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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elsila (flame watcher), 信区: Ghost
标 题: 第十七章 荒山坟头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Wed Dec 13 14:18:36 2006), 转信
校园里应该已经没剩几个人了,周围宿舍楼的窗户大多都关上了。我们四个人收拾完毕就出了门,崔哥不知道从哪弄来一把两尺多长的小铁锹,尖尖的翘头闪闪发亮,像是还没用过。我们问崔哥干吗拿着这个,他有些神秘地说:“感觉可能会用得着。”我们再问他为什么用得着,他却说他也说不清楚了,是直觉。
怎么又是直觉。我在心里嘀咕。
崔哥先是带着我们三个人倒了两遍公车,从车窗向外看去,两旁的景象越来越破旧荒凉,一个多小时后,我们在终点站下了车。我以为终于到了,这时候崔哥却又叫了辆出租车,他向司机说了个不知名的地方,接着出租车就开动了。柏油路渐渐变成黄土路,路面越来越狭窄坑洼,最后出租车载着我们来到一个我从没来过的地方,这时候司机似乎不大愿意继续往里走了,车行也确实困难,于是我们就下了车。我看了看四周,都是些破败的小平房,房顶的瓦片大多已经残缺不全,窗户脏乎乎的,门框两侧还留着冬天时贴的红纸黑字的春联,连同窗上贴的红色的纸窗花,被雨雪冲刷过无数次后变得粉一块白一块的。
“这是到哪了?”我们齐问崔哥。
“走吧,还得往里走。”崔哥似乎答非所问,用铁锹点着地面,像是满怀心事一样,默默往前走去。
这时一股异样的感觉突然涌上心头,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我连忙加紧了脚步,跟紧了他们一起往前走。
继续走了大概十多分钟,脚下的路完全变成了两三米宽的泥路,泥路上印着自行车或是三轮车的窄窄的车轮印,四周渐渐出现了一些庄稼地,左侧种着玉米和其他一些我叫不出名的庄稼;右侧是一片苹果园,密密麻麻地全是低矮的苹果树,有几个老农在树之间忙碌着什么。
我们接着绕过一道路弯,我正看着四周出神,这时候崔哥抬起铁锹指着前面对我们说:“就在前面了,看见没有?”
我们一齐抬头看,我先是远远地看见一座不大不小的荒山,那是座名副其实的荒山,上面植被很少,土黄色的山岩就裸露在外面,就像是一个皮肤蜡黄的人光了身子横躺在那里。山上每间隔一段距离就出现一点绿色,有大有小,零散地分布在大面积的土黄色的山体上,让我一瞬间想起麻风病人那斑斑点点的皮肤,于是身子很不舒服地抖了一下。
再往远看过去,居然看到了一片海,灰蒙蒙的一片,看得并不真切,我想崔哥说的靠近海边,大概就是这里了。
于是我们加快脚步往前赶,不出一刻钟,我们就来到那山脚下。这时候我才看清楚,那些绿色的点状物,原来是一棵棵树,大多是松柏一类的常青树种,有大有小,树底下正是一座座坟墓,那些树就像是守灵人一样,默默站在坟旁。
“这些树千万不能动。”老于突然说,“动了会倒大霉的。”
“对对,我也听过,有这说法。”我附和他说。
“大家都小心点吧,路不好走,注意脚下。”崔哥边说边迈步上了山。
山上一级台阶都没有,路都是前人用脚踩出来的土路,我们就顺着那些交错纵横的细细小路往上走去。突然天有些阴沉下来,我抬头一看,原来是一片云把太阳挡住了。
坟从半山腰的地方开始渐渐多起来,我们奔着第一座坟走了过去。那里葬着一位老年男子,墓碑上面写着“严父”某某,坟前摆着若干个小碟小盏,里面盛了些饺子和水果,却都已经风化或腐烂了,上面盖了一层厚厚的灰尘;那墓碑的顶端还用一块大石头压着几道黄色的冥纸,没有被风吹走,看来前些日子还有人来祭拜过。崔哥赶忙拿出本子,开始飞快地记下来。我看了看坟旁种下的那棵松树,已经长得很是粗状,少说也有二三十年了,如果这树是在这位老人故去时种下的话,恐怕这老人也差不多故去这些年月了。于是我看了看老人的生卒年份,果然和我想的差不多。
走完这一处,接着我们又往下一处捱过去,从生卒年份上看去,那里却葬的是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子,那坟后面的树却长得异常粗大,看来那孩子已经是很久之前夭折的了。坟上杂草荒芜,好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也许这孩子的父母也已经故去很久了……
这时候突然一只手拍在我背上,我浑身一凛猛地回头,却见是小川,他一手抓住我的胳膊,另一只手放在嘴里不停地咬着指甲,两排白色的牙齿绷得紧紧的。
“你怎么了?”我问。
“没……没事。”他捏着我的胳膊不放,凑过来低声说,“我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他这么一说,我居然心跳突然加快起来,脚边的杂草时不时撩到我短裤下面裸露的小腿,让我觉得是一只只小手在轻轻地搔挠。我咬了咬牙,用力咽了口口水下去。
老于看了我俩一眼,没放声,看着崔哥一笔一划记下来,在旁不时提点着,看崔哥记完后,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小型的军用水壶来递给我。
“给。”
“不喝,省得到时候没地方尿,这满山都是坟的……”我说。
“不是水,是酒。”他一把把水壶塞给我。
我拧开水壶“咕咚咕咚”就是两大口,然后递给小川,他连忙接过去,也是一大口白酒下了肚。
接着我们又继续迂回着往山上走,把每个可以看得到的坟都走过了,崔哥密密麻麻记了很多页。我看看表,快到中午了,可并不觉得很热,可能是因为太阳被云遮住了,整个山上的颜色显得并不明亮,而是氤氲着一股说不出的暗沉色调。崔哥马不停蹄,带着我们一层一层地盘上去,最后我们终于来到了山顶。
山顶很平坦,但走了几十米后我们开始觉得不对劲,因为看不到另一侧的山坡和山脚,于是我们快步走过去,走到尽头才大吃一惊,原来这座山生得奇形怪状,刚才我们攀上来的靠东一侧山坡较缓,而这山的靠西一侧却是几乎垂直于地面的峭壁,整个山体像是被切去了一半,显得极不协调。而这直上直下的悬崖上光溜溜的,连棵小树都不长,更别提有什么坟墓了。
我看着这几十丈高的悬崖,突然觉得有些眼晕,于是赶紧胆战心惊地把头缩回来,就在这时,小川突然凝视着山崖一端的下方喊道:“快来看!快看那边!”
我小心翼翼地趴在悬崖边上,顺着小川的视线看过去,只见远处石壁根部的一角好像有一点点暗光闪动,但是那地方是背光,又只在山脚边缘露出一点光亮,因此看得并不清楚。
“那是什么?怎么了?”我问。
“是水啊!看见没?是条小溪,从山上流下去的。”小川兴奋地说。
“小溪?小溪怎么了?”我们都转头看小川。
“水啊!‘水草河土’的‘水’啊!你们不觉得这件事很可能跟水有联系吗?啊?”小川突然变得很兴奋。
“跟‘水’有联系?那这不都是水啊?都有联系?”老于指着不远处的一片海,“其实我也想到过这点,但好像行不通吧。”
“那能一样么!那是海!不是河!‘水草河土’啊!‘河’啊!”
我顿时倒吸了口凉气,崔哥和老于也一下子睁大眼睛,点了点头。
小川探头又朝下面看一眼,然后一撑身子站起来,“走走走,下山去,顺着那条小溪找找!”
我们赶紧拎起铁锹,一溜烟儿地又朝山下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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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没有牺牲就什么都得不到。为了得到什么东西,就必须付出同等的代价,这就是炼金术中的‘等价交换’原则。那时的我们坚信那就是世界的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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