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host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elsila (临●work!work!), 信区: Ghost
标  题: 二、念成痴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un Dec 31 22:13:22 2006), 转信


  失望地离开了空明寺,我满脑子里想的都是如何再寻到苏秣,一整天,我都显得神经错乱,甚至将漆料当作调料投入了菜中也浑然不知。

  当乔山的脸色突变,手捂着喉咙瞪大了眼睛望着我的时候,我还在望着窗外出神。

  “您,你放了什么在菜里?”他红着脸问道。

  “什么?应该是辣椒吧,我不记得了,但我想应该是辣椒。”我肯定地答道。

  “说吧,要我怎样帮你?”乔山流着热泪,恨恨地望着我。

  “帮我,帮我什么?你为何这样望着我?”

  “你说呢?你自己吃下去三两红漆料看看是什么感觉!”他带着哭腔道。

  我不信地嘬起一小口菜,然后又吐了出去。

  “哦,对不起,下次我会注意。”我将盘子端起,便要倒到外面。

  他拼命地摇头,抓住我的手道:“算了,你还是告诉我如何才能让你恢复正常,否则我寝食难安,谁知道下一次你会放些什么在菜里!”那双含着热泪的眼死死地望着我,眼神中充满了真诚。

  “我,我怎么说呢,这话说起来长了……”我喃喃自语道。

  “那好,我先去拿杯水!”乔山流着热泪冲了出去。

  因为实在无法抑制对苏秣的思念,我终于向乔山讲了实话。听完了我的故事,乔山把对面屋的几个皮匠兄弟都拉了过来,要给我出个主意。

  “干嘛叫这么多人?”我有些不解。

  “三个臭皮匠,顶上一个诸葛亮!”乔山认真地道。

  “天,他还真以为三个皮匠能顶上一个诸葛亮了。”我心道。

  可我还真没想到,皮匠的脑子的确是聪明,他们很快给我想到了一个办法,于是如此这般,在他们的授意下,我展开了行动。

  第二天一早,我便来到了空明寺中,直接找慧觉和尚。

  “屈施主,你来做什么?” 他惊奇地望着我。

  “是这样的,上次来寺中做工,有个大客户要我们去他那里借一个大活,可惜我脑子笨,没有记清楚地址,慧觉大师傅行行好,帮我们找找这个人好不好?”我撒起慌来,脸不红心不跳。

  “这样啊,那你记得他叫什么吗?” 慧觉释然道。

  “像是姓苏,好像还带了女眷。”

  “苏?啊,那是杭州的苏老爷吧!是不是中等身材,微微发胖,颌下一缕长髯的那位,当时我记得他穿了一件紫色的长衫。”

  “对,应该就是他!他住在哪里?”

  慧觉皱了皱眉头,思索了片刻道:“好象是在余杭,苏老爷家很是富贵,在当地一定很有名,你问问便知。”

  “那就多谢大师傅了!”我欣喜地对着慧觉施了一礼,兴高采烈地回去了。

  回到住处,将经过一说,朋友们都鼓励我去余杭寻找苏秣,我也下了决心,一定要找到她才算罢休,耐不住思恋的煎熬,第三天我便踏上了通往余杭的官道。

  余杭位于杭州境内,距离这里是三天的路程,我一路上心情大好,甚至于哼出了小曲来。

  三天的时间不算很长,我却恨不能插上双翼,马上飞到目的地。我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众里寻他千百度;什么叫做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原来爱,是有如此魔力的!

  一路上过了嘉兴、乌镇,我都没有片刻的停留。第三天早晨,终于来到了余杭的径山寺附近。

  余杭一带,景色优美,天目山一带更是古树参天、翠竹成林,其中吊桥溪歌、龙吟垂钓等风景更是令人心思神往。不过我的心思在寻人上,所以并没有在景点逗留,而是直接向当地人询问苏家的住址。

  说来也算顺利,在径山寺附近终于有人知道苏家,那人告诉我准确的地址是在径山东南的余杭镇,于是我又马不停蹄地赶往余杭镇。

  到得镇中的时候,已经是晌午时分,苏府便在余杭镇的东北角,府邸很大,足足占了有一个街面。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我的身份,苏家这样的大户,必定门垒森严,要想能够混入府中,实在是需要一番周折。我自然不能贸然去苏府拜访,便先在附近寻着了一家客栈,暂时打个短再想办法进苏府。

  可我在苏府周围盘亘了数日,还是没有想到一个好办法,本来盘缠就不多的我,早已经是囊中空空,我心底下渐渐焦急起来。

  到了第四天,依然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已经按耐不住的我,决定铤而走险,深夜翻进苏府去。

  此时的我,早已经被痴恋惑乱了神智,根本不记得还有私闯民宅,罪加一等的刑条。

  “梆、梆!”随着更夫敲击梆子的声音传来,提醒我行动的时间已经临近,我转身扎好了衣袖和裤腿,扛着一根木杆,沿墙角的阴暗处向前疾行。

  行了大约百丈距离,我才扶着墙角蹲下,我已经打探清楚,这里便是苏府内眷居住的地方,因为围墙砌得高些,我便带着木杆,便于借力攀上。

  这几年做漆匠,我的身手也算好了很多,几乎不费什么力气,便翻入了围墙内。面对着的,是一座别致的花园。

  “小翠,快些将小姐的衣裳送去洗了,明天小姐还要出去还愿,她就喜欢这身衣服呢!”一个声音从前面的小阁楼中传来。

  我心中一喜,得来全不费功夫,当下快步向阁楼潜去,到了阁楼底下,捡一个阴暗处躲了,静待深夜的来临。

  也不知道是何原因,苏小姐和丫环始终在窃窃私语,半晌也不肯安歇。我躲在阴暗处冷得瑟瑟发抖,直到快要冻僵的时候,阁楼里的灯火才突然熄灭。

  我又候了片刻,估摸着里面的人已经睡去,才小心翼翼地攀上了阁楼的二层,隔着虚掩的窗子,轻声唤道:“苏小姐!苏小姐!”

  “谁?”里面传来一个颤抖的声音。

  “在下屈律,还记得空明寺吗?”我轻声答道。

  “你是?”

  “在下曾经修补过一幅画!”我见她有些迟疑,忙低声答道。

  “你来做什么?”声音中充满了戒备。

  我也意识到自己的唐突,深夜闯入人家的闺阁,的确有伤大雅,想必也吓到了她,于是说道:“在下自上次空明寺一别,始终对姑娘念念不忘,今日有幸寻着姑娘芳踪,如蒙不弃,请于明日清晨于府后葵花园一见!”

  “哦,好吧,那你先回去吧!”里面的声音答道。

  我应了一声,转身攀下了阁楼,想了想,又对着阁楼的方向拜了三拜,才又兴冲冲地离去。回去后自是一夜无眠。

  到了第二天,我早早地爬了起来,仔细地洗漱了一番,才兴高采烈地往苏府后方的葵花园走去。

  之所以选择这里,是因为这里离苏府后院很近,苏小姐出入方便,而且里面的葵花也可以遮闭住他人的视线,方便我们两个人的见面。

  一切都安排的好好的,就要与佳人相会了,我强自按耐住怦怦乱跳的心,面色中带着灿烂的笑意。

  眼看着转过一排葵花,过弯处正立着一个窈窕的背影,终于又要见到她了,我停了一下,便继续向前行去。

  “来的可是屈公子?”柔美的声音自前方传来。

  “在下正是屈律!”我双手平握,对着苏小姐深深拜下。

  耳边突然传来锁链的碰撞声,继而斗大的拳头劈头盖下。

  “你们怎么打人?”我挣扎着。

  “你这淫贼,胆敢深夜闯入苏府图谋不轨,在我们衙门眼皮子底下犯法,真是长了狗胆了!”一个人拎住我的衣领,将一张粗糙的面皮几乎贴在了我的脸上。

  我这才看清楚那人身上的装束,原来这人竟是一个捕快。

  “苏小姐……”我吃力地扭过头去,想寻着苏秣的身影,却只见一抹粉色的红裙自花圃的另一角消失不见。

  我就这样被几个如狼似虎的官差押着来到了府衙,直接提上公堂问话。

  “你就是屈律?”知府漫不经心的询问声传来。

  我挣脱了官差的臂膀,跪下施了一礼,才郑重地答道:“在下正是屈律,姑苏人士!”。

  “我问你,你深夜擅入苏府内眷住地,意欲如何?”

  “在下是想会会苏小姐!”我高声答道。

  “苏小姐和你没有任何瓜葛,你凭什么去见她?”

  “在下对苏小姐仰慕已久,今日特地自百里之外赶来,希望能与苏小姐一会!”我再度叩首,老实地答道。

  “愚才,你这登徒子,真是糊涂的岂有此理!”知府大人重重地一拍桌子,气得浑身发抖:“来人哪,先把这个蠢材给我拖出去打五十大板,然后押送到大牢听候发落!”

  之后自然没有再进行什么询问,我被打了五十大板后,又被直接投入了大牢,一直关押了两个多月,才被衙门提了出来,一直押着赶出了余杭地界。

  这两个月我受了不少罪,但最令我心痛的,是苏小姐将我一腔情意破得粉碎。

  羞愧难当的我,当时就要投河自尽,但还是被一个老渔翁救了下来。

  后来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回家后便大病了一场。之后,我终于尝试着忘记这段没有结果的邂逅。我现在终于清楚地认识到,爱情并不是充满浪漫的邂逅,有的时候,一厢情愿的痴迷,只会成为他人的笑料而已。我终于能够将苏秣的身影从脑海中抹去。

  不过,我之后的生活也日趋平淡,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直到二个月后,江南进入了雨季。

  ※ ※ ※ ※ ※ ※

  江南六月,雨

  这是江南常有的天气,每到这个时候,漫天的小雨,淅淅沥沥,自空撒落,经月不休,恰如那少女思春的泪,幽幽断断,却惹人心碎。

  这雨已经下了半月有余,现在的我也是百无聊赖,一个人坐在窗前摆弄着自己的颜料桶。雨天接的生意少,大户人家的亭台楼阁,香火旺盛的庙宇山观到这个时候是不会找我们去的,每当到了梅雨季节,我就迫不得已躲在家中,祈祷着雨季赶快过去。

  几个月过去了,我却还是没有从上次的打击中恢复过来,整日里魂不守舍、丢三落四。

  “完了。这人算是完了!”每逢这个时候,乔山便摇着头,深深地叹息。

  而我,也总是愣愣地坐在窗前,自顾自地发呆。

  这一日,乔山因为接到了生意,早早地出了门,只留下我一个人守着屋子,闲来无事,我便继续整理工具箱和料桶。

  我正在弯腰整理的当口,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师傅,你们这里有漆匠吗?”

  说话声吓了我一跳,我连忙扭过头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紫色长衫,相貌还算方正的中年人,正冷冷地望着我。

  “有,先生要做什么工?”

  “当然是漆房,主要是给我的宅子里面所有房檐椽梁重新上漆,半月之内完成即可。”那人答道。

  “这不算什么大活,我一人便可!”我答道。

  那人犹豫了一下道:“这样啊,你一个人倒也可以,但必须在半月之内完成。”

  我点点头道:“就这么一言为定了!”因为觉得这工出得容易,所以我便决定一个人独去。

  那中年富绅住的地方在三十里外的一个镇子,我跟着那人走了足有大半天的路,才到了他的住处。望着眼前的宅邸,我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失策。

  真想不到这座宅邸居然阔达五进,而且给付工钱的条件是要我在半月之内,将所有房檐的斑驳之处漆好。回去找乔山已经来不及,何况富绅开出的工钱又十分诱人,所以尽管开始我很犹豫,最后还是答应留下来。其实令我留下来的原因还有另外一个——那宅邸的门匾上,挂着苏府二字。这块牌匾,勾起了我心头涩涩的回忆。

  雨天湿气大,我便由室外开始漆画,我准备先把室外部分上一遍漆,然后开始漆涂屋内,待屋内上好,再重新将室外的房檐过上一遍,这样可以保证漆料附着的更好。我干得很麻利,只用了三天就将屋外部分的工作完成,第四天便开始漆涂室内的椽梁。

  这一天主人要在宅邸宴客,所以安排我到里进院干自己的漆涂。同外面的四进院不同,里进院落十分破败荒凉,院子左侧是一座湖石堆砌的假山,假山旁边是个一亩见方的水塘,一条杂草丛生的青石小路自脚下蜿蜒向前,贴着水塘直没入假山之中。

  一个家仆匆匆忙忙地引着我进了院,远远地指着院落中间的一栋独屋,神色慌乱地道:“就在那边,漆涂完了就可以自己出来,不过千万记得,不要干到太阳落山,那里晚上不干净的!”说完他便逃命似地奔出了院落。

  我用目光尾随着他扬起的一阵灰尘,莫名其妙地摇了摇头,才抬步向独屋走去。

  沿着青石小路走近独屋,本来心里还在嘀咕该如何进去,等到了屋前抬眼一看,才发现房门并没有锁,只在两个门环间,贴着一张金色的道符。

  这屋子显然已经多年无人打理,连窗棂和门斗上都积满了厚厚的灰尘,不知是否错觉,我总感觉在屋内有一道阴冷的目光在注视着我,心底里不由得一阵悸动。

  “当、当!”远处报时的钟声接连响了五下,提示着时间的飞速流逝,在这样呆下去,恐怕今天别想做完工了,我心里一急,连忙抬起手来,一把推开了房门。

  “嘎呀……”房门缓缓地向内打开,光线贴着我的身体射入了房内,将我消瘦的身影铺印于屋内的地面上。

  映入我眼帘的,是一个不大的中堂,中堂左右两侧,是两扇紧闭的小门。屋子的中堂里除了一张供桌和两只高背檀木靠椅并没有其他的东西,那供桌上摆放着一块灵位,灵位上似乎只刻着两个字,这令我很感奇怪。犹豫再三,在确定周围确实没有什么危险之后,我抬步跨过了高高的门槛。

  向内行进了不过十步,已经来到了供桌前,我终于看清楚了,那灵牌上刻的是“神荼”二字。

  “神荼?”这两个字似乎有所听闻,但到底在哪里听过看过,或是在书中读过,我却记不得了。

  时候已经不早,当我意识到了这点的时候,赶快拎起料桶,准备开始自己的活计。可是问题出现了,屋子里居然没有任何可以借力的地方。我跑出屋外找了一圈,外面也没有任何能够供我攀登的东西。万般无奈之下,我的目光转向了那张供桌。

  “迫不得已,莫怪莫怪!”我口中一边念叨着,一边将灵牌轻轻地摆到了一边的椅子上,然后开始动手挪动供桌。

  那桌子看似轻巧,可我却费了吃奶的劲才把它挪动到房椽的底下,坐在落满灰尘的椅子上喘息了好一会,我才有足够的力气站起来开始自己的劳作。

  就这样涂一涂、挪一挪,不知不觉中时间便已过去,等我只剩下正面最后一块地方要漆涂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

  “千万记得,不要干到太阳落山!”这时候我突然记起了那个家仆的话。

  “就差这么一点了,还是抓紧干完吧!”我心中暗道,然后,我便开始漆涂那块漆色斑驳的地方。

  落日的余晖透过残破的窗棂投射在房椽上,我突然发现,在我漆涂的地方,有一块巴掌大的痕迹。仔细看去,那似乎是一幅画。

  好奇心顿起的我连忙跳下去,将一只椅子搬上了供桌,这样我才看清楚了房椽上的痕迹。

  那果然是一幅画,画的是一个少女,正扛着一把绸伞,对着这边笑吟吟地望着,画中女子的样貌也似曾相似,可不就是和我在空明寺修复的那幅一模一样!

  “这倒奇了,同样的一幅画怎么会在两个地方出现?”我自言自语地道。

  “也许,这就是缘!”一个期盼已久的声音自身后响起,这声音我再熟悉不过,想不到,在这里我终于又遇见她!

  “秣儿!”我压抑住心头的狂喜,不能自已地转过身。

  粉色衣裳、倚红罗裙,肌霜似雪、眼媚如丝,不是伊人又是谁来?

  可有了上次的经历,我的心底还是有所顾忌,只能试探地问道:“你的老家不是在余杭吗?”

  “余杭?你是不是弄错了地方,呆子,你莫不是去了那里?”秣儿掩口笑道。

  我激动地跳了下去,不再有所顾忌,一把拉住了她的柔夷,再也不愿放开。她也只是微微地挣了一下,便不再抗拒。

  这一次我们贴得更近,彼此间已经感到了对方的呼吸。

  “秣儿,这些日子你都到哪里去了?”我的语气中有些埋怨。

  “我么,上次见过你之后,我便被父母拉回了家中,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没想到父亲居然把你请了过来。”她浅浅地笑着,脸上充满喜悦之情。

  望着佳人曼妙的身姿,我的心突然狂跳起来,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我张开双臂,将她紧紧地揽在了怀里。

  好像平生第一次有这样的勇气,我居然会如此冒昧,苏秣的神态此时变得怪怪的,有些慌乱、也有些期许,她的双手轻轻地搭在我的胸前,却没有着力,显然对于我,她的心里并没有什么恶感。

  佳人怀中抱,那种丰盈滑腻的感觉令我心神荡漾,佳人的默许,使我更加的放纵,终于,我低下头去,捉住了伊人温软饱满的红唇,深深地吻下。

  苏秣的娇躯猛地一颤,人也顿时软在了我的怀里,一团欲望之火猛地自我的体内腾起,我的意识开始迷乱,并开始了更大胆的举动,然后,我们便在这供桌上转入了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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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不是静止在他的天堂里,上帝是一个战士,他必须要作战,不停地作战,周围是茫茫的黑暗和空虚,每停顿一秒,黑暗就吞噬上来,所以上帝要不停的战斗,最惨烈灿烂的战斗,生命的大河都被战斗的血染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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