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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pivilion (亭在远方), 信区: Ghost
标  题: 第三卷 阴亲  第九章 天花板上,墙角里,床底下,门背后……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at Jan 13 09:06:13 2007), 转信


    新娘是被两名喜娘搀扶着走进来的。
    老旧的传统沿袭着老旧的婚姻习俗,她头顶着块鲜红的喜帕,身上一件绣花中式对
襟袄子,打扮得像个戏子。袄子是鲜红色的,上头黄澄澄几团金线绣的花样看上去有点
刺眼,下身那条水红色百折裙穿着有点嫌长,一路走,一路在地上拖来拖去。
    进来的时候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边上唢呐和锣鼓奏得很卖力,似乎憋足了劲想把整
个地方那些看不见的沉闷给打破,可是结果反而让人觉着怪异。就像周围那些一浪又一
浪的红颜色一样,热闹这东西,放错了地方,其实比安静更容易让人觉得冰冷和干涩。

    经过一桌席面的时候,靠外站着的一个小孩被新娘子扫在地上的裙摆给碰了一下,
小孩咧开嘴哇的一声哭了。奇怪的是周围人并没有谁出声阻止他,按老辈人的话来讲,
这是很不吉利的。而新娘就在这些说不清是喜庆还是怪异的鼓噪声里站到了男孩的边上

    拜堂时两个喜娘仍旧跟在新娘边上搀扶着她。新娘似乎有点木纳,因为每行一个礼
,男孩就会听见喜娘嘴里轻轻地关照:新娘子对天地拜拜了;新娘子对老爷拜拜了;新
娘子对老太太拜拜了,新娘子对相公拜拜了……然后新娘子会跟着喜娘的方向朝那里拜
上一拜,动作看上去有点迟钝,大概是头被喜帕蒙着,看不清方向的缘故。
    直到拜了天地两个人在堂前站好听祖宗训话,两位喜娘这才轻手轻脚地离开。离开
后新娘就跟刚才进来时一样那么头微微朝前倾地站着,有点奇怪的一个姿势,像是不堪
头上那顶花冠的重量,可是却始终一动也不动。
    训话是冗长的。一共五六个在镇子里有头有脸的长辈,挨着次序从道光年那个时候
讲起,一代代传统和祖宗遗训。男孩站在那儿木木地听着,眼角边那片红刺眼得让他眼
睛疼。不管出于被欺瞒还是一种无奈妥协后的怨怒,他本能地排斥着这个即将要和自己
过上一辈子的陌生女人。    听说她是这镇子上另一家的大户人家的女儿,论祖籍,年
代比男孩家还久远,祖上做到过雍正年的正二品,一度财大势大人丁兴旺。直到近些年
才渐渐败了下来,而即使是这样,对于家里老辈人来讲,仍是攀上了一门不可多得的好
姻缘。
    大概过了半盅茶的工夫,男孩忽然听见边上有水滴在地上的声音。
    朝边上看了一看没看到什么东西在漏水,最后目光落在新娘身上,正巧一滴水从新
娘喜帕里滴了下来,落在地上,而她裙子边上已经聚集了一小滩水渍。
    地砖是淡灰色的,水渍聚集在上头,淡黄的颜色,隐隐透着些红。
    突然发觉新娘裙子没拖在地上的那个部分,好象是悬空着的,里头空荡荡似乎看不
到脚。再往上看,没被喜帕遮到的地方,一根细细的木条在新娘脖子后头若隐若现,从
新娘衣领里直穿出来,支撑着她整个的脖子。
    猛地明白过来,这大概就是为什么,新娘子不管走动还是站立着的时候,头总是朝
前微微倾着的原因。
    刚好这时一阵风吹过,掀起新娘子脸上一小块蒙着的喜帕,露出喜帕下她小半张脸
。脸很白,嘴唇涂得很红,樱桃似的一小点微微上扬着,一只眼睛在男孩小心翼翼看着
她的时候,似乎也在对他瞧,似笑非笑。
    细看,男孩突然一身冷汗。
    那只眼睛是半睁着的,一半眼球翻在上头,那样子如果是乍一看,的确像是眯着眼
在对人笑。脸上和脖子上厚厚一层粉底,看上去就像被整块陶瓷贴在了上头,白得发青

    当晚合房的时候,男孩找了个机会连夜逃出镇子。
    拼命地跑,一直到坐上火车看着这座山城在自己眼里越来越小直至看不见,心才稍
微定了一点。而脑子里是纷乱复杂的。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家人把他从学校急急召回来,
煞有其事给他配的所谓好亲事,对方竟然是个死人。
    后来的几天,一闭上眼睛,男孩面前就会出现那只掩在鲜红色喜帕下那张苍白的脸
,和脸上那只半吊着的眼睛。那晚冰冷的一个照面成了他连续几天无法停止的噩梦。
    直到回到自己读书的那个城市,进了宿舍门看到周围那些来来去去熟悉的脸孔,那
些噩梦才逐渐终止。本以为这事就那么过去了,切断和家里所有的联系,搬离宿舍找了
间房子独住,他以为这么做可以把过去那些可怕的事情了断个干净。只是没想到,那段
短暂的平静,只是一切噩梦真实化的开始而已。
    最初,男孩会在自己住的房子里听到一些声音,他也不以为意,以为是老鼠之类的
东西。后来声音渐渐清晰和肆无忌惮起来,有时候一连串在头顶天花板上滚过,像人的
脚步声,而男孩借住的地方是顶楼,上去查了几次,除了天台和一只水箱,什么都没有

    之后在邻居家发现一只猫,于是一切变得好解释起来。再听到那些声音,他也就不
太那么留意。
    一天夜里,男孩躺在床上看书的时候,天花板上又传来了那种声音。很轻,一点一
点移到他头顶的位置,消失了。男孩以为和往常一样,所以没怎么理会,可是刚低下头
继续看书,头上突然传来一阵细细的说话声。
    声音很尖,像个女人,它说:相公……我来了……
    男孩被这声音吓住了。一口气奔到天台上,可是天台上除了一阵阵夜风,什么都没
有。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松了口气回到自己房间,刚躺回床上,就听到门外通向天台
的楼梯上咔嗒嗒一阵轻响。
    像木头撞在石板上发出来的声音,时断时续,一直到男孩房门口这里停住,然后男
孩再次听到那个尖细的话音:相公……开开门……
    男孩几乎是同时冲到门口把房门一把拉开,可是门外什么也没有。他不死心地顺着
楼梯跑上天台,天台门是被他关死的,开门外面依然什么也没有,除了楼下那只猫,大
概是听到了动静,懒懒叫了几声,像个哀怨的女人在哭。
    男孩只得带着满肚子的疑惑再次返回自己房间。刚推开门,一眼看到自己床边站着
条人影。
    人影背对着他,鲜红的袄子水红色的裙子,裙子有点长,拖在地上湿漉漉的,从房
门口到床边,拉出一条不深不浅的水印子。
    再看,却又没了,天花板上咯咯一阵笑声,像天台上那阵猫叫一样,绕房间一圈,
消失得无影无踪。
    从那之后,男孩似乎就被这个尖细的声音给缠住了。
    不论他在哪里,不论他逃到哪座城市,每天晚上,只要是他独处的时候,他就会听
到那个声音在轻轻地叫:相公……相公……
    天花板上,墙角里,床底下,门背后……
    
    说到这里,刘逸的话音顿了顿。
    而我还没从他的故事里缓过神来,那张苍白的贴了陶片似的脸,那个尖细的声音,
在他不急不徐的话音里淡淡吐了出来,却像真实似的从我脑子里一个接一个地闪现。
    很不舒服的感觉,我看了看手边的遥控器。
    
    “咯……”
    头顶天花板上突然一阵细细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当口蓦地响起,我下意识抬起头朝
上看了看。
    就在这时窗外一道闪电划过。
    落在窗台上,灯忽闪了一下,猛地一亮,随即灯丝啪的一声爆断。
    “咯咯……”又是一阵细细的声音,这会儿,好像传自身后阁楼的方向。
    我想回头去看看,可是脖子不听我的使唤。
    “什么声音……”盯着面前刘逸隐在黑暗里的轮廓,我问。
    他没回答。面对着我,又似乎越过我的头,在看着我身后某个方向。片刻一道声音
幽幽然在耳朵边响起,声音很尖,像个女人。
    “相公……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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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她找不到能爱的人 所以宁愿居无定所的过一生 从这个安静的镇 
到下一个热闹的城 来去自由从来不等红线灯 酒吧里头喧哗的音乐声 
让她暂时忘了女人的身份 放肆摇动著灵魂贴著每个耳朵问 到底那里才有够好的男人
没有爱情发生 她只好趁著酒意释放青春 刻意凝视每个眼神 却只看见自己也不够诚恳
推开关了的门 在风中晾乾脸上的泪痕然后在早春陌生的街头狂奔
直到这世界忘了她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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