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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olay (开鑫), 信区: Ghost
标 题: 亲历死亡 第三部 第五章 养鬼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ue Sep 6 17:49:11 2005), 站内
第五章 养鬼
车出了北河口,进了闹市区。
"你直接回队里吧。"何平突然提出,"我打个车到医院去看看小戴。"
罗一超道:"还是送你过去吧。"
"那样得饶个大圈子,算了。"何平道,"停一下。"
"带我问候嫂子,我们改天到医院去看望她。"罗一超冲已经下了车的何平
喊。
何平笑笑,道:"回去吧。我会把你们的心意转达给小戴的。"
医院里,何母正在一勺一勺喂媳妇东西。
"好了,吃不下了。"戴若容的脸色依然苍白,但说话却不显虚弱。
何母心疼地看着媳妇,道:"你啊,好些日子没有安安心心吃顿饭了。"
一会儿,何平扑扑地进来了。
"若容。"他惊喜地喊。
何母噌道:"小声点。"
何平笑了笑,一把过去拉住妻子的手,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何母一个眼神,郝乡乡会意地跟着她退出病房,给小两口腾出说话的空间
。
郝乡乡悄悄对何母说:"伯母,我还从没见何平这样高兴过。"
何母笑笑,道:"比他结婚那天还高兴。"
小两口在里面嘀咕了半天,何平终于出来了。
"妈,我去找医生了解了解情况,你们照看好小戴。"何平还感激地拍了拍
郝乡乡。
夜色重新笼罩大地,北市又是华灯一片,丰富的夜生活仅仅拉开了一角序
幕而已。
对罗一超来说,今天的夜生活是无聊的,因为他得和肇大庆一起在队里守
着那把手术刀。几天的劳累积成了强烈的睡意。这把该死的刀,他骂道。
"罗一超,我有个建议。"肇大庆忽然说。
"你说,我听。"罗一超眯着眼睛,抬了抬手,算是对肇大庆的提议感兴趣
。
"咱俩一人守半夜,你觉得如何?"肇大庆说,"既保证了睡眠,又能完成任
务。"
"我也是这样想的。"罗一超喜道,"反正就睡在这沙发上,有事儿一叫就醒
。"
"对。"肇大庆看出罗一超已经很瞌睡了,"那你先休息会儿,我还撑得住。
"
罗一超确实很困,也不推辞,马上躺到沙发上,拉块儿被单盖住,道:"有
事儿叫我。"
只一会儿,就听见他轻微的鼾声。
肇大庆一个人无聊,又不敢干别的,只好拿起刀子左右摆弄。
医院里,何平一个人守着戴若容。
郝乡乡傍晚就被撵走了,她的假期满了,让她回去养好精神,明天好上班
。
母亲当然更应该回去休息,年纪大了,再怎么心疼媳妇也比不得年轻人的
身体。
此刻,戴若容已经在床上安静地睡着了。
何平趴在床沿边守了半宿,终于拗不过瞌睡,开始打鼾。
肇大庆狠狠掐了自己一下,防止眼皮打架。
哪个王八蛋想出的头悬梁,锥刺骨,真他娘的是天才,肇大庆咕噜道,要
是再打瞌睡我该拿针头扎自己了。
"大庆。"忽然,他听到外面有人叫他的名字。
不会是出现幻听了吧?他又掐了一下脸,很痛。
"大庆,快开门!"的确有人在喊,并且是个女子。
这声音有些熟悉,谁这么晚了还来这里?
他走过去啪地打开门,四下看了看,鬼影子都没有一个。
他奶奶的,肇大庆骂着关上门。
"啊!"他在转身那一瞬间呆住了。
刚才丢在桌子上的手术刀不见了。
病房墙边有张桌子,抽屉里放着何平的公文包;包里手机正响个不停;只
是离得太远,又重重隔阻,始终没能把何平吵醒。
这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今天得上班了,听到队里又有了疑案,郝乡乡心情复杂地赶到公安局。一
进刑警队的办公室就看到两朵苦菜花,当然是两朵雄性的苦菜花。
"你们两个怎么了?"郝乡乡问。
罗一超道:"这下,何平得骂死我们了。"
"什么事儿这么严重?"郝乡乡笑问,"你作奸犯科了?强抢民女了?"
"你就别涮我了。"罗一超话刚说完,就看到何平进来了。
听完两人的叙述,何平没有生气。
郝乡乡反而生气了,道:"你们两个大男人怎么搞的,连把手术刀都看不住
?"
罗一超和肇大庆苦着脸,没有说话。
"算了,"何平阻止了郝乡乡又要张开的嘴,"这事不能怪他们。你记得是谁
叫你的名字吗?"
"有些耳熟。"肇大庆吞吞吐吐地说,"但又不能确定是谁。"
"这样吧,你马上联系一下殡仪馆,看看那边有没有刀子的踪迹。"何平对
肇大庆道。
"何平,得给我安排点任务。"郝乡乡拉住何平。
何平想了想,说:"这样,你先和我们一起去查那把刀的来历,一会儿再去
帮我照看小戴。"
"是。"郝乡乡觉得有事儿做还是不错,赶紧收拾相关的东西。
"走吧。"何平对郝乡乡和罗一超道。
"等等,"肇大庆跑过来报告:"殡仪馆那边说了,没有发现那把刀子。"
几个人驱车前往国强宿舍,因为昨天董严给他们提供了一条重要信息
--叶娴的父亲去世前曾给她留下了一把手术刀。
"叶娴那么有钱,怎么还让她母亲一个人住在国强?"郝乡乡对案情已经了
解得差不多了,她忿忿不平道。
"有念想的地方,让她搬她还舍不得呢。"何平颇有感触地说,"比如吴局,
比如张阿姨。"
"哦,"郝乡乡虽说是个直肠子,领悟能力还是不低,"搬到别处去了,回忆
就没有那么清晰了。"
尽管如此,郝乡乡见到叶母时还是惊出声来。
"我上次和张队来的时候见过她,"郝乡乡悄悄对何平道,"她在这片儿管理
清洁卫生。"
叶母家里很冷清,就她一个人,还有一只猫。
"阿姨,你还记得我吗?"郝乡乡先套套近乎。
叶母上下看了看,道:"我想起来了,上个月你来过,和一个小伙子,还是
我给你们开的仓库门呢。"
"阿姨真是好记性。"郝乡乡欢喜地拉住叶母的手,"我们是来找你帮点小忙
的。"
叶母笑道:"我一个老太婆,能给你们帮什么忙?你们还要去那个仓库看看
?"
"不是,"郝乡乡掏出几张图片,交到叶母手中,问:"阿姨,你见过这个东
西吗?"
叶母戴上老花镜,看了看,道:"有点眼熟。"
郝乡乡知道提起叶娴她肯定会伤心,可没招啊,只得小心翼翼地说:"你女
儿叶娴就是用它割腕自尽的。"
"什么?"叶母拿图片的手已经发抖。
"你认识这把刀?"郝乡乡问。
"天杀的叶老头啊,你留什么不好啊,你要留把刀给女儿,"叶母老泪纵横
,"你害了女儿的一生啊。"
从叶母断断续续的哭诉中,郝乡乡等人大致了解了事情的缘由:
原来叶家世代从医,叶父生前就是第一医院的主刀外科大夫,他一直希望
叶娴能女承父业,哪知叶娴对此并无兴趣,偏偏喜欢舞文弄墨。十八年前,叶父临
终时,要求女儿无论如何要实现自己的心愿,并留下了这把手术刀。叶娴为此才踏
上学医的道路。
十八年前?难道叶父也跟十八年前的案件有关联?郝乡乡望着何平。
大家好一阵宽慰,叶母才渐渐停止了哭声。
"阿姨,十八年前叶师傅是怎么去的?"郝乡乡都能联系起来的问题,何平
当然不会漏掉。
"突发重病,不治而亡。"叶母擦着眼泪。
"叶师傅在世时可曾和当时的市委书记贺红雷,还有京剧团的孙小红姐妹有
来往?"何平问。
叶母不假思索道:"没有。他们都是北市的达官贵人,我们家一辈子老百姓
,从没和那些人有过来往。"
何平想起刚才她曾说叶家世代悬壶济世,心里一动,问:"不知道叶师傅父
辈在哪里行医?"
叶母回忆道:"叶家解放前就是北市的名医,特别是我婆婆精通儿科、妇科
,人称女华佗。"
冤有头,债有主,何平心里有了些猜想。
"他们是什么时候去世的?"何平问。
叶母道:"老叶十六七岁的时候他父母就双双亡故了,说起来老叶也是个可
怜人。"
"叶师傅若在生的话,今年高寿?"何平问。
叶母道:"比我大两岁,今年六十八。"
六十八减去十六七,应该就在解放初,难道。。。。。。何平心里默道。
"他们是怎么死的,叶师傅提起过吗?"何平赶紧问。
"听说是暴病而去的。"叶母叹道,"不知道叶家到底造了什么孽!"
至此,何平总算明白了什么叫医者不自医,这家人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大家唏嘘一阵,何平起身告辞。叶母坚持要送他们,因为叶家本就在楼底,大
家也没拒绝。
走到另外一个单元的时候,叶母突然叹息道:"日后,我那两间破房子只怕
也要成库房了。"
何平心里一动,道:"咱们干脆去看看崔家的老屋吧。"
张队带人来那次,自己有任务没来成,一直很好奇崔家老屋会是个什么样
子,今天正好看看。
大家经他这么一提议,都觉得不错。
叶母指着旁边那扇门,道:"就是这里。"边着摸出一串钥匙,把门打开。
郝乡乡抢先走进去。
客厅里,依然整齐堆放着扫帚、拖把之类的物件。
郝乡乡轻轻推开卧室的门,吱的一声后,她惊叫起来
--卧室的地上错落有致地摆放着许多小绢人。
"啊,"叶母也惊道,"这十几天没来,谁这么捣蛋,丢这些垃圾进来。"
不,这可不是垃圾。何平捡起一个绢人,背面歪歪斜斜写着三个字:张--
小--川。
"叶娴!"郝乡乡也拿着一个绢人念道。
"什么?"叶母一把夺过郝乡乡手里的绢人,哭道,"哪个天打五雷轰的恶人
,居然诅咒我们小娴啊!苦命的小娴啊,他们瞒了我七八天,不让我知道你的死讯
,要是我能早些见到你,我一定知道是谁害了你啊!"
"何平,冯二娃也在这里。"罗一超拿过来一个绢人。
何平看了一眼,道:"前面那几个绢人好象不大一样。"
的确,前面有四五个绢人有些褶皱,像是被谁揉捏过。
何平过去抓起来一个,上下拉了拉,褶皱中间,依稀可以看到一个名字。
旁边的罗一超轻声念道:"霍如侵!"
罗一超脸色刹变,抓起另外一个,上面写着:何平。
"找找还有谁的名字。"何平的面色也开始难看。
一阵忙乱后,大家找到了许多死人的名字,不过也有几个人并没死,比如
罗一超,比如肖粤,比如肇大庆。。。。。。
"余瑞影是谁?"罗一超捏着一个绢人喃喃道,"这个名字很陌生。"
"你说,余瑞影?"叶母声音瑟瑟。
罗一超站起身,把绢人送到叶母面前,问:"阿姨认识余瑞影?"
叶母接过绢人,仔细看了看,良久才摇头道:"不认识。"
"何警官吗?我是董严,我有情况汇报。"这是董严第一次主动给公安局打
电话。
何平几个人正在回队的路上,车后那个纸箱里装着一箱绢人。
"什么情况?"何平问。
"叶娴好象回来过。"董严话语间透着不安。
"北河口别墅?"何平问。
"对,你们赶快过来。"董严说。
"何平,怎么了?"郝乡乡是个急脾气。
"乡乡,你去医院帮我照看一下小戴。"何平吩咐,"罗一超跟我去北河口。
"
尽管非常想跟着一起去,不过早先答应了要去照看戴姐,郝乡乡只得下车
。
北河口别墅,董严已经早早等候在门前。
"怎么回事?"何平一下车就问。
"跟我上楼去。"董严说着把他们带进了楼上的卧室。
"就是它。"董严指着窗台上那只青花水仙盘。
何平过去看看,里面就盛着半盘清水,并没有什么特别。
"以前总觉得对不起叶娴,没有勇气来,"董严道,"昨日把心中的悔恨说出
来后,心里好受了一些,今天就想过来看看。"
董严过去抚摩那只水仙盘,道:"这是盘子是叶娴生前的最爱。那日你们走
后,我特意养了几块儿石头在里面。"
石头?何平注意到盘子旁边还真放着几块儿晶莹的五色雨花石。
"可是今天我来一看,石头全被拿了出来。"董严指着那几块儿石头道。
难道这只盘子还有古怪?何平小心地端起那只水仙盘,挺沉的。
"这是只古董?"何平问。
"明朝末年的东西。"董严道,"民窑烧制的,值不了几个钱。"
明朝的东西值不了几个钱?何平心道,当真是财大气粗。
"这东西是你祖传的?"何平放下水仙盘问。
"不是,"董严道,"是在束云斋买的。"
束云斋是北市的百年老店,一直经营古玩字画,没吃过猪肉,猪跑何平还
是见过的。
"什么时候买的?"何平问。
"八几年的时候,得有十多年了吧。"董严想了一下,道。
"罗一超!"何平一抬手,罗一超就知道什么意思,上来嚓嚓就闪了几张。
"束云斋可曾告诉你这只盘子的来历?"何平问。
董严摇头道:"只知道是明末的东西,至于其他的倒是不太清楚。"
出来的时候,董严一再挽留两人吃顿饭。
当然,答应是不可能的,所以何平让罗一超随便找了个地方,准备胡乱吃
些东西。
趁这空挡,何平赶紧给母亲打了个电话。何母说午饭准备好了,正在路上
,马上就送到医院了。
然后他又给郝乡乡打了电话。
"戴姐非常好,正和我说笑呢。"郝乡乡吃吃笑着道,"你那边怎么样?"
何平知道郝乡乡性急,就把这边的情况给她简单描述一番,末了还叮嘱了
几句照看好戴若容。
"你放心,组织上交代的任务我从没怠慢过。"郝乡乡笑着回答。
"去束云斋查查?"把肚子填饱后,罗一超问。
何平点头道:"先去看看吧。"
车在街上七弯八拐,这束云斋还真不好去。
"何平,那些绢人还真的让我有点心虚!"罗一超把着方向盘,道。
"你看出那些绢的材质了吗?"何平说,"应该就是金元失窃的那批。"
罗一超想想,道:"即便把冯二娃算上,崔夫人最近也就杀了两个人。她掺
合其中会是什么目的呢?"
"我猜她最近的一系列行动就一个目的,"何平凝重地说,"想救一个人。"
罗一超一惊,方向盘差点打滑,脱口道:"崔婴婴!"
何平叹息道:"只是不知道她准备怎样救。如果能查出来,我们就可以阻止
她了。"
罗一超想起那些绢人背后的名字,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阻止她。
可恨的束云斋怎么在城北,都快两个小时了还没到,罗一超恼着。
拐过一条小街,终于看到一栋古朴巍峨的建筑,他心里总算愉快了。
车泊到束云斋的停车场。好家伙,周围好几辆名车,看来到这束云斋的都
是些有钱的主。
进了束云斋的前厅,一派古旧陈设,他们那一身警服倒显得特别醒目。所
以工作人员很快就上前问道:"请问两位是。。。。。。"
"请问你们的负责人在吗?"何平知道自己一不像藏家,二不像商人,直接
道,"有件案子需要麻烦他。"
"你们先坐坐,我去叫他。"工作人员又对另外一个人道,"给两位看茶。"
不一会儿,一个精神矍铄的老者出来了。
"两位找我?"他过来道,"我是这里的负责人。"
"打扰了。"何平把警官证递给他,道,"有件案子查到一样古物,需要贵方
品鉴一下。"
老者坐下,谦逊地说:"能帮上忙的一定效力。"
罗一超把照片拿出来,放到桌子上。
何平推到老者面前,道:"这东西你看看熟悉吗?"
老者拿过照片,看了几回,道:"不认识。"
也是,都卖出来十多年了,记不得是正常的。
"你能不能查查。"何平建议。
老者笑道,"这样吧,我叫负责明清瓷器鉴定的老曹来看看。"
他转身对后面的工作人员吩咐了几句,不久工作人员带着又一名老者出来
了。
"老曹,这里有样东西,你来看看。"负责的老者把照片递给老曹。
老曹仔细观察了半天,道:"很可能是件明清青花。是不是赝品,要看了实
物才敢确定。"
"这是欣欣书城的老板董严的东西,"何平提醒道,"他说是十几年前在你们
这里买的。"
"原来是他啊,他是我们这里的常客。"负责的老者呵呵道,"不过时间太久
了。老曹,平时你和他交道多,你可有印象?"
老曹想了想,道:"好象是有这么一件儿,嘉靖时期的民窑作品,价钱也不
算贵。"
这老头记性倒不差,想起来就好,何平喜道。
"这件东西是怎么到贵店手上的?"何平赶紧问。
"那可不好说。"老曹看看负责的老者,道。
"看来冯二娃多半是死在这件瓷盘子上。"出了束云斋,何平叹道。
刚才,束云斋的负责人不愿意透露盘子的来历,几个回合后,老鼠到底还
是没斗过猫。老者找出了当年的交易记录,查到卖水仙盘给束云斋的竟是冯二娃。
冯二娃以前偷鸡摸狗,这件东西极可能是贼货,难怪束云斋推三阻四不想说。
"他是从哪里弄到这个水仙盘的?"罗一超道。
"有人可能知道。"何平道。
"谁?"罗一超问。
"他女儿。"何平说。
"瞧我都弄糊涂了,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没想到。"罗一超呵呵笑起来。
从束云斋到冯家是条漫长的路途,路过第一医院的时候,何平让罗一超停
下车。
"我到医院去看看小戴,你等等。"何平对罗一超道。
"我也去看看嫂子。"罗一超也跟了下来,还不顾何平劝阻在医院旁边买了
一篮水果。
两人进了医院,戴若容已经从重症观察室转到了普通病房了。
"何平,"郝乡乡首先看到两人,"罗一超,你也来啦。"
病床上,戴若容已经谈笑风生:"罗一超,怎么把你也惊动了。"
"嫂子是埋怨弟兄们吧。"罗一超笑着把水果放到床边,"最近事儿特忙,不
然早该来看嫂子了。"
"若容,你感觉怎么样了?"何平问。
"很好,比住院前还健康。"戴若容伸伸胳膊,道,"我看今天就出院吧。"
何平想了想,道:"那好吧,我就去办出院手续。"
等何平离开病房的时候,郝乡乡不满道:"何平怎么能这样?戴姐,你应该
再住两天。"
"你知道这里的住院费多吓人吗?"戴若容道,"已经恢复了,还躺在这里,
我都心疼我那点儿血汗钱。"
"哎,说的也是。"郝乡乡道,戴姐拼死拼活工作、开店,挣的每一分钱可
都不容易。
在办出院手续的时候,何平给他妹妹打了个电话。
"乡乡,你跟罗一超先去执行任务。"何平办完手续后回来,"我送小戴回家
。"
郝乡乡听到有任务,笑逐颜开,扑扑地跟在罗一超身后去了。
何平收拾好戴若容的东西,拉着妻子出了医院,打了辆车往家赶。
"若容,今天老妹家有事,妈晚上要过去。"何平在车上拥着戴若容道,"晚
上我亲自下厨给你做顿饭。"
"难得何警官亲自下厨,"戴若容笑道,"那我可就饭来张口了。"
"就是这里。"罗一超停下车,道。
扑,郝乡乡跳下来,道:"上次你们给她吃软,这次来硬的,一会儿你去搞
定。"
果然,还是罗一超把那冯女的气焰压下去了。
"这盘子好象是我们家的。"冯女总算承认。
"刚才怎么说不认识?"比她更蛮横的人罗一超都能制服,对付她自然更不
在话下。郝乡乡很满意罗一超的表现,记起东西来简直得心应手。
"那个,不是时间太久了吗?"冯女支吾道,"我一时没想起来。"
"这盘子是你父亲怎么弄来的?"罗一超问。
冯女抬头看了看罗一超,吞吞吐吐道:"好象是哪里捡的。"
"捡的?你骗三岁小孩儿呢?"罗一超哧道。
冯女脸色阴一阵,阳一阵。
"你父亲年轻时什么名声,相信你比我清楚。不过他年轻时干过什么,我们
并不感兴趣。我们只想知道这只盘子是哪里来的。"罗一超又道,"如果你执意不说
,我们倒想一刨到底儿了。"
冯女咬了咬嘴唇,大约知道再撒谎不会有好果子吃,终于道:"好象是从北
河口崔家拿回来的。"
"你父亲是因为这只盘子死的吧?"罗一超又问。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冯女痛苦道,"我父亲死的前两天,曾提起
过你们上次说的陌生的门。"
--爸,你不会糊涂了吧?什么神门鬼门的!
--真的。我看到鬼门了,里面还有个女子端着一只盘子。
--什么盘子?
--你还记得以前咱们家那只青花水仙盘吗?
--记得,你不是拿去卖了吗?
--就是那只盘子,我又看见了。
--啊!怎么回事?
--那只盘子是十多年前爹偷来的。
--你从哪里拿的?
--北河口!当时的富翁崔长生家。
--你怎么连他们家都敢去?
--当时那家人全部死了,又没人看守。我想里面肯定有值钱的东西,就进
去偷了那只水仙盘。现在爹的报应到了,只怕活不过几日了。
"那天晚上,父亲一个人坐在屋里化妆,我就有种不详的感觉。"冯女哭道
,"半夜的时候,我突然听到吱呀的推门声。等我跑过去的时候,父亲已经走了。"
"何平,这边已经搞定,你不用过来了。"罗一超兴奋地把情况给何平作了
汇报。
何平在电话里听完叙述,道:"果然如我所料。"
"照这么看来,那只水仙盘后来被董严买回家去,于是把崔夫人招了来。"
罗一超分析道,"那只盘子对崔夫人肯定非常重要。"
"崔夫人没有杀董严,杀的却是叶娴,其中还有原因。"何平道,"其实我已
经猜出几分了。"
"什么原因?"罗一超急切问。
"叶娴祖父母双双死于解放初年,叶父死于十八年前,现在叶娴也死了;加
之叶娴祖母曾是妇科大夫,又住在这一带。"何平道,"你忘了图书馆的书了吗?"
"你意思是,"罗一超惊问,"解放初年,叶家得罪过袁半城那位小媳妇?"
"从北大街到姑姑亭,路程不短,其间她必然曾找过叶家。"何平道。
罗一超沉默一会儿,说:"叶家不敢和袁家沾上关系,多半拒绝了救她母子
。"
"正是如此,所以才有了后来叶家三代四口的悲剧。"何平道。
罗一超连连称是,何平考虑问题的确比自己全面一些。
"你在跟谁说话呢?"忽然,何平听见背后有人问道。
他一惊,转过身来,是戴若容。
"和罗一超说点事儿。"何平关切道,"你怎么起来了,快回去躺好。"
戴若容倒还听话,转身就进屋去了。
何平挂掉电话,赶紧回到屋子里。
看看戴若容,她并没有回房休息,而是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若容,我就去做饭。"何平道,"你进去休息。"
戴若容睁开眼睛,笑了笑,道:"我不太信任你,还是我来吧。"
"你就给我一次锻炼的机会嘛。"何平笑道,"万一哪天你出门了,我也不用
上街吃了。"
谁说拿抢的手不可以拿菜刀,看人家何平现在不是把菜刀耍得有模有样。
海带炖肚条已经在沙锅里沸腾了!
舀了一勺放在嘴边吹吹,浅啧一口,怎么一点咸味都没有?
抓起盐罐一看,原来放的是味精。
那边炒锅里的花生油已经冒青烟了,可虾球儿还在蒸锅里。
赶紧放下勺子,打开蒸锅,倒出虾球儿,在面盆里裹了些面包削,哧地倒
进炒锅。
冲腾的油烟把何平呛得直咳嗽,原来做饭真不是件简单的事。
想起妻子,想起老妈,何平有种心酸的感觉。
谁说做女人容易啊?难怪梅艳芳会唱下辈子别再做女人。
经过半天的手忙脚乱,几道还算精致的小菜摆上了饭桌。
"若容,来尝尝我的手艺。"何平擦擦手,走进卧室。
戴若容掀开被子,喜道:"辛苦我们的何警官了。"
饭桌上,何平几乎没怎么吃东西,一双眼睛就盯着戴若容。
"味道不错!可塑之才!"戴若容边吃边赞。
何平夹了一块儿,搁到妻子碗里,道:"不错就多吃点。"
戴若容把那块儿东西送进嘴里,诧异道:"你怎么不吃啊?"
何平赶紧夹起一块儿虾球儿嚼起来:"在吃呢!"
饭后,戴若容倚着沙发看新闻联播。
何平收拾完饭桌,开始洗碗。
突然,咣地一声。
"啊!"戴若容被咣声下了一跳,"何平,怎么了?"
"没什么。"何平探出头来,"不小心打碎了一只碗。"
"瞧你毛手毛脚的,小心点。"戴若容愠道。
何平蹲下身拾捡碎片,手上一凉,手指给割破了。
月色如银。
何平拥着妻子躺在床上,轻声道:"若容,如果有下辈子,你还愿意跟我在
一起吗?"
戴若容噌道:"都老夫老妻了还说这些。"
"我是说真的,你愿意吗?"何平拉着妻子的手,轻轻抚摩着。
"如果你愿意娶我,我就愿意嫁你。"戴若容闭上眼睛回答。
何平有些悲凄:"下辈子,让我们换一下位置,好不好?"
午夜时分。
何家卧室里,小两口应该已经睡熟了吧。
怎么何平翻身起了床,的确,他是掀开被子,爬了起来。
他没有开灯,却朝厕所的方向走去。
人有三急?不像啊,他站在厕所门口却没有进去。
他就这样在那里站着。
"嘟嘟",手机在震动,他轻声接了电话。
刚把手机放回口袋;吱呀一声,戴若容从厕所里走了出来。
"你怎么在这里?"戴若容惊道。
"你怎么在这里?"戴若容惊道。
"崔夫人,我等你很久了。"何平平静地说。
戴若容一愣,随即咯咯笑起来:"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你连董严都没骗过。"何平痛苦道,"你以为骗得过我吗?"
"董严怎么跟你说的?"戴若容笑声渐渐低沉。
"你怎么一直没改掉用左手吃饭的毛病?"何平恨道,"以前我不太在意,可
是董严提醒了我。"
"就因为这点?"戴若容又吃吃笑起来,越笑她的脸就越不像戴若容。
"排《六月雪》之前,你没事老爱看书,我问你看什么,你说是剧本。"何
平伤心地回忆,"后来我总算想起,就是那本《产科医生手册》。"
"还有其他理由吗?"戴若容笑得花枝乱颤,声音也变得不再像戴若容。
何平抖抖瑟瑟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样白色的东西,声音已经发颤:"我还找
到了它。"
"那里也去查过了?"戴若容赞道,"果然是个好警察。"
一阵夜风袭进来,何平手上的东西飘落到月光下,那是一枚小绢人,上面
依稀看得见三个繁体字:戴--若--容。
"叶娴和冯二娃都是你下的手,殡仪馆的事儿也是你的杰作吧?"何平身子
已经在发抖,看得出他在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悲痛。
"岂止他们,"戴若容哧道,"你以为董严能躲的过,你以为余瑞影能躲得过
?"
余瑞影?何平一下想起白天叶母的表情,惊道:"你把叶娴的母亲也杀了!
"
"该死的就活不了。"戴若容冷笑,"你以为你又能逃得了吗?"
"你为什么要杀他们?"何平心中悔恨无比,上午捡到戴若容的绢人,心中
太过惊惧,竟没有注意到叶母的反常表现。
"恐怕你已经查出原因了吧?"戴若容忽然扬起手,手里亮晃晃的东西,正
是那把手术刀。
"他们都曾于我有恨,"戴若容轻轻抚着刀锋,幽幽道,"水仙盘是我当年装
血污的心爱之物,盘在哪里,人就在哪里;这刀嘛,却是医院最古旧的,割过无数
人的肚皮、腰身,切起人肉来甚是顺手,纹理肌肋,一刀就准,绝无生涩。"
听到曾经的妻子口中竟然吐出这样的话,何平心绪翻腾,愤然道:"你究竟
什么时候缠上若容的?"
"有些时日了。"戴若容掰着指头算了算,"你知道婴婴去杀李芳父母那夜吗
?当时我也在场。"
天啦,何平心里悔道,那些时日,一直忙着案子,却没想到家里先出了祸
事。
"不过婴婴掩着我,他们都没看到,"戴若容忽恼道,"只可恨小三却对婴婴
下手,害我露了行踪。"
何平的大脑已经麻木,只听得戴若容娓娓道来。
"你太太异常顽强,竟然一直和我抗争,我不得已又挑上叶娴;"戴若容拍
手道,"前日在医院才总算如我所愿,彻底占了这副身子。"
完了她还补充道:"她很爱你,不然绝不能抵挡我这么久。我也正好用这段
时间来熟悉她的秉性,否则如何瞒过你们这么久。"
若容,你临去前留下的那句话,我听得很明白,我也猜到了你的意思,可
是,我能走吗?你不是叶娴,我也不是董严啊!
"若容和你无怨无恨,你为什么要找上她?"何平悲愤地问。
戴若容叹息道:"要怪只怪她命不好。我六岁进采富班唱戏,为的就是有朝
一日能亲唱窦娥,唱成名角儿。只可惜被袁家公子看中,早早离了戏园。"
"你就为这个害死了若容?"何平的眼泪终于滚落出来。
"最重要的是,你太太可以助我实现另外一个宏大的心愿,"戴若容笑道。
"啊!"这个女人还有什么险恶用心,何平惊问,"什么意思?"
"你忘记颜丹沉了吗?"戴若容又吃吃笑起来,"姑姑每日煲了汤差人给她送
去,她也乐得享受。你知道汤是用什么煲的吗?"
煲汤?何平的脑袋轰的一声,一下子失去了知觉,难道--
"全是我刮的女尸骨髓,"戴若容笑得前仰后合,声音越发尖锐刺耳,"就着
取来的心肺熬成的。"
何平腿脚一软,赶紧扶住墙壁。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何平强按下翻腾的胃。
戴若容一字一句道:"我用此汤养她胎儿,就能使我婴婴借腹重生。你莫忘
记张小川可是纯阳之体,婴婴与他合婚后,若再借他骨血重生,从此就能无所畏惧
了。"
崔婴婴料事如神,她会不会早就预见到将被合婚所制?何平突然发现崔家
母子设计了一个天衣无缝的圈套,所有人都上了她们的当,包括张小川,包括周寒
成。他的信念在这一刻崩溃:"你们设下这许多圈套,都是为了今天的结果?"
"当然还有原因,"戴若容恨恨地说,"你知道韩姓贱人的前世吗?五十二年
前,就是她一手挑起了袁家的悲剧。我要让她这辈子经历人世间所有的苦难--丧夫
,丧子,丧媳,丧孙;我要让她一个人孤苦地活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张小川的母亲不就姓韩吗,何平完全被眼前这个女人恶毒的手段震住,半
晌才道:"难道你姑姑也是--"
"你已经知道得够多了!"戴若容刷地举起那把刀子。
"二娘,都五十多年了,你还不肯罢手吗?"忽然,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外面
飘进来。
戴若容脸色刹变,举起的刀还没来得及刺下,恨道:"你。。。。。。还没
死?"
"你都还在,我哪里敢死。"苍老的声音道。
"他们生出鬼门,是不是你干的好事?"戴若容问。
"我不能眼看着他们去死,所以提早一步将他们的魂魄拘住,"苍老的声音
道,"否则只怕也遭了你的绢人咒。"
"你不是答应不管的吗?"戴若容收起刀,怒道,"怎么十八年前伤我,十八
年后还要插手?"
"你错了,"苍老的声音继续说,"你所杀之人多与你有恨,就算我强镇住你
,也化不去恨意。十八年前并非我在拦你,而是小女不听劝告,非要出头,结果修
为不够,落了个两败俱伤,反而加深了你们的恨意。"
"可是十八年前的大火却是你放的。"戴若容的声音已没有开始那样强硬。
"我本想给你一条生路,望你仇怨得报就速速离去。"苍老的声音叹息道,
"哪知你们得寸进尺,竟以恶鬼开车,在阴阳路上劫走许多亡灵,还想用百条冤魂引
动邪阵,毁灭北州;我不得以才出了手。如今你更异想天开,妄图重生三世鬼胎,
别说我不容你,就是天也不会容你的。" "你想怎样,你忘记自己的诺言了
?"戴若容神色已有些慌张。
"你没见我如今孤苦一人,已经子嗣断绝了吗?"苍老的声音开始轻轻咳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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