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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elsila (flame watcher), 信区: Ghost
标 题: 第三十八章 水箱碎骨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Wed Dec 13 14:26:42 2006), 转信
“妈的,这下好多了!”老于的眼睛突然恢复神采,他长长吐了一口气说,“快照照,看看周围什么构造!”
我举着那一小簇火走近水箱内的一角,然后与墙保持一段距离绕墙慢慢走动。走了一圈后终于弄清,这内部也是个圆柱形构造,直径不过两米,高约两三米,四周环形的墙上到处生着绿色的斑斑点点的东西,像是苔藓一类,越靠下边越是密集成片。
脚下的水发出一股类似于地下室的霉味,其中更是夹杂着一阵阵恶臭,让我不想张嘴说话。看来这水塔应该是弃用很久了,常年没人进来打理过。
我突然感觉手指上一阵灼烧感,于是赶忙把火熄了,摸摸那火机,打火口直烫手。
“怎么了?”他俩一起问。
“一块钱的破火机,撑不了几秒,得过一会才能再打。”我说。
眼前又陷入一片黑,就在这时,我突然觉得身上少了些什么——我一摸,勾勾巴巴的一小团——表在!但不响了!
我脑子“嗡”的一下就大了。
“表又停了!”我一头冷汗顺着脸就流下来了。
他俩都不出声了。
周围静得只有我的喘气声,就在这时,我裤兜里的手机突然“滴答滴答”响起来了!
我着急忙慌地摸出来,差点脱手,手机的白光闪得我有些头晕目眩,我定了定神,才发现居然是我妈来的电话。我微微松了一口气,立马接起来。
“你这孩子这几天是玩野了是不是?都几点了还不回家!”我妈一来上就大声训我。
“妈,我跟同学在外面玩儿呢,我一会儿就回去了,你们别担心,先睡吧。”我小心地应付着。
“你就玩吧你,还考研考研的,我看就你这么玩以后能不能考上!”我妈越说声越大,停了一停,又突然把话软下来,“我不管你了……你别忘拿钥匙,晚上自己开门,饿了开冰箱,里面给你留了东西——注意安全啊!”
听了“安全”两字,我心头骤然一缩,几乎要流下眼泪来。
“妈,你放心吧……”我咬住牙说,“不多说了,你们赶紧睡吧。”
我匆匆挂掉电话,唯恐被察觉出异样。一看手机时间,快12点了。
手机屏的光亮着,我这才想起来手机可以照明用,老于和小川也同时想了起来,他们早已经把手机拿在了手里,站在两处分别朝墙上晃着。
接着我也加入进去,我们三个站成三角形,在直径两米的水塔里细细查看每一处内壁,不时用手敲上几下,听听声音是否发空。
内壁上的纹路斑驳怪异,用白光一照,似乎能突然发现什么奇怪的符号,仔细一看,却见只是一块连一块的青苔;再看另一面,眼前又突然钻出几张扭曲的人脸来,好像正看着自己,后退一步仔细一看,却又发现不过是水渍留下的痕迹。
我们三个每人绕着内壁转了一圈,相当于把内壁来回看了三次,却没发现任何异常。
我们三个又集中到中间,这时候小川突然轻轻叫了一声,我一看,原来是上面入口处流下来的雨水正好落在他头上了,他赶紧闪在一旁,扯起衣服抹了抹头脸。
这时候我看了看脚下,看见脚下的黑水还在脚踝的周围荡漾着,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进来半天了,为什么水位一直没高呢?
“别动别动!站住别动!”我冲他俩喊。
他俩一个正面对我,一个背对我,都立刻站住不动了。
“干什么?”小川问我。
我也固定住两脚,慢慢蹲下来,尽量不产生波纹,用手机照着雨水滴下来形成的涟漪,看着它们一圈一圈扩散开来,然后仿佛汇成一股,往一个方向流过去。
蹲下的时候,耳朵贴得裤兜近了,我侧耳一听,发现那表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走起来了。我顾不上想太多,顺着找到的那个方向就趟了过去,同时招呼他们两个也过来。终于,我们三个围住了水箱底的一个角落,然后用手机照着脚下的水,居然发现那水在缓缓流进一个小地方。
就在这时,我感觉心脏骤然一紧,紧接着就开始狂跳不止。我预感要有事情发生,脑子一热,伸手就朝那个位置的水下摸去——结果摸到一个洞。
洞口积了一些泥沙,我摸到后两下扒开,脚下的水“哗”的一下就朝那洞里流了进去。水位迅速降了下去,最后脚下只剩下黏糊糊的一层薄泥。我挪了一下两脚,鞋底粘着泥发出“咂咂”的响声,像是有谁在轻轻咂嘴。
老于突然挺起身子往后挪了挪,用胳膊拉住小川,眼盯着那洞口,头也不转地说一句:“你……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个感觉了?”
“什么感觉?!”小川被他吓了一跳。
“我好像也和你说过。”老于又转过来看我,一脸惶恐,“就……就是……眼前漆黑一片,感觉胸口很闷,腰直不起来,也弯不下去……然后有一小撮白的东西在脚底下跳……跳来跳去的……”
我慢慢把手机移到胸前,不敢再去照那洞口。
“我刚刚就有这种感觉……真的……”老于一边说一边严肃地点点头。
一小撮白的东西……我猜到是什么了。
“掏……掏吧。”老于说。
结果话音落了几秒,我们三个谁都没敢上手,老于见没人有动作,就伸出手去,结果只伸了一半,还是缩回来了。
我见老于还沉在刚才那感觉里,再偷偷一看小川,牙虽然咬着,可嘴都快哆嗦掉了,已经半天没讲话。我看在眼里一阵心急,不知哪来的一股胆气,吸足一口气,劈手就伸进了洞里。
第一下,没抓着,再往里一伸,一小把树枝似的东西被我抓在手里,上面滑溜溜的,像是打了层肥皂。那熟悉的感觉渗过指尖就爬遍了全身,一瞬间,我感觉头皮好像脱离了头盖骨悬了起来,外面那只手差点一软没撑住地,我“呀”的一声大叫,直接把那堆东西拖了出来,手机慌忙一照——一堆白色的零碎骨头!
这时候我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那些怪异的帖子标题——是“孩子”两字的零碎笔划。
我心有余悸地长长吐了口气,结果刚吐一半,却见老于一边用手机照着那堆骨头一边说了句:“不对……还少……少一个头……”
我头皮又一胀,顿了一顿,只得又一次把手摸了进去,脑子里尽量不想那手上的感觉,就当那手不是自己的——结果我朝最里面一抓,一个黏糊糊的棒球大小的东西贴在我手心上,我的指头刚好嵌在上面的孔里,同时周围还摸着些其他的零碎东西。
我把那些东西一股脑儿地拖了出来,拖出来就扔在地上,然后把手在衣服上擦了又擦,边擦边抖。
我一边哆嗦一边斜眼往地上看,只见那头骨小得可怜,还没一只拳头大,眼睛那两只窟窿朝上,下颌骨张开着,嘴里一颗牙也没有,那头骨下边散着一堆乱七八糟的骨头,被水冲得发白了,有的沾了泥,上面点点污黑。如果不看头骨,单看那些零碎骨头,就像是一个刚刚吃完的鸡架。
我看着往那孔里源源不断流进去的水,不禁想到,以前水塔用着的时候,学校里的人,岂不都喝过这泡过死孩子的水?
想到这我胃里一阵恶心,伴随着一股饥饿感袭了上来,一阵头晕目眩,几乎要昏倒了。
我扶着墙闭眼站了几分钟,听见他们俩在脚下说着什么话,不过没听到说的是什么,等我再次努力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老于的T恤衫已经脱下来了,他光个膀子,手里提了一个白色的包,我再往地上一看,骨头都收拾干净了。
小川还在一旁抖个不停,嘴都紫了。我走过去,和他俩紧紧抱在一起。
“一切都该结束了。”我这样说。
“现在还没结束。”老于说,“咱们出去吧。”
“嗯。”我赶紧抖擞一下精神,应了一声。
“我先上去了,你们也快点。”小川边说边揣好手机,然后伸手抓住梯子往上爬。
我和老于在下边给他用手机照着,目送着他逆着黑亮的雨线一直往上爬。
“你没事吧?”老于扭过头问我。
“没事,就是饿大了,现在脑子清醒,但手脚有点发软。”我有气无力地说。
“没事,待会出去买点吃的。”老于说,“刚才我跟小川在商量下一步怎么办,你觉得应该怎样?”
“水香不是要孩子么?咱们是不是应该……把孩子送到她那去?”我说。
正说着,就听见小川在上面闷哼了一声,我抬头一看,他肥胖的身体在洞口翻了一下,紧接着两腿跨了出去,然后他又转过头凑到水箱口说:“你俩上来吧。”
老于轻轻一推我:“你先,快点。”
我跳上梯子去,迎着雨点快速往上爬,眼见着小川的手机屏渐渐变大,终于他一拉我胳膊,我踩了下梯子蹬就跳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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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子最接近预言,他们的迷乱眼神看见了常人所无法理解的未知。
於是,人们不敢以火终结承载著神秘的、恐怖的预言者。
他们只是扬帆,将这群活在疯狂与死亡边缘的预言者,放逐到了洋洋无际的汪洋。
愚人船。这是它们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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