼，你还知道回来，一去那么久，我还以为你死
在外头了呢！
    王七面无表情，慢慢地抽出剑来……
    春花    死鬼你想死我了，你半年不回家，是不是外面有了相好
的？（回头看见少年还在发呆）还不快滚！
    少年省悟过来，翻身下床就往门外跑，王七要追，春花死死地缠
住他。
    春花    别杀他，别杀他，都是我不好。
    王七    为什么，为什么？
    春花    我也是女人呀，你说走就走，半年不回家叫我一个人怎
么过？
    王七    为什么，为什么？
    春花    我答应你不再跟那些酒鬼来往，我不是没有跟他们来往
么。可是我也是人呀，我是女人呀。
    王七    为什么，为什么？
    春花    因为我想你呀。你知道吗，他很像你以前的样子，真的
很像你。
    王七拔剑朝门外追去，春花像牛皮糖一样死粘着他。
    春花    杀人杀人，你就知道杀，你答应过我不再杀人了。好了
好了，听话，把剑收起来，来，我要你，我要你么！
    春花在王七脸上乱亲一气，顺便偷眼往楼下看了一眼，看见少年
逃出大门去了。
    王七向楼梯口追去，春花还死死缠着他，王七用力一推，春花尖
叫一声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王七站在楼梯口居高临下看着春花，手里拿着剑，满脸杀气。
    春花仰头看着王七，突然害怕了。
    王七一步一步走下来，春花一点一点后退……
    春花从地上爬起来，向门外跑去，王七加快脚步。
    王七    春花……春花……你不要跑……
    春花跑出大门，王七追到门口，颓然地扔了剑坐在地上……
    太平客栈外景，大雪纷飞。
    太平客栈，王七房内，王七抱着剑仰面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天
花板……
    一个人影投在王七身上，春花穿着一件红棉袄站在床前。
    王七从床上坐起来。
    王七    春花，是你吗？
    （春花不说话）
    春花，春花，我终于找到你了！
    王七紧紧抱住春花。
    王七    春花，你怎么发抖呀？你还在害怕我吗？我不会杀你的，
你真傻，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我怎么会杀你呀。春花，你身上怎么这
么冷？春花，你怎么了，你像块冰一样呀。
    春花    我冷……我冷……
    王七    你病了吗？
    春花    冷……好冷呀……我一个人在雪地里走，风吹得好大，
什么也看不见……
    王七    春花，你怎么了，你的脸色为什么这么白？
    春花    我冷……我冷……
    王七    春花，你还认识我吗，你怎么了？
    春花    我冷……我冷……
    王七    春花，你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春花    我冷……我冷……
    王七似乎意识到什么，慢慢松开手，看着春花。
    王七    春花，你是不是在雪地里迷了路？
    春花    那天晚上好冷，风好大，什么也看不见……
    王七    你看见灯光了？
    春花    灯光……我看见一点灯光，我朝灯光走过去，可是那点
灯光好远好远，好像永远也走不到……
    王七    春花……是你吗……那个穿红棉袄的女人……是你吗？
    春花    那天晚上我是想回去找你的，可是雪好大，天好黑，路
好长呀……
    王七    春花，你……死了？
    春花    我冷……我冷……
    王七    不会的不会的，让我抱抱你，我会让你暖起来的。
    王七走上前，春花像一阵风一样轻轻地避开了。
    王七    春花，你是来看我的吗？你……你是来带我走的吗？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咳嗽声，王七一回头，看见白胡子老头坐在窗
前。
    老者    王大侠，别来无恙。
    王七回身再找春花，春花不见了。
    王七    春花——春花——
    老者    不用找了，她已经死了，不会再回来了。
    王七    她死了？她死了？
    老者    死了好啊，一了百了。
    王七    你来干什么？
    老者    我一直跟着你呀。
    王七    你跟着我干什么？
    老者    我等你涨价呀？
    王七    我现在值多少钱？
    老者    唉，不值钱了，一文钱也不值了。
    王七    为什么？
    老者    因为你也死了呀，谁肯出钱要死人的命呢？
    王七    我也死了？
    老者    是啊。
    王七    我怎么死的。
    老者    被我杀死的呀，你不记得了？
    王七    你记错了，死的是你，不是我。
    老者    王大侠，你糊涂了？你自己喝得醉醺醺地倒在地上，我
一剑就刺中你的胸口。
    王七    你没有刺中我，你咳嗽了。
    老者    我什么？
    王七    你咳嗽了，因为你太得意了，所以你就没命地笑，可是
你笑得太猛，你呛住了，差一点呛死，你让我给你倒水，我……我杀
了你。
    老者    笑话，我白大侠会咳嗽咳死，真是笑话。
    王七走到窗前。
    老者    你要干什么？
    王七伸手推开窗，寒风夹着雪花呼啸而入，老者经不住连连咳嗽。
    老者    关窗……快关窗……
    王七    你是功夫高强，可是你老了，不中用了，小小的一阵风
就能要了你的命。现在你再想想，到底是谁死了？
    老者    关窗……关……
    老者咳嗽着倒在桌上，死了。
    王七小心地上前摸老者，老者一动不动。
    王七忽然听到门外有什么动静。
    王七    春花？
    王七急急推开门，却看见马瞎子正对着自己的房间念念有辞，王
七回屋抓起剑来，马瞎子听到动静惊慌地后退。
    马瞎子的后背被木栏杆抵住，没了退路，他惊慌地叫着：“百无
禁忌，百无禁忌！”
    王七拔剑出鞘，嗖地一声剑光闪过，马瞎子吭也没吭一声就倒地
死了。
    楼下传来女人的惊叫，王七走到栏杆前向下望，下面的人惊慌地
看着他。
    孙老板  你，你杀人！
    王七一语不发，提着剑从楼梯上走下来……
    马贩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
    马贩大叫一声冲上来，王七一闪，马贩扑了个空，他回身还想再
冲上来，一低头发现自己胸口涌出血来，马贩双腿一软倒在地上。
    孙老板和小三退到大门口无路可退，小三吓得躲进孙老板怀里。
    孙老板  乖乖，别怕，他不会杀你的。你……你连小孩也要杀吗，
你是畜生吗，你……
    剑光一闪，一股鲜血溅在孙老板脸上，小三从孙老板怀里滑落下
来。孙老板尖叫：“啊——啊——”
    王七逼视着孙老板，孙老板不叫了。
    孙老板  （忽然换了一副笑脸）哟，王大哥，你该不会杀我吧？
    （把帽子摘下来）我好看吗？你舍不得杀我的，是吗？
    孙老板搂住王七，两个人抱在一起狂吻……
    孙老板突然哼了一声，软软地松开手，王七把她轻轻放在地上，
她的身上流出血来。
    王七一把打开大门，风卷着雪花吹进来。
    雪地里，王七大步走着，呼吸着原野的空气。
    天地间一片灰蒙蒙，王七走得有点累了，他放慢了脚步，停下来
往客栈方向看去，看到客栈已经成了一个小黑点。
    雪又大起来了，几十步之外一片苍白，王七在风雪中转来转去，
发现自己又迷路了。
    春花的身影出现在风雪中，朝王七招招手，王七跟上去。
    春花的红棉袄在雪中忽隐忽现，王七气喘吁吁地跟着……
    春花走进了一片小树林，王七紧紧跟上。
    春花的身影消失在树林里……
    王七四下搜巡着……
    王七突然站住了，似乎看见了什么东西，他快步奔过去。
    林前空地上一个大土坑，正是王七先前挖的那个坟，似乎刚被人
翻开。
    王七小心地走上前向坑里看去……
    坑里空空如也。
    王七惊恐地后退，转身就跑。
    雪地里，王七艰难地走着，身后留下一串歪歪斜斜的脚印。天色
渐渐暗下来，他停下脚步四下观望，发现远处有一点灯光闪动。王七
加快脚步向灯光走去。
    灯光渐渐接近，原来是一家客栈，挂着一串灯笼，外形竟然跟太
平客栈一模一样。王七疑惑地走上前去……
    风一吹，挂着的灯笼摇摇晃晃转过来，上面正是“太平客栈”四
个大字。
    王七站在门前楞了好一阵子，慢慢走上前伸手摸门，似乎想模摸
它是不是实体。门没栓，吱呀一声自动开了。
    王七走进客栈，客栈内一切照常。马贩坐在桌边喝酒，马瞎子坐
在边上掐算着什么，小三来回走动着，孙老板笑呵呵地迎上来。
    孙老板  哟，客官您回来了。大冷天的，您这是上哪儿去了？
    客栈里的人都对他友好地笑着。
    王七再看去，客栈里这些人分明是男孩、马贼、白胡子老头、春
花。
    春花    来，快进屋歇着吧，快面冷，我给你热了碗姜汤。
    王七    春花……是你吗？
    春花咯咯咯地笑了……
    （闪回）
    卧房内，春花帮王七整点行装。
    春花    你一定要去吗？
    王七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呀。
    春花    你答应过我不走的。
    王七    最后一次，去去就来。
    春花    成天打打杀杀的你不厌吗？
    王七    成天对着那帮酒鬼陪笑脸你不厌吗？
    春花    厌，可是有你在身边就不厌了。
    王七    我月底之前肯定回来。
    春花    你留我一个人在这儿，不怕我跟了别的男人？
    王七    你要是跟了别的男人，我就一剑杀了你。
    春花    就知道杀，你就没有别的办法留住女人的心？
    王七    你想要什么，我给你带回来。
    春花    少来这一套。
    王七    女人不就喜欢这一套么。你想要什么，说吧。
    春花    嗯……我想要一付翡翠镯子，就像你送我的那块翡翠。
    王七    这可不好弄。
    春花    算了，说着玩的。
    王七    不，我一定给你带回来。
    春花    （开心地笑了）
    王七    春花。
    春花    嗯？
    王七    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春花    梦见什么？
    王七    梦见你。
    春花    我在你梦里什么样子？
    王七    我梦见你还是个小姑娘，十五六岁，你和我，我们两个
在我家后面的小树林里玩。
    春花    玩什么？
    王七    过家家。
    春花    你多大？
    王七    不知道。我感觉自己很小很小，从来没有杀过人，你也
很小很小，从来没有和别的男人睡过。
    春花哭了，靠在王七身上。
    王七    春花，你不要再跟别的男人睡觉。
    春花    你也不要再杀人了。
    王七    我答应你。
    春花    那我也答应你。
    王七    可是……
    春花    什么？
    王七    你要是和别的男人睡觉，我就……杀了你。
    （闪回）（升格）一付翡翠镯子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闪回）
    野外，王七和少年剑客背对背站定。风声越来越大，枯草剧烈摇
晃，王七抬头看天，天色昏暗，乌云压顶。他伸出手，一片雪花随风
沾在指尖上。他注视着雪花，雪花迅速融化，他定睛再看去——指尖
上竟是一滴鲜血。他低下头，看见自己左胸前渗出血来，不由双腿一
软，咕咚一下跪倒在地。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天空，天上一只鸟孤零零
地飞过。
    王七吐出最后一口热气，一头栽倒在雪地里。
    王七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客栈的床上。他看着天花板，天花
板上一块古怪的痕迹。
    “客官，你醒了？”画外飘来一个声音，王七转过头，看到孙老
板坐在桌边和蔼地看着他。王七从床上坐起来。
    王七    我在哪里，这是什么地方？
    孙老板  客官真会开玩笑，您不是在客栈里吗？“太平客栈”。
    王七    哦，对。我是怎么来的？
    孙老板  您自己走来的呀。你在风雪中迷了路，最后才找到这家
客栈。怎么，您不记得了？
    王七    我……我记得。现在是什么时辰？
    孙老板  天大亮了。你昨天从外面回来，睡了大半天呢。
    王七    我从外面回来？
    孙老板  是啊。
    王七    我为什么到外面去？
    孙老板  这可得问您自己了。
    王七    我不记得了。
    孙老板  （笑）您一定是睡糊涂了。快起床吧，有个朋友要见您
呢。
    王七    朋友？
    孙老板  对，是你的老朋友了。我在外面等你。
    孙老板说完起身往外走，王七穿上鞋，边穿衣服边跟随在后面。
走出房门，王七四下巡视--客栈内空无一人，火塘里的火暗暗地烧着。
孙老板走在前面，王七随后，两个人一路走下来。
    王七    人呢？
    孙老板  都在房里呢。
    王七    狗呢？
    孙老板  什么狗？
    王七    你养的狗呀。
    孙老板  我从来没养过什么狗，你记错了。
    王七    雪停了？
    孙老板  早就停了。
    王七    （试探地）这儿没发生什么事吗？
    孙老板  什么事？
    王七    比方说……闹鬼。
    孙老板  您又开玩笑了，我这客栈怎么会闹鬼呢。
    王七    可是，我，我杀了许多人。
    孙老板  王大侠除暴安良，当然杀了许多坏人。
    王七    难道我是在做梦？
    孙老板  这种天气，人最容易做怪梦了。
    王七    我做了一个很怪很怪的梦。
    孙老板  是吗，你梦见什么了？
    王七    我梦见鬼……
    孙老板  哈哈，客官放心，我这客栈从不闹鬼。这边请。
    两人边说边走，穿过大厅来到一间大屋门前。
    王七    有人要见我？
    孙老板  一个朋友。
    王七    我的朋友？
    孙老板  你进去就知道了。
    孙老板推开门，王七一步跨进去，楞住了。屋内一张大炕，炕前
小三和马贩一身素白并排站着。
    孙老板  进去呀，你的朋友在等你呢。
    王七挪动脚步向前走，炕前两个人让开身子，炕上原来还坐着一
个人。这个人抬起头来，正是少年剑客。
    少年    王大侠，别来无恙。
    王七惊恐地后退，孙老板搬来一把椅子，按着王七的肩膀。
    孙老板  客官，老朋友相见，该好好叙叙呀。
    王七不由自主地坐下。
    孙老板  昨天你一个人跑到雪地里去，回来又冷又湿，病得不轻。
我们为了给你治病，特意找了你的朋友来。
    王七    我没病。
    孙老板  你病了，病得很重。
    王七    他不是我的朋友，我已经把他给杀了！
    少年    王大侠，你弄错了，我没有死，死的是你。
    王七    我？
    少年    你忘了？你我比剑，我一剑刺中你的左胸，你血流不止，
当时就挂了。
    王七    你胡说，明明是我一剑杀了你！
    孙老板在王七耳边低声地说话。
    孙老板  客官，你还记得我给你说的那个故事吗？
    王七    故事，什么故事？
    孙老板  鬼呀。
    王七    鬼……你说我是鬼？
    孙老板  对呀，你想起来了？
    少年    王七，你自以为天下无敌，不把小爷我放在眼里，结果
你却输了。说实话，你的剑术在我之上，可是你太疏忽了。
    王七    我疏忽了？
    孙老板  你不相信自己会死在一个孩子手里？
    王七    我不信，我不信。
    少年    可是这一回你真的死了。我用你带来的铁铲挖了个坑，
把你给埋了。奶奶的，要不是为了埋你，我也不会耽误那么长时间。
    孙老板  你不相信自己会败在一个孩子手上，会这样随随便便地
死掉。所以你还一路走着，一直走到我这客栈里来了，对不对？你再
仔细想想看，当时倒底发生了什么。你和他比剑，你们面对面站着，
天很冷，风也很大，是不是？
    王七    是。
    孙老板  你拔出剑冲了过去是不是？
    王七    是。
    孙老板  后来呢？
    王七    雪……下雪了。
    孙老板  后来呢？
    王七    有人倒下了。
    孙老板  谁倒下了？
    王七    谁倒下了……谁倒下了……
    王七低头仔细回想着，众人关切地看着他。
    王七    （喃喃地）怎么会这么巧，怎么会这么巧？
    孙老板  你说什么？
    王七突然笑起来，慢慢抬起头。
    王七    哈哈哈哈，骗人，你们都在骗人！你根本不是什么孙老
板，你是春花！
    孙老板  春花？你老是春花春花的，春花到底是谁？
    王七    你别装糊涂了，你，（指着小三）你就是我十七岁那年
杀的第一个人。
    （闪回：树林里，男孩倒在地上：“咯……咯咯……”）
    你，（指着马贩）我在小酒馆里一剑杀了你。
    （闪回：小酒馆里，马贼：“你……你真的杀我……”）
    你们都死了，都是我杀的，你们是鬼，你们串通好了来骗我，我
不上当！
    孙老板  （摇摇头）你真的病得不轻。
    王七    （站起来抓住孙老板的肩膀）春花，你为什么要害我，
我真的不是要杀你，你为什么要跑呀，我……
    孙老板别过头去。
    王七    春花……春花……我知道是你，来这儿的第一天我就感
觉到了。春花，你为什么不答应我，你为什么不答应我？
    少年    你硬说她是什么春花，你有什么证据吗？
    王七    你硬说我死了，你有什么证据吗？
    少年    这有什么好争的呢，你看看，你的衣服都被我刺破了。
    王七    （低头看看衣服上的破口）那是我不小心勾破的。
    少年    你胸口一定还有我的剑伤。
    孙老板  （慢慢回过头）客官，您解开来看看呀。
    王七解开衣服露出左胸，胸前一块胎记。
    王七    那不是剑伤，那是我的胎记。
    少年    鬼才相信呢。你什么时侯长了这么一块胎记？
    王七慢慢坐下，沉默片刻又抬起头来。
    王七    我不信，这是假的，是你们故意设下的圈套。
    孙老板  王大侠，我们这客栈里一共有六个人，照你说的我们五
个都是鬼，只有你一个是人，依我看我们五个都是人，而你一个是鬼，
你是要我们五个相信你一个，还是你一个相信我们五个呀？
    王七    我……
    王七看看大家，大家看着他。
    王七    （对着少年剑客）我想问你一件事情。
    少年    问吧。
    王七    和她睡觉是什么感觉？
    少年    忘了，没什么特别。
    王七    真的没什么特别吗。
    少年    没什么特别。
    王七    （深深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了。我……我上茅房，去去
就来。
    王七站起来转身要走，马瞎子不知什么时侯站在他的身后，手端
一碗狗血，一只手蘸着血念念有辞，弹了王七一脸，王七顿时两腿发
软，像是没了力气。
    （闪回）少年王七仰头看天，一滴血滴在他的脸上……
    客栈内，孙老板把王七又按回到凳子上。
    孙老板  客官，你这是到哪里去呀？
    王七    我去找人。
    孙老板  你要找的人已经不在了。
    王七    不在了，你怎么知道不在了？
    孙老板不说话，静静地看着王七。
    王七    她还会再回来吗？
    孙老板摇了摇头。
    王七    我还能再见她吗？
    孙老板摇摇头。
    王七    我想跟她说句话。
    孙老板摇摇头。
    孙老板  你还是快点回去吧，你这样到处乱跑，又要迷路了。
    王七    回去，回哪里去？
    孙老板  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呀。
    王七    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孙老板  你想想，呆在这个世上有什么意思呢。你要找的人已经
不在了，人人都躲着你，人人都害怕你，你一个朋友也没有，你能去
哪里呢，还是安安心心地走吧。
    王七    你们是来接我的吗？
    孙老板  我们是来送你的。你看，我们特意准备好了送你一程。
    王七看着一身素白的众人，众人朝他微笑着。
    王七    （有点动摇了）那我……我去哪里？
    孙老板  去你来的地方呀，你不记得了？
    王七    我从哪里来？
    孙老板  你仔细想想，是不是有一个坑，一个土堆……
    王七    一个坑？
    孙老板  对呀，那里面黑黑的，又暖和又安静，没有人来打扰你，
你想睡多久就睡多久。
    王七    （努力回想着）好像……好像……
    孙老板  想起来了？想起来就好。你再告诉我们，你是不是已经
死了？
    王七    我……我不知道。
    王七无助地看着众人，众人用期待的目光看着他。
    王七    （无力地点点头）我想起来了……我死了，我是死了，
我只是一个鬼魂。
    话音刚落，王七胸口的胎记变成一道剑伤，血汩汩地从伤口里涌
出来。王七全身瘫软向后倒去，孙老板一把扶住他，马贩和少年迅速
搬来一块早已准备好的门板，把王七平放在上面。王七睁着眼睛，似
死非死。四个人抬起门板，一行人组成一个简单的送葬队伍从屋里出
来，一路穿过大厅来到大门前。
    孙老板打开大门，门外雪已经小了许多，风还在刮着。
    客栈外，送葬的行列缓缓行进着。马瞎子一手柱着拐杖，一手举
着一根灵幡走在前头，四个人抬着门板跟在后面。
    画外隐隐传来低沉的鼓声。
    门板上，王七睁着眼睛看着天空，天空昏沉沉的，分不出早晚。
    队伍在雪地里行进，鼓声渐渐变响。
    队伍走进树林，在树林里穿行，鼓声节奏渐渐变快。
    王七看着奇形怪状的树枝从天空中掠过。
    队伍来到荒地前，一个刨开的大土坑赫然在目。众人把门板放下，
把王七移到坑内，坑不大不小，似乎正是按他的身材所挖。
    马瞎子叽哩咕噜念着什么，少年拿起铁铲开始往坑里铲土。鼓声
越来越紧。
    （王七的主观镜头）土一铲一铲地落下，渐渐挡住了视线……最
后一铲土覆盖了画面。
    画面全黑，鼓声嘎然而止。
    黑暗中响起春花的笑声……
    静默数秒后，演职员表缓缓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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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卡没钱了,mm没有了~~

我就是传说中的灌水之王--灌穿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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