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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nbipfml (天外飞仙), 信区: Ghost
标 题: 骨翠前传之——异镇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Mon Jan 31 21:41:52 2005), 转信
作者:聊聊A
俺知道,在骨翠那坑未平之时就又兴起一坑,似乎有些不应该,但俺忍不住,坑性难改…
…
古人尚云:坑之为坑,非常坑也;更有百年坑人一说,经典啊;对了对了,佛祖也说
:我不坑人谁坑人?
故,有如此多的理由,俺没道理不再挖一坑 *v*
此为异镇之缘起……
<一>
史长发爬上山丘,向下张望,这个小镇仍旧像已过去的每一天那样,死气沉沉。
现在是早上八点多,镇上的小学还开课,不过史长发又旷课了,那老师认的字或许还
没他多。自从来到这个镇子后,史长发就无时无刻的思念父母,尽管他们的模样在记忆中
开始变得模糊。史长发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被抛弃。每当想起这些,他心里
就像长了野草般,向每一根血管送出刺痛。
已经是三月了,新年刚过去没多久,但春天已不远了。
史长发裹紧衣领,在乱石堆里选了块方石坐下,仰望天空。浮云很薄,也不明亮,像
被凛冽的寒风冻伤了,一眼看去使人生寒。
“出来吧,小四,我知道是你的。”
小四怯生生的在乱石堆后露头,一双黑亮的大眼望着史长发。
小四是史长发邻居的女儿,在家里排行最小,但并不受宠,甚至经常遭父母虐待,连
兄姐们也都欺负她。小四长的很漂亮,虽然穿的很破旧,但仍掩饰不住她自内而外的美,
浑身上下像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可是小镇上没人喜欢她,见了她都远远的躲开,把小四当
朋友的大概也只有同样孤独的史长发。一对小镇上的异类。
“你哥又欺负你了?”
“没,我哥对我挺好的。”
“你还替他说话,他总那么打你的。”
“都是不要紧的地方,他是我哥……”
小四的声音在史长发的注视下低了下去,眼角的一滴泪悄无声息的滚落。史长发走过
来,轻轻的拭去,然后拉着小四的手一起在方石上并排坐下。冬日的阳光非常温柔的洒在
身上,暖洋洋的渗入心里。
<二>
小镇叫珍容镇。
珍容镇非常小,全镇人口加起来不足三百人,但却是山里七八个山村与外界勾通的唯
一途径,山里的果品还有山珍和动物毛皮都通过珍容镇运到镇西市。
这里从前并没有镇子,只是日本侵华战争遗留下来的一座不知用途的基地,日本人走
后被国民党士兵用来安置家属,日子久了就成了一座小镇。解放后曾一度荒废,特别是文
革时期,珍容镇成了死镇,一个人也没有,再后来文革结束了,这里突然就又恢复了生机
,住满了人,而且还不时进山收货,并为镇西市的菜店提供蔬菜果品。
但是,没人知道珍容镇上的人是从什么地方迁来的,也没人知道他们的背景。在那个
年代,有许多躲到外乡的人终其一生都未再回到过自己的家乡,他们的恐怖是深深烙在心
底的。
除了史长发的养母,冯玉贞,她是半年前才带着史长发到珍容镇的。
中午回到家,史长发又发现养母房间的门紧闭着,房里不时传出呻吟声,那种压抑着
想叫却又不敢叫的声音。史长发的养母是个寡妇,寡妇门前是非多,背后指指点点的也多
。这让本就孤僻的史长发更加难堪,好在小四并不介意,不过史长发明白,小四对什么都
是不介意的,她太过柔弱善良了。
心里蓦地一痛,史长发站在院子里,转头看向石碾上晒太阳的黑白花的老猫,一声不
响。史长发肚子很饿,但养母房间里的声音表明,一时还结束不了。史长发不想出声,但
房间里的人显然听到他回来了,那种声音更加肆无忌惮。石碾上的老猫伸了个懒腰,站起
来,严肃地直盯着史长发,而此刻的史长发脑海里只有一团愤怒火焰在燃烧。虽然他只有
六岁半,但比同龄人早熟,什么事都明白,打架也凶狠。镇上的小孩都怕他,特别是小四
的两个哥哥,尽管如此,他们背地里仍喊史长发野种。
“野种?”
史长发紧撰的拳头慢慢松开了,他根本就不是这个淫妇的儿子,他还记得自己的亲生
父母,父亲总是爽朗的大笑,母亲总是充满喜悦的把他抱在怀里,还有姥姥、姥爷、大舅
、二舅,还有二舅妈,一大家子人,那么真实的幸福,自己怎么会是野种呢?
太阳暖洋洋的照下来,院里散养的几只母鸡叫着在史长发身旁走来走去。房间里的声
音仍在继续,史长发却已垂下头去,闷闷的转身,只想找个安静的温暖的地方坐会,他已
经在外面呆了一整上午,现在气温只有四五度。史长发一转身,突然看见黑白花的老猫站
在院门口,仍用那种古怪的严肃的目光盯着他。史长发禁不住打了个冷战,忙转身看石碾
,没有猫,再回身时院门口也空无一物了。
冷风中尘土微起,枯草摇晃不停,毫无异相。
<三>
史长发没再到处闲逛,他去了学校。
教室里没人,炉火正旺,白铁皮的烟囱接缝处冒着几络白烟。炉盖上热着一盒饭,有
红薯、山芋、白菜、粉条,最难得的是竟还有两片厚厚的腊肉!半指长宽,清蒸后松散的
肉丝,金黄闪亮的油脂,肉香四溢。史长发咽了口唾沫,回头张望,教室里静谧无声,破
旧的桌椅在冬日的阳光里干净的伫立,像一群沉默的人在观望静待史长发的抉择。
两片腊肉的诱惑,对于已半年多没碰过肉的史长发是巨大的,他咬紧嘴唇,搬过一张
凳子在炉火旁坐下,直直的盯着那盒饭,不停的咽口水。
“没人看见,的确没人看见,说不定吃完了也不会有人看见……”
史长发的身体动了动,却被死死抓紧板凳的双手按住,心跳的要跃出胸膛,眼里要流
出火了。史长发咬住嘴唇,几乎要出血了。
“爹说过,志者不食嗟来之食,更不能偷!”
史长发打定主意,要做一个好孩子,也许只有这样父母才会再接他回家。一个家的诱
惑,远比两片腊肉强烈。
史长发又在幻想奇迹,但奇迹从未及时出现,所以他拥有的只是饥饿。
就在这时,教室外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史长发扭过头去,门外出现了一位戴眼镜的
陌生男人,他的个子不高,人很瘦,颧骨显得特别突出,但眉毛却很重,像贴着两块火烧
过的炭。
“你是史长发?”
“嗯,我是。”
“今天上午你没来上课。我是新来的老师,叫毛迅平。你是不是饿了?”
“没,不饿……”
史长发心虚的咽下满口的唾液,转过头去,肚子却不争气的响起来。毛老师爽朗的笑
了,他走进来,放下课本,摩挲史长发乱糟糟的头发,也搬过张凳子坐下,一脸阳光的说
:“咱们一起吃吧!”
毛老师的身影在阳光里一晃,刹那间,史长发有些恍惚,像是回到了父亲身边。同样
爽朗的笑,还有阳光的眼睛,勾起他无限的回忆,那是家的影子啊!
“怎么哭了?好男儿有泪不轻弹!来,这两片肉都给你吃吧,老师不太饿,吃两块红
薯就行了。”
史长发迟疑的抬起头,却看到毛老师递过来的手巾。
“擦擦脸,吃饱了我给你补课。”
毛老师的目光真诚,没有一丝虚伪。史长发伸出手去,忙又缩了回来,站起给毛老师
躹了一躬后才坐下,擦过脸开始享受这顿意外的大餐。但就在这时,毛老师的肚子突然叫
了起来,他正尴尬时,史长发的肚子响应似的也跟着叫起来。师生二人看着对方,忽的欢
悦地大笑起来。
正午时分的校舍静悄悄的,飘着快乐的笑声。房顶的烟囱吐着青烟,只一瞬间就被风
吹散了。
<四>
下午课小四迟到了,通常情况下她都是早到,迟到的现象还从未发生过。除了陪史长
发旷课时。
“他们又欺负你了?”
小四眼角乌青,肿的很高,脸颊上隐隐有许多重叠的指印。小四避开史长发灼人的目
光,轻轻的摇摇头,在坐位上坐下,从书包里取出被撕破了的课本。她的动作很轻,那么
小心翼翼,显然身上的伤更重些。
史长发握紧双拳,骨节发出脆响。他只觉胸口的那团火又燃烧起来,烧到心里去了,
血液都变得沸腾,恨不得立即找小四的两个哥哥打一架。
“上课啦!史长发,你还站那干什么?”
毛老师在讲台上问,史长发一愣,坐回去,翻开课本听课。其实毛老师现在要讲的部
分,中午时已经给史长发讲过了,并没什么难懂,所以整节课史长发都在想如何收拾小四
的哥哥。
放学后史长发送小四回家,小四的父亲站在门口,目光阴冷的看着史长发。史长发用
力瞪回去,但心底却禁不住的发抖,因为小四父亲的目光很怪异,甚至令人感到恐惧。直
到回到家吃过晚饭后,史长发突然想到,那目光,仿佛看到食物一般!
天渐渐黑了,冯玉贞闭紧门窗,又在每扇门窗前靠上板凳或铁皮碗。这举动似乎如临
大敌,但事实上她每晚都这样,史长发已看的麻木了,也不再去问为什么。
家里没有蜡烛,煤油灯也舍不得点,史长发只好每晚早早睡下。躺在床上,史长发回
忆着这一天发生的事,小镇因为新老师的到来有了改变,仿佛泥泽中露出一块干地,让人
欣喜。但是小四却又被她哥哥欺负了,让人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总不放自己的亲生妹妹
?史长发回家时本打算路上伏击他们,但被小四的父亲那诡异的目光盯的心里发毛,竟忘
了这事。此刻史长发翻了个身,决定明天中午跟踪他们,找机会狠狠的收拾一番。
夜里窗外的风声很大,小四的哭声也断断续续的在耳边响着。史长发几次疑心小四就
在床前,但是睁眼看去却空无一物。也不知过了多久,再睁眼时天已蒙蒙亮,史长发起床
,安静的穿好衣裳,擦了把脸,在锅里摸了个红薯,开门上学去了。
毛老师已经起床,正在兼做宿舍的教室门口生火做早饭。带来的饭已经吃完了,现在
煮的是山芋和南瓜。
“史长发啊,你总是这么早吗?”
“嗯,我来打扫卫生。”
“不急,你过来坐。昨天学的有什么不懂的吗?”
史长发犹豫了下,还是过去坐下,他把课本翻到后面几页,指着一题。
“这题不会。”
“你看到这啦?”
“嗯。”
“只有这题不会?”
“嗯。”
毛老师有些惊诧的看着史长发,说不出话来。
小四第二个到校,她的两个哥哥则又迟到了,而且一脸疲惫,像是一夜未眠。史长发
的眼睛瞟过去,这让他们俩打了个冷战,立即清醒了。
中午放学,小四预感到什么,借口走路不方便拉着史长发不放,于是小四的两个哥哥
又躲过一劫。但晚上却没这么好运气,小四的母亲接她去姥姥家养伤,提前一节课走了。
现在没人再拦着史长发。放学的钟声刚敲过,小四的两个哥哥就抓着书包冲出教室,史长
发追了去,三个人都不说话,古怪而沉默的奔跑着,横穿小镇。这一幕让镇上的大人们纷
纷侧目,神情忧虑。
就要追出镇子了,在一处拐角却不见了庄家兄弟俩,那是个死胡同。史长发喘着粗气
走过去,眼前只有一口地窖,看来庄家兄弟只有这一个地方可逃。史长发打开地窖门,下
面漆黑一片,他正在犹豫要不要下去,黑暗里忽然有亮光一闪,像是火柴。庄家兄弟肯定
躲在下面,而且已经开始害怕了。
“哼哼!”
史长发冷笑一声,小心翼翼的下到地窖,黑暗吞噬着他的身体,如同质感的黑水般浸
没过胸口,光明渐变成头顶咫尺天涯的距离,黑暗中仿佛有无数喘息的回声,史长发禁不
心跳加速。他想到,说不定庄家兄弟俩正等着他下来,好在黑暗里偷袭,又或者他们根本
就不在这里,早翻墙跑了,要知道珍容镇后建的围墙都很低矮,翻过去并非难事。如果是
这样,地窖里闪动的红光会是什么呢?史长发想起养母冯玉贞说起过的鬼火,那些坟头上
飘忽不定的光。想到这,史长发的腿开始有些抖了,正要往回爬,眼前却突然亮起四个红
点,悬浮在眼前。
“鬼啊!”
史长发大叫一声,回身就跑,却被什么东西抓住向黑暗中拖。史长发也不知哪来的力
量,拼命一脚蹬去,随即发现很轻松就挣脱出来了,这感觉告诉他,抓着他的是人,而且
是与自己同龄的人,而不是什么妖魔鬼怪。尽管如此,史长发还是恐惧,只想逃离地窖。
然而黑暗中又有东西捉住他的脚,乘他不防一下子拖下来,胳膊脸都磕伤了,等史长发反
应过来时,两个人影已消失在地窖出口,而且关上了地窖门。
黑暗刹那降临,无边无际。
<五>
地窖出口被锁死了,大概还压上了几块大石头,想要逃出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透过
厚厚的木板,几缕阳光射进来,看去像是几片发光的利刃。史长发紧贴在地窖出口的木板
上,让阳光全部照到身上,尽管这样,但还是冷的不停颤栗。地窖里的温度非常低,好在
没有风,不然史长发早就休克了。
外面寂静无声,也不知过了多久,天黑了,木板门外漆黑一团,与地窖里的黑暗再也
分不清彼此。
史长发喊的嗓子哑了,拍门拍的手也肿了,但根本没人会听到。这里太过偏僻,平常
就没人来,而且是个死胡同,又是冬天,没事谁会到这里呢?史长发有些绝望,却又不甘
心,他在黑暗中摸下木梯,在地窖底摸索着,竟摸到两块坚硬的石头,于是忙抓在手里,
用力擦出火花。借助微弱的一闪而过的亮光,史长发看清地窖的大概模样,空空如野,是
一个废弃以久的地方。然而奇怪的是,地窖底的壁上似乎还有一扇门。史长发心中顿时又
燃起希望,他蹒跚着向那个方向摸去,竟真的摸到一扇铁门,但挂着锁。史长发垂头丧气
,顺原路向地窖出口摸去,竟找不到木梯了,他惊恐不已,立即贴着墙壁在不大的地窖里
转了一圈,木梯真的不见了!
“是谁?”
史长发颤着声音问,黑暗里只有他自己紧张的呼吸回应。如果地窖里没有其他人,那
木梯怎么会不见了呢?而且是无声无息的撤走,这个人一定能在黑暗中看清所有东西。
“能在黑暗里看清东西的……会是人吗?”
史长发越想越害怕,他抬头仰望,上面是墨一样的黑,已经无法找到地窖出口,只能
想别的办法。史长发紧紧撰着手里的两块石头,准备随时扔向出现的任何东西。他不敢大
声呼吸,怕呼吸声会影响听力。僵立半天,却并没有想像中的事情出现,于是史长发第二
次贴着墙壁摸到地窖里的那扇门前,摸到那把锁,忽然握着石块用尽全力砸下去,黑暗里
火花四溅,巨大的声音十分刺耳。史长发的手震的剧痛不止,但他顾不得这些,只拼命的
砸那把锁。
黑暗中史长发停了下来,因为一块石头已经砸碎,握不住了。他伸手去摸那把锁,上
面锈迹斑斑却依旧十分牢固。
“一定要砸开它!”
史长发心里只有这么一个念头,他举起第二块石头,狠狠的砸下去。不一会,那块石
头也碎了,史长发的手被碎石划破,似乎有无数细长的伤口在阵痛。黑暗里看不到飞溅的
血迹,可史长发还是能想像到这场面,闭上眼睛仿佛就能看到双手上令人惊心的鲜红的血
。
“出不去了……”
现在连能产生火花的石头也没有了,四周漆黑一片,史长发真正陷入绝望之中。他想
起了亲生父母,想起了小四,想起了冯玉贞,想起了所有平凡但并不绝望的日子,像流水
一样在眼前闪过。最后,史长发想了死。
死这个字太过严肃,像是属于大人的世界,史长发活了六岁还没见过死人,只在夜里
惊醒听养母严肃的说某家某人死了个人,那么神秘,又有些恐怖。但是现在,死亡突然就
逼迫来,在黑暗里潜伏,准备随时出现把他带到另一个世界。
史长发扶着铁门坐倒在碎石堆上,放声痛哭。他已经很久不哭了,自从知道自己被遗
弃后,他就没真正哭过,他总在仇恨与渴求间徘徊,幻想着回到亲生父母身边,回到从前
的生活中。此刻的史长发毕竟还是个孩子,不管他多么聪明多么自立,始终无法摆脱需要
更多的爱和被关怀的心理。冯玉贞做的不够好,但她还是喜欢史长发的,可是现在连这也
要失去了。
地窖里非常的冷,史长发蜷缩成一团,紧靠在门旁,他哭累了,甚至有点虚脱,坐在
地上不停的发抖。黑暗中死寂无声,史长发的呼吸在四壁回荡,仿佛有许多人与他一起,
在身前身后,左边右边,甚至是上面下面。史长发惊恐的屏息静听,耳边似乎仍有呼吸声
在回响,却听不真切,若有若无的响着。
“这就是死吗?”
史长发忽然有一刹那的恍惚,心底有一个奇怪的念头升起,紧接着无数这样的念头涌
上来,史长发无法阻止思维向无限遥远的方向蔓延。
“我要死了,可这世上真的有我这个人存在吗?还是只是别人梦里的一个人,如果那
个人醒了的话我是不是就消失了呢?那现在的我的本来面目究竟应该是什么呢?我为什么
会在这里?为什么又冷又饿,还会感到疼痛?黑暗中会不会有什么人正面对着我?或许说
黑暗中面对着我的那人才是真正的我?我要死了吗?一切都结束了?或许是另一个生命过
程的开始?”
“不,我在这里!我是史长发,可是,那谁又在我里面呢?毛教师说人有思想是因为
人有大脑,大脑就是我思想的主体,那么在这双眼睛后面的就真的是我吗?大脑在这里,
我在哪里?”
正胡思乱想间,地窖上方突然传来冯玉贞焦急的呼喊,还有毛教师沙哑的声音,他们
找到这里来了。史长发本能的一跃而起,跌跌撞撞的向前跑,并声嘶力竭大喊:娘,我在
这里!直到一头撞在坚硬的墙壁上,昏死过去。
那些奇异的想法也在史长发昏迷的瞬间,遗失了。
再次醒来时有光映入眼帘,史长发看见冯玉贞挂满泪水的脸,还有毛老师苍白的唇。
他们还在地窖里,冯玉贞点了煤油灯,毛老师则拿了支手电筒。
“娘,我没事。”
“嗯,你这孩子!你吓死我了……”
冯玉贞的泪水再次涌出来,止不住的流。
“娘,那有一扇门。”
“咦?”
毛老师的手电筒照过去,看到了那扇门,他好奇的走过去。
“怎么会有一扇门?嗯?打开了……”
原来史长发已经把锁砸开了,只是没有勇气再去查看。毛老师把锁摘下,吃力的转动
旋转柄,然后用力拉动铁门。门开了,顿时尘土飞扬。史长发顺着手电筒射出的光柱看去
,门后,是一堵墙!
<六>勾引
“怎么会有一堵墙?”
毛老师困惑不解,他探手指去敲,这堵墙只是薄薄的一层砖,似乎一推就会倒掉。此
刻尘埃落定,毛老师正准备抬脚踢去,冯玉贞却拦住他。
“不要!”
“为什么?”
“你知道这镇子以前住的是日本鬼子,谁知道墙后面是什么,要是些死人的话……还
是别推倒吧!”
毛老师犹豫片刻,还是点点头,回来背起虚脱的史长发向地窖出口走去。直到这时,
史长发才看明白,原来地窖的木梯是活动的,不用时会慢慢自动升起。世上并没有妖魔鬼
怪,人只要不吓自己,就没什么能使人害怕。史长发这样想着,被毛老师背出地窖,外面
新鲜而冰冷的风迎面扑来,带着没有水份的干燥气息。史长发却感到一暖,血液似乎也重
新开始流动起来。
冯玉贞在一旁扶着,三个人从漆黑的地窖出来,关好地窖门,然后往回走。不知为何
,史长发突然有种模糊的感觉,像什么时刻来过这里,就是这个地窖,像经历过一天又一
天的生死徘徊。
这里,更像是地牢!
史长发挣扎着想回头再看一眼,却被冯玉贞挡住,气息急促的快步走着,似乎是在逃
离什么可怕的地方。也许那真的是个可怕的地方。
天空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死气沉沉。但史长发却觉得这荒凉的天幕是那么美,甚
至有着墨蓝的光。毛老师的后背温暖坚实,像父亲一样。史长发忽然间泪流满面,他把头
深深埋在毛老师的颈后,闻着湿热的汗味,只一闭眼就睡着了,再也不觉得害怕,仿佛一
切都回归到往昔,父亲母亲都在身边,抱着他开心的笑着。
史长发做了一个关于雪的梦,在梦里他一个人走在雪地里,那么大的雪,踩上去吱吱
作响,雪深及膝,已经看不到枯草,树木也凄凉无依,到处都看不到人,可是却总能听到
有人在叫,那种寂静中非常突兀的叫喊,偶尔还能听到树枝承受不了雪的重量折断的声响
,再就是沙沙的落雪声。史长发在梦里四顾张望,那声音异常耳熟,却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他感到焦躁不安,心底甚至有一点想哭的冲动。
醒来时一睁眼,是陌生的房顶和陌生的墙壁,而那叫声却仍在继续,是冯玉贞在叫床
。
史长发在心底叹了口气,重新闭上眼睛,他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养母冯玉贞。这个女
人是爱他的,可同样是这个女人却让他背负着沉重的精神压力,直到哪里都仿佛听到有人
在说这就是那个*子的儿子,这样的屈辱让人难以接受。然而此刻,史长发不再去想这些
事,他紧闭的双眼松驰下来,两行泪水悄无声息的滑落。
不知道小四现在怎么样了,她的伤那么重,大概要好几天才能回来。史长发躺在床上
想那天她问的问题,天空的外面是什么。天空的外面是什么呢?就像人死了以后会变成什
么一样,难有答案。但现在史长发却突然发奇想,天空的外面是一双眼睛,那双眼睛看着
世间的一切,就只是那么默默的看着。
冯玉贞的叫声越来越急促,像是痛苦异常又像是快乐异常。史长发感到好奇,究竟是
什么让冯玉贞变得这样?虽然他常听到冯玉贞这样大呼小叫,但他从来都被关在门外不许
进去,这次却同在一屋也不避讳。史长发悄悄的扭头看去,这里竟是教室,与冯玉贞纠缠
在一起的是毛迅平!
教室里没开灯,也没点煤油灯,昏暗中史长发只看到两个影子重叠在一起蠕动,像两
只灰色的毛虫。史长发感到一阵恶心,他转过头去,决意不再听这种声音。
安静下来的教室又恢复了静谧的氛围,史长发控制着呼吸,不让两个大人察觉到他已
经醒了。
“我还想要……”
“不行了,再要我就该成木乃伊了。”
“木乃伊是什么?”
“噢,没什么,一种没有水份的尸体。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不能回你自己家,
该说了吧?”
黑暗中冯玉贞咯咯娇媚的笑,却又极力压低声音,像是正被毛迅平挠到痒处。
“呵呵,好了好了,我说!不过你可别跟别人说!”
“嗯,我保证。”
“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这个镇子上,住着许多魔鬼!专门在晚上出来吸人血!”
史长发一愣,他立即回想到冯玉贞每晚奇异的行为,难道镇子上真的有魔鬼?史长发
不自觉的侧耳倾听,无意中把什么东西挤下床,咣当一声响,交谈声顿时停了。
“娃,你醒啦?”
“嗯……”
冯玉贞披上衣服过来问,史长发闭着双眼翻了个身,装出一梦呓神情,任冯玉贞再怎
么叫也不应了。这时毛迅平也披上衣服过来,和冯玉贞低声说了句什么,两个人便都穿好
衣服出了教室。
外面三月里的风呼啸着俯冲过大地,教室窗上钉的塑料布哗啦哗啦的响,而史长发心
里仍在想冯玉贞刚才的话:这个镇子上,其实住着许多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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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卡没钱了,mm没有了~~
我就是传说中的灌水之王--灌穿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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