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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亲历死亡 第三部 zz 第四章 千万别开那扇门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ue Sep  6 17:45:44 2005), 站内

 第四章 千万别开那扇门

        

    "你们总经理在哪儿?"罗一超掏出警官证,对欣欣书城的导购员道。

    导购员一脸惊诧地看着他们,喏道:"在办公室里。"

    "我们有事找他,请带路。"其实罗一超平时还是蛮威严的,好象有个词叫
不怒而威,形容他挺合适。肖粤心里想着。

    在书城二楼,一位儒雅的中年男子迎了出来。

    "警察同志,里面请,里面请。"看来,底下的人已经抢先给他通报了。

    待罗一超、肖粤走进去,他又殷勤地亲自沏茶。

    "不用客气。"罗一超道,"我们是来找你协助调查案子的。"

    中年男子把茶水送过来,又递上自己的名片,道:"在下董严,一定尽力协
助两位。"

    "你前妻是第一医院的叶娴?"罗一超一贯有话就说。

    听到这个名字,董严的眼睛一下就湿润了。

    "她死了,你可知道?"罗一超又问。

    董严点头道:"前段时间,我一直觉得她不对劲儿,可是怎么都没想到她竟
然会自杀。"

    "你相信她是自杀吗?"罗一超追问。

    董严睁大眼睛道:"怎么,你们也怀疑她不是自杀?"

    "你不相信?"罗一超反问。

    董严道:"我们夫妻感情很好,半个多月前,她突然提出离婚。"

    "等等,是她先提出离婚?"罗一超打断了董严的叙述。

    "恩,"董严颇有些伤心,"我也不知道她中了什么邪,非离不可。"

    "她提出离婚的前后可有什么不同?"罗一超问。

    董严想了想,不好意思笑笑:"不怕你们笑话,那段时间她不准我碰她的身
子。"

    "其他方面呢?比如脾气,生活细节等等。"罗一超问。

    董严道:"我工作很忙,也没太在意。让我想想。"

    趁他低头回忆的时候,肖粤轻轻碰了一下罗一超。原来董严的办公桌上斜
放着一面大镜框,里面的人好象正是叶娴。

    "我想起了一些。"董严抬起头,眼眶已经湿了,"那段时间她脾气忽好忽坏
,有时候根本就像换了个人。对了,有一次我见她居然用左手吃饭。"

    --"是左手。"

    罗一超想起了霍如侵的话。

    "她以前不是左撇子?"罗一超问。

    董严摇头道:"不是。那天她抱怨阿姨做的饭菜不合口味,啪地把筷子仍了
,我看到她用的就是左手;但有时候又是右手。"

    "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这种情况的?"罗一超赶紧问。

    "好象是从那天,"董严回忆道,"那天晚上她半夜去上洗手间,去了很久也
没回来。我以为她出事儿了,就爬起来找她,看见她在厕所里呆呆地站着。我问她
怎么了,她转头瞪了我一眼,不声不响回房就睡。"

    "具体是哪天?"罗一超问。

    "我参加全省图书订销会的前一天,图书会是11号,应该是10号晚上的事。
"董严又补充道,"对了,她丢筷子就是在11号晚上。"

    "她这些反常情况你难道没在意?"罗一超问。

    "那几天一直在准备图书会的事,我忙都忙晕了。" 董严悲痛地说,"她去
了以后仔细一想,后悔已经晚了。所以他们告诉我叶娴是自杀,我到现在也不相信
。"

    "那你为什么要同意离婚?"罗一超问。

    "她以死相逼,说如果不理,她就去死。"董严的声音已经哽咽,"想不到离
了,她还是去了。"

    "你怀疑她是怎么死的?"罗一超问。

    董严看看罗一超,诺诺道:"多半是撞了不干净的东西。"

    罗一超转过眼神,望了一下肖粤。

    "董经理相信这些?"肖粤问道。

    董严尴尬道:"难道还有更合理的解释?"言下之意,他不是警察,这个问
题本该由他来问的。

    "你们有孩子吗?"罗一超问。

    "有,在南市念大学。"董严道,"前天刚走。"

    "能把她的联系方式给我吗?"罗一超又道。

    "可以。"董严马上掏出纸笔写了个电话给罗一超。

    "能去你们原来的家看看吗?"罗一超接过电话,收好又问。

    "离婚的时候,叶娴要了那套房子。"董严说着到办公桌里找出一串钥匙,
"不过我悄悄留了一套钥匙。"

    只怕已经换锁了!罗一超心想。

        

    "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吧?"何平边走边问霍如侵。

    霍如侵点点头,道:"难道最近这些事情都是同一把刀子干的?"

    "有这个可能啊。"何平长叹一声。

    "就是这里,"霍如侵停下来指着墙边那道牌儿,"256号。"

    "进去。"何平道。

    又是一个老院子。

    有位大妈从院子里出来,何平赶紧问:"大妈,这里面有位冯二娃冯师傅吧
?"

    "民警同志,你们找冯二娃啊,我知道。"大妈看到两人一身警服,热情道
,还作了自我介绍,"我是这片儿居委会的负责人。"

    敢情这个居委会大妈不识字?明明是刑警她楞说成民警。霍如侵想笑。

    何平赶紧谢道:"谢谢大妈。冯师傅好象去世了吧?"

    "早该死了。"人死为大,这居委会大妈不厚道。

    何平刚想再问问,大妈指着前面挂着白幡的人家说:"就那儿。"

    "谢谢。"何平道。

    "不用。"大妈说完转身道,"我有事先走了。"

        

    这家人显然没想到会有警察上门。

    "你们找谁?"一位中年女子没好气地问。

    何平笑道:"冯师傅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父亲。你们找他?"冯女道,"他已经死了。"

    "你别误会,我们本来是想来找他帮忙的,"何平道,"不知道冯师傅竟然去
世了,真的很抱歉。"言语中颇有些不安。

    冯女脸色稍微好看了些,道:"有什么事儿吗?"

    何平和冯女不咸不淡胡扯了半天,不过是些家长里短的话题,偶尔会流露
出赞美冯二娃,或者安慰冯女的语句。郝乡乡的技术看来学到了几分。

    "冯师傅单位上的老哥哥们听说冯师傅去了,都很伤心。"何平叹道,"真不
知道冯师傅这么个好人怎么就去了!"

    "哎,我父亲一辈子装扮别人,"冯女对何平已经不再抵触,"到死都放不下
他的工作啊。"

    这话什么意思?何平纳闷。

    冯女见何平一脸不解,补充道:"我父亲死之前正在给自己上妆。"

        

  "他不是只给死人上妆吗?"何平惊问,眼前不由地浮现出这样的场景

    --一个干瘦的老头,对着镜子,轻轻地在一张脸上敷上胭脂白粉,小心地
用眉夹一根根理着眉毛,还就着口红纸啧了啧;最主要的是,这个老头一辈子只给
死人化妆,而现在他经手的却是自己的脸。

    冯女伤心道:"是啊,我也觉得奇怪。"

    难道冯二娃知道自己要死了?何平纳闷。

    "是很奇怪。"何平道,"冯师傅给你们留下什么话没有?"

    冯女回忆道:"父亲死的头一天一言不发,心事重重的样子。"

    --"爸,你是不是不舒服?"冯女关切地问。

     冯二没有说话,摇摇头。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冯女又问。

     冯二娃长叹一声:"报应!" 

    "这话是什么意思?"何平问。

    冯女叹息道:"我也不知道。"

    "大姐,你可曾冯师傅提起过他单位的事?"何平见冯女已经比较合作,终
于问。

    "什么事?"冯女不解道。

    "比如陌生的门?"何平试探着问。

    谁知冯女一听此话,脸色大变,摆手道:"没有听过,没有听过。"

            

    第一人民医院外面,两个女人正边走边聊。

    "颜姐,这下放心了吧。"郝乡乡小鸟一样的声音。

    "呵呵,"颜丹沉笑道,"可能是最近吃得太多了,居然有些营养过剩。"

    看来,化悲痛为食量的格言在颜丹沉身上同样适用。

    "吃得越多,宝宝才会更强健嘛!"郝乡乡笑道。

    "到时候还不痛死我。"颜丹沉苦道,"我可不想搞什么剖腹产。"

    "在这么完美的身体割上一刀,别说你,就是医生也舍不得啊。"郝乡乡打
趣地比划道。

    "你!"颜丹沉想抓住郝乡乡,她却早跑得远远的了。

        

    看来这个女人还心存戒心,得,先回吧。

    何平起身告辞。

    "何平,这个女人还有话不肯说。"出了院子,霍如侵道。

    "你还记得守门大爷的话吗?"何平问。

    "记得。冯二娃头天告诉他自己看到了鬼门,第二天就死了。"霍如侵恍然
道,"从那个女人刚才的表情看,确有其事。那么守门大爷说的是真的?"

    --冯师傅见过?

    --见过的人都死了?

    --那他是怎么知道的?

    --他也死了。

    如果守门大爷说的是真的,那么我们已经连续看见了两次,是不是意味着
。。。。。。

    何平真不愿意往那方面想。

    "先回去吧!"何平看看时间道,"不知道他们有什么发现。"

        

    "超哥,叶娴真是给鬼害死的?"肖粤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案件,颇有些怀
疑。

    罗一超手握方向盘,眼睛盯着前面那辆车,道:"不好说。"

    "董严会不会在撒谎?"肖粤又问,"有没有可能是他干的?"

    "是他干的倒还好办,"罗一超道,"就怕不是他干的。"

    肖粤笑笑,不说话了。

    "怎么是这里?"罗一超皱眉道。

    "北河口?"肖粤看看外面的街道,说。

    他们跟着董严的车进了一个富人区,里面全是一栋一栋的小别墅。

    

    "啪",董严居然轻而易举就开了门。

      这是一座上下两层的房子。董严摁开客厅的吊灯,又到全落地玻璃前
刷地拉开窗帘,窗帘是纯白色的。

      "家里很乱,你们随便坐。"董严道。

      确实很乱,罗一超真不知道该在哪里坐。

      "很久没人来过了吧?"罗一超问。

      "离婚后叶娴一个人住,把阿姨也辞了。"大约是睹物思人,董严神色
略带悲戚。

      罗一超四周看了看,屋里虽然乱,但依然遮掩不了那种清新淡雅的气
息,看得出主人生前的情趣。

      "我们的卧室在上面,"董严指着楼上道,"要不,上去看看?"

      楼梯的扶手做得很精致,镂刻的花鸟栩栩如生,霍如侵禁不住赞道:
"真漂亮。"

      董严回过头来,看到霍如侵摸着扶手,笑道:"黄花梨的。"

      楼上的卧室虽然简单,但窗边立架上那只青花水仙盘给整间屋子营造
出古朴的味道。

      "花都枯了。"董严心疼地抚着那只水仙盆。

      "你没回来过吗?"罗一超问。

      "她生前不准我来,"董严道,"老来多健忘啊!她走后我又不敢来。"


      是啊,老来多健忘,惟不忘相思。

      "厕所在哪里,我想去看看。"罗一超在卧室环顾了一番,道。

      "这边。"董严过来带路。

      这间屋子似乎不是主卧,没有带洗手间。

            

      "啊!"在洗手间,罗一超惊呼。

      他面前的洗漱台上丢弃着半支口红,洗漱镜上胡乱画着一些或深或浅
的线条。

      这些线条,不正是以前张队给大家发的照片上那种图画吗?

      那时天天没事就研究,印象太深了!

      罗一超再往里面走进去,听到了轰轰的声音。

      透过窗户,他看到对面有个建设工地。

      那里,好象就是以前的凤凰大厦。

    

  "颜姐,干脆把阿姨叫出来在外面吃饭吧。"郝乡乡建议,"她下午不是要去看戏
吗,自己做饭多麻烦。"

    "这个主意不错。"颜丹沉赞道。

    说着就给婆婆打了电话。张妈妈满口同意,问在哪里吃。

    "就在呼朋堂吧,那儿离家比较近。"颜丹沉看看郝乡乡,那个丫头正笑嘻
嘻地看着自己。

    "不错,不错。"还没等颜丹沉挂上电话,郝乡乡就道,"咱们搭一截车吧,
很远呢。"

    两个女人上了一两出租车,没用多久就看到了呼朋堂巨大的招牌。

    张妈妈还没到,她们赶紧进去找了个位置点好菜等她。

    一会儿,电话响了。

    "丹沉,你吴叔下午也要去看戏,我叫他也过来?"张妈妈在电话里询问。


    "好啊。"颜丹沉道,"我马上给吴叔叔打电话。"

    郝乡乡凑过头来,眨了眨眼睛。

    颜丹沉用胳膊推了郝乡乡一下,继续打她的电话。

            

    此时,刑警大队里,大家也在吃饭了,不过都抱着方便面。

    肇大庆端着面碗吃了两口,又放下来,拿过几张图片,仔细对照了半天,
斩钉截铁地说:"何平,绝对是同一把刀。"

    "快吃东西吧。"何平刷刷吃着面,"一会儿你要叫饿自己去买,我可不跑了
。"

    "我在这里趴了半天,脑袋都发痛了,就换你一碗方便面,也忒不值了。"
肇大庆放下图片,用塑料叉捞起面条抖了抖。

    "眼看着案子有了些眉目,现在让我吃什么都没心思。"何平道,"马上罗一
超就回来了。我们得赶紧研究对策,难不成今天晚上你还去守灵?"

    "不!不!不!"肇大庆居然也有打退堂鼓的时候,"最好还是别去了。"

    "那不就结了。好好吃你的面,吃完了仔细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做?"何平道


    肇大庆指着图片道:"我这不是正想着嘛。"

            

    "妈,你可来了。"看到门口婆婆和吴雁雄的身影,颜丹沉赶紧迎出去,"吴
叔,这边。"

    张妈妈笑道:"老吴路上塞车,我等了他一会儿。"

    大家坐好后,郝乡乡问:"阿姨,下午咱们去看什么戏啊?"

    "《六月雪》,听说是你们戴姐唱窦娥。"张妈妈说。

    糟糕!本来打算不去了,可戴姐的戏怎么也得去捧捧场啊,这可难办了。
郝乡乡心里苦道。

    "今天是第一场试演,小戴给了我几张内部票,叫我们全都去呢。"张妈妈
道,"丹沉,你不方便就算了。"

    颜丹沉正想同意,吴雁雄说话了:"其实倒不远,去听听也没什么。《六月
雪》可是这个团的一绝,何况是小戴亲自上台。"

    "没事儿,有我陪着。"郝乡乡看到吴雁雄表了态,只好附和道。

    谈笑间,菜都上得差不多了,于是几个人边吃边聊。

            

    "何平。"罗一超的声音终于出现了。

    "你可回来了。"何平高兴道,"快把你那边的情况说说。"

    大约半个小时后,罗一超把所见所闻一一叙说完了。

    "怎么会这样?"肖粤简直不敢相信,"不是说崔婴婴已经被镇住了吗?"

    大家全都沉默不语。

    良久,何平怆然道:"或许我们漏掉了一个人。"

    "谁?"

    "崔夫人!"

    肇大庆盯着何平道:"你是说崔夫人还没死?"

    "死不死对她而言并不重要。"何平道,"你们没发觉以前咱们从来都没接触
过她吗?"

    经他这么一说,之前一直参与案件的肇大庆、罗一超都不住点头。

    "现在一想,当时就听到过一次有关崔夫人下落的消息。"肇大庆说。

    "对,就只康行长的老伴儿提过一次,"罗一超补充道,"孙小红出车祸前曾
去过崔家。"

    何平点头:"仅仅是去过而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谁也不知道。当初我们猜
测崔夫人丧命在孙小红手下,很可能并非如此。"

    "那么叶娴和冯二娃的死,还有刮骨事件,都与她有关系。"肇大庆一脸疑
惑,"如果都与她有关,她到底想干什么?崔婴婴以前是杀人买命,她却专捡死尸下
手。"

    "不管她想干什么,反正不会有好事。"罗一超苦笑。

    "这样,罗一超,你再去联系一个叶娴的女儿,还有她那个阿姨。"何平想
了一会道,"先要确定董严的叙述是不是真的,说不定董严才真正有问题。"

    罗一超点点头,道:"好。经过上次的事,现在还真对谁都不敢放心。"

    "何平,你注意到上午那个居委会大妈没有?"霍如侵突然插了一句。

    何平笑道:"我正有这个意思。那个大妈的话里有话,我们下午去问问。"


    原来何平早想到了,霍如侵心道。

    "肖粤,你带人去南市,看看能不能找到周寒成。"何平继续安排。

    "刑警大队居然沦落到这步田地,只怕现在周老头儿正在偷笑。"肇大庆语
气中颇有些英雄无用武之地的落寞。

    "求神不如求人,求人不如求己!"何平喝道,"我们这边更不能有丝毫松怠
。希望永远掌握在自己手中!大家听明白没有?"

    "明白!"所有的声音都清脆无比,听得何平心里发酸。

    这一瞬间,他看到了张克,看到了刘笑远,看到了张小川。

        

    北市的居民啊,在你们每个美梦后面,你们知道藏着多少辛酸吗?

        

    颜丹沉一行人吃完饭,招了一辆车就奔京剧团而去。

    赶到京剧团的时候,居然还提前了二十分钟。

    "走,去看看戴姐。"郝乡乡一下车就拉过颜丹沉。

    颜丹沉会意道:"好啊。"转身对张妈妈道,"妈,我去后台看看。"

    张妈妈点头道:"可别给小戴添乱哦。"

    "不会,"郝乡乡道,"阿姨你们先过去吧。"

  两人没去什么后台,只在院子里转了转。

    "颜姐,我总觉得这院子有点不对劲儿,我们还是去戏园子吧。"郝乡乡警
惕地四处张望。

    是啊,大白天都有种发冷的感觉。颜丹沉忙答应了。

    戏园子里,早已经爆满。

    "我的天!试演都成这样了。"郝乡乡咋舌道,"糟,我们的座位肯定早不在
了。"

    郝乡乡急忙拉着颜丹沉找到了2排10号、11号,居然真有人坐下去了。

    "对不起,这是我们的位置。"郝乡乡指着位子对那两个男人喊。

    "凭什么是你们的?"一名男子不满道。

    "刷",郝乡乡把票递到两个人面前晃了晃。

    两个男人似乎没有起来的意思。

    "嘿!"郝乡乡火了。

    颜丹沉拉过郝乡乡,轻声道:"可能都是剧团的家属,别弄僵了。"

    郝乡乡可不听,啪地掏出警官证,又在两人面前荒了荒,道:"不是要我亲
自动手吧?"

    两男子互相看了一眼,终于怏怏站起来了。

    颜丹沉瞠了郝乡乡一眼。

    "干刑警这几年,就发现这么点好处。"郝乡乡苦道,"别人都说警察是个肥
差,你看看我,都瘦成这样了。"

    "免费减肥。"颜丹沉笑道,"算是好事儿吧。"

    突然,她们听到周围嘈杂的声音一下消失了。

    郝乡乡抬头一看,是唱幕的人出来了,原来今天试演的只是法场那一折。
不过郝乡乡对此本就搞不清楚,唱哪折根本无所谓。

    一会儿戏台上出来几个人

  ,有个丑角在上面淅沥哇啦白了一通,郝乡乡根本就没听进去。

    "怎么还没看到戴姐?"她不耐烦地四处打望。

    刚恼了几句,一个女声念白传了过来--"上天天无路,入地地无门;慢说我
心碎,行人也断魂。"

    回头一看,戏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一拨人,一群郐子手押着一个女子
在上面。

    "戴姐出来了!"郝乡乡欢喜道。

     "这是反二簧慢板。"座在前排的吴雁雄回头轻声对两人道。

    "什么?"郝乡乡听得一头雾水,"颜姐,吴局说什么?"

    颜丹沉笑笑,看来这妹妹是个门外汉。

        

    那边,何平已经找到冯二娃那片的居委会了。

    那名大妈果然在里面,还特认真地在看文件呢。

    "民警同志啊,快请进来坐。"听到何平的敲门声,大妈起身招呼道。

    何平笑道:"上午就见过你了,大妈。"

    大妈呵呵道:"这不是。民警同志,你抽烟还是喝水?"

    这民警大妈热情得让人难受。

    "不麻烦了!"何平摆手道,"找你问点事。"

    大妈赶紧把椅子搬得更靠近何平,道:"这片儿有几只耗子我都一清二楚。
有事你尽管问。"

    这大妈说话还真逗!

    何平笑问:"想了解了解冯师傅的情况,大妈知道吗?"

    大妈一拍大腿,道:"我和他是几十年的老街坊。你算问对人了。"

    "上午听你说冯师傅,"何平顿了一下,"早该死了?"

  大妈不好意思道:"我这人就这脾气,有什么说什么。你别见笑。"

    "不会,"何平问,"要是人人都有你这么直爽,我们办事倒好办得多。"

    "那我可就说了,"大妈在何平的鼓励下,道,"冯二娃年轻时游手好闲,做
过不少缺德事儿,所以才一辈子摊上那么个邪性的活儿。"

    原来冯二娃在这片儿的名声并不好。

    "他都干过些什么?"何平问。

    "偷鸡摸狗,耍流氓,反正什么事缺德干什么。"大妈愤愤道,"听说还玷污
过年轻姑娘。后来老了,才逐渐收敛。"

            

    戏园子里,所有的观众都站了起来,掌声雷动。

    "戴姐的声音真好听。"郝乡乡的评价除了服装好看,就是声音好听。

    当然,也别期望她能就程派艺术说出什么见地来。

    台上,窦娥及一干人等谢幕退场。

    一出戏就这样结束了,而生活还要继续。

    "戴姐可真辛苦,"郝乡乡道,"又当领导又当演员,刚才见她脚步都有些踉
跄。"

    颜丹沉也想起来,窦娥出来谢幕时确实差点跌倒,多亏旁边的演员伸手扶
住。

    "她还经营着一处膳食店呢,"颜丹沉道,"太能干了。"

    "要不,咱们去后台看看?"郝乡乡建议。

    颜丹沉想想觉得不错,给张妈妈他们打了声招呼,道:"走吧。"

    两人来到后台,有人拦住她们:"这是后台,请留步。"

    "我们找戴团长。"郝乡乡故意高声吼道。

    果然,戴若容被她的声音吼出来了。

    "你们啊,进来吧。"戴若容正在卸妆,披散着头发。

    两人跟在戴若容身后。

    "随便坐。"戴若容说完,又坐在镜子前继续卸装。

    "戴姐,你今天的演出非常成功。"颜丹沉由衷赞道。

    戴若容笑道:"那颜记者给我做篇报道,也算是免费帮我宣传宣传。"

    颜丹沉呵呵道:"早有记者下手了,哪里还轮得到我。"

    "哎呀,这些东西真好玩。"郝乡乡东瞧瞧,西瞅瞅,觉得什么都新鲜。

    "以前邀你来,你总不来。"戴若容听到郝乡乡的声音,道,"今天可是稀客
啊。"

    "平时忙嘛,"郝乡乡道,"何平不也一样,戴姐你是知道的。"

    经过一阵忙碌,戴若容又回复了原来的面容。

    "丹沉,你肚子里的宝宝快三个月了吧?"她转身道。

    颜丹沉点点头,颇有些初为人母的羞涩。

    "我是过来人,让我看看。"戴若容笑着起身摸了摸颜丹沉的肚子,"恩,很
好。"

    颜丹沉忽然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和大妈聊了半天,都是些价值不大的东西。

    何平告辞后想再去冯家看看,不过考虑一下,还是没去。

    "去医院查查。"何平对霍如侵道。让罗一超去查那本书的来历,他总没成
行。

    霍如侵驱车到了第一人民医院。

    在医院门诊大楼前,恰好碰到马酥。

    "何平,你们怎么也来了?"马酥问。

    何平玩笑道:"肖粤让我来问好。"

    "少贫。"马酥嗔道,"为罗一超上次调查那事儿吧?"

    何平点头道:"张院长在吗?"

    "在。"马酥指着对面的外科大楼道,"三楼,李主任那里。"

    三楼,普通外科的标牌挂在楼梯口。

    主任办公室里面两个人正在说话。

    "张院长,能不能给我换一间办公室?"有人求道。

    "外科主任不都是在这间吗?"张院长的声音。

    "可是最近这里--"那人沮丧地说。

    "没有什么可是,"张院长道,"李贫,你现在是领导,要以身作则。"

    笃笃,何平的敲门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何平简单地说明了来意。

    "何警官啊,昨天小罗才来过呢。你问那本书的事情,我正想打电话告诉你
们。"张院长呵呵道,"今天上午产科刚好有人来找那本书。"

    "是叶娴从产科借的?"何平问。

    张院长点头称是。

    "找谁借的?带我去看看。"何平马上道。

  

  "戴姐,你们这戏什么时候公演啊?"颜丹沉问,"我看大家都迫不及待,今天好
多人激动得流泪了。"

    戴若容叹道:"已经很多年没看到这么热烈的场面了。"

    "到时候肯定引起轰动。"郝乡乡笑道。

    女人在一起总有聊不完的话题,就像男人在一起总有喝不完的酒一样。

            何平此刻没有喝酒,不过脑袋已经发涨。

    "何平,叶娴借那本书干什么?"霍如侵在车上问。

    "天知道。"何平回答。

    霍如侵想了一会儿又问:"你说叶娴与冯二娃会不会有恩怨?"

    "依冯二娃以前的行迹,倒不排除这种可能。"何平道,"问题是两个人都死
了。"

    正在叹息,罗一超打电话过来了。

    "何平,看来董严没有撒谎。"罗一超在电话里说,"据他女儿回忆,她父母
的感情一直很好,离婚的事还是叶娴死后她才知道的。"

    "那他们家阿姨找到没有?"何平问。

    "还没联系上。"罗一超包票道,"不过找她绝对是小事一件,没问题。"

    "好,你抓紧时间。"何平对这点还是深信不疑的,诺大一个公安局在北市
范围内找个人还不是难事。

    "何平,今晚上怎么办?"车外,天色已经暗下来了,霍如侵忍不住问。

    "先回去再说吧。"何平道,"我的头也大了。"

    回到队里,所有人都在。

    "何平,叶娴家阿姨得明天才能找着。"罗一超抱歉道。

    "行。"何平不想给大家太多压力,"你办事,我们都放心。"

    "大庆,你那边有什么结果?"何平转头问。

    "经过调查分析,被盗尸体中,只有叶娴的死有问题,其他应该都是自然死
亡。"肇大庆说,"所以我觉得重点仍然在叶娴身上。"

    "很好。"何平道,"我们也用不着再去那个鬼地方了,现在重点调查叶娴。
"

    "要是刮骨事件继续发生呢?"霍如侵问。

    "所以你保持和殡仪馆的联系,随时获得最新信息。"何平指着霍如侵。

            

    连续几天高强度工作,身心都已经疲惫。

    何平打开家门,好象戴若容又没回来。

    "妈。"他叫了一声。

    何母在厨房里应道:"何平回来了。你休息一下,马上吃饭了。"

    扑地倒在沙发上,何平问:"若容又不回来?"

    "今天的演出很成功。"何母道,"乡乡几个在外面给她庆祝呢。"

    不提倒罢,一提何平心里就窝气。

    打听戴若容要复排《六月雪》,他心里就不舒服,因为老让他想起死去的
战友。不过戴若容也是为了振兴京剧团,再加上最近工作也忙,也就放一边去了。


    "你们两个都忙得看不到人影儿,"何母抱怨道,"一点都不珍惜自个儿的身
子。我看着心疼。"

    何母说着把东西端出来,看见儿子已经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早上,手机的闹铃把何平吵醒。

    一翻身,怎么在沙发上?

    何母看到儿子起来了,忙道:"何平,快过来吃饭。我做了不少你喜欢吃的
东西。"

    老太太心疼儿子,一大早居然就做了一桌子菜。

    何平洗漱的时候问:"妈,若容上班去了?"

    "昨晚上看你睡得香,我不忍心叫醒你。"何母道,"若容一早就走了,说先
去看看店子。"

    "店子不是有她姑姑帮着打理吗,"何平道,"她还费那么多心干嘛?"

    "别人帮忙哪有自己做放心。"何母道,"快来吃饭吧,肯定饿坏了。"

    "叮铃铃",何母喊到:"何平,你的电话。"

    "好。"何平三下两下收拾完,赶紧跑出去。

    "什么?"何平的喊声把何母吓了一跳。

    何母忐忑地问:"何平,怎么了?"

    何平没有回答,放下电话,抓起茶几上的公文包,啪地打开,呼呼翻了几
下。

    "妈,谁动过我的包?"何平疾问。

    何母诧异地看着儿子,摇头道:"没有谁动过啊。"

    啪,何平手里的包掉到地上。

    "何平!何平!"电话里有人焦急地喊。

    何平抓起电话,声音有些抖瑟:"刀子不见了。"

        

    "不见了?"霍如侵被何平的回答惊住了。

    昨天下班时,何平专门向肇大庆要了那把手术刀,放进自己公文包里,还
半开玩笑说,要是这次还不见了,那才真叫见了鬼。当时大家笑道,你当场把她逮
住,那不就结了。

    现在戏言成真,手术刀又不翼而飞了。

    真他妈的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你马上去把那刀取过来。"电话里,何平焦急的声音。

    "我已经在路上了。"霍如侵回过神回答。

    "妈,我有事儿得走了。"何平胡乱吃了两碗饭,抓起东西就往外去。

    "等等,"何母喊道,"若容这些日子神色憔悴,你打个电话给她,让她注意
休息。"

    "知道了。"何平扑扑冲出门。

            

    霍如侵此刻已经到了殡仪馆。

    柳四飞老远就迎了出来,道:"你们可来了。"

    霍如侵泊好车,问:"刀子还在吗?"

    柳四飞不住点头:"在收发室里。"

    "是大爷先发现的?"霍如侵边走边问。

    "对。"柳四飞回答。

    两人几步到了收发室,大爷正在里面发呆。

    "咳咳",柳四飞干咳两声,大爷回过神来。

    "柳主任,你们来拿刀子吧?"大爷赶紧问。

    霍如侵道:"快给我看看。"

    大爷在抽屉里摸索一会儿,一把细长的手术刀出现在面前。

    霍如侵接在手里,果然是同一把--昨天为了区分,肇大庆专门在刀柄底端
画了一个小红点;如今那个小红点赫然在目。

    "你是怎么发现的?"霍如侵问。

    "昨天晚上我又听到了哧哧的声音,"大爷平静地说,"你们都不在,我想去
看看,万一能给你们帮上什么忙呢。"

    霍如侵笑笑:"真感谢你。当时你看到什么了?"

    "走到门口,听到铛的一声,"大爷描述道,"里面有一具被割过的尸体,还
有这把刀。"

    这大爷胆子也太大了,怎么说起来一点惧意也没有。

    

    

    刑警队里,肇大庆高兴地喊:"何平,肖粤回来了。"

    何平凑到窗前,看到肖粤的车进了公安局大院。

    不知道是喜是忧,何平心里有些不安。

    "肖粤,怎么样?"肇大庆刚看到肖粤的身影就扯起嗓子喊。

    肖粤扑扑到了办公室,沮丧着脸。

    "得,没戏了。"肇大庆转身对何平说。

    果然,肖粤的话证实了他的猜想:"周家所有的人都不知所踪。南市那边帮
着查了一整夜都没有消息。"

    何平其实已经想到了这个结果,本就没把希望放在这边,倒也不存在多大
的失望。

    可是肇大庆的想法不一样,他骂道:"该死的周老头儿,有事就躲。"

        

    "铃--",一个不熟悉的电话。

    "谁?"何平接了电话,"剧团?小戴怎么了?好,好,我知道了。"

    肇大庆小心地问:"小戴出事儿了?"

    何平点点头。

    "那快点去呀。"肇大庆道。

    "可是--"何平有些犹豫。

    "可是什么!是别人的老婆重要,还是自己的老婆重要?"肇大庆对那些所
谓的为了工作不顾家庭的事迹总是嗤之以鼻,拿家人的痛苦装点自己的门面算个什
么鸟。

    何平被他这么一鼓励,终于道:"我先过去看看。这边的事就交给你了,有
事电话联系。"

    肇大庆拍拍何平的肩膀:"你放心。快点去吧。"

            

    医院急救室里,一群人正忙得团团转。

    "病人血压很不稳定,"一名护士喊道,"心跳越来越慢。"

    "再打一剂强心针。"一名医生吩咐。

    旁边的护士劈劈啪啪取药,敲开,吸进注射器,一连串熟练的动作后,俯
下手哧地把药注射进病人体内。

    过了一会儿,守在病人旁边的护士道:"没有任何反应,病人心跳更慢了。
"

    "做好电击准备。"医生已经没辙了。

    "砰",急救室的门被人踢开了。

    "不能进去",有人在外面叫喊。

    "若容。"一个男子啪地摔开拉扯他的手,呼地扑到急救台。

    是何平,只见他捧着病人带着氧气面罩的脸,哭道:"若容,你醒醒。"

    一名护士要去拉他,旁边的医生摆摆手。

    有时候,亲情是最好的急救良方。

    果然,在何平的哭声中,一名护士说:"病人心跳加快了。"

    病床上的戴若容居然慢慢睁开了眼睛。

    何平惊喜地拉住妻子的手道:"若容,你醒了。"

    戴若容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

    何平赶紧把耳朵凑过去,听到若有若无的声音--"何平,快走。"

    "若容,你别说话了。"何平心都快碎了,"好好休息。"

    突然,他感觉妻子的手软了下来,然后听到一名护士喊--"病人心跳停止了
。"

    "把他拉开,实施电击。"医生严厉地命令。

    几个人七拖八拽开了僵硬的何平。

    "嘭嘭"几声后,有人道:"没有反应。"

    "继续。"医生吩咐。

    "嘭彭嘭--"

    "有反应了。"屏幕上,又出现了微弱的心电波。

    何平一下子瘫软在地。

    

    

    戴若容终于从急救室转到了重症观察室。

    "医生,她没有危险了吧?"何平在天堂和地狱之间来往几个回合,身心经
受了残酷的考验,说话都有些困难。

    "应该脱离危险了。"医生道,"戴团长有没有过心脏病史?"

    何平摇头道:"没有。"

    "那就奇怪了,"医生纳闷道,"她的心电波形比常人小很多。"

    "是不是因为她最近太劳累了?"何平问,"她最近忙得不可开交。"

    医生想想,道:"暂时只能这样解释。观察一段时间看能不能恢复正常。"


    

    

    "何平。"颜丹沉等一群人全都闻讯赶来了。

    "戴姐怎么样了?"郝乡乡抢着问道。

    何平指了指病房,小声道:"在休息,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

    "真是老天有眼啊。"张妈妈边说边抹眼泪。

    老天若真有眼,就不会让大家流泪了,何平苦笑。

    "昨天晚上戴姐还和我们一起吃汤煲啊。"郝乡乡叹息,"怎么会这样?"

    "你们进去看看吧。"何平道。

    "大家小点声。"张妈妈说,"别吵着小戴。"

    病床上,戴若容安详地睡着。

    昨天舞台上踉跄的身影又浮现出来,哎,戴姐真是太累了。颜丹沉看在心
里也发疼。

    大家伤心了几回,又庆幸了几回。

    张妈妈和颜丹沉先回去了,郝乡乡执意留下来陪戴若容。

    "何平,你是怎么搞的?"郝乡乡道,"戴姐身体这么差,你都没注意到。"


    何平自责道:"最近事儿忙,我--"

    "你不是说一切正常吗?局里又接大案子了?"郝乡乡问。

    何平点头道:"又是件疑案。"

    "疑案?"郝乡乡正想问个明白,有人在喊--"何平。"

    怎么是她?不远处,一个老太太飞快跑过来,头上那朵红花随着脚步上下
跳动。

    "何平,容容在哪里?"老太太顾不上休息,急问。

    何平指指里面,老太太呼就冲了进去。

    "这个老太太是谁?"郝乡乡皱眉问,"我在公园见过她几次。"

    "小戴的姑姑,"何平靠在门口回答,"请来帮着照看店子。"

    病房里,老太太的背影刚好挡住两人的视线,所以有些事情他们都没有看
到。

    "何平。"罗一超打电话过来了。

    "怎么了。"何平赶紧离病房远一些,手机的电磁波对戴若容这样的病人简
直像杀手。

    "听说嫂子住院了,没事吧?"罗一超问。

    "没事,"何平知道罗一超打电话不会仅为这事儿,"查出点什么了?"

    "幸亏家政公司帮忙,找到那个保姆了,"罗一超回答,"她说话闪烁其词,
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挖下去没有?"何平问。

    罗一超笑着回答:"开始她的话还基本和董严一致,经我们施加压力后,终
于说出了一些新情况。"

    "什么情况?"何平心中升起了希望。

    "是董严主动提出的离婚。"罗一超说,"并且主动搬出了北河口的别墅。"


    何平啊了一声:"董严一直在说谎?"

    "还有阿姨也是董严辞退的。"罗一超继续道。

    "是什么原因,她有没有说?"何平赶紧问。

    "阿姨说她不清楚,两口子的事外人肯定不太明白。"罗一超回答。

    "目标锁定董严。"何平吩咐完又问,"你现在在哪里?"

    "回队路上。"罗一超道,"离医院不远。"

    "马上到医院来接我,我也一起去。"何平道。

    "可是嫂子需要你照顾。"罗一超为难道。

    "现在有乡乡照顾着,我一会儿再通知我妈过来。"何平已经隐约有种感觉
,妻子的突然发病似乎与本案有某种联系,越快破案,当然越好。

    他回到病房,拉住郝乡乡的手,道:"嫂子就交给你了,有事马上打电话。
"

    郝乡乡用力点点头,因为她看到了何平眼里的泪光。

    "姑,我有事先走了,小戴劳你费心了。"何平又对病房里的老太太喊道。


    

    

    在医院门口等罗一超的时候,何平给母亲打了个电话,把戴若容的情况告
诉了她。

    电话里,何母紧张得不行,说马上到医院来。

    一会儿,罗一超的车来了,何平赶紧上车。

    "这是详细情况,你看看。"罗一超把董家阿姨的笔录扔给何平。

    何平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合上笔录道:"叶娴会不会是董严下的手?"


    因为他想起了杜离花中毒自杀的事儿。

    "我觉得不太像。"罗一超疑惑道,"他对叶娴那种思念之情是表演不出来的
,完全是真情流露。"

    何平因为没有参与董严的调查,倒不好反对:"一会儿就见分晓了。"

    "他办公室还有叶娴的照片,"罗一超补充了一句,"反正我现在挺犯糊涂的
。"

    "说不定他杀了人之后心有悔意呢。"何平猜测道。

    罗一超想想,道:"如果真是这样,那董严和刮骨案有联系?"

    何平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该不会董严也是--"罗一超突然惊道,"那种东西吧?"

    何平还是没有说话,罗一超也闭上了嘴巴。

    "何哥、超哥,欣欣书城到了。"驾车下属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何平下了车,抬头看看对面那几个大字--欣欣书城。

    上一次来还是为给孩子买辅导书,一家三口已经很久没有团聚了。

    "何平。"罗一超看到何平望着书城的招牌发呆。

    "哦。"何平应了一声,随罗一超朝里面走去。

    

    

    "阿姨,你还记得我吗?"郝乡乡实在无聊,只好找那个不太喜欢的老太太
说话。

    老太太端详着郝乡乡,笑道:"你不是韩大姐的女儿吗?"

    郝乡乡嘘了一声,说:"阿姨,戴姐需要休息,我们到外面说吧。"

    老太太摸了摸戴若容的手,道:"她没事,我最了解她了。"

    郝乡乡看到老太太好象在偷笑。

    这老太太,乐什么?郝乡乡对她的厌恶更深了,决定不再和她说话。

    幸好她看到了一个喜欢的人,何平的母亲来了。

    "伯母!"郝乡乡迎过去接住何母提的东西。

    哇,挺沉的,看来老太太煨了汤来。

    何母顾不上说话,疾步跨进病房,看到正吊着点滴的戴若容,没有只言半
语,惟眼泪刷刷长流。

    旁边那位老太太看到何母,竟然招呼不打一声,扭身就走。

    这恶心的老太婆,郝乡乡恨不得冲上去揪下她头上那朵红花。

    "伯母,你别担心。刚才医生来过几次,都说没问题了。"郝乡乡生生忍住
冲动,转身安慰何母。

    何母呜咽着把郝乡乡拉到门口,轻声问:"医生还说什么了?"

    "医生说一切正常,很快就会康复了。"郝乡乡把"需要一段时间"改成了"很
快"。

    "真的?"何母问。

    郝乡乡委屈道:"伯母,我骗你干嘛?"

    "哦。"何母抚抚自己的心口,"担心死我了。"

    "明明不知道吧?"何母又想起了她的孙子。

    "应该没告诉他。"郝乡乡想了想,回答。

    突然,两人听到戴若容的声音--"妈"。

    郝乡乡扭过头--天啦,戴若容终于已经醒来了。

    "我去叫医生。"她激动地喊道。

    

    

    "董严,是不是需要我们把你拘起来,你才肯说实话?"罗一超已经被董严
拒不承认说谎的态度激怒了。

    他是个什么态度,居然敢说--"这件案子已经结了,我不想再说什么。"

    警察很生气,后果很严重!这是很多人的共识,董严也明白。

    所以他的口气软了一些:"我也有苦衷,你们是不明白的。"

    "杀人也有苦衷,我倒是长了见识。"罗一超冷笑。其实在案件没有弄清楚
之前,轻易认定嫌疑人为凶犯是他们的大忌,何况董严连嫌疑犯都算不上,没有任
何的证据指向他;不过罗一超已经失去耐心了。

    这句话让董严有些慌乱,他急忙辩解道:"叶娴绝对不是我杀的。我和她相
濡以沫二十多年,如何下得了手。"

    "买凶杀人的事我倒也侦破过不少。"罗一超乘胜追击。

    董严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了,黯然道:"好吧,我说。"

    罗一超朝何平笑了笑,这个董严毕竟是书生,和真正狡猾的凶犯比起来,
差劲了太多。

    

  "若容,你感觉怎么样?"何母关切地问,"乡乡去叫医生了。"

    病床上,戴若容绽出了笑容:"我没事儿。"

    "真是菩萨保佑,"何母虔诚地合十道,"好人好报啊!"

    "医生来了。"郝乡乡跑了进来。

    一名医生、一名护士进来忙碌开了。

    "怎么样?"何母急切地问。

    医生收起工具,疑惑地说:"依我的经验看,戴团长各项身理机能都已经基
本正常,恢复速度实在是惊人。"

    "我可以出院了?"戴若容问。

    "那可不行,"何母抢着说,"起码得休养一段时间,等完全康复了才能出院
。"

    医生道:"若单从身体状况来看,已经完全达到出院的要求。这样吧,我再
找几个大夫商量商量。"

    "医生,该换药了吧?"郝乡乡看到药水袋里的液体不多了。

    医生捏捏吊在床头的输液袋,吩咐护士:"剂量减半。"

    "妈,我有点饿了。"戴若容忽然说。

    "我倒是把昨晚上煨好的乌鸡天麻汤带了来,就是不知道凉了没。"何母赶
紧打开床案上的保温筒,一股热气腾了起来。

    "好象还是热的。"何母喜道。

            

    "你看到了一扇陌生的门?"罗一超惊问。

    董严摇摇头,道:"那些日子,叶娴总是半夜起来上厕所。本来我没太在意
,有一次我也内急,跑进厕所时看到她呆呆地站在里面,动也不动。此后我发现有
些不对劲儿,她怎么每天半夜都去厕所,一去就是老半天。有一次,我终于忍不住
了,趁她上厕所的时候偷偷爬起来,可是她却没在厕所里。"

    难道刮骨者就是她?何平心道。

    "我就满屋子找,找遍了每个房间都没看到她。"董严继续说。

    "她去哪里了?"罗一超问。

    "我也不知道。"董严道,"找不着她,我只得回房睡觉。就在我刚走到楼上
的厕所门口时,我听见--"

    何平心里一颤。

    "吱的一声,叶娴从厕所里出来了。"董严脸色已有些发白。

    "吱的一声?"罗一超问。

    "就是推门的声音。"董严声音颤抖,"当时厕所的门是开着的,并且那间厕
所里没有内门。"

    难怪董严会提起陌生的门,原来他是听见开门声了。

    "然后呢?"罗一超追问。

    "我赶紧说我也想上厕所,她倒是没说什么,直接回去睡觉了。"董严头上
已经渗出汗珠,"上床的时候,我特意留意了她的鞋,看到鞋上似乎粘着血迹。"

    "你就为这个提出离婚?"罗一超问。

    "不是。"董严伤心地说,"我想叶娴肯定是中了邪,就偷偷联系了一位高人
。他告诉我,必须尽快断绝和叶娴的关系,离她远一点,否则我性命难保。"

    这个自私的男人!罗一超心里骂道。

    "他还告诉我,三日之后叶娴自有解脱。我原以为三日后她就能回复正常,
谁料想三日后她却自杀了。"董严悔恨地抱着脑袋道,"叶娴虽不是我杀的,可我丢
下她一个人跑了,我真不是男人啊。"

    说着说着,董严居然呜呜哭出声来。

    "你找的那位高人是谁?"等董严情绪平静下来,罗一超问。

    "周寒成师傅,"董严道,"我们两家是世交。"

    难怪周寒成躲起来了,原来他早就知道这件事情。

    "铃--"何平的电话在响。

    "何平,"郝乡乡在电话里欣喜地报告,"戴姐已经醒了,开始吃东西了。医
生说一切都恢复得很好。"

    

    

    "叶娴会不会被崔夫人上了身?"罗一超问。

    何平看着车外晃眼而过的街景,道:"极有可能,早先发生的刮骨事件多半
就是她干的。"

    罗一超纳闷道:"那她自杀后又是谁?"

    "暂时还不清楚。"何平道,"崔夫人为什么会找上她呢?"

    罗一超想想,道:"他们家对面就是凤凰大厦,会不会是这个原因。"

    何平摇头道:"面对凤凰大厦的可不止他们一家。"

    "那是怎么回事?"罗一超问。

    "我看问题在那把手术刀上。"何平道。

    "每次都是同一把刀,"罗一超思索着说,"确实奇怪。"

    "今天晚上无论如何得守住那把刀,"何平道,"就算守不住也要弄清楚是谁
把刀偷走的。"

  

  "今天晚上无论如何得守住那把刀,"何平道,"就算守不住也要弄清楚是谁把刀
偷走的。"

    罗一超点头道:"今晚咱们就守在队里,看谁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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