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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tqbhit (effort), 信区: Ghost
标  题: 乡间异事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at Jul 30 14:15:56 2005), 转信


  假期中来到外公家玩耍,我又想起那口离村子不远的水库,曾经跟着四舅去那里捕过鱼。白茫茫的水面上,荡着一波波的水纹。四周没有一户人家,只有高高围起的堤坡。坡上有着几颗稀稀疏疏的杂树。东边再远点的地方,象是个弃置的发电房,墙体大多倒塌了,只有那灰青斑驳的墙面上,还隐约看出几个暗红的大字:世上无难——后面的却没有了。据外公说这个水库还是解放初修建的。这堤坡是后修的。一切都这么凄凉破败,我一点都不喜欢这里,但却不能拒绝那活蹦乱跳,且又透明的淡青虾子的美味。舅舅捋起裤腿把带着粗长竹竿柄儿的网兜再次从水里提出来,水哗拉拉地漏下去了,只留下一群拥挤着蹦跳着可爱的活物,我抢着把桶拎过来,那里已经有小半桶的青虾了。 
  吃着又辣又鲜美的虾子,我禁不住说道:“这水库里的虾可真多!” 
  “是多,可是还没以前多。”外公说。 
  “……?”我呆眼看着外公。 
  “六三年时,村里一群小孩去捉虾,那水清滟滟的,看得见底下细沙子。就有眼尖的孩子叫起来:‘快来看啊,好大一条鱼。’大家就看见水中央影绰绰的,真就有一条鱼哩。大家争着朝水里蹚,都想看大鱼呢。可是那鱼倒不怕人,还停在那里,也没逃走。就有孩子说,‘这鱼还招虾子呢。’这么多虾围着它,黑油油一大窝儿。水太深过不去,几个孩子坐在大木盆里,划水过去了。岸上的就伸直脖子看着,还催:快点!快点呀!一会儿,就看见那坐在木盆里的孩子突然惊叫起来,几个人动作大乱:‘哎呀,是人腿!这儿有条人腿。’岸上的听了,“轰”的一声,炸了窝,全乱窜跑了。” 
  我感觉喉咙一梗,舌头上有异样的感觉,伸出的筷子僵在了半空。小五姨推着外公,嗔怪道:“吃饭时,你说这做什么啊?” 
  外公倒不觉得,还说:“后来查出来,凶手是个女的,勾奸夫害本夫。那虾是闻了腥味,才趋上去的。密密麻麻的数不清。” 
  五姨放下筷子,出去了。我看着那红彤彤的虾,突然感觉变成血淋淋的一片。转身回卧室里,胃子再也忍不住,猛地抽搐起来。 
  外公就是这样,有时爽直的让人受不了。 
  我是喜欢和五姨在一起的。时常,因为自己贪吃那些树上红艳艳的蜜桃,树荫下圆溜溜的香瓜,所以就捂着肚子嚷:“哎哟,我肚子痛。” 
  小五姨挤着大眼睛说我:“肚子痛可以找老能嘛。” 
  我诧异地问:“老能是谁呀?” 
  她就笑起来,俏皮的小鼻子一动一动的,说:“肚子疼,找老能。老能拿刀割你屎包,老能拿筷夹你屎蛋!” 
  我气的哇哇大叫,原来小五姨在调侃我哩。 
  不过,一会儿,她就又走来对我说:“别睡,头都睡扁了,你想不想去捉鱼?”拉着我的手就朝村口的池塘跑去。 
  我是个足够调皮的小丫头了,五姨却是个活泼的姑娘,两个人整天笑呵呵的。也许正因为这些天真纯朴,我特别喜欢和她呆在一起,感觉快乐的要命,有时甚至忘记我们是两辈人。塘边的青草藤蔓长的茂密繁盛,树间的阳光点点洒落在五姨娇小玲珑的身子上,一切显的那么美好。我随手捋着身边的草叶,问道:“外公,说的是真的吗?” 
  “嗯。”五姨说:“那地方不干净。” 
  “不干净?是因为死过人么?” 
  “不,那儿闹鬼。”五姨说。 
  “闹,闹鬼.?”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半天扔掉那些揉烂的草叶,大笑起来,对她嚷道:“你说什么呀,别骗我了!我可是无神论者。” 
  “我没骗你,我遇过。”五姨看着我,一脸正色。她那脸上可爱的笑容消失了,大眼睛中竟透出一丝恐惧的光芒。 
  我迟疑地打量着五姨,似乎想从她的眼中找到答案。我知道五姨从来不骗我。难道真有这样诡异的事情吗?很难想象,这样美好的身子,就真真切切地摆在我眼前,会真的与那虚渺灵异的一切握过手! 
  五姨讲起了那个故事:“前年时侯,四哥《指我四舅》说,城里现在虾子贵,弄城里卖掉可以补贴一点家用。但虾死了是不值钱的。所以就决定夜里去捉,捉上来再进城里,刚好赶早市场。夜里大约二点多就出发了。那天夜,天气还不错,一天星光……” 
  我说:“你们不怕吗,半夜三更的?” 
  五姨说:“以前也经常夜里出去捉黄鳝,捉田鸡,都习惯了。” 
  我问:“后来呢?” 
  “后来就到那大坝了《指水库,当地人习惯称为大坝》,四周很安静,四哥拿着网兜蹚着浅水,随着水滩来回棹虾,篓子就搁在岸边的水里,这样篓里的虾不会死掉。又喊我注意把篓子扶好了,别歪掉了,防止虾子跑出来。突然,“嘎——”地一声惊叫,一个黑东西从我们头上过去。没防备倒吓了一跳,就在这时,只听水面“嘎嘎嘎”一片聒噪,叫成一片。蒙胧中只觉得很混乱,但又看不清。要知道从小就在这里捕鱼,夜里也经常来,从没看过有半只野鸭,现在怎么凭空这么多野鸭的叫声?忽然一瞬间,这些声音硬生生地刹住了,什么也听不见,就象关掉收音机似的,周围很静。我和四哥停下来,拿眼睛四处望着,这会儿,水面的景象却清楚起来,到处空荡荡的,白花花的波浪一卷一卷的涌着,哪里有野鸭的影子!?我刚想说话,四哥突然睁大了眼睛,朝我后面看去,表情恐怖。我猛地转过身来,倒抽了一口凉气,不知什么时侯,离我们几步的地方站着一头猪!那个头是普通猪的两倍还大!我长这么大从来也没见过这么巨大的猪。我不知道它是怎么走过来,一点声音也没有。要是就我一个人,准会吓死过去了。但当时,两人站在那里,既没说话,也没动一下。谁都知道,这水库周围根本没有人烟,离村里最近的人家还有七八里路程,谁家的牲口会跑来?就是逃出来的牲口,又怎么跑到这荒郊野地里来的,它没有獠牙,头硕大突起。这里除了白茫茫的水,连草都很少有,更不要说野兔野猪了,它吃什么呢?它究竟是从什么地方出来的?这头猪与我们对峙着,黑魁魁简直象一头牛。黑暗中猪的眼睛是幽红幽红地瞪着我们!我一辈子也忘不了那样可怕的眼睛。 
  一分钟过去,又一分钟,还在对峙着。……我快受不了了,头脑一片空白。不知为什么,突然潜意识一动,猛抓住四哥手中的竹杆网兜就准备……那东西好象查觉了,象狼一样把头抵在地面上,两只鬼火一样的眼睛向上逼视着我们。我感觉浑身都是冷汗,四哥猛地拉住我的胳膊,那手上的劲把我肉掐的很疼,可能是紧张的。我知道他让我不要过去。就这样,不知道过多长时间,这猪转身走了。但我们还站在那里没动。是被吓的不敢动啊!还是四哥先说了话:“芝红,走!” 
  他拉了我的手就走,感觉两个人的手心里全是冷湿湿的,不知道是河水还是汗。那盛着半篓虾的篓子,还浸在滩边水中,但我们連回头看一眼也没有。 
  这水库四面全是堤坡,把水库围在低处,我和四哥一口气爬上堤子,四处一看,除了几棵杂树,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这周围并没有什么遮挡物,一条路虽不宽,却还比较平坦。那头猪呢?我想,又扭头看看,根本没有!就象空气似的,消失的没有痕迹。 
  起了点小风头儿,本身就汗湿了。这一吹,浑身不由打个抖栗!思维清楚了一点,狠不能一下就到家。我们兄妹俩个手攥的紧紧的,一路走的飞快。本想,总算没有什么事。可是,走着走着,四哥硬生生地站住了,声音低沉地说了句:“路走错了。” 
  “走错了?”我的心突地跳到了嗓子眼! 
  自己一直低着头,任由脚步朝前奔,这回抬头一看,前面是什么啊! 
  是一堵破墙! 
  那墙根长着几茎细长的乱草。在月光下,显出惨淡的幽光。 
  天啊,这不是那个废弃的水房吗?是它没错。那上面暗红的大字标语,象腐败的血液…… 
  本来,我们就在它一水之隔的对面捞虾。爬上堤只一条路,直走就行了。怎么可能弯到这时来了呢?可是,没办法,我们确实是来到了水房附近。明确地说,只是绕了一圈!我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抖起来,象哀求一样小声叫了句:“哥。” 
  我看见他苍白的面孔显得那样憔悴,那里象一个精气壮壮的年青男子汉。但四哥,没看我。他突然把手伸进口袋里掏,是一把小刀。那是他下午刮竹皮用的篾刀,很锋利。他想做什么,我想,难道找谁拼命吗?可是,什么也没有啊。 
  正想着,四哥突然伸出自己的中指用刀划了一下,一股鲜血立即涌了出来。他把流血的指头,按在自己的眉心上,涂了涂。又拿起我的手,我害怕的想缩,但又莫名其妙地任由他的刀弄破了指头,一阵疼痛,我也学着把血涂在眉心上。记得你外公平常说过,万一遇到邪事应急的话,就是咬破中指点在眉心,或将血溅到邪物身上。我根本没当回事,现在却管不了。后来,我俩认准一条路,直朝前走,什么都不看。“ 
  我急吼吼地问:“你们回家了吗?” 
  “回了。”五姨说。“那半年,我一到晚上就跟你外婆住一处,心里害怕。” 
  “那四舅呢,他不怕吗?”五姨嘻嘻笑起来,说:“傻子,你四舅有你舅妈陪着呢。” 
  我还问:“那猪哪里来的啊?” 
  “那个哪里是猪,那是猪的魂罢了!” 

  五姨那样机灵,主意又多,肯定在骗我哩。我还是不信,所以一次偶然的机会,问起四舅,四舅说:“那个猪魂,都是阴气重的地方才出来。我和你五姨幸亏两个人才扛住。”我问:“那,你还去捞虾?” 
  四舅却说:“白天没事,有阳气,不敢出的。” 
  “猪魂就是猪鬼吧,猪也有鬼呀?”四舅说:“怎么没有,你外公说有,石头都有魂呢。” 

  后来听外公说,以前村上有个尼姑小庙,就一个老尼姑,单养了一头猪,也不吃,只这么养着。很久之后,猪老死了,老尼姑把它埋在庙后空地下。后来村里人就经常凌晨能听到猪的“呼哧”声,还有人看见一头很大的黑猪在庙门前走。后来,老尼姑自己夜里起来小解,也看见了。她说,是她的猪。一次下雨过后,埋猪的地方竟出了窝蘑菇,聚集成的形状跟猪一模一样。老尼姑不久也过世了。村里的人就说,猪是不能喂到老的,会出怪,必须杀掉吃了。 
  难道这就是“猪鬼”吗?这个世界除了人,真的还有许多并存着的灵异物体吗,多维空间里的种种因因也许是我不能理解的。但我只能把故事仅仅当成故事听听,正如自己只是一个人,不是神,能真真切切地做好人该做的一切已经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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