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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elsila (flame watcher), 信区: Ghost
标 题: 《穿越黑网》之第五天 9.医院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Mon Dec 11 12:48:42 2006), 转信
第五天:北雁荡山
1999年4月23日,周五
9.医院
雁塘镇中心医院位于一幢新建的七层大楼里。于珉扶着吴艳直闯医院主楼底层大厅,他亮出吴艳的警察证件,将登山背包交给挂号服务台上表情惊诧的护士们保管,她们全都瞪大眼睛,奇怪地打量着突然出现在她们眼前的这两个陌生年轻人。
“我们执行任务时出事了,快带我们去急诊室。”
在急诊室接待他们的是一位30多岁的女医生,吴艳向她亮出自己的警察证件,决定先发制人:“我受了枪伤。”
“他是你同事?”女医生边查看吴艳的伤口边问道。
“对,我们是省公安厅刑警。”
“你的伤口感染了,需要留院治疗。要不然,可能会毁掉你的这只手,”女医生警告说,“你跟我来。”她朝急诊室旁的一个小型外科手术室走去。
“有那么严重吗?”吴艳跟上她问。
“感染这种事很难说,”女医生冷漠地说,“感冒都可能死人呢。还有,按照医院规定,治疗枪伤必须报警,看你是警察,我先给你处理,我已经叫人打电话到派出所去了,他们马上派人来。”
吴艳最不愿意看见的事情还是如她所担忧的那样发生了。她原以为到医院清洗一下伤口,缝上几针,敷上药,重新包扎一次,再打几针抗菌素防止感染就完了。当然,她现在可以立即逃出急诊室,没有人能够阻止住她。下车后于珉悄悄还给她的64式手枪就藏在她的裤袋里,还有一支贝雷塔M84手枪插在她背后的腰带上。
但她完全无法接受她的手臂因感染严重而被锯掉这么残酷的后果,即使有这种可能性也不行。要么完整地活着,要么完整地死去,这是她选择刑警这一危险职业时给自己立下的信条。她曾经多次想象过自己在战斗中失去了一条腿而举枪自尽的假想场面,甚至还感动了她自己。现在她也不能让她的右臂出问题。她相信,她暂时还应付得了派出所来的那名陌生警察,问题是不能让他和于珉见面。
于珉独自坐在急诊室外长廊里的长椅上焦躁不安地等待着吴艳。他也以为医生给吴艳缝合好伤口包扎完就可以走人了,可是现在女医生却说她需要住院治疗,这使得于珉感到非常为难:张广富的那些黑道枪手和他雇佣的职业杀手就在附近一带搜寻他们,要是听到风声赶来,他和吴艳就死定了,但吴艳的手臂在如塘溪里泡过了,感染很严重,不住院治疗的话,锯掉手臂,残废了,她可还怎么活下去呢?
他抬起头来长时间凝望着长廊里年轻女护士步履轻盈而匆忙的来回身影,浑身一阵冰凉:吴艳让他暂时离开医院,因为女医生治疗她的枪伤已经报警,警察很快就要来探望她,也可能会对她采取某种预防行动,因为,他必须要带着张广富的笔记本电脑避一避。
“你真的相信我?不怕我把电脑交出去?”于珉盯着吴艳的眼睛,女医生正好走出了手术室。
“这是命,我们都已经在水里一起泡过,死过了,你真的想去,我也不会生气的。”吴艳凝视着于珉说,但她脸上没有一丝笑意和柔情。
“那我真的去了。”于珉也严肃地答复道,这时女医生正好回到手术市,于是于珉起身告辞,但在门口,他还是回头望了吴艳一眼,她正定睛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他们四目相交,停留了两秒种。
于珉下意识地抚摩着横放在他腿上的黑色背袋,里面就装着张广富的笔记本电脑。终于,他站起身,时间差不多了,他该出去暂避一会儿了。他扫视着底层大厅里来往的人群,没有发现可疑的。于是,他鼓起勇气,大步朝底层大厅门口走去。
于珉走下医院主楼台阶,踏入医院大院,一辆摩托车呼啸着疾驰而来,在他身旁嘎然刹停,几乎从侧面撞上他。于珉大吃一惊,吓出一身冷汗。但那个警察傲慢得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就步履匆匆地径直登上了医院主楼台阶。
一个电话让刘副厅长乱了方寸。打电话的人是刘副厅长以前的学生、现任雁塘镇派出所所长小章。小章向他汇报说,省厅的女警官吴艳在过去24个小时里一直被张广富的黑道兄弟以及他雇佣的职业杀手组织“黑铁”追杀,幸亏吴艳只受了轻伤,目前她已正在雁塘镇中心医院治疗,请给予指示。
刘副厅长明白,小章之所以在第一时间越级直接打电话给他,一定是他在网上看到张广富的笔记本电脑事件所惹的祸,还听到了什么风声,所以想在这个关键时候冒一次险,帮帮他以前待他不薄的老师。刘副厅长非常感动,他没有想到小章居然这么够义气。
但公事还得公办,按紧急事态处理程序,刘副厅长马上召集了一个简短的会议,决定由省公安厅派一位副处级的资深警官带领一个紧急状况小组奔赴事发地点,协助当地警方保护吴艳,并同时剿灭张广富的黑道武装和职业杀手组织,必要时可出动武警部队。
会议10分钟就结束了。对于吴艳能够逃脱职业杀手的围堵而侥幸活到现在,省厅的高级警官和刘副厅长一样感到惊讶。她的确实是一个难得的行家里手,好侦察员,神枪手。刘副厅长暗暗焦急,凭多年的警察经验,他知道,干掉吴艳必须采取最简单直接的办法,越简单直接越好。他想了想,还是掏出手机拨出了一个电话。
刘哥接到了他派驻到雁塘镇医院里当“观察哨”的手下人报告:于珉和吴艳进医院了。他立即起身,带着8名枪手前往医院。他早就预料到了于珉会不顾一切带着吴艳来雁塘镇医院治疗她的臂伤。他和这8名枪手在与医院一街之隔的一家酒店里已耐心等了好几个小时,终于如愿等到了于珉和吴艳。
刚走到街上,他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男子的电话。陌生男子声称:受伤的女警察吴艳正在雁塘镇中心医院治伤,她目前住在医院急诊室的108病房。
刘哥非常吃惊:凭他当过10年警察经历,刘哥就敏锐感觉出了这个突如其来的神秘电话不同寻常,陌生男子能如此及时地在第一时间提供吴艳的最新消息,并确切知道自己的手机号码,他一定和张广富关系密切的一名官员,而且是一名警官。他打电话的目的无非两种:其一是要帮助他们除掉这个女警察,可能她知道他太多的内幕;其二,他被迫与警方合作,设置陷阱,大批警察可能就埋伏在医院里等侯他们来自投罗网。
刘哥考虑片刻,他派了一名手下假扮病人先去医院打探一下动静。那名手下的亲戚正好是一名护士,于是消息很快就得到了确证:吴艳在雁塘镇医院急诊室病房治疗,房间号码和打电话的陌生男子告知的一模一样,但急诊室里现在却来了一名警察正在盘问她。
整个事情看上去越来越象是警方设置的陷阱。但是刘哥却注意到一个在报告时被忽略的细节:与吴艳同住一病房的两个邻床病人里,其中之一是个12岁的女孩,而且有家属陪伴。刘哥很了解,警方是万万不敢拿小女孩及其家属的生命来冒险的,要是在医院里发生枪战还会伤及更多的无辜,后果不堪设想,因此,雁塘镇医院应该不会是警方设伏抓捕他们的一个合适地点。
刘哥决定亲自带着8名枪手潜入医院,就在那名警察的眼皮底下将吴艳杀死在病床上,拿到她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
于珉并没有离开医院。他一见到那个差点撞倒他的傲慢警察来到医院,就掏出手机拨通吴艳的号码。铃声响了很久,一直到中断也没有人来接听。他重新拨了一次,手机里传来一个陌生女孩轻柔的声音,她自称是查病房的护士,于珉问她吴艳的行踪,她回答说,吴艳去注射室打针了。
于珉陷入一片焦躁烦恼的情绪中。他自己也感到滑稽:他为什么要如此为吴艳安危的操心呢?她是刑警,还是神枪手,有两把手枪自卫,雁塘镇的派出所只是例行公事派了个警察来查看情况,他就紧张得不得了,这算是什么?
然而,一种莫名其妙的强烈责任心驱使着他,使他不由自主转身朝吴艳急诊室病房跑去。他觉得,他要是对吴艳撒手不管而让她遭遇不测,他这辈子绝对无法原谅自己。
下午看病的人倒还是不少,医院大厅里人来人往,一片闹哄哄的。
刘哥在雁塘镇中心医院找到了108号病房。病房附近看不出有警察埋伏的迹象,可是吴艳却不在病房里。与女警察邻床的两个病人,果然有个12岁的小女孩,她的妈妈正陪着她。刘哥堆起笑容夸小女孩漂亮,向小女孩问好,并询问她吴艳的去向,小女孩摇摇头表示不知道。她妈妈倒是警觉地望着他和跟进来的一名枪手,一直不吱声。
刘哥将8名枪手分散布置在吴艳病房附近。凭直觉,他觉得吴艳还在医院里,他有耐心等着她返回病房。
他逛到底层大厅里,在一张椅子上坐了5分钟以后,刘哥更加确定警察没有在医院里设伏:他曾经做过10年刑警,对于人群中公安便衣的辨别一向灵敏而准确,这一次他却一个都没有看到。因而,他决定返回108病房去看看那个女警察是否回来了。
刘哥突然看到于珉,他正从医院底楼大厅里走过。尽管他换了衣服,头发乱蓬蓬的,但他一眼就认出了他。刘哥悄悄地跟上了于珉。当他发现于珉直奔吴艳住的108号病房而去时,他转身从一个侧门走进了医院大楼后面种满绿色植物的花园,边走边掏出了手机。
“准备行动,”刘哥病房附近假扮成病人的枪手发出召唤,“等候我的口令。”
夜色里的花园里静悄悄的,几乎看不到有人。刘哥迅速消失在树丛里。医院主楼的灯光从一排排窗户里映照出来,在临窗的翠绿草坪上投下了清晰而优美的光影。刘哥爬上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惊起了一小群鸟,但是没有人注意。刘哥把身体隐蔽在树干后,掏出一架袖珍望远镜朝108号病房灯光明亮的窗户望去。有了恰当的高度和视角,他现在可以清晰地看见108号病房内的情景。
于珉返回108号病房。他并不清楚吴艳是否已经回来,所以他决定再拨打她的手机试一次。依然无法接通。他环顾空空荡荡的走廊里没有其他人,就直接推门而入了。
于珉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床上的吴艳:她穿着他在雁塘镇一家百货商店胡乱买的一件淡米色衬衣,显得格外精神,亮丽。吴艳抬起头,看见于珉突然出现在病房里,几乎难以置信,她闪亮的目光直勾勾地打量着于珉,生怕他是个幻影。
灯光明亮的108号病房里非常安静。邻床的小女孩和老太太都已经酣然入睡,陪床的家属也不见人影。
“你怎么回来了?”吴艳厉声问道。
“我不放心,那个警察呢?”于珉环视房间。
“我没事,你怎么啦?你难道一点也不明白你现在回来的风险吗?”吴艳气愤极了,她指指于珉胸前放笔记本电脑的黑色背袋,一副痕铁不成钢的痛心疾首模样,“警察去厕所了,趁他还没回来,你赶快走,离我越远越好。”
“你伤口怎么样?不留院治疗没关系吗?”于珉问,他还是希望能和她一起出逃。
“没事,手术做完了,该吃的药都吃了,该打的针也打了。”
“那好,我先走了。”见吴艳无意和他一起离开,于珉感到很黯然。
吴艳将于珉送出108号病房,可她心里却直犯嘀咕:于珉为什么突然回来?这倒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他真放心不下她?她把手伸进了裤袋里,握住了64式手枪。望着于珉暗淡的背影,吴艳忽然讨厌起自己的职业警觉心理:她是怎么啦,难道没发现和她一起从如塘溪里死里逃生后,于珉对她的态度就全变了,奇怪,他开始变得含情脉脉了。
刘哥从望远镜里看见于珉进了108号病房,吴艳已经返回病房,他们开始说话,丝毫没有觉察到威胁已在附近:这是一个好机会,他用手机向杀手发出了射杀指令。
“你们准备到哪里去?”一个男警察忽然出现在108号病房外的走廊里出现,他语气严厉地盘问道,警觉而敌视的眼光直射于珉全身。
“哦,小张,这位是省厅的小于,”吴艳反应很快,她微笑着在男警察和于珉之间作介绍,“送我来医院的就是他,这位就是我刚才说的雁塘镇派出所的小张。”
于珉对吴艳的用意心领神会,他跨出几步,与小张热烈地打招呼,握手致谢。
“我有事必须先走一步,吴艳就继续拜托你照顾了。”于珉对小张说道,心里却突然涌起一股伤感。刚才在医院门口,小张的摩托车差一点把他撞倒,可小张却连瞟都没有瞟他一眼,他对小张傲慢的印象非常深刻。
越过小张的肩膀,于珉看见3个精瘦的男人出现在走廊尽头,正朝他们走来,他们始终凝视着他,露出富有感染力的淡淡微笑。他清楚地看到前面那个男人插在口袋里的手抽了出来,一把带消音器的手枪赫然对准了他,然后他看到枪口喷出了火光。
几乎在同时,于珉身体突然失去平衡,向前栽倒在地。是吴艳从后面重重地踢了他一脚 。他听到身边响起清脆响亮的一片枪响,接着有人倒地,有人奔跑,还有女人惊恐的尖叫声在走廊里回荡。
“快起来!”于珉听到吴艳急切的呼唤,他背脊上被人狠狠地砸了一拳。
于珉挣扎着站起身,他在摔倒时右腿和左臂都被挫伤了。这时,他看到那个雁塘镇派出所警察傲慢的小张卧倒在墙边,至少有3颗子弹打进了他鲜血淋漓的背部。
“小张死了,我们快走!”吴艳口气凶狠,命令于珉道,仿佛他就是杀死小张的罪犯。他攥住他的一只手臂,推着于珉一趔一趄地跑动起来。于珉看见两名枪手也倒在不远处的血泊里。一定是被吴艳开枪打死的。
他们就近退进一个厕所。这是个男厕所,于珉估计就是刚才小张使用的厕所,可小张已经被打死了,小张站在他前面,为他挡住了子弹,要不,打死的就是他。他感到喉咙被堵住了,呼吸困难。
“你怎么这样没用啊,木头木脑的,吓傻了吧,还慢腾腾干吗,快想办法出去,我们被他们包围了。”吴艳大声斥责于珉,让他再次领教了她横眉竖眼的凶相毕露。
于珉看到吴艳手上多了一把带消音器的漂亮手枪,他一眼就认出这是SIG-绍尔公司大名鼎鼎的P6。吴艳把脸贴在肮脏的厕所地面上倾听走廊里的脚步声。突然,她一个翻滚,贴着地面滑到走廊里,几乎同时,带消音器的P6发出了低低的啾啾声。接着,于珉听到了杂乱的脚步声和有人倒地的沉闷声音。
“从这里走!”吴艳指指窗户。
窗户上没有铁栅栏,他们越窗而过,跳进花园里,弓着腰避开底楼的亮着灯光的窗户,一溜小跑。然后,他们攀上围墙翻入树影婆娑的隔壁院子。隔壁是雁塘镇养老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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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
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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