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host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nbipfml (天外飞仙), 信区: Ghost
标 题: 第三天 西进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ue Aug 22 19:54:38 2006), 转信
12点30分左右,陆勇正和刘哥乘坐三菱吉普车火烧火燎地赶到衡丰镇。他们驱车直接来到位于镇东南街角的那个饮料摊上。报信的人已在那里站立多时了。
“他们人呢?”刘哥下车问那个报信人。
“他们走了。我追不上他们。”报信人指指他身旁的自行车,惶恐不安地说。
“去哪里了?”
“往西走的,我跟不上,后来就不知道了。”报信的人说完,指着饮料摊主又连忙补充道:“她好象知道一些,我看见他们向她问路了,但她不肯说。”
刘哥点了点头,不说话。他掏出一张50元面额的人民币,轻轻地放在饮料摊上,然后顺手操起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悠然地喝了一口。
“说吧,他们问了你什么话?”刘哥和颜悦色地问那个女孩,毒辣的眼光始终放肆地盯着她饱满的胸部不放。
“他们,他们,”女孩的脸羞得通红,“他们问什么地方有王八买?”
刘哥、陆勇正和随车的两个兄弟都哈哈大笑起来。
“不说实话对不对?”刘哥勃然发作,满脸怒色。
“他们真的是问王八什么地方有买,”女孩吓得花容失色,“我告诉他们前面的那个大菜场有买的。”
刘哥转向陆勇正,陆勇正没有吱声。
刘哥厉声喝问报信人:“你倒底看清楚了没有?”
“他们都戴着头盔和墨镜,但是那个女的嘴巴和鼻子真的很象照片上的女的。”报信的人哭丧着满脸委屈说道。
刘哥再次神情严肃地望着陆勇正。他轻声轻气地问:“你说,他们要买王八是想干什么?不会是补身体吧?”
陆勇正惊恐万状的内心防线终于崩溃。
他早就猜到了“王八”很可能就是“网吧”的谐音词,因为每次他回家探亲邂逅村里儿时的伙伴,聊起上海的娱乐生活,他提起“网吧”总会被误认作“王八”。
“你怎么不说话?在想什么?”刘哥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我想的很可能不对。”陆勇正心慌意乱地说。
“说吧,说吧,又没有人会怪你的。”
“‘王八’不是甲鱼,很可能是‘网吧’,用电脑给人上网打游戏的那种网吧,它们的发音是一样的。”
陆勇正说完,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但与此同时一种无地自容的愧恨也缓缓涌上了心头。他第一次感受到出卖人原来要背负如此沉重的压力,简直让他难以承受:他轻飘飘的这一句名词解释,很可能真的会害死他们两条人命。
“倒底是知识分子,你真的太聪明了,陆先生。”刘哥陡然兴奋起来。
这时候,另一辆载着8个彪形大汉的金杯面包车赶到了。
“快去查一查,镇上有几个网吧,是上网玩电脑游戏的那种网吧!”刘哥下了命令。
于珉感到这一个小时简直漫长得无边无际。他已经抽掉了4支香烟,可时间却慢悠悠的只过去了一半。在此期间,已经有2个陌生人过来询问他是否愿意载客去衡丰镇上,都被他礼貌而干脆地拒绝了。他的摩托车车把上挂着两个头盔,而他一个人似乎无所事事地坐在车上,难怪别人把他看作是等待载客的车主了。
他觉得自己这样太引人注目,于是骑着摩托车村庄里去转了一圈。可能因为是上午,村庄里的人稀稀落落的。村落的大部分房屋都集中在公路的左侧,房屋与房屋之间都有宽敞的院子和空地,但这是一个小村庄,十几排房屋后面就是一望无际的绿色田野了。
于珉没有再回到李记网吧的门口,而是把车开进了公路前方不远处的一家修车铺。他这样做是为了让他的摩托车在公路上不再惹眼。他递了一支香烟给修车铺里仅有的一个修理工,然后与他攀谈起来。一身油腻的修理工笑脸相迎,他还以为于珉是来修车的呢。
于珉抬起手腕看了看他的夜光表,离一个小时的结束还有15分钟。时间实在是过得太慢了,几乎要让他发疯。
突然,他瞥见一辆三菱吉普车气势汹汹地急驰而来。他转过身,站在修车棚下一动不动地观望着它。他对所有的吉普车都非常敏感,因为这是军队和警察使用最多的车辆。
三菱吉普车离李记网吧越来越近了,目测距离只有500米了。于珉掏出了手机,他知道自己要冲到网吧门口也没有时间了,修车棚离网吧至少也有150米,而他的摩托车还没有发动起来呢。
罗文丽的手机拨通了,铃声在于珉的耳朵里大作。但罗文丽没有接,这一刻于珉感觉自己的心砰砰地猛跳,几乎要撞开胸腔。他的牙齿咬紧得发痛,“你接呀,接呀!”他大声地吼叫着。
“喂,于珉吗?”罗文丽终于接起手机,她的声音平静而温和,让于珉觉得自己的血陡然冲上了脑门,头皮剧烈地一阵疼痛。
“有麻烦了,你快离开,走后门!快走,快走!”于珉强制自己镇定下来,尽可能清晰地吐出字句。这时他看到三菱吉普车一个紧急刹车嘎然停在李记网吧的门前。他知道大祸临头了。
罗文丽关上手机,抬头看见一辆吉普车发出一声凄厉的刹车声骤然停在网吧的门口,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拔去电话线,合上打开的笔记本电脑。然后,她看见了跳下车来的陆勇正。他肯定也看见了她,正凝望着她提步不前。
罗文丽霍地站起身,一把抱起笔记本电脑,朝网吧的深处飞奔。她转身的时候眼角已瞥见了两个彪形大汉急速扑进了大门。她朝前一阵狂跑,一直冲到网吧后面的走廊尽头。但是没有后门,这个网吧没有后门。一阵寒意顿时从浑身上下直冒出来。完了!
情急慌乱之中,她猛然撞开了走廊右面的一扇房门,扑进房间,转身反锁好门。她看到一个挂窗帘的窗户,就不假思索跳上铺着洁白床单的床,放下电脑,推开窗户,翻身越了出去。她蓦然想起她的IBM笔记本电脑还放在床上,她返身趴在窗台上伸手去拿,但她手够不着电脑,正在焦急时,门被砸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迅猛扑向那部笔记本电脑。
罗文丽慌忙转身夺路而逃,她发现自己正穿过一个院子,冲向院门。出了院门,她一个急拐弯迎面撞上了一个人,抬头一看,正是陆勇正。
“你这条狗!”罗文丽咆哮着,恶狠狠地怒视着他。
陆勇正挡住她的去路,想对她解释几句,但一时难以开口,强烈的屈辱感刺激着,让他几乎疯狂。他突然出手一把抓住了罗文丽的一只手。
罗文丽立即还击,以女人的本能反应重重地抡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陆勇正捂着脸,眼睛里满含着仇恨和羞愧交织的泪水。
一声马达的轰鸣巨响迅疾而来。于珉骑着摩托车赫然出现在陆勇正的身后,他急切地跳下车来,随手操起挂在车把上的头盔,向陆勇正的头部猛然砸去。陆勇正应声倒下。
“快,上车!”于珉大叫一声,自己首先跳上了摩托车。
“站住,别跑,我开枪了!”刘哥的声音突然响起。
于珉的背脊一感到罗文丽饱满的胸脯贴了上来,他就猛得旋开油门,摩托车轰鸣着向前直窜出去,扬起一阵飞扬的尘土。
这时于珉听到身后传来连续几声清脆的枪响,他的心往下一沉,几乎失去对摩托车的控制。车速已经加到最快,不可能再快了。他握着车把一转,拐入一条细长的小巷,前轮险些撞上小巷口的房屋墙壁上。
小巷尽头是一排竹篱笆。于珉放慢车速,顺着最后一家人家的院墙再一次转弯。他猛然急刹车,迎面而来的仍是一排竹篱笆,而且前车胎已经撞上竹篱笆。这是一条死路。但是他已经没有可能再回头了。他们刚才开枪了。
于珉跳下车,上下左右检查着自己的身体,他没有中弹。他嘲笑自己是惊慌过度了:要是中弹的话,他早就连人带摩托车飞了出去,哪里还能开出这么远去。
罗文丽迷迷糊糊的,好象是吓晕了。她喘着粗气,满脸都是汗水。
“你没有被打中吧?”于珉翻看着她的后背前胸和两条腿。
“我不知道!”她显然惊魂未定。
现在怎么办呢?于珉不再理睬她。他们马上就会追赶上来的。他的眼睛忽然一亮:有办法了!他拿起摩托车上的淡绿色迷彩登山背包,翻出了那把他珍视的军用匕首。用军用匕首割铁丝简直太易如反掌了!他慌手慌脚地把编织在竹篱笆上的几排铁丝链割断,哗的一下拉开了一个一人宽的大缺口。
“快,帮忙!”他冲罗文丽急促地喊道。
他们前拉后推,把摩托车弄过了竹篱笆。
竹篱笆筑在一个土堆上,土堆下面有一条仅容两人通过的田埂蜿蜒远去。于珉快步推着摩托车冲向田埂。一到田埂上,他们就急迫地爬上了摩托车,连回头看一眼追踪者是否已迫近的勇气都没有了。
于珉按动电动点火按钮,在这一瞬间,他祈祷着上苍保佑,要是摩托车发动不起来,那就前功尽弃,只能束手就擒了。他刚才熄火是为了要保持安静,不让追踪者在冷清的村庄里马上就辨别出他们的具体位置,尽可能地争取几分钟时间。那是救命的几分钟。
摩托车轰然一声发动起来。他挂上二档,旋开油门,摩托车颠簸着朝前开去。于珉不敢在如此狭小且坑洼不平的田埂土路上开得太快,他生怕连人带车一起摔进碧绿的麦田里,再也爬不起来。
摩托车离开竹篱笆越来越远,于珉始终没有回头再回望一眼。他所想象的一伙追踪者站在竹篱笆后向他们背后开枪射击的可怕场景,也没有出现。但是,他并不敢懈怠,他知道那伙人就在附近加紧追踪他们。
10分钟后,他们驶上了一条水泥大路。于珉加快了车速,摩托车立即风驰电掣地飞跑起来。于珉不知道朝哪里开,现在他满脑子想的就是赶快离开这个他们差点被子弹击中的梦魇之地。
于珉也在射击俱乐部里打过枪,54式手枪,56式自动步枪,81式自动步枪,每种枪他都至少实弹射击过100发子弹。他对射击的体会是过瘾,刺激,还有子弹太贵了。但是,今天的这几声枪响是朝他的身体射击的,他曾在军事杂志上读过有关弹道创伤学的文章,这几颗子弹一旦打进他的身体时的瞬间情景,就象电影镜头一样纠缠着他的想象:冲击波可能将他从摩托车上掀翻下来,子弹打进肉体,动能顿时在他身体里剧烈传递,形成致命的创伤空腔。这个梦魇的想象现在一直折磨着于珉,枪声久久在他脑际清脆地回荡,让他浑身颤抖不已,这种毛骨悚然的恐怖感直到现在仍在喉咙里哽咽着,使他涌起一阵阵恶心,一直想呕吐。
摩托车在水泥大路上疾驰,迎面与他们交错的车辆只有一辆慢腾腾行驶的拖拉机。于珉突然改变了主意,他突然决定放弃走大路而改走小路,因为小路上不容易遭遇警车,更难以被追赶上。他对那辆三菱吉普车印象深刻,那也是他梦寐以求想拥有的汽车,要是在公路上发生追逐,他现在这辆最高时速只有80公里的摩托车就完全不是三菱吉普车的对手了。他害怕再遇上它。
于珉减慢车速,拐进了路旁一条沙砾小路。行驶了大约500米之后,于珉在一棵大树下停住了车。
“休息一下吧。”于珉对一直沉默不语趴在他背上的罗文丽说。
可是罗文丽已经睡着了。于珉拍醒了她。他取下系在背包一侧的百事可乐瓶递给她。
“来,喝一口,吓坏了吧?”他问道,他自己也心有余悸。
“我把背包掉了。”罗文丽哭泣起来。
“电脑也掉了?”于珉头皮又是一阵发麻。
“掉了一个。”罗文丽抹着不断涌出的泪水。
“还有一个在哪里?我怎么没有看到?”于珉急了,他最担心的是沿原路回去寻找失落在田埂上的笔记本电脑。
“在我的衣服里。”罗文丽哭诉着,拉开了短茄克衫的拉链,露出了一个黑色背袋,原来她一直把张广富的东芝笔记本电脑背在身上。
于珉从她怀里取过笔记本电脑,放进自己拿出来德国造登山背包。
“我们现在必须做一个约定。”
“什么约定?”罗文丽一口气喝干那瓶可乐,抹了抹嘴问。
“从现在开始一切听我的,我同意上网才可以去网吧。”
罗文丽点点头表示同意。于珉拥抱了她。他发现她的身体还在打颤。
“我有个主意,”于珉安慰了她几分钟后,拿出地图说,“我们现在不往北走了,往西走,去雁荡山。”
“去雁荡山干什么?你还想旅游呵?”罗文丽露出了笑容。
“对,去旅游,”于珉诡秘地冲罗文丽一笑,“你想我们最想去的地方不是回上海就是上北京,警察肯定也猜到了。现在我们改道往西,去雁荡山,出人意料,逃出去的希望就大多了。”
“好的,我听你的。”
“我们不走大路了,刚才这么一闹,警察一定会加紧在这一带搜查的。”
“刚才抓我们的不是警察!”罗文丽断然地说,“是张广富手下的杀手!”
“你怎么知道的?”于珉感到诧异。
“被你打倒的那个人叫陆勇正,他是我在上海公司里的同事,是张广富派到上海去的走狗,他几乎每天都要监视我的行踪。”
“啊,原来这样,被我打倒的不是一个便衣警察啊。我也正在奇怪:警察怎么会这样不经打呢?被我一碰就倒下了,我还一直担心我会因此而罪加一等呢。”于珉高兴起来。
“这么说,警察和黑社会都在追捕我们?”他马上就愁眉苦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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