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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pivilion (崖畔上开花|陕北|楼兰古国), 信区: Ghost
标  题: 第七章:暗杀  1234567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Wed Mar 22 10:47:43 2006), 转信




    1 

    一个活着的人,最害怕的是死去。除了死去,他还会害怕沉睡。因为沉睡最接近与
死,它们在表面上并无二致。我以为自己死了,那只是昏迷着。我醒来时,已经是在编
辑部里了。我看到一张张熟悉的脸,叶芮、韦良、洛落、杜宇,还有小七。我正要说话
,韦良就哈哈大笑。他说,你竟然睡着了!可吓坏我们了。我爬起来,伸了伸懒腰,动
了动筋骨。我惊叫,哈,我居然没死。哎哟,还疼着呢,全身往后倒去,一屁股坐在沙
发上。叶芮激动得眼泪喷涌而出。杜宇却坐在另一个沙发上,痴痴地笑。在他身边的洛
落却板着面孔一声不吭。我问杜宇,你没事吧?杜宇摇着头,不说话,大概是怕洛落听
到了伤心。最后我还是问了,马敬仁呢?他们都说不知道,打了人就跑了。叶芮说,他
这回死定了,我肯定让他退学。我惊奇地看着她,发现她越来越可爱。后来小马并没有
被退学,仅仅被严重警告了一回。 

    几天之后,好象是五月二十日。家乡的映山红该是遍野遍野地谢去了吧。那一天,
杜宇约好了来我这边玩的。他说让我叫上了洛落。因为马敬仁的缘故,洛落心情变得很
糟糕。她是一个人见人怜的女孩子,能哄她开心,自然也是件美事。我就打电话给她,
告诉她叶芮也要来呢。洛落同意了,我又叫上了叶芮。约好大家九点东门见。九点的阳
光是明媚的,犹如清澈的溪流淌过鹅卵石般亲吻着这个城市。杜宇和洛落几乎同时到了
,洛落一见到杜宇,就对我使了脸色。我只好尴尬地对她转了转眼珠,她微微笑了一下
。可是,叶芮却始终不见人影。杜宇问了洛落一堆简单无聊的话,她的回答也精致得很
。等了十余分钟依旧不见叶芮来。我说,先走吧,或许她早就过去了呢!我们就并排着
走。洛落凑我耳前说,不和我哥站在一起,你挡在中间吧。没走十来步,就是个卖水果
的摊子。洛落停下来买了两斤樱桃。她惊喜地说,这时候本该没了的,竟然还有呢!我
问杜宇,她喜欢吃?杜宇摇摇头,但是他笑得惊若天人。他示意要和我换个位置,我偷
笑了好一会。洛落提着一袋子的樱桃,她也没有再反感什么。杜宇说,你不要有事,好
么?洛落转过头来,哥!我像有事吗?你别多想了,我没事的。就像这樱桃吧,不论它
在树枝上,还是被摘下来了,都是水灵灵的。也就是说呢,随时随地都要保持青春活力
! 

    她这么一口气说完,我和杜宇不点头同意都不行。走过摊贩路,再经过路口停靠的
一辆卡车,就是长而陡的坡了。我似乎形容过这个坡,在最下面的那端,遥遥望见的礼
堂就像一座宏伟的坟墓。路的两旁是高大的杨柳。清风一扬,柳絮就浮落在眼前了。洛
落看见了,右手抓着杜宇的手臂,惊喜地叫道,我最喜欢这样了,你看你看,那是漫天
飞舞的柳絮呀!除了鹅毛大雪,我就喜欢柳絮了。她惊叫的声音,似乎融化在这一片白
絮纷飞的世界里。杜宇微笑着,很开心很开心。我也望着这片仿佛梦一般的天空,心中
激动不已。我知道下了这个坡,就再也看不到这样的美景。洛落说,哥,你一定要记住
这一刻。杜宇说,我会的,它会比去年冬天的平安夜要深刻。洛落的笑突然停止了,她
哼了一声说,谁要你记住那天了!杜宇慢慢走着,他说,那我现在就忘记它。洛落莞尔
一笑。她说,我会听林小姐的话,你可不许临阵脱逃。她的右手划过空中,留下一个美
丽的轨迹。洛落又说,其实林小姐知道自己得病之前就找我谈过一次话,她说自己可能
会离开你。杜宇问,为什么?洛落抿嘴笑了,你不懂啦,那是女人的第六感。 

    我听着笑了,你们不把我当回事也就罢了,还大谈这些东西。杜宇说,你呀,就是
把你当回事了,也就是一木头。去去去,我用手推了一下杜宇,他差点撞在洛落身上。
洛落忽然安静下来,她说,第六感,第六感,哥,你一定要相信女人的第六感哦。然后
她又是一片沉默。洛落猛地在我们左前方停住脚步,她轻轻地说,一定要相信女人的第
六感。我好奇地问,洛落没事吧?洛落回过头去,朝后看了看。背后传来轰隆的声音。
我也顺着那个方向望去,可是视线尚未到达,身体已经受到强烈的冲撞。是杜宇撞在了
我的身上,而我的眼前,是洛落,她用身体撞在了杜宇身上。那一刻,一辆卡车撞上了
洛落。洛落飞了起来,鲜血也跟着喷了起来,染红了空中漂浮着的柳絮,柳絮被气流冲
得漫空都是。我的眼前,是一个少女的躯壳在飞舞,她就像一缕柳絮轻轻地往路的尽头
飘去。紧接着是一辆金属大壳的怪物,和杜宇擦肩而过。我的泪来不及思考就涌了出来
,声音经不住忍受就哽咽了。洛落。我轻声喊道。忽然,我的头感到一阵晕眩。 

    2 

    我不是第一次昏迷了。每一次沉睡都令我恐惧。那是灵魂对死亡的恐惧,人们与生
俱来的。我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医生说,幸好没事,要是再剧烈一些,你
这颗脑袋就废了。我问医生,洛落呢? 

    死了。杜宇呜咽着说,他躺在另一张床上。病房里还有瓶子、韦良、大嘴刘。叶芮
呢? 

    洛落死了,她是救杜宇和我才死去的。我心里乱成一团。医生在旁边絮叨,你不知
道,你脑袋撞偏一些就是根钢筋,要真是那样,你就完了。 

    我冲着他问,我有事没事你就直说吧! 

    他笑道,出院吧。 

    我问杜宇,你怎么样? 

    杜宇静静地回答,死了。 

    我又问了一遍,他依然只说,死了。 

    韦良问我,还舒服吧?我说没事的,这就出院去。杜宇的病况怎么样? 

    韦良摇了摇头,没大碍,他碰在了车上,有两处骨折,得在医院呆一阵子了。 

    我问,那车是怎么回事? 

    韦良说,那是辆停在山坡上十字路口的装满货的车,司机临时进了银行办事,钥匙
没拔,车没熄火,连车门都没关。 

    我说,那车自己滑下来的? 

    韦良点点头,警察来确认过了,确实是车子自己从坡上滑下来,撞上了你们。而且
,没有目击者。 

    没有目击者。我喃喃自语。回忆起来,过了十字路口,下面就是两面都是围墙的坡
道了。路上没有行人,那个柳絮飞扬的世界,就我们三个。可是,我隐约听到有人,有
人在我昏迷的时候奔跑而过的声音。那是幻听吗? 

    我不敢相信地问韦良,车子真的是没有人驾驶吗? 

    韦良说是的,我已经说了第三遍了。 

    我从床上爬起来,确认自己只擦伤了一点皮。走到杜宇床前,大嘴刘和瓶子正端详
着他呢。我说,杜宇。杜宇点了点头,死了。我有点生气,杜宇你给我说实话,你看到
什么听到什么没有? 

    杜宇木木地说,她是爱我的,却死了。她死前说,一定要相信女人的第六感。这会
我信了。原来林小也是对的,她们俩都是对的。 

    林小是谁? 

    瓶子说,他女朋友。 

    杜宇哼哼笑着,是啊,我女朋友,她也要死了。她们一个一个死去,我最该死了。
 

    瓶子又说,林小得了骨癌,休学快一年了,估计也快死了。 

    我问,他们,还有马敬仁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瓶子看着杜宇说,你问他吧,我说不上来。 

    杜宇好不容易说出了实情,倘若让我绘声绘色的复述一遍,也是件难事。杜宇说,
林小爱我,我就做她的男朋友,可是她后来却得了骨癌。洛落和林小那么要好,洛落叫
我哥,我想她不爱杜宇,她只爱她的哥。马敬仁一直都喜欢洛落,至始至终。他因此还
打过瓶子,受了处分。上次打我们的事也受了处分,可那一点也不新鲜。去年冬天,林
小在疗养院说她要和我分手。林小说,去爱洛落吧。可是我真的无法接受,直到平安夜
,我向洛落说明一切的时候,她却断然拒绝了。你知道我有多伤心吗?那一晚,洛落和
我一直哭到了天亮。后来,她就和马敬仁在一起了。我没有过多的去打扰他们,他们在
一起也很幸福。我只属于过去,属于林小。可是林小又和我说,洛落是在逃避,落落还
是爱着你的呀。我不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可我无法背叛林小。哪怕林小真的那么想
让我和洛落在一起。因为林小以死相逼,上次吃饭的时候,我就向洛落表明了态度。后
来你和叶芮也来了。我和马敬仁打了起来。 

    瓶子说,这下好了,洛落死了,林小也快死了。你和马敬仁谁都没得到谁。 

    杜宇生气地叫道,你以为你得到了吗?因为你,林小在班上所有人面前受了委屈,
你体谅过吗?因为你,洛落又在所有人面前承受着压力,连马敬仁都看不起你要揍你,
你还好意思在这里取笑他们。 

    瓶子生气地说,是,我是不如你们,你们一个接一个的站在我头上叉腰炫耀。就连
杨花那么一个可怜的女人,都被你们活活给吓死了,真是伤透了我的心啊!你们倒好,
活得逍遥自在,你们知不知道,杨花死的时候承受着多么大的压力。她连精神的底线都
崩溃了! 

    瓶子边说边流着泪。我几乎没见过他哭,这一幕便心酸至极。我安抚着瓶子说,不
提这些了,我想去看看现场。你也去吧? 

    韦良说,要和大嘴刘一起留下照顾杜宇。我问瓶子,你去么? 

    瓶子和我出了医院,就遇上了叶芮。她迎面走来,行色匆匆。 

    叶芮在我面前,她的眼睛布满了细细的血丝。她一定哭得像一场春雨。我只会用春
雨来形容她的眼泪,因为我不是会巧妙使用比喻的诗人,我只知道春雨在北方是最珍贵
的。叶芮看我的时候,眼眶里还滚着泪花,那就是水灵灵的大眼睛。 

    3 

    叶芮说,我刚赶到,就看见那辆车了。我问,你看到了?她认真地说,是的,我刚
出门就有事耽误了。等我急急赶到的时候,就看着那辆车朝下面驶去。我看见下面有人
,连忙追上去,可是车速太快了。我才走了两步,车子就撞上了你们。等我赶过去时,
你和杜宇已经躺在路旁了。车子撞在了东院的门柱上,把门柱撞塌了半截。而洛落,已
经倒在血泊里。她被弹出了三米多,当场就死了。 

    我说,现在去看看现场。 

    叶芮说,现场已经处理了。车子的司机也被传去公安局。听说是停靠在路边的货车
自己滑行下去的。 

    我点点头。 

    叶芮说,可是,我看到的并不是这样! 

    我惊疑地问,什么? 

    叶芮说,我当时追上去,看见车子先是刹了车,减速之后才松开了刹车,撞上了门
柱。而且,有个黑衣人从车上迅速地跳了下来,钻进了旁边的那条胡同里。我只是看了
一下洛落和你们,叫醒东院的门卫,他居然在睡觉,真是混蛋。然后顺着胡同追了上去
。也许那个黑衣人一开始没发现我,等他看见我在追赶的时候,他才慌忙地逃跑。 

    我急忙问,追上了么? 

    叶芮说,没有。我哪追得上他呀。 

    我说,看清楚人了么? 

    叶芮说,没有。他蒙着面,穿着就像抢银行的土匪,我哪追得上。 

    我说,那怎么办?找不着人呀! 

    叶芮说,他逃跑时抱着件衣服,从衣服兜里掉出这个来了,我拣起来之后就看不见
他的人影了。 

    叶芮说完,从兜里掏出件东西来。原来是一副银手链。我忽然想起马敬仁有戴过手
链。可是,他和这件事有关么?我接过来仔细观察,和平常的银质手链没什么差别。可
是多出来的那一枚瓜子模样的链坠,却是个活动的机关。拨动滑钮就可以扳开。在瓜子
里面的两面,都刻着两个汉字——纳西。 

    叶芮惊叫道,原来这可以打开的啊! 

    纳西?那是什么意思?我问道。我心想,难道和纳西族的银器有关?怎么会这么巧
?那凶手和雪银戒指有什么关系?他怎么会有纳西族的银器。 

    叶芮说,纳西?没听说过。 

    我问站在一旁发呆的瓶子,你听说过么?瓶子平静地摇了摇头。他说,这手链还真
奇怪,竟然有机关。 

    我说,这银器应该是城里某个店里专卖的,我们一定要找到那个商店。我们先去现
场看看,还有没有新的发现。 

    我们抵达时,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了。车子开走了。洛落的尸体也被拖走了。被撞的
门柱塌在那儿。虽然用水冲洗过,四周的地上仍然有着残余的血迹。我不禁伤心地落泪
。看着墙角,还有被染红的柳絮堆积起一层红红的地毯。洛落刚才还赞美这些活泼的精
灵们。现在,它们也都沉寂在地上,像个安静的陪葬者。洛落的死,也会吓坏她们么?
我望了望这条镶嵌在围墙之间的坡道,依然有浮动的絮儿像夏天夜里的萤火虫一般飘来
散去,从白杨枝桠间透过来的阳光,将她们装扮得无比凄美,在叶子晃动的影子下,她
们仿若坟墓周围的随风而去的蒲公英,显得无比伤情。 

    我哀叹着,顺着坡道往上走。到十字路口,就看到一个压轮胎的大石头。只要是停
靠在这里的车,都必须谨慎地移这么一块石头放在轮胎前,以防停车的滑动。我站在叶
芮描述的停车位置,细致地用眼睛测量着这段滑行的路。恰如叶芮所说,这绝不是自由
滑行,而是人为的谋杀。那么,按车轮的运行路线,我又走了一回。并且让瓶子和叶芮
帮忙扮演杜宇和洛落,按着出事前的队型走了一遭。这么一走,我得出个惊讶的结论—
—那个凶手的目的并不是洛落,而是杜宇和我!这若是真的,那洛落的死就更令我惭愧
了。我对叶芮说,洛落是救我和杜宇而死的,按车的行驶轨迹,她本可以安然无恙的。
并且凶手根本没有杀她的意图。 

    叶芮点头同意,我当时看到的车,也正是朝你们俩冲去的。只是速度太快了,等我
反应过来,躺在血泊里的却是洛落,倒在路旁是的你们俩,我也好生奇怪。你这么说我
就懂了。洛落好勇敢! 

    瓶子细声而沉稳地说,确实是! 

    我忽然又想起马敬仁,越想心里就越痛,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我说,现在就去找
凶手。他们俩异口同声地说,谁?我说,马敬仁,或许他正在着急找这条手链呢! 

    4 

    在宿舍找到马敬仁时,他似乎还不知道洛落的死。叶芮一说洛落死了,他顿时呆若
木鸡。他满口的洛落死了,洛落死了。听起来跟杜宇似的,瓶子说那是失心癫。叶芮一
再追问下,小马终于火冒三丈,大声喊到,俺没有杀洛落,俺连她死掉都不知道!他一
手拎起叶芮的衣领,我连忙冲上去挡在他们中间,面对着马敬仁。小马松开手,他哀伤
地问道,洛落真的死了?洛落她怎么死的!我说,死了,车撞死的。小马摇着头,不,
不可能!然后他把桌子上的碗筷什么的统统推在了地上。他像一头受伤的狮子,在做着
最后的挣扎。小马又回过头来问瓶子,张平,你告诉俺,洛落真的死了?瓶子说,你就
使劲不相信吧,自己杀了人还假装不知情。小马一拳挥了过去,瓶子的鼻子立刻血喷如
柱,差点没步洛落后尘。瓶子爬起来,眼泪花花地说,你,你竟然,打我。小马追上去
,又是一拳。瓶子哀求道,别打,别打我了。小马嘴里问道,到底死了没有? 

    哗啦—— 

    叶芮接了一盆水,一滴不漏的浇在小马身上,连着瓶子一块给浇湿了。血合着水淌
满了一地。小马终于狼狈地坐在一旁,口中喃喃地喊着洛落、洛落。叶芮轻声和我说,
好象不是小马。我问,身材不像?叶芮说,那我不太清楚,似乎像,又似乎不像,带着
黑头套的匪徒长得都一般呢!我问,那你凭什么说不是他。叶芮说,你看他都这样了,
还像吗?我呵呵一笑,你可真是个小女孩子。她又说,你也别太早下定论,得找证据。
我点点头。 

    我蹲下,和小马面对面。我说,小马,倘若想知道谁杀了洛落,你就跟我说实话。
小马两眼无神地看着我,点了点头。你见过这条手链么?我把那条纳西手链递给他看。
他猛地一惊,捋起左手袖子一看,自己手臂上果然没有了手链。 

    我说,难道还不承认自己杀害了洛落? 

    小马慌忙地说,俺真的不知道,它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这是你的吧? 

    是的。去年俺生日的时候,俺宿舍老五米兰送给我的,他也戴着一条呢! 

    那你说这一条手链怎么不在你手上了? 

    俺也不清楚呀!小马急出汗来了。俺真的真的没有杀洛落,俺怎么会去杀自己的女
朋友? 

    我哼笑着说,你的目标不是洛落,而是杜宇和我!你在车上的时候,由于心慌,根
本没有看见撞死的是谁。撞人之后就逃之夭夭,没料到会把这个重要的证物遗失在逃离
现场的路上。而且,你从来就没想过要杀洛落。我也知道你是真心爱她的,可是你不敢
承认她最爱的是杜宇,宁可失去生命也要救出杜宇,不然她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把两个人
同时推出一米多远。你知道吗?她发挥出了潜力,才能做的呀!要不是洛落,现在站在
你面前说话的我就已经九泉之下了!你还有什么好争辩的,这条手链就是证据。 

    小马哑口无言。瓶子哼唧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他说,我受重伤了,回宿舍休息一下
,你们别放过他。说完,就哼唧哼唧地钻回对面的宿舍去了。叶芮走过来,把内心孱弱
的小马扶到了床上。 

    小马开口说,就算是俺杀的吧,俺也不想活了。然后他蒙着被子,独自哭泣起来。
隐约传来呜咽的声音,无比的悲怆和忧伤。 

    后来进来三个人,他们自称是米兰、沈川和朱昭毅。我说杜宇今天出事了,正在军
医院接受治疗。他们无比惊讶,问出了什么事,然后都说要去看看。我说,洛落死了。
他们更显悲伤。沈川冲到我跟前,眼睛瞪着我问,洛落死了?我问,你是谁?沈川说,
我是杜宇的哥们,我叫沈川。 

    我转过身去问米兰,你见过这个手链么? 

    米兰惊诧地举起左手,捋起袖子,露出了一条一模一样的手链。我说,这是马敬仁
的手链。米兰点头说,是的,我知道,那是我送他的。我说,怀疑马敬仁谋杀了洛落。
他们都惊讶地沉默了。沈川说,不可能,你开玩笑吧!米兰和朱昭毅也莫名地看着我。
 

    我把事情的经过跟他们详细叙述了一遍。马敬仁掀起被子,大声地喊,别说了,俺
都承认是俺杀了洛落。你们就让俺安静安静! 

    米兰半信半疑地说,小马,不可能吧,你要是会杀洛落,我立马把这链子吞下去。
朱昭毅也说,小马不可能杀人的,他是个仗义的哥们,再说他对洛落就像杨过对小龙女
,怎么可能杀了她? 

    我细细地说,他并非想杀死洛落,而是想杀死杜宇,一并把我也搭进去。 

    小马失神地望着我,哭丧着脸。过了一会,他从箱子里掏出两瓶红星二锅头。猛地
一瓶下了肚,接着又灌另一瓶。然后呼啦一下倒床上,紧接着就打起了呼噜。 

    米兰说,这类手链,都是一模一样的。也可能是别人栽赃或者是巧合啊! 

    我猛一拍头,对呀,这也有可能。若是巧合,那也太巧了吧!栽赃的话,难道是我
身边的叶芮么?他又不晓得马敬仁的手链。可是马敬仁的手链又在哪里? 

    不对,马敬仁已经承认他杀了人了。米兰你别误导我了。我忿忿地说。 

    米兰说,这手链是仰圣街的“滇寮”那里买的,你若不信可以去那看一看。 

    我说这就去,你们先去看杜宇吧。说完就拉着叶芮匆忙离开。 

    5 

    泰城最出名的就是泰山和岱庙。岱庙东面有一条蹩脚的街,名曰仰圣。这里是百年
以前最繁华的街道。近年却落寞了不少,显得和街西的古城墙一样,衰老而神秘。街上
有几家比较别致的店,名刀坊、藏汉居、蜡染屋以及滇寮。我只去过藏汉居,那是个经
营藏佛物品的店。我自小对佛教有好感,对藏汉居那样的遍地立佛很是不满。至于滇寮
,本来对这个名字很是喜欢,我们家乡管茅屋叫草寮子,管竹屋叫竹寮子,甚至管泥砖
搭的厕所也叫寮厕。可是听说滇寮和藏汉居很像,于是就厌乌及屋,一直没大放在心上
。 

    学校离仰圣街很近,出了南门,拐个弯便是了。滇寮在仰圣街的最南端,所以还得
走老远才能到。十分钟左右的路程,我就见到那个奇异的古木招牌,用靛蓝色的涂料书
写的狂草——滇寮。我对蓝色有些敏感,那是天空的颜色,很喜欢。还没进门,我就闻
到檀香的味道。忽然警醒,莫非就是娇莹抽屉的那种?可是细想,滇寮是要做生意的,
不可能这么整人。叶芮拉着我进了店门。店主的是个俊俏的女子,年龄似乎和我们相仿
,似乎又比我们大一些。她用尖细的声音介绍说,你们第一次来吧,这里经营的都是云
南少数民族的饰物。我单刀直入地问,有纳西族的银器么?她甜美地笑着说,其实我们
这几乎都是纳西族的银制饰品。我提起右手,掏出马敬仁的手链,递给她。她接过手链
的那一刹那,忽然楞了一下。她惊讶地说,这戒指—— 

    砰—— 

    枪声。身后传来了枪声。 

    那子弹擦过我衣服的左袖,打中了店主的右手臂。她的手臂上,鲜血咕噜咕噜直冒
。我看得直发楞。叶芮惊声尖叫起来。凶手,我猛地转身,门前空空如也。出门去张望
,右边是长长的仰圣街,远处有几个骑着自行车的人影晃动。已经来不及追赶了。店门
的左边是东岳大街,行人汽车如潮水般涌动。 

    叶芮说,我刚才好象看到个人影,朝右边跑去了。 

    我连忙往右边小跑了几步,又突然停了下来。我望了望长长的仰圣街,像一本本泛
黄的书籍拼接起来的长龙。在这里一眼望去,有无数个藏身的可能,右边的每一个转角
,都可能有凶手在等待着我的到来。那一枪明显是朝我开的,要是再偏右一些就正中我
的心脏了。是谁想制我于死地?还动用了枪这种违禁的武器。这个隐藏在幕后的人,真
是马敬仁?他是怕我在滇寮里找到什么线索吗?也许,他就是想杀我,让我停止这样的
追查。我在门口守望着,过往的人群稀疏而散乱。我猜想着还会有下一枪,于是警醒地
看着前后两边,凶手说不定会在哪个角落里冒出来。可是等了几分钟,什么事都没有发
生。 

    店里的叶芮喊着,你快进来。 

    妈的,竟然让凶手跑了!我愤懑地骂了一句。 

    回头去看店主,她用丝绢捂住了伤口。殷红的鲜血染湿了乳白的丝绢。她示意我过
去,然后说,你别追了,他身手很敏捷。她又惊讶地问,那个人为什么要杀你?我摇了
摇头,我也不清楚,最近这样的事发生不少了。她微微笑着,那你一定要小心了,对手
都用枪了。我又接着问道,这手链是你们店里卖的吧?她点头称是。她指着旁边的一排
说,这些都是,它们是一个型号的,而且都是族人的手工制品。我看见链子旁边摆放的
,竟是娇莹抽屉里的那种迷香。迷香旁边,是五瓶有着“AXEOIL”标志的驱风油。我楞
了一下,这个你也卖?她点着头。她的眼神忽地又充满疑惑,她说,我看看你那戒指。
我莫名地看了她一眼,她的目光已被戒指吸引了。我取下那枚雪银戒指,递给她。她用
受伤的右手接了过去,先看了看正面的梅花图案,再捻着细沙一般的戒身,顺着倒了过
来,像是在看戒指背面的那个玉石镶嵌的“□”字。她伸出颤抖的食指,去摸了摸那个
标志。她欣喜地说,没错,这就是圣戒。她又惊疑地问我,你这戒指是哪来的?是不是
一个女孩送给你的?她是不是叫做李关? 

    我顿时觉得眼前一亮。圣戒?这店主究竟是谁? 

    6 

    我说,是的,是李关。她惊喜地点着头。 

    叶芮问圣戒是怎么回事?她不吭声。 

    我想了想。看着柜子里的迷香,忽然很不自在,我问女人,这香怎么卖?我想要一
些。 

    香不是卖的,只卖驱风油。 

    为什么不卖?那摆在这干嘛? 

    只是为了驱风油卖得更好些。我的驱风油价钱很昂贵。 

    我歪嘴笑了笑,你的香卖过吧? 

    她说,卖当然卖过,出的价钱都快五位数了,我想一般不会有人买,可是有一次我
失策了,一个女学生随手就扔了一把老人头,我得守信用啊就卖给她了。 

    我惊讶地问,女学生?我心想着,莫非真的是娇莹?大概只有她这么阔绰。 

    她惊疑地反问我,难道你知道这香的秘密? 

    我说,我想由你告诉我。 

    她轻蔑似的说,你认为,我会告诉你吗? 

    我思忖了一会。叶芮对她说,你们别争了,还是先去医院吧! 

    女人的笑声有点玩世不恭,她说,不了,这点小事不用去医院。 

    我说,它是一种藏药,人称古方迷香。 

    女人点点头,你还知道什么? 

    我邪邪地向她笑着,等着你告诉我。 

    女人说,走吧,你们跟来帮我个忙,这一枪还真疼,我要把弹头取出来。 

    叶芮掐了我一下细声说道,你怎么这样,人家受了伤你还罗嗦个没完没了,真是没
人性。 

    女人把我们带进了黑幕门帘里面,这里光线很暗,只有一盏小功率的红色灯泡。然
后上了二楼,光线依旧黯淡。她带我们进了一个漆黑的房间,仅有极少的光线从黑色窗
帘的边缘钻了进来。她把灯打开,是橘黄色的灯光,很弱很弱。我环顾了四周,墙壁上
挂满了各种画,不是油画也不是国画,而是一些奇异的画,像极了传说中的羊皮卷。我
问,这些是什么?女人没吭声,只顾着在墙角的柜子里翻弄。叶芮顺手把门给关上了,
门上挂着一件衣服,竟然是斗篷,颜色很暗的斗篷。我又看了一下女人,她拿着一些瓶
瓶罐罐放在了靠窗的台子上。她究竟是谁?娇莹也是穿着斗篷,可她和娇莹长得根本不
像。她和娇莹有什么关系?难道她说的那个女学生,真的就是娇莹? 

    她问过了我和叶芮的名字。她又说,我叫拉里思,在东巴语中是飘荡之木的意思。
我惊诧地看着她,东巴语?果真是和纳西族有关!上次得到雪银戒指之后,我就查了些
关于纳西族的资料,虽然看得不多,但她提到东巴语,我就耳熟。 

    女人捋起袖子,从一个玻璃器皿中沾了一些粘稠的药水,抹在了伤口周围。她又将
一小瓶药水倒在了伤口上。接着拿起细薄的刀子在伤口处划开,竟然没有血流出来。皮
肉都绽开了,子弹自然轻易的落了出来。这也算手术么,简直是解剖,我喃喃自语。她
看了看我,脸上堆满了笑。她说,这是最基本的医术了,接下来我要用巫术。巫术?我
猛吃一惊。 

    女人说完,走到门前,取下斗篷,穿了起来。她穿起斗篷来,和我所见到的娇莹一
个模样了。我顿时糊涂了,我问,这是怎么?她微笑着说,其实我是纳西族人,我是名
祭祀学徒,穿斗篷施法是对先神丁巴什罗的尊敬,他是东巴教的开山鼻祖。我问,东巴
教有女祭祀?她也吃了一惊,然后说,也许你知道什么,东巴教正统是没有女祭祀的,
我们一支是东巴教最柔弱但是最神秘的一支,一直以来我们都生活在玉龙雪山的连绵山
脉之中。我不解的蹙了蹙眉。拿起一个她还没动过的瓶子闻了闻。咦,这像是酒。茅台
还是二锅头? 

    女人穿好斗篷,回到台子前。她说,你小心点,别乱动。 

    我问,这是什么酒? 

    她不语。 

    她从台子下拿起一个坛子,看起来蛮厚实的。她把另一个罐头里的药水倒了几毫升
在坛子里。她一边说,你要是闻这罐头的药,估计早昏迷,甚至归天了。我后背猛地湿
冷一片。叶芮在一旁看得一楞一楞的,不敢吭声。看见她这副模样,我忽然想笑。 

    拉里思又将一那一瓶酒倒进了坛子。又从台子的抽屉里取出土纸、竹片、火柴。她
拿起竹片蘸了蘸唾液在土纸上写着符,符在纸上渐渐显影,是黑色的痕迹。然后擦了根
火柴点燃了符纸,将符纸扔进了坛子。坛子里呼啦一下着了起来,形成一个巨大的火焰
,橘红色的火焰。我闻的那瓶真的很神奇。她闭上了眼,抱起坛子摇晃着,口中念念有
词,说的尽是我听不懂的咒语。念完就把坛子放在了台子上。又不知从哪里摸出两个小
药丸。药丸一扔进坛子,就冒起了浓烟,发出嗤嗤的声音,隐约还有一阵清香,沁人心
脾的香味。等烟雾散去,坛子的底部已经只剩下一层少许的液体。她将那些液体全部取
了出来,放在一个方型的器皿中,看起来液体清澈如水,却散发着缕缕清香。她说,成
功了。 

    她捋起袖子,用小勺取了些许液体倒在伤口处。我一生中见过的最诡异的事发生了
。那个伤口,那个被枪打出的洞眼,以及刀子划开的裂痕,竟然渐渐毫无征兆地愈合了
。愈合得那么迅速,就像一片云从天际的东边飘到了西边。太不可思议了! 

    7 

    伤口完全愈合之后,阿里思放下袖子,朝西南的方向颔首拜了拜。她说,这是对神
的礼数,谢谢他赐与我们无所不能。 

    我看着剩下的一些液体,这些该怎么办?她说,留着吧,神很长时间没赐予我这种
圣药了。女人又说,你们俩一定想知道这些希奇的事吧?我的祖师丁巴什罗为征服魔鬼
造福人类,携带了99部经书和360名门徒从西藏来到云南白地。99部经书传给了99个弟子
,现在流传下来的已经少得可怜。我们统称那些经书为《东巴经》。其实,他还私藏了
一本经书,叫做《长生经》。但是他一直都不肯传授《长生经》。最后被他的一个女仆
偷取出来,女仆就是我们东巴教的第一个女祭祀,我们称她为“长寿神”。她像是神派
来的叛逆者,是命运所然。刚才那种炼药的法术,就是从《长生经》里学来的。女祭祀
一支在族里的声誉很低,时常有人想消灭我们。因为《长生经》是丁巴什罗的禁术。丁
巴什罗一直都不承认我们,他称我们是女贼。从建教开始,我们就被男祭祀们追杀,最
后只好秘密传授《长生经》。直到嘉庆六年,也就是两百年前,纳西族与傈僳族联合反
抗康普土司的压迫剥削遭清王朝的残酷镇压的时候,我们一支的女祭祀差点被消灭。当
时《长生经》被撕成了两半,有一半被一个叫肯哈的的女学徒盗走了,而且一去不返,
把女祭祀的法规忘得一干二净。肯哈在东巴语里的意思是“驱逐之风”。她一样被我们
所有的女祭祀追杀。《长生经》除了一些顶级的修身法术之外,还有两种超群的秘术—
—再生术和长生诀。刚才我演示的是再生术。而另一半《长生经》里记载的,是长生诀
。我来到中原,也就是奉女祭祀之命,来寻找两百年前遗失的长生诀。我们每二十年,
都会派一个女学徒出来找寻,几乎所有出来的学徒都没有回到玉龙雪山。因为她们从未
找到过长生诀。 

    叶芮和我就仿佛听神话故事一样的虔诚。我问她,你找到了么? 

    拉里思说,我们收到一些信函,说长生诀可能出现在泰山这一带。于是二十年前,
我才十六岁,就被派来这里找寻长生诀。那时候泰城虽然比玉龙雪山要复杂得多,可不
如当今的城市纷繁芜杂。我也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我睁圆了眼睛问,你已经三十六岁了?还这么年轻漂亮? 

    拉里思得意地笑道,你别忘了,《长生经》可是东巴教的禁术。 

    我说,我有个不解的问题,你之前见过我么? 

    拉里思摇着头,没有。怎么了? 

    我说,曾经有过一个穿着斗篷的女子,经常出现在我的周围,还警告我不要插手她
的事情。我只是想知道,你们两个都穿着同样的斗篷,那又是怎么回事? 

    叶芮惊诧地说,难道是女祭祀新派出一个学徒了? 

    拉里思点头同意,有这可能,我前年曾经和那边联系过一回,她们说要派新的人来
协助寻找,可是一直没有等来那人。 

    我问她,那你有没有发现什么? 

    她说,这二十年来,我从未间断过我的工作,早期我在医院当护士,可是后来我遇
见李关的母亲,她的母亲长得很像传说中的肯哈。我只在族里见过肯哈的画像,并不能
确定。虽然过去一百八十年了,肯哈有长生诀,她完全可以青春永驻。她一生下孩子我
就抱走了李关。我想以此来逼问肯哈有关长生诀的事。后来肯哈也没有追查我的动静。
我回到医院去找肯哈的时候,她已经不在医院了。可是我并不善于照顾孩子。于是我把
她寄放在了孤儿院。只当是做了一件麻烦事。然后我回到这里,开过书店,开过古董店
,就是在这间房子里。我一直打听肯哈的消息,一直打听了二十年。直到七年前,有个
中年男子拿了一对戒指来卖,我才发现了线索。其中一枚就是你这枚,她从兜里掏出李
关那枚雪银戒指。还有一枚,在我手上。说完她又移开墙上的一副羊皮画卷,后面出现
一个方洞,洞里是个木制盒子。她取出戒指递给我看。戒指表面是高山图案,戒身显得
娇气纵横,背面也有一个玉石镶嵌的图形,是个圆形。 

    拉里思说,这两枚戒指背后的图形,代表着天圆地方,也是天公地母的象征。在纳
西族的我们这一分支,依旧保留着母系社会的形态,所以地母戒指看起来要比天公戒指
浑厚健硕。现在只有泸沽湖的纳西人(摩梭人)和我们一支保存着母系形态。说起来还真
有渊源,因为摩梭人的祖先是“长寿神”的丈夫。而这两枚戒指,是我们女祭祀一支的
圣戒,是祭天时用来请神的法器。在肯哈盗走长生诀的时候,也被她顺手偷了去。直到
七年前,我才见到真正的实物,那时我很高兴,两百年来这是圣戒第一次现世。我问那
个男人这戒指的来头,他却始终不肯说。即使我使用催眠术和梦呓术,也没能让他开口
讲出实情。后来我跟踪他,发现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和肯哈毫无关系。我和女祭祀提到
这两枚戒指时,她并不感兴趣。她说一定要把长生诀带回去。七年前,我回去孤儿院找
李关,把母戒送给了她。我是想她是肯哈的女儿,她一定能找到肯哈,一定能找到长生
诀。我做这个决定有些卤莽,近年来我一直很后悔。随着自己年纪越来越大,我看开了
一些事,觉得平静的生活要比去奔波追查肯哈舒服得多。所以我就开了这个滇寮,我总
觉得,缘分来了,肯哈就会不请自来。 

    我问,李关,她是肯哈的女儿?那她为什么姓李。 

    拉里思笑着说,两百年前,肯哈和清王朝的一个小阿哥私奔到泰城,那时她改名叫
李绾。 

    我惊诧地叫了起来,李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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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她找不到能爱的人 所以宁愿居无定所的过一生 从这个安静的镇 
到下一个热闹的城 来去自由从来不等红线灯 酒吧里头喧哗的音乐声 
让她暂时忘了女人的身份 放肆摇动著灵魂贴著每个耳朵问 到底那里才有够好的男人
没有爱情发生 她只好趁著酒意释放青春 刻意凝视每个眼神 却只看见自己也不够诚恳
推开关了的门 在风中晾乾脸上的泪痕然后在早春陌生的街头狂奔
直到这世界忘了她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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