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host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Mercuryer (小愚哥哥), 信区: Ghost
标  题: 倾城（转自天涯） 作者：画青梅 二 姑射鸟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un Feb 20 21:05:45 2005), 转信


麦枫飞身而起，足尖轻轻点在一个个鸟巢的边缘上，于半空穿梭。每个幼孩都笼罩
在一层薄薄的青气中，本来幼嫩的脸颊看来分外诡异，而且稍稍靠近就感到奇寒刺
骨。

　　麦枫反复回旋，细细查看，嘴角忽然浮现一丝微笑。俯身把其中一个孩子抱了
下来。

　　这孩子大约五、六岁，正闭目沉睡，长相极为清秀。

　　小男孩蓦然睁开双眸，眼珠竟是纯然的碧绿色。麦枫感到一股奇异的力量从男
孩的眼中袭来，立刻难受无比，恨不得自己的身体立刻粉碎成千万片。

　　幸好他心志比常人坚强得多，刹那已清醒过来。

　　麦枫喝道，“小妖怪，还敢行凶！”衣袖一卷，已把那男孩重重甩到对面洞壁
。那男孩砰地落地，全然不顾嘴角的鲜血，面无表情地瞪着他们。

　　麦枫嘴角掀起一丝笑容，“小妖怪！”袖中的灵蛇金剑已如游蛇般击出。

　　“噗！”鲜红的血雾蓬然炸开，一个佝偻的身影颓然倒下。

　　“殷老汉！”麦枫很是意外，长叹道，“你何苦如此，它……它只是一只鸟而
已啊！”

　　“你说的没错，这孩子的确是一只鸟。”殷老汉表情复杂地看着麦枫，“你故
意想打伤它，就是要逼我出来吧？”

　　麦枫忽然有些抱歉，低声说，“不错。我听说，每一只姑获鸟都有主人，所以
我想逼出它的主人。但是，你并不是我预想中的那个人……”

　　他预想中的人，本来是慕容公子。他追踪这只姑获鸟而来，骑的是上古神驹，
速度可谓是光驰电掣；而慕容公子徒步而来，竟能紧紧跟在他身后。这份修为非同
一般！麦枫算定他会出手来救这只姑获鸟，特意使出八成功力，好一击得手，制服
这个来头神秘的慕容公子。

　　但没想到，最终冲出来的却是殷老汉！而这一招，他似乎受不起。

　　殷老汉惨然一笑，“每一只姑获鸟都有主人，是啊，从前是的。可现在，无数
的姑获鸟已经飞离故乡，在外飘零了！虽然我并非这只姑获鸟的主人，但我们姑射
人自古和姑获鸟唇齿相依，却无法眼睁睁看着它被杀死呢。”

　　麦枫伸手搭了搭殷老汉的脉搏，眉头不觉一皱，“你被灵蛇金剑的剑气贯胸而
出，我也无法医治。但我可用蚕马带你回浮果山庄，那里有个医术高明的人，说不
定可以救你！”

　　殷老汉眼中光芒一刹，“浮果，浮果，即是复国之意吧？你，莫非便是沧澜故
人？”

　　沧澜故人……麦枫喃喃念着，眼神变得极其柔和。沧澜，的确是他的故国。

　　薰夫人对他说起过数百遍，姑射和沧澜同为域外两大仙州，处于云海飘渺间，
奇花异果珍禽异兽遍地，人人皆能御剑飞行长生不死，凡间可遇而不可刻意求一见
。数百年来，姑射和沧澜一直颇有龃龉，但由于双方势均力敌，倒也互有胜负，彼
此制衡。

　　然而沧澜人没有想到，自己没有被强敌击倒，却被内部哗变终结。二十年前，
沧澜薰王朝的大将军突然倒戈篡位，血洗沧澜，几乎将薰王朝的宗亲重臣尽数灭族
。今日沧澜皇城中，位居至高皇位的已是满手鲜血的源皇了！

　　此时，面对着眼前的殷老汉，以前不共戴天的敌人，他心中不禁感慨万千。世
事变幻莫测，历史已然尘封。他微微苦笑，“老丈好眼力，在下麦枫，确是沧澜故
人。”

　　殷老汉委顿不堪地靠到墙上，长叹一口气，“世事本如白云苍狗啊。”

　　殷老汉眼珠一转，忽然透出与他疲惫神情不相称的狡黠，“麦公子为何四处寻
找冰蚕？”

　　麦枫心中一凛，神色变幻，微笑说，“那姑射洲的姑获鸟又为何飘零在外呢？
”

　　殷老汉一愣，哈哈大笑起来，“麦公子真是犀利，一语中的！唉……我也不必
隐瞒了，沧澜的源皇在十多年前，派人到姑射洲，把姑获鸟栖息的神木尽数砍伐，
并纵火烧山。因此，姑获鸟都纷纷外逃，姑射洲最有攻击力的羽人部队便也消失殆
尽了。”

　　麦枫摇头叹息说，“我们也差不多。我们的冰蚕已被源皇全部杀死，如今由于
缺乏冰蚕丝织成的战袍，海人部队根本无法出战！”

　　两人不禁相视苦笑。

　　昔日的两个对头，似乎最有意义的事便是击倒对方。可现在，却双双被别人放
倒了。

　　殷老汉说，“麦公子刚才欲言又止，可是想让我带你去姑射吗？”

　　麦枫点头说，“不错！目前沧澜的源皇野心勃勃，不久肯定会向姑射出兵。我
们两支力量何不联手起来，共同对抗源皇呢？”

　　殷老汉大笑，“好，好！年轻人，你很有见地啊！可惜——只怕已经晚了。”


　　麦枫大惊，“难道姑射也已经失陷了？”

　　殷老汉低声说，“那倒不是。只不过，我离开姑射的时候，因为恐惧源皇威慑
而赞成逃亡的人已经占了大多数，现在他们恐怕已经斩断姑射的地脉，沦为一块海
上浮洲了！”

　　麦枫缄口不言，不料事情竟是这样。这么说来，姑射洲漂流到了何方，谁也不
知道了。和姑射联盟的事情还没开头就已泯为泡影。

　　看见麦枫的神色，殷老汉讷讷为自己的国家辩解，“若不是姑射没有了羽人部
队，也不至于如此。沧澜现在已经是空前强大了，他们的铁甲军队简直是不可能抵
御的啊！”

　　麦枫微微一笑，“可是老丈还是对这样的决定感到羞耻，才愤然出走的吧？”


　　殷老汉黯淡的眼睛蓦然一亮，神情颇有些欣慰，“没想到说出这番话的，竟然
是薰皇朝的人！但总算有一个了解我的人，那还有什么遗憾呢！虽然如此，我却也
不能违背誓言，接受薰皇朝的帮助……”话音未了，竟然双目一闭，溘然长逝了。


　　“老丈！”麦枫大出意外，不料殷老汉竟然死也不肯接受自己的救助！或许他
从前是姑射国一个铮铮铁骨的将军。但形势早已变化，他却执意不肯化敌为友，也
未免太固执了吧？

　　然而归根结底，仍是自己害死了他。

麦枫挖坑埋葬这个老人，在掩上土之前，长相宛然是一个绿眼睛小孩的姑获鸟，忽
然跳下坑去，用鼻尖恋恋不舍地地蹭着老人的脸颊，一边哀哀地低声咕咕叫着。

　　虽然它只是一只鸟，却也懂得感恩呢。麦枫心中涌起一股酸酸的感受，仿佛这
真的是一个悲伤的小孩子。他轻轻去抱起它，哄它说，“别哭啦，让老丈安息吧。
”

　　手臂上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小姑获鸟猛然张大嘴巴狠狠地咬他。麦枫吃了一
惊，忽然明白了，“你恨我，恨我杀死了殷老汉。”

　　他叹了口气，一边动手埋葬殷老汉，一边任小姑获鸟伏在脖子上咬自己出气，
“虽然不是故意的，但我做事欠妥，的确该咬啊。”

　　小姑获鸟突然咬到一个极硬的东西，“铛”地一下几乎把牙齿崩掉了。它惊恐
地咕咕大叫着，龇牙咧嘴地跳下麦枫的肩膀。

　　麦枫掀起右手的袖子，一柄柔可绕指的金剑，如妖娆的藤蔓般缠绕在手臂上。
麦枫说，“小家伙，这灵蛇金剑的脾气大大的不好，千万别惹它！明白？”

　　小姑获鸟睁大眼睛忿忿地瞪着他。

　　麦枫拿出刚才夺来的雪白鸟羽，抚摩上去，羽毛丰厚，温软柔滑。小姑获鸟立
刻眼巴巴地瞅着自己的羽衣，一万个想要，却又不敢上来抢。麦枫心想，干脆还给
它算了，就当收买人心，不，是“鸟”心。

　　“千万不要还给它！”慕容公子忽然又笑嘻嘻地出现了，“‘脱羽为人，着羽
为鸟’。很神奇吧？只要一直看好这袭羽衣，直到驯服了才还给它，你就可以一直
控制它了。”

　　麦枫微微一笑，这慕容公子神出鬼没，刚才也铁定躲在某个角落偷听。不过，
这也正合麦枫的心意。他坚信自己的眼光，此人来历不凡，很有合作的潜力。他说
，“慕容公子，我正要找你呢。”

　　慕容公子打着哈哈说，“明白，你有话要问我。不过，这件事情要先解决吧—
—”他指着半空中密密悬挂的装有幼孩的鸟窝说，“他们是被玄冰之术封住了，我
有办法解开哦。”

　　接着，他笑眯眯地蹲到小姑获鸟面前，“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获鸟郁闷地低声咕咕两声，表示自己没有名字。

　　慕容公子眼珠一转，“那你叫小欢，好不好？”

　　小姑获鸟大声咕咕两声，眼睛闪闪发亮，似乎有名字是件很高兴的事。但它却
转头望着麦枫。大概是因为羽衣在他手上，所以不得不认他为主人吧。

　　麦枫淡淡说，“无所谓，小欢就小欢吧。”

　　慕容公子对小欢说，“小欢，你为什么捉他们来？”

　　小欢露出可怜巴巴的神情，小声咕咕几下。

　　慕容公子仿佛真能明白，煞有介事地解释给麦枫听，“这十年来，他一个人住
在山里很孤独，所以捉些小孩来陪他玩。对不对，小欢？”小欢猛点头。

　　慕容公子又问，“那你为什么要用冰封住他们？”小欢露出愤愤的神色，大声
咕咕地叫，仿佛很生气。

　　慕容公子摇头说，“哦，这可是你不对啦。就算是吵了架，也不能封住别人啊
。这样就没人跟你玩了，而且他们的父母也会很担心啊。”

　　小欢委屈地点点头，然后向着那些幼孩伸出双手，闭目咕噜咕噜地念动什么咒
语。凝结在幼孩们周身的青色寒气逐渐化去，一个个仿佛睡了一场大觉似的醒来，
顿时响起一片咿咿呀呀的吵闹声。上百个幼孩纷纷从鸟巢里爬出，有哭有笑有打有
闹，场面蔚为壮观。

　　麦枫的头顿时变作两个大，“这个，这个——这下麻烦了！”

　　慕容公子哈哈大笑，忽然飞身掠出洞口，“剩下的事就有劳兄台了！顺便说一
声，小弟还要借兄台一样东西，就算欠个情吧……”

　　等麦枫把这一大群闹喳喳的小孩送回无子村后，不但早已无处寻找慕容公子的
下落，而且自己也已忙得头昏脑胀。他忽然一拍脑门，“哎呀，我的蚕马！那小子
偷走了我的蚕马！”

　　小欢龇牙咧嘴地咕咕大叫，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此时，心口传来一阵灼热感。麦枫从衣内掏出一块龙形玉佩，微微吃惊，“浮
果为何急令我回去，难道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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