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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elsila (flame watcher), 信区: Ghost
标  题: 第二十九章  水香日记(二)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Wed Dec 13 14:23:39 2006), 转信

 
我深深吸了口气,继续战战兢兢地往下看这一页的内容。
“我总是能看见这些东西,就像很多照片一样深深印在我的脑子里,无论是白天出现的幻觉还是晚上做的梦,每次我都是一身冷汗。有时候我闭上眼睛静坐一段时间,眼前就会慢慢地浮现出一张张血淋淋的照片的一个角或是一条边,然后就在我眼前雪白的墙上慢慢延伸开来,直到照片完整,而我一睁眼照片就不见了,我不知道这些照片哪去了,但我确信刚才那墙上是有东西的。
“我怀疑我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理智的人了,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可以在这个时候还保持冷静,可能是由于我有那特殊能力的缘故吧,我也说不好。弟弟前几年背着我偷偷去参加串联了,结果到现在一直没回家,什么消息也没有,真让人担心。我现在感知不到他,否则一定召他回家。过几天好像身边又要出事,不知道这回准不准。”
这一页终于结束了。
老于抖着手点着本子上的字,点了半天才哆哆嗦嗦说出句:“照……照片……”
我和小川看着他,等他说下去。
“她可以用意念感知事情,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形成图像……我想论坛上的那些所谓的‘照片’……就是这么来的吧。”老于一边低声说着,一边用眼偷瞄那四具木头人。
“哎,对啊,有可能啊……但那些‘照片’又是怎么发到网上的呢?”我说。
“精神控制吧……控制其他人发的。还记得崔哥电脑里的用户名‘水草河土’吗?应该就是控制了……”小川突然停住了。
控制了我们当中的某一个人?!这个念头又一次闪在我的脑子里,让我不寒而栗——到底控制的是谁?!
大家一时又静了下来,这时候才听见那表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走起来了,藏在口袋里像只“嘘嘘”作响的蟋蟀,但我完全顾不得理会它了。
沉默半天,老于突然冒出一声:“该不会是……”
我和小川顿时盯住他看,还用余光看了看对方,感觉十分别扭。
“该不会是巧合吧……你们还记不记得了,网上小蓓的那张照片,就是在出租车里的那张,照片里有崔哥,有小蓓,还有你……”老于用手一指我。
“怎么了?”我有些紧张。
“那张照片是什么时候发到网上的,你们还记不记得了?我记得是那天晚上咱们刚回寝室不久的时候,第二天我还拿出租车的发票核对过时间。是不是?”老于盯着我俩看。
“嗯,好像是……怎么了?可当时咱们都在一起啊,谁也没上网。”我说,生怕自己被怀疑了。
“是,我的意思是……当时咱们三个还有崔哥,都在咱们寝室,只有小蓓一个人在崔哥寝室,恰巧这个时候,那个帖子出现了……”
“你的意思是……是小蓓用‘水草河土’上网发的帖?”我打断老于说。
“你是说小蓓被控制了?!”小川突然抢过话,“有道理啊……那么被控制的应该不光她一个人了。你们还记不记得李晓冉死的时候那张照片了?她的身边就是我写的那张纸。说明什么?说明她肯定也被精神控制了,所以她才会把纸揭下来!”
“哦——”
我和老于倒吸口凉气,同时长长地点了点头,许久以来的一个谜团好似终于打开了——看来所有与这件事有关的人,包括那些得病的人,也包括我们四个,都被一些若隐若现的精神力量控制着。而可悲的是,我们四个人好像是一直在凭着自己的想法在寻求真相,但现在我不再相信这一说法,相反,我是觉得,我们四个当中的每个人,都被一种好像潜意识的东西在冥冥牵引着向同一个方向走去,也许如果没有这种潜意识的左右,我们根本不能走到现在这一步。
原来我们并不能操纵自己的想法——想到这里我突然十分沮丧,同时更加担惊受怕起来,不知道这些所谓的潜意识还能让我们做出些什么,不知道我们的终点将停在哪里。
而且,一个最大的问题始终没有浮出水面——水香到底要我们做什么呢?
时间真的不多了,除了小蓓,只剩下两个人了。
老于和小川的脸色也显得难看起来。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里都是惶恐无措。
不知不觉中,我突然发现自己身上有些冷,于是赶紧朝四周看了一眼,屋子里的四面墙壁空荡荡的,被当年烧出来的黑烟熏得黑一片白一片,屋子当中杵着的四具木头人显得格外显眼,其中两具稍高,两具稍矮,其中最矮的那具木头人正对着我们三个,它嘴上的钉子好像隐藏着什么秘密。
为什么是四具木头人?!还有高有低?!一个惊悸的念头突然划过我的脑子,难道是——水香,还有她的父母和弟弟?!
“水香全家?!”我盯着四具木头人脱口大喊,把自己都吓了一跳,边说边靠向后面的窗口,准备随时跳出去。
“什么?”他俩刚一问我,也立刻明白了过来。
他们两个也顿时慌了,一边死死盯着那四具木头人,一边互相捏着也退到窗边。
那个嘴上钉了钉子的是不是水香?是谁干的?为什么要这样做?水香的父母和她弟弟现在在哪?为什么现在只留下四具烧焦的木头人?如果他们还活着,水香是不是要我们去找到他们三个人?可又上哪去找?
一下午的时间居然那么快就过去了,阳光已经不大充足,透过窗外院子里的那棵老树,星星点点地闪在我们几个身上,像是一只只半睁半闭的眼睛。
小川这时候颤着声音说了一句:“咱们回……回去吧。”
老于突然不说话了,满脸涨得通红,两眼眯缝着直视前方,额头上的血管都鼓了起来,好像灌了一脑袋的血,样子十分可怕。过了几秒,他突然闭上眼睛,低下头,嘴里开始有一阵没一阵地张开着,但没发出声音,好像在默默念叨些什么东西,嘴角还时不时一抽一抽的,眉头也渐渐紧锁起来。我和小川看得紧张,不知他要干什么,也没敢去打扰他。
过了几分钟,老于终于抬起了头,他脸变得惨白,张开眼的一瞬间摇晃了一下差点跌倒。我和小川刚要问话,他回过神来吐了口气,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说:“今天不早了,咱们赶紧……收拾一下回去吧。”
我见老于不愿多说,也就没问,但心里还是宽慰很多,因为老于也终于答应回去了——眼见着那太阳就快落下去了,这屋子里是越来越暗,我可是一刻也不想久留了。
“咱们赶紧上去,把大字报都弄下来,带回去。”老于发话。
于是我们三个又一起顺着客厅一旁的木质旋梯往二楼走上去,走一步回头看一步,直到看不见了楼下客厅里的木头人,我们就来到了二楼。二楼有两个卧室模样的房间,里面黑咕隆咚的,本应是白色的四壁和天花板在黑暗中显得是灰蒙蒙一片,看起来好像比一楼干净一些,没有烟熏火燎的痕迹。
我们蹑手蹑脚地先走进一间卧室里,直奔窗户那几丝光亮走过去,到了窗边,一摸,果然上面糊的是一层大字报。老于探出手,先把大字报的下端揭下来,然后抓住窗户内侧的铁栏杆上到窗台上,又麻利地把大字报的上端揭了下来,然后往后轻轻一甩,随着“哗”的一声脆响,大字报就落在了地上。
可同时并没有多少阳光透进来,窗户上盖着厚厚一层爬山虎的叶子,被光线一照,透出一种怪异的绿色,还一闪一闪的。玻璃上粘连着爬山虎细细的脚,一个小点连一个小点,密密麻麻的,让人觉得难受。
老于揭了一张又一张,我和小川就在地下不停地拣起来然后叠好,不时抬头打量四周。终于一阵忙活之后,两间卧室的大字报全都揭下来了。
临下楼梯前,老于又探头看了看两间屋子,确认没有其他东西了,这时候我们就飞快地跑下去。
“走吧?”我说。
“等一下,把窗关上。”老于说,“别让外人进来,打搅了……这……这一家人。”
于是我们又把客厅左右两边的窗全拉回来锁上,关窗那一刹那,外面的声音倏的一下全灭了,屋子里又重新被静寂笼罩,光线比刚才又暗了,那种熟悉的窒息感觉又爬上我的鼻梁。
小川拉了几下我的衣服就往来路走,他已经等不及要跑出去了,我赶紧迈步随他走,然后顺手捞了捞老于的胳膊,却见他把头转向那堆木头人,呆立在那。
“老于!”我惊呼一声。
老于一怔,身子猛地一挺,然后有些不自然地转过身来,看了看我俩,又摇摇手没说话,然后随我们一起往外走,边走又边回头看了那木头人一眼,让我直纳闷。
穿过泼了半墙血的走廊,又穿过书房,终于到了我们来时的窗台,我们三个接连从里面跳出来,然后在房子外面把窗户仔细关好。等一切都折腾完的时候,太阳已经看不见了。
我们三个把大字报折叠成一大摞,没字的一面冲外,拣了根小绳绑好了,然后趁门口没人的时候就溜出了大门。接着我们就打了辆车,急三火四地回到了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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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没有牺牲就什么都得不到。为了得到什么东西,就必须付出同等的代价,这就是炼金术中的‘等价交换’原则。那时的我们坚信那就是世界的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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