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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Mercuryer (小愚哥哥), 信区: Ghost
标 题: 倾城(转自天涯) 作者:画青梅 十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un Feb 20 21:18:52 2005), 转信
十
麦枫来不及斟酌慕容欢在此出现的意义,便忙仔细打量那些姑获鸟。他开始以
为它们只是睡着而已,但细看之下,却发现它们一个个脸颊酡红,紧紧闭着的眼皮
下,可以见到眼珠缓缓转动。仿佛是循着某种不可闻的音乐,所有姑获鸟的眼珠都
以同一种慢腾腾的节奏转动。
麦枫心里一动,刚刚对阿柠说,“小欢和它们的样子很像呢!”慕容欢就急匆
匆地带着谢三爷极其跟班冲进花园,草草看了看便颇有些惶急地问,“是昨天晚上
开始的吗,你确定?”
谢三爷连连答应说是是。慕容欢俯身查看了一只沉睡的姑获鸟,半晌站起身来
,脸上的血色仿佛忽然被抽掉了。他长长吁了一口气,“看来我最担心的情况发生
了。”
谢三爷心惊胆战地问怎么了怎么了?慕容欢扳起手指头算了算,“我们有还有
二十四个时辰,一定得找到!谢三爷,我必须挨个察看这些姑获鸟,麻烦你在我看
过的姑获鸟额头上用朱砂笔做个记号!这事儿差错不得,不然我们全得完蛋。”他
的神情分外严肃,非比寻常。谢三爷不敢怠慢,忙吩咐手下,朱砂朱砂,毛笔毛笔
。
在这一派忙乱中,一缕细不可闻的声音忽然在某个角落响起。慕容欢正排除了
一只姑获鸟,握笔在它额上点了一点,听见这个声音手不禁微微一抖,低声喝道,
“快点,下一只!”
麦枫面前的一只姑获鸟猛然睁开双眼,冰绿色的眼眸在月光下就像一颗诡异的
宝石。然而却神情呆滞,宛如梦游。它紧紧抿住的双唇微微开启,颤巍巍地发出低
低的一声鸣叫,与刚才的叫声相和。
不多时,细细的鸣叫便在静静的花园里此起彼伏地出现。或高或低,或粗或细
,彼此相和,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难以形容的诡异和声。
这声音听得麦枫心中块垒膨胀,一颗心几乎就要爆炸,顿时只想仰天大叫。热
血上涌之际,一只凉凉的手捂住了他的嘴,然后把一朵小小的白色朱颜花塞进他嘴
里。麦枫翻翻白眼对阿柠说,“多谢多谢,还是你定力好。”
由于麦枫走神,隐沦之道的效力消失了一半。阿柠的形体也淡淡显现出来,她
半透明地张嘴给麦枫看,里面早已含了一朵白色朱颜花,“不是定力好,是预见得
早。”麦枫见她这副模样,忍不住微笑,赶紧加强念力,重新使两人完全隐形。幸
亏没被发现。
此时,谢三爷身后的家丁正陷入抓狂的境地,一个个凸着眼珠把指甲插进脸皮
里嗷嗷怪叫。慕容欢的脸色更见苍白,抄起装朱砂的空盘子把家丁们统统打昏,然
后把[盘子扔给谢三爷,“朱砂没有了,再拿些来啊!”
麦枫轻轻对阿柠说,“我们先退出去好不好?”
阿柠沉默半晌,幽幽叹气,“都是我坚持要来,没想到撞上这个关口了。现在
,只怕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麦枫吃了一惊,“为什么走不了?”
他牵起阿柠的手,小心翼翼地朝门外走去。走着走着,却忽然觉得踩在厚厚的
棉花上,越来越费劲,眼看要走到花园门口了,却仿佛陷入无形的沼泽地,无论如
何难以再跨一步。
麦枫回头一看,蓦然发现,银色的月光之下,碧绿的百影木之上,不知何时升
腾起了一种粉红色的薄雾。粉雾慢慢成型,高高地浮在半空,宛如穹庐,或者说是
锅盖,把整个花园牢牢地罩住了。
阿柠叹息说,“姑获鸟的念力已经把这里完全封锁了。我听说,姑获鸟在遇到
疑难时,就会集体陷入沉睡,然后用念力织成一个血红色的巨茧,叫作‘赤血茧’
。在封闭七七四十九天以后,疑难解决,再破茧而出。”
麦枫指指粉红色的锅盖,“这么说,我们在这个巨茧里咯?七七四十九天!那
我们出不去不是会饿死?就算不饿死隐沦之道支撑不住时也会被那些黑甲士兵群殴
而死啊!我的天哪,这群笨鸟!什么事情想不明白来请教我啊,织什么巨茧啊。”
阿柠悠然微笑,“贸然冲撞赤血茧,后果不堪设想!但不必着急,姑射洲的少
主还在这儿呢。姑获鸟一直是他们豢养的灵兽,他一定会想到办法的。我们只要盯
着他就好了。”
姑射洲的少主仍然在辛勤地挨个查看姑获鸟。他紧紧抿着嘴唇,表情凝重,仿
佛戴上了一个青铜面罩。每在一只姑获鸟额上画下记号,他的脸色就更难看一分。
麦枫伸个懒腰,“也是,哈哈,让他忙活去吧。”
冷冷的夜风吹起阿柠的长发,飞舞着打在麦枫的脸上。麦枫感到阿柠微微地发
抖,便不假思索地把她揽进自己的怀里。阿柠身体一僵,却听见麦枫在耳边笑着说
,“我们还像小时侯一样挤着取暖吧——不是我表扬你,你抱着比小时候舒服多啦
。”
阿柠不禁微笑,放松了自己,任他抱着,像从前一样。忽然想起来了多年前麦
枫带自己去摘明目草时,曾经在山里迷路,两个人也是这样抱着取暖才熬过一晚。
麦枫的口气忽然温柔起来,“还记得我们去摘明目草那天,迷路了,在山里呆
了一个晚上吗?真奇怪那么冷的天气怎么没把我们两个小孩冻死啊。你还记得吧?
”
阿柠心里一动,却故意说,“多久的事啊?我早忘了。”
麦枫一听,顿时心理不平衡起来,赶紧绞尽脑汁,把能想起的往事统统讲出来
,想唤起阿柠的记忆。阿柠听他满嘴胡说八道,尽是张冠李戴,不禁哑然失笑,但
不愿去纠正他,只是静静听着,然后等他来问自己就一口咬定,就是想不起来了。
麦枫颇感受伤,懊恼地说,“我以前对你可好呢,你却都忘了!”
阿柠低声说,“如果你真的对我好,我就一定会记得。”
麦枫迟疑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那你……一定记得吧?”
阿柠没有回答,只是脑袋往他的颈窝里蹭了蹭,就再没有动静。
麦枫心里某处忽然喀嚓一下,这才真正清晰地想起来,很久很久以前自己似乎
的确是常常搂着阿柠打瞌睡呢。她要睡着之前,总会这样轻轻地蹭一蹭,就像自己
捡回来的小狗。
久违的亲切感慢慢回来,麦枫不禁伸出手轻轻抚摩她的头发。阿柠似乎微微一
僵,但呼吸均匀,想必早已经睡熟了。
一觉醒来,不见天日。心胸也闷得难受。原本粉红色的茧,已经红得越发浓重
了。
慕容欢应该是一宿不眠,在花园的那一端弯着腰,还在继续查看。几个黑甲士
兵白着脸跟在慕容欢身后帮忙,看来也受到越来越强烈的念力的压迫。而谢三爷和
他的家丁早就昏死过去了。
麦枫有些失望,“不妙啊,看来姑射少主还没找到解决办法呢。”
阿柠的语气微微有些不安,“难道他还没有找到?不可能啊……”
麦枫急道,“他到底在找什么?”
阿柠叹了口起,半晌说,“我也不能肯定……”
“啊——啊——啊——”
突然降临的一声大叫,让所有人心头都猛然一颤。前方“扑通”一响,一个黑
甲士兵应声倒了下去。麦枫不顾头脑发晕,心里发慌,连忙探头查看是怎么回事。
敢情是慕容公子啊!他一把推开最后一只姑获鸟,仰天大叫,跌跌撞撞地走到一边
,颓然抱住头,眼睛发直,“在哪里?到底会在哪里?”
阿柠腾地站起来,失声道,“他没有找到!”双手一握,来回走了几个回合,
决然说,“我们必须马上撕开赤血茧,趁赤血之念尚未降临!”她指尖一弹,一朵
墨黑色的朱颜花遽然射上半空,墨黑色的花瓣,一瓣一瓣合拢,最后化作剑一般的
花蕾,直指红色天幕中颜色最浅淡的那一点。
麦枫大声说,“好,我也来了!”灵蛇金剑嗖地从袖中窜出,金光游动,和黑
色花蕾合二为一,光芒大盛。黑甲士兵被惊动,顿时有几个拔出雪亮的大刀,冲了
过来。他们毕竟实力非凡,虽然被赤血茧的念力逼迫,仍然动作迅捷。
阿柠和麦枫合力一击,金光和黑光狠狠冲向红丝游动的赤血茧。赤血茧的红光
猛然一亮,一道红色闪电迅速地反击过来。麦枫飞速把阿柠拉到一边,而扑过来的
黑甲士兵恰好被红光迎面打个正着。前面的那个顿时变作焦碳,粉碎在地上。
但姑获鸟们的啸声却稍稍一弱,阿柠叫道,“不要停,继续!”金光和黑光再
次上冲。
一阵悲凉的笛声忽然响起。与此同时,一片汹涌的蓝色海浪忽然在天幕上出现
,挡住了阿柠和麦枫的攻势。一个浪头猛然从天幕上打下来,被阿柠用一朵黄色朱
颜花挡住。
慕容欢放下唇边的笛子,蓝色海浪顿时消失。
他一步一步走过来,显出疲惫而惊讶的微笑,“没想到你们也在啊。”
阿柠冷冷说,“我们必须趁赤血茧未织成前撕开它,不然我们包括你,都会死
!”
慕容欢低声叹了口气,眼圈发黑,汗流浃背。一时之间,他看上去竟然有些悲
哀和无奈,可却轻轻而坚决地回答,“不行!我绝对不会让你们那样做的!”
阿柠嘴角一挑,冷然问,“为什么?你并没有找到,不是吗?”
慕容欢看着她,低声说,“不错。你也知道,赤血茧现世之处就是‘羽灵’所
在之处——我不知道这次为什么找不到,但想必是我有所疏漏。但你不知道的是,
赤血茧一旦结成,就一定要‘羽灵’来吞噬这股念力才会消失。如果被撕裂,姑获
鸟寻找‘羽灵’的愿望无法达成,赤血之念便会燃起绝望之焰,连神佛都不能幸免
!所以,冲撞赤血茧,结果只会两败俱伤——我们大家都会被烧成灰炭!”
阿柠脸色一变,淡淡说,“这么说来,我们无论如何难逃一死了?”
慕容欢说,“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能找到‘羽灵’!”
阿柠沉吟不语。麦枫却轻轻握住她的手,
阿柠对麦枫嗔道,“你就是心软!”转头对慕容欢冷然说,“慕容少主,我们
最多再等一个时辰。到时候我们一定要出手,就算是同归于尽!”
慕容欢着意看了看他们紧握的手,苦笑说,“多谢二位留情。”然后就匆匆蹿
到姑获鸟那边去,左看右看,抱头沉思。
麦枫见阿柠咬唇不语,便拉着她往旁边走,“别生气啦,过来,我送你一样东
西。”
阿柠眉头紧锁,喃喃自语,“最好他能想出办法来,不然……”忽然转头向麦
枫,眉宇间尽是温柔和坚毅之色,“放心,无论如何,我会设法让你离开这里的!
”
麦枫心中一暖,只是默默掰开阿柠的手,把一件凉凉的东西放进她的手心。柔
声说,“昨晚我想起很多从前的事,忽然记起,我还欠你一件东西呢——”
阿柠一怔,心忽然提到嗓子眼,扑通扑通地跳。
麦枫说,“我答应过你,要摘下浮果后山悬崖上的明目草,治好你的眼睛。可
是直到今天也没有实现,你一定很恨我吧,觉得当初那个信誓旦旦的小男孩是在骗
你。”
阿柠想摇头,但她心里的隐痛被揪起来,难受地要命。
麦枫继续说,“如果我告诉你不是这样,你信不信?其实,那个小男孩第一次
能用移行术上悬崖,就去摘了明目草。可是他到处都找不到你,于是,他就把那片
明目草封进龙形玉佩,希望有一天能交给小盲女。可笑的是,他慢慢长大后,却真
的把这件事给忘了。所以,你不要恨当初的麦枫哥哥好不好——他并没有忘记对你
的承诺,忘记承诺的是现在的我。”
阿柠握着手里凉冰冰的玉佩,心里陈年的委屈又翻涌上来,但真真切切的欢喜
也铺天盖地。原来他去为自己摘了明目草的!原来他一直把它保存在贴身的玉佩里
!
热烘烘的眼泪顿时无法遏止地涌了出来,“麦枫哥哥……”
麦枫柔声唤着当年的昵称,“老婆,别哭了。来,我帮你把明目草贴到眼睛上
。”
阿柠抽噎着,只能不停地点头,点头。
麦枫说,“过一会儿,你就可以看见我的样子了。”
阿柠还是点头,闭着眼睛安心地靠在麦枫的肩上,第一次觉得幸福离自己这么
近。
时间慢慢流逝。天幕,已经变成了鲜红色。
阿柠一睁开眼睛,就被这一片宛如朝霞的红刺痛。一只大手轻轻掩住了她的脸
。
光明给眼睛带来的疼痛渐渐减退,阿柠迫不及待地移开那只手,然后看见一张
极为古怪丑陋的男人的笑脸,不禁一怔,“你……”
麦枫愣了愣,笑着问,“我的样子是不是很吓人?”阿柠点点头。他的样子虽
然滑稽吓人,但一双眼睛却温柔明亮。麦枫做个鬼脸,伸手用力抓扯自己的脸,把
一张口鼻歪斜的脸皮撕了下来。阿柠几乎要惊叫,但立刻想起,麦枫曾被易容为中
年郎中,这几天无暇顾及,妆容也就变得古怪吓人了。
那是一张干净、亲切、俊朗的男子面容,只是蓄着落腮胡子。触及他含笑凝视
自己的眼眸,阿柠的脸微微涨红,“除了这部大胡子,你和我想象得一模一样呢。
”
麦枫微微一笑,故意惊讶地说,“真的?”
姑获鸟的啸声忽然高亢起来,赤血茧转由鲜红色变为更为浓重的深红色。此时
,已不禁是天幕,就连地面也变作红色。压迫感陡然增强数倍,阿柠胸中顿时气息
翻腾,但一抬眼睛,却发现麦枫笑容凝固,大胡子底下慢慢渗出一滴一滴的鲜血。
阿柠急忙扶住他,惊问,“你怎么了……对了,你的伤还没有痊愈!”她指尖
一弹,想召来一朵白色的朱颜花护住麦枫,脑中却一阵眩晕,根本无法使用法术。
她一咬牙根,勉强从化为炭粉的黑甲士兵那里拣起一把刀,一步深一步浅地走
到花园那头慕容欢那里,没头没脑地把刀架在他脖子上。
慕容欢讶然抬头,温和地说,“还没到一个时辰呢。”他看上去神色比刚才更
糟糕。
阿柠冷冷一指殷红的天幕,“我没料到赤血茧会形成得这样快!”
慕容欢双目炯炯地凝望着她,忽然柔声说,“阿柠,你的眼睛看得见了吗?”
阿柠眉头一皱,不明白他在这样紧要的关头怎么会说起这个。却见慕容欢露出
落寞而了悟的神情,“我苦心搜集的三十六味药,始终也比不上一根小小的明目草
,对不对?”
阿柠心想那是当然!对慕容欢说,“我先杀了你,再一只一只杀了这些姑获鸟
!姑获鸟一旦死去,它们的念力也就消失了,赤血茧也将不复存在,对不对?”
慕容欢遽然一震,半天才长吁一口气,柔声说,“阿柠,你真聪明,终于想到
了:不错,杀了姑获鸟,你们就安全了。可是,如果你真打算这样做,那我就只剩
下一个选择了,”慕容欢悲哀地望着她,“我只能杀了你。你知道,这些姑获鸟可
能是姑射洲复兴的全部希望。我就算牺牲掉一切,也要保护好它们。”
阿柠冷笑,“那就看谁能杀了谁!”刀锋流转,就要刺进慕容欢的脖子。只听
见慕容欢哈哈大笑,一个蓝色浪头劈头打来,阿柠无力动用法术,避无可避,转眼
已被蓝色海浪包裹。慕容欢说,“你忘了我们姑射洲时代豢养姑获鸟,当然有些在
赤血茧中保存灵力的秘诀。”
“住手!”一道金光盘旋而来,把困住阿柠的蓝色海浪击得粉碎。阿柠一脱身
,立刻表情惶急地扑过去扶住麦枫,“你怎么能勉强使用法术呢?”麦枫一动不动
地瞪着慕容欢。
慕容欢淡淡说,“薰皇子,你比我想象的要强。不过,别忘了,我们是盟友,
要互相支持。姑获鸟是我们的灵兽。薰皇子,柠姑娘,换作你们,也不能眼睁睁地
看着你们的海人这样死去吧。我只要求,你们等够刚才答应我的一个时辰!说不定
我们大家都不会死。”
他这翻话深得麦枫之心,麦枫慨然点头,“好,我们等够一个时辰!”
阿柠咬着嘴唇,只觉得有苦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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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灌水来戒烟,用吸烟来戒灌水
每天灌水不得超过八小时,每天吸烟不得超过20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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