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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nbipfml (天外飞仙), 信区: Ghost
标  题: 亲历死亡7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at Apr 16 20:05:47 2005), 转信

每天都是新的一天。可是每天都有新的烦恼。

  “张队,京剧团的杜团长上吊自杀了。”这是今天早上他收到的第一条消息,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把查访杜月盛的行动付诸实施。

  戏台子上,一切完好无损,没有任何的凌乱,看得出杜月盛死前还好好整理过一番,连穿着都是全新的。

  “昨天晚上下班的时候,杜团长还好好的。”张小川在现场就开始询问剧团的工作人员。

  “你确定昨天晚上你是最后一个离开的。”张小川问那个高高瘦瘦的老者,据其他人介绍,他是剧团的勤杂工,大家都叫他任伯。

  任伯哆嗦地说:“我亲自锁上的大门。我走之前还到戏台这边看了看,当时杜团长一个人在这里,我劝他回家。他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就走了。确实是我亲自锁的大门。”

  “你是几点离开的?你确定杜团长当时离开了这里吗?”张小川相信这个任伯不会撒谎,看他那副表情就知道他绝对是一辈子的良民,多半这大半辈子还是头一回跟警察打交道呢。

  任伯想了想,回答:“我每天下班的时间不确定,必须等团里的人都走光了,我才能走。有时候有角儿要练戏,我就得一直陪着。昨天晚上我到家的时候看了一下时间,大概是9点多一点。”他低头算了算,继续道,“从这儿到我家要半个多小时,那么我是8点半左右离开的。”

  “杜团长呢,你确定你走的时候他已经走了?他自己没有钥匙吗?”张小川追问。

  任伯十足把握地说:“我亲自送他到门口,看他离开了才回来收拾,然后锁的门。”

  “这些椅子也是你收拾的?”旁边有个剧团的演员指着戏台下的一排排椅子。

  任伯看了看下面的椅子,惊讶地回答:“啊,昨天晚上我离开的时候还是乱糟糟的一片,怎么就这样了?”

  下面的戏凳整齐地摆成一排排,似乎有很多人正坐在底下聚精会神观看戏台上的这出好戏。

  张小川的脊背突然有种凉飕飕的感觉!

  看看眼前的任伯,隐约觉得这个老头像是在笑。

  现场确实没有任何他杀的痕迹,但张小川没有匆忙给案子定性,而是把剧团里几位资历比较老的演员、班底都叫到公安局。

  还是在自己的地头上心里比较塌实。

  “你们还记得《六月雪》吗?”张小川安排大家坐下。

  原以为他们会大吃一惊,可是张小川眼前这几个人居然眼睛都没眨一下。

  这下轮到张小川吃惊了。连戴若容都知道《六月雪》的事,这几位算是剧团的元老了,怎么会如此无动于衷?

  “袁先生,听说你也是旦行出身,对于贵团以前的几位名角儿该不会陌生吧。”无奈,张小川只得把矛头指到个人,袁先生就是中间那位老太太,“比如程金定、杜离花?”

  袁先生终于开口了:“张队长,我们团从没有过这两个人。你说的是谁,我不清楚。还有我们团十几年没排过什么《六月雪》、《七月雪》,早就忘完了。”

  张小川完全没想到会得到这个答案,一下愣住了。

  “何平,让嫂子过来一趟。”送走剧团的几位老家伙,张小川吩咐道。

  这些老家伙,看来是死了心不开口。张小川恨恨地骂了一句。

  剧团到公安局路程不算远,戴若容匆匆赶到公安局的时候,张小川正一个人在办公室发呆呢。

  “张队,小戴来了。”何平进来提醒道。

  “啊,”张小川回过神来,忙招呼,“嫂子,真辛苦你了。”

  “没什么,”戴若容还比较客气,“你是为杜老的事儿吧?”

  张小川点头称是:“你上次不是提起过你们团以前出过两位名角儿,叫程金定和杜离花吗?怎么刚才我问你们那几位老把式,居然都说不认识她们?”

  “我也觉得奇怪啊。”戴若容回答,“昨天你们走了过后,我就去查了查老戏班的资料,想给你们多提供一点信息。可是,我找遍了,也没找到程金定和杜离花的任何资料。”

  张小川越发觉得这件事蹊跷,又问:“嫂子是哪年进的京剧团?有关这两个人的事是听谁说的呢?”

  “我是省京剧学校毕业后到北市京剧团的,进来的时间应该是1990年。至于程金定和杜离花的事,倒不是在京剧团里听说的,是我母亲告诉我的。”戴若容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我母亲当年也算是半个梨园弟子吧,属于那种已经入迷的票友。”

  “那伯母她——”张小川问。

  “我母亲已经去世有7、8年了。”戴若容略带感伤地回答。

  张小川抱歉地说:“真不好意思,嫂子。”

  “没什么,都过去那么长时间了。”戴若容恢复了平静。

  “那么嫂子你在剧团这十多年就没听人说起过这两个人的事?”张小川问。

  戴若容想了想,道:“平时也没特别注意,现在想想,好象剧团真的鲜有人提及。对了,我印象中唯一一次是当年我刚进团的时候,因为练功不刻苦,曾被袁阿姨批评过一次。”

  张小川越发觉得纳闷。

  “她当时生气地说,现在的年轻人,聪明有余,刻苦不足,要是有当年杜二小姐一半的努力,早就唱到北京去了。”毕竟是专业出身,戴若容模仿那种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称得上惟妙惟肖。

  “这个杜二小姐是不是就是杜离花?”张小川问。

  戴若容回答:“应该是吧。当时我很不服气,所以就问她杜二小姐是谁。不过袁阿姨马上转开话题,始终没有给我回答。这是我印象中唯一一次在剧团听到杜离花的消息。”

  “这个袁老太婆,肯定知道事情的真相,不知道什么原因能让她十几年不露口风。”张小川道,“嫂子,你们剧团除了这几位,还有没有其他人能够提供相关资料的?”

  “这几年京剧不景气,剧团走的走,散的散,当年的好多人都早已不知去向了,就剩今天这几位是一直坚持在团里的。”戴若容颇有感触地说。

  “那么你把今天这几位的地址告诉我,我想去登门造访。”这可实在是下策,但没有办法,“对了,还有你们团那个任伯,他的地址也需要。”

  “那我回去给你发传真吧。”戴若容回答。
郝乡乡等张小川送走了戴若容,才进门报告:“张队,我查过了。咱这边没有剧团那事的资料,好象当时根本没有立案。”

  如果真的如戴若容所说剧团连续死了两个演员,公安局怎么会不介入调查呢?

  “不过书记夫人的死有资料。”郝乡乡补充了一句。

  张小川点点头,这点他知道,上次就已经查过了,还是在交警那边找到的,重大交通事故而已。

  这几起事故一定存在联系,不然那个车牌怎么会是当年市委书记的号码,或许那起交通事故也未必真是什么交通事故。

  这几个人究竟是谁先死,谁后死呢?现在事情的关键是要弄清楚程金定和杜离花的死。剧团的人越是三缄其口,越说明这里面有问题。

  可是如何撬开他们的嘴巴呢?

  张小川正在胡思乱想,刘笑远已经带着人回来了。

“果真如我们所料,”刘笑远一进门就说,“当年2路车改4路车不止有公安局介入,还有市委的命令。”

  “市委?”张小川想起最近两次去请求停运4路车的情形,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停运的理由是谣言四起,影响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刘笑远说。

  又是影响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停也是这理儿,不停也是这理儿。

  “当时连李师傅都不知道那串命案的事,怎么能说是谣言四起呢?”张小川有点不解。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公交公司那边就只知道这些情况了,再下来该去查当年的市委班子了。”刘笑远无奈地说,“谁去?你去查么?”

  张小川笑道:“看来,这条线算是完了。不过能有这些收获也很不错了。”

  “你这边情况怎么样?”刘笑远问。

  “一无所获。”张小川回答,“剧团的人居然矢口否认有过程金定和杜离花这两个人。”

  刘笑远的兴致一下被提起来了:“这倒是个有趣的事情。”

  周寒成家的阿姨终于有异动了。

  张小川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一喜,赶忙把周家的任务交给了刘笑远。

  “乡乡,张队的心思我知道。”刘笑远在路上突然对郝乡乡说。

  郝乡乡不知道刘笑远话里是什么意思,看着他。

  “他不告诉我黄达死前曾听过《六月雪》,可是,”刘笑远叹道,“这事能瞒得了我吗?”

  “你都知道了?”郝乡乡也没觉得吃惊,如果刘笑远真的一直不知道,那倒真是不可思议了。

  刘笑远点点头,说:“其实真的没什么。苏炜他们可以牺牲,我会怕什么呢?大不了一死。”

  虽然刘笑远刻意避免提及张克徽,但郝乡乡还是一下就想起了他,脸色顿时暗了下来。

  “周家阿姨已经让孩子从北市一中退学,”刘笑远赶紧岔开话题,“看来是得到了什么消息,准备离开北市了。”

  郝乡乡略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神情,接道:“可是我们监控组的人没有发现她跟周寒成联系过啊?”

  “监控组的人哪能事无巨细都注意到,现在的通讯手段要联系上一个人还不容易。”刘笑远说。

  “那倒也是。”郝乡乡点点头。

  “乡乡,你说当年咱局里为什么没调查剧团那事儿呢?”刘笑远问。

  “那还不简单,”郝乡乡回答,“人家没报案呗!”

  “还有,老肇说那具尸骸是中毒而死,”刘笑远又分析道,“如果那具尸骸真的是她们中的一个,那么她的死应该不属于18年前那串离奇命案了。”

  “既然咱们这边没有立案侦查,”郝乡乡点头道,“她们似乎跟冥钞案没有关系。可是,我总觉得它们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张队不是正在那边查吗,咱们就等他的好消息吧。”

  张小川其实很想把郝乡乡带到这边来,犹豫再三,最后还是让她跟刘笑远去调查周家的事。

  临出门的时候,刚好碰到吴局上楼,他很想问问吴局是否清楚18年前剧团的事,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说出来。

  他把第一个目标对准了任伯。那个老头那天在戏台上的表情记忆犹新,他总觉得那老头像是在演戏。在剧团几十年,就算他没演过戏,看也该看会了吧!

  因为杜团长的离去,剧团里笼罩着一层悲伤的气氛。

  在戴若容的指点下,张小川在戏场子的角落里找到了任伯。任伯两眼直勾勾盯着戏台,上面的大帐子已经换了新的。

  这个老头看到张小川仍如上次那般战战兢兢。

  “任伯,没什么。”戴若容安慰他,“张队长就是来了解了解剧团的一些情况,你知道什么尽管说。”

  任伯不住点头。

  “张对长,我还有些事要忙。”戴若容说,“要不你们到我办公室去谈吧。”

  “那你先去忙吧,”张小川觉得既然任伯喜欢这个地方,还是在这里谈比较好,“我们就在这里,一样的。”

  何平也在一边说是,戴若容没再说什么,离开了。

  “任伯,杜老这个人平时待人怎么样?”张小川问。

  任伯颤颤微微地回答:“杜团长是个好人,对团里每个人都像亲人一样。特别是我这把老骨头,要不是他,早被赶出京剧团了。”

  “杜老平时性格怎样?他最近没遇上什么烦心事吧?”张小川继续问。

  “杜团长是个心宽和善之人,平时很少生气的。”任伯回答。

  “那如果让你猜测,你认为他为什么要自杀呢?”张小川追问。

  “人老了,心里的想法谁也猜不准。”任伯回答,“虽说他是咱们团的团长,可不见得他就过得比我好啊。他一个人孤苦零丁生活了十几年了。”

  “他没有家人吗?”张小川还没来得及去查杜月盛的资料。

  “他夫人早在文革时期就被迫害死了。”杜月盛答道。

  “他没有儿女吗?”张小川又问。

  任伯嘴角动了一下,似乎像说什么,但忍住了,想了一阵,才回答:“我印象中他无子无女。要不然,也不至于一个人过这十几年了。他其实也苦啊。”

  “那么你还记得程金定、杜离花这两个人吗?”张小川觉得差不多了,就抛出了这两个名字,“她们是你们团出的名角儿。”

  任伯思索了半天,回答:“我们团鼎盛的时候可是名角倍出啊。生、旦、净、末、丑,各个行当都有名角。一时间我还真记不起有这么二位了。”

  “你再仔细想想。”张小川希望这个任伯不是在装糊涂,而是真记不起来了。

  任伯摇摇头,道:“我是真记不起来了。人老了,记性真是变差了。昨天的事今天我都记不住了,何况十几年前的事了。”

  十几年前?张小川暗道,你不记得这两个人,怎么知道是十几年前的事?看来这个任伯并不是真的糊涂,而是在装糊涂。

  张小川也不想当面揭穿他,笑笑道:“那好,任伯你再想想,想起了和我们联系。要不,你带我转转新戏园子吧。”

  周家阿姨显然没有任伯这般“老奸巨猾”,所以刘笑远一行处理得还比较顺手。

  周家阿姨已经一五一十地把搬家的原因交代了。原来周寒成离开之前不止给张小川留有信息,还给阿姨也留了封信,并且特别交代如果阿姨七月十四都还没离开北市,就一定要拆开这封信。

  现在这封信已经在刘笑远手里。同样是毛笔繁体行楷,却是另外一句话——杜二小姐作祟,速速离开。

  周家阿姨显然被这句话吓住了,已经让孩子退了学,正在张罗着回乡下呢。

  “怎么你现在又相信了周寒成的劝告?”刘笑远问,“记得上次你还说你家在这里,舍不得离开。”

  周家阿姨不安地回答:“上次,上次我以为周叔是开玩笑的。这次,这次——”半天也没这次个所以然来。

  “这可是好几起命案的关键。”刘笑远故意加重语气说,“周寒成跑得不明不白的,我们正打算找他呢。”

  周家阿姨显然没想到周寒成的走会给自己留下麻烦,忙不迭地说:“周叔走可跟我没关系。”

  “我知道跟你没关系,”刘笑远道,“可是,他为什么一定要你走?”

  “因为,”周家阿姨犹豫再三,终于说,“我听过杜二小姐的故事,觉得害怕,所以想离开这里。”

  终于说到点子上了,刘笑远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离开剧团的时候天色又暗下来了。张小川坐在车里,隐约听到送行的任伯嘟噜了一句:“该去给老杜送送行才是。”

  车上,张小川接到了刘笑远的电话,知道了周家阿姨提供的信息。

  回到局里,大家随即坐在一起开始讨论。

  “想不到这个周寒成隐瞒了这么重要的东西,”张小川捶了捶桌子,仍不解气。

  “他不仅对我们有所隐瞒,对他家的阿姨也留了一手,费尽心机留下信封可不是故弄玄虚这么简单。”刘笑远把自己的看法讲了出来,“特别是对他家阿姨,大可不必费这么多周折,如果当时直接告诉她,说不定她马上就离开北市了。”

  “那么他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呢?”郝乡乡问。

  “原因可能跟剧团那边一样,”刘笑远回答,“不愿意说或者不敢说。非到紧要关头,绝对不肯轻易透露出来。”

  张小川点点头,道:“现在总算有点眉目了。原来当年那个买冥钞的女子就是杜二小姐。那么后来公交车上那个女子多半也是她了。看来,这一切都跟杜二小姐有莫大关联。有一点我一直感到疑惑,为什么周寒成也收了杜二小姐的钱,却一直平安无事呢?”

  “我也有同样的疑惑,”刘笑远进一步补充说,“周寒成还真不是个简单的人。要是能找到他,说不定对我们的调查会有很大帮助。领事馆还有海关都去查过了,他美国的家人我们也联系过很多次,一无所获。”

  “我就不信一支刑警队会不如一个周寒成,”张小川吩咐道,“何平,你让嫂子再查查这个杜二小姐除了是京剧团的演员外,还有什么身份。嫂子家两带人喜欢京剧,说不定能找到些当年的资料。”

  “张队,恐怕北大街夜里唱戏的也是这位杜二小姐吧?”刘笑远询问。

  张小川眉头微紧。

  “我觉得她在向我们暗示着什么?”刘笑远接着说,“联系到那具中毒的尸骸,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冤屈?”

  张小川其实早已经产生过这个想法,打从听肇大庆说那具尸骸死前曾中毒,他就冒出过这样的念头。可是,就算有冤屈,都过去十多二十年了,还忘不了吗?

  讨论了半天,大家发现还没吃晚饭,肚子都饿的呱呱叫了,于是张小川宣布散会。

  大家一边议论,一半离开。张小川拉过何平,轻声道:“今天晚上我们去等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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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卡没钱了,mm没有了~~

我就是传说中的灌水之王--灌穿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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