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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megie (我爱大抱熊), 信区: Ghost
标 题: 劫界第五章——5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4年04月11日15:57:56 星期天), 站内信件
听它的,还是不听?
我开始思索。
那个影子多半就是朱温,当我走进劫界时,跟在后面溜进来了。他是在迷惑我,想
要引我走入歧途?不象。朱温不该这样做。他来劫界正是为了取得天书,而那罗汉堂只
有人才进得去的,所以在进入罗汉堂之前他不但不能捣乱,还该帮忙才是。那他是在给
我指路了?可是他从未来过劫界,怎么会认得路?瞎指一气岂不是要坏事?他那样老奸
巨猾,这点厉害不会不明白。
难道说不是朱温,另有其人?
一种毛骨悚然的恐怖感在心底慢慢扩张。连我自己也奇怪,这个念头为什么让我这
样害怕。不是朱温难道不好吗?说不定那是困在此地的某个高人,知道有大善人前来破
除劫界,特地指点迷津的呢?
但是有没有这种可能:他是一个包藏祸心的恶灵,希望所有的人永远陷在这里不得
超生呢?
没法判断。
也许正因为没法判断,所以才格外可怕……
忽然我一拍脑袋,可能还是朱温。劫界不就是当年战场的影象吗?听老头老太说过
,朱温并不曾参加虎狼谷之战,指挥唐军的是他的部将李克用,但这么一千多年了,他
来这里勘察地形做做准备也是有的,认得路径也不足为奇……
然而不是朱温的可能性也很大……
我捧着脑袋蹲在地上,象捧着一锅搅得稀里糊涂的八宝莲子粥。我从没碰到过这样
复杂的问题,在我打理纸烛店的生涯中,哪怕是后来和老头老太写字猜谜对付鬼的那些
日子里,都从来没有这样绞尽脑汁过,从小到大,无论做什么事情,我总是不爱多动脑
筋,但凭心血来潮的……咦,心血来潮?忽然一道灵光闪过,老和尚的话浮上心头:
"遇到难解的事情,不要耗费心力去想,但凭感觉去做。"
刹那间,所有的杂念都消失了,脑子里一片清明。
凭感觉。我盘腿坐下,闭上眼睛,慢慢回想当时的感觉。我记起来,当听到那个声
音的时候,有过那么一个瞬间,我觉得它不是从别处,而是从我灵魂深处发出的。也许
,我某生某世曾经来过此地,埋藏的记忆被眼前曾十分熟悉的景象触动,唤醒了。
听它的,向左走。
我顺着左边那条路,一直走出峡谷。
那个影子又跟上来了。有几次我几乎已经看见了他,如果停下来等待或者干脆跑回
几步,很可能就会和他撞个正着。但我不敢这样做,在不得不和那个东西正面对峙之前
,我必须给自己找到一个安全的隐蔽所。
另外还有一件事,走过那个岔路口之后,空气变得稍微能活动了,我能听见自己脚
下踩着枯枝败叶的声音。这是否是一个标志,标志到了劫界的另一个层次?
峡谷外面是一处山坳,景色和先前河谷里的差不多,只是不见了那条小河。周围很
空旷,密林深深,雾气弥漫。我躲到峡谷出口附近的树林里,蹲在一丛荆棘后面,那荆
棘十分茂盛,尽管早脱尽了叶片,藏住一个人也绰绰够了。我透过缝隙,盯着那个巨石
当中的洞口,等待神秘之物现身。
有声音从峡谷里传出,那是落叶枯枝的沙沙声和断裂声,杂杂沓沓,很多很乱,好
象不是两只脚,而是四只脚的东西踩出来的。难道是野兽?老虎,熊?不对。在这劫界
当中的,一定不会是凡间的物种……我猜象着它的样子,巨大,沉重,爪牙尖利,四条
毛茸茸的腿在地上拖拖沓沓的走,鼻子左闻右嗅,目光阴险残忍。
整个世界都被那些声音装满了。它们在我耳中不停的回旋放大,越来越嘈杂,越来
越剧烈,到后来就好象瀑布从崖上坠落,洪水在山间奔涌,千万头野牛从草场上踏过那
样的响声。然而就在它们的声势已经达到顶点,马上就要訇訇隆隆崩决而出时,却忽然
间停住,瀑布静止在山崖,洪水凝成了冰,野牛的蹄子停顿在空中。世界一下子空了,
山,峡谷,树林,落叶,石头,雾气,一切的一切,融化在突然袭来的静寂里,蒸发了
。
仿佛一座山峰悬在头顶,心狂跳不止,我简直害怕连那个正躲在峡谷口窥探的东西
都能听得到它在跳动。
你出来吧,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什么鬼怪!我咬着嘴唇,竭力忍住颤抖。
一个影子露出一半,一个头,两条腿。它迟疑着向外挪动,把后一半也带了出来,
又是一个头,两条腿。
双头四腿的怪物!
我再仔细一看,那不是什么怪物,那是两个人,各有一个头,两条腿……
看清楚了,是老头老太!
我大叫一声跳出荆棘丛,多刺的枝条从裤腿上丝丝的划过,他们赶上了,老和尚带
到信了!
我用足以摔断脖子的速度向他俩冲去,吓得他俩差点就想转身往峡谷里逃。当老头
老太看清来的是谁,我已经到了跟前,一手一个把两人紧紧搂住。
"是你们呀!你们吓死我了……"
话一到此就再也说不下去,多久以来苦撑着的闸门终于撑不住了,哗哗的眼泪溃决
而出。瀑布解冻了,洪水继续奔流,野牛野马们,痛快放肆的跑吧!
我尽情的哭着。记不得有多少年没这样哭过了,我就象一只泄了气的皮球瘫在老头
老太身上,一会倒向这个,一会倒向那个,眼泪鼻涕把他们的衣服弄得一塌糊涂,直到
他们也陪下许多眼泪,"阿水乖,""阿水不哭,""不怕,""没事了"的哄上半天,才抽抽
噎噎的止住悲声。
原来大哭一场,心情这样舒畅,先前的紧张恐惧压抑孤独统统消失无踪。看来以后
要多多的哭,反正对一个女孩子来说,这也不算是很丢脸的事。
我抹干眼泪,才从老头老太身上离开,忽然腿一软便坐在地上,眼前黑影乱冒,身
体轻得没二两,心里慌慌的,连气也出不匀了。我才想起,今天自打一大早就没认真休
息过,一路马不停蹄担惊受怕水米未进,换在平时早虚脱了,真不知怎么能撑到现在。
"阿水你饿坏了吧,我们给你带着吃的呢!"
老头取出水壶,烧饼,粽子,桂花糖藕,五香茶干,盐煮笋豆……凡此我平时最爱
的一应吃食,铺在包袱皮上摆开一地,足足比得一次郊外野餐的规模。
这死寂冷灭的虚无世界,第一次飘起源自人间烟火的香气。我大喜过望,正要扑上
去大嚼,猛然想起女孩子应该斯文,便只取了一只烧饼,就着水壶,一口饼,一口水的
吃起来。饶是这样,还是三口两口就啃了个精光,差点咬着手指头。
他俩不吃,只坐着看我。我吃完第三只烧饼,又拈起一只粽子,趁着剥粽叶嘴里空
下来的当儿,才一边舔着嘴角沾的芝麻,一边同他俩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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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守望这片麦田/那是我守望的爱情/我经营着这方净土--用心,用情/
我满街游走/打听幸福的下落/爱情是否只是一种传说?/
没有人告诉我/只有--那盏摇曳在风中的孤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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