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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elsila (临●make a living), 信区: Ghost
标  题: 恐怖宠物店 - 第六话 Desert--逃跑 第三十一章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at Dec 23 22:08:20 2006), 转信


恐怖宠物店 - 第六话 Desert--逃跑 第三十一章

 她丢下我,一个人跑了。

  美洲豹弓起身躯,瞪着幻紫的双眸、露出白森森的牙,我闻到它口里腐肉的腥臭,闻到了它的饥饿。“妈!”我哭喊道。

  而她——我的母亲,丢下我跑了。

  豹子将扑上来,抓破我脸、咬断我脖子。妈啊!我仍在喊着那个逃跑的人,那个抛弃我、把我独自留在亚马逊热带雨林深处的人。

  妈妈、妈妈!

  不……她不配做妈妈!不配!

  琼斯再次从这个噩梦中惊醒了,额上汗涔涔的,她蠕动了下唇,预备翻个身继续睡,这才感觉有点异样。女孩子睁着惺忪的眼打量四周,这不是她挂满双鱼幸运符的卧室,这儿的家具全是中国仿古式的,用红木打造,空气里弥漫着蛋糕、果冻、巧克力甜丝丝的味道,书架格子里摆着个九龙纹香炉,袅袅轻烟正如绝妙的舞女,扭转腰肢徐徐升腾。不知从何处,飘来肖邦第37号作品《两首夜曲》,它被出版商注名为“叹息”。唉,唉……若有若无的哀叹漂流屋内,令琼斯松了口气,渐渐摆脱噩梦的心悸。

  “欢迎光临恐怖宠物店。”一个彬彬有礼的声音说。

  循声望去,红木楼梯的拐角处,站着个手扶栏杆的黑发男子,那遮住半个面孔的直发,就像慢慢降临的夜幕,发丝下的唇,是夕阳留下的最后一抹晚霞。两只深邃、迷人的眼睛好比日月同时相会,左眼深紫,右眼蔚蓝,照常含着礼貌得疏远的笑意。

  “您好,琼斯小姐。”男子又说,顺着阶梯一步步走下。

  这时琼斯才发现,他形容修长,穿着极合体的纯白绣银旗袍,若非袖口织了圈血红桃花,无疑素雅得过了头。

  “你是?”琼斯全然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也完全不认识这个人。

  “我叫D,是中国人。”男子回答,“人们都称我D伯爵。我是唐人街117号恐怖宠物店的主人,欢迎您光临小店。”

  宠物店?琼斯怔怔地回不过神:“我从不养宠物。”

  “哦,这是个约定。”D伯爵微笑道,“您母亲14年前与我有一面之缘,是在亚马逊河附近……”

  “她死了!”琼斯不客气地打断道,“她早死了!”

  “我与您母亲之约,不会因任何一方的死亡而结束。”D淡淡笑了,“因为它与你有关。除非琼斯小姐您遭遇不幸,约定才算终止。”

  我?我够不幸了!琼斯“腾”地站起,转身要走。她不想记起母亲,不爱听有关母亲的一切话题。那个女人,能算母亲么?她因为一夕欢娱,生下孩子,却从没尽过责任。琼斯3岁时父母离异,法院将她判给女方,但是妈妈——不,仅仅是“那个女人”,常年在外,除了定期寄来的现金支票证明她还活着外,琼斯得到的“母亲”的信息微乎其微。即便她偶尔在家,母女俩也说不上几句话。更何况,到最后,大难临头时,她竟然跑了!

  她丢下我逃跑了!

  要我独自面对美洲豹,这就是我的妈妈!

  “你与她的事,我不想听。”琼斯高声说。


  她撒腿就跑,想跑出这家店,却无法找到出口。

  肖邦的《两首夜曲》在她身后如影相随,琴声告诉她,无论她自以为跑了多远、跑了多久,无论她怎样气喘吁吁、汗流浃背,都不过是在原地绕圈。唐人街117号,是迷宫中最繁丽的迷宫、奇迹里最妖娆的奇迹。除了它的主人D伯爵,没人知道它藏了多少秘密,也没人能自由离开。

  琼斯一屁股坐在地板上。

  “你究竟想做什么?”她嘶声喊道。

  D从隐匿的角落缓步走出,面带微笑。

  “要换个曲子听听么?”他像没事人一样,左手托着景泰蓝的小瓷盘,盘上盛了荔枝点心,“您是学音乐的,小姐,想必也喜欢肖邦?我选择肖邦的曲子只因他与您一样,也是双鱼座人。”

  2月20日至3月20日属于双鱼座,它是冬天和黄道带的最后一个星座。

  今天是3月6日,琼斯忽然记起她恰好满18岁。

  D走到少女身边,将瓷盘递给她:“尝尝看?新制的荔枝糕。”《两首夜曲》倏忽消散,代之以第18号作品,更欢快轻悦的《降E大调圆舞曲》。“肖邦之父是法国人,母亲是没落的波兰贵族出身。音乐家身上,母亲血统显然更占优势。肖邦是第一位在旋律中强烈突出斯拉夫民族因素的伟大作曲家,凭着他的天才与努力,‘斯拉夫’才得以进入欧洲音乐主流。没记错的话,您母亲也有1/2波兰血统……”D说到这,再度被烦躁的少女打断话头。

  “不要说那女人!”琼斯道,“我没有妈妈!”

  D轻轻一笑,牵住琼斯的手。

  “好吧,”D说,“我换一个称法,叫道尔·金夫人,可以吗?”

  道尔·金,是琼斯母亲的全名。

  “随你便。”琼斯说。

  “14年前,我在亚马逊河流域采集食人鱼;您知道,我常常要接触这些危险动物,因为有顾客就喜欢稀罕货。当时我遇上点小麻烦,险些做了食人鱼的午餐,您母亲,哦不,是道尔·金夫人救了我。”D回忆道,“老实说,我之前从没接触过像她那样身手敏捷、反应迅速的人类。她责备我不该穿着旗袍探险,并将我带回营地。”

  道尔·金是努里格(Nouragues)生态研究站的驻站研究员,专门研究食人鱼的取食行为和繁衍。同事们管她叫“金子”,因为她天生一头闪闪动人的金发,就连最凶猛的眼镜蛇见到她,也会止步不前。

  “金子告诉我,努里格不是人人都可以随意进入的,她只能留我一夜。那夜我们谈了很多,几乎交上朋友;就在那个夜晚,”D放慢语速,目光温存,“我们见到了一种鱼。”

  那是一种闻所未闻的鱼。

  年轻的道尔·金与D趴在热带雨林清澈见底的溪水旁边,肩并肩、头靠头,大气不敢喘一口;惟恐呼吸一重,便会惊吓了这个梦,令神秘鱼变成轻烟、融化入水。“真美……足以媲美星辰。”道尔·金的赞叹,至今令D念念不忘。

  当时D回答:“是,正是星辰。”

  “什么?”道尔·金没反应过来。

  D仰望三月的夜空,指着东南角隐隐闪耀的星星说:“瞧,是Pisces(双鱼宫)掉落水里,化身此鱼。”

  “没错!真像!”道尔·金兴奋地叫道,“就叫她Pisces吧!我们发现了新鱼种,D!完全是新的!”

  “27岁的道尔·金夫人真是个漂亮而充满想象力的女性。”D称赞道。

  闻言,琼斯脸上掠过一丝冷嘲。

  “不过一个丢下女儿独自逃生的母亲!”琼斯想。

  “Pisces的现身,促使金子与我签下14年的契约。她知道我是个开宠物店的生意人后,请求我为她女儿,即您——琼斯小姐预备下一份特殊的成年礼。她说您是双鱼座的,若把Pisces送给您,那真是再般配不过。金子想到她的工作很不安定甚至可以说是危险,担心她不能在您18岁生日时亲手把礼物交给您,便委托我在她无法做到时帮她完成这件事。为实践约定,8年前我来纽约开了店。我等了足足8年,终于等到今天:3月6日,您18岁。”D微笑做了个“请”的手势,“请跟我来,看看道尔·金夫人留给您的生日大礼。”

  她不是我母亲!

  她不配做个母亲。

  我不要她假惺惺的礼物。

  当我需要她与我一道面对美洲豹的血盆大口时,她逃跑了,弃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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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没有牺牲就什么都得不到。为了得到什么东西,就必须付出同等的代价,这就是炼金术中的‘等价交换’原则。那时的我们坚信那就是世界的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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