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host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QtianjiaoQ (Roline之超级FANS), 信区: Ghost
标 题: 《室友》(1) 定义(强烈推荐)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Wed Mar 2 10:00:45 2005), 转信
“你和郭春雅是什么关系?”
“室友。”
“不是好朋友吗?有人说你们是好朋友。”
“要看你们对好朋友的定义是什么。”
“你们的关系好吗?”
“要看你们对好的定义是什么。”
“就是你们平时有矛盾吗?”
“要看你们对矛盾的定义是什么。”
“……,小姐,我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工作,你的室友刚刚在家里被杀了,我们希望能尽快找到凶手。”
“并不是我要求你们在我身上浪费时间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可以选择信或者不信。”
“你……!”对面的警察看起来好像很想扑过来把对面那个面无表情的女孩直接丢到牢里去,从他进门的一刻开始,他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凶手,一个弱智至极的凶手。她可以接受凶手这个怀疑,但是没有人能把她当白痴,尤其是这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
一个头发斑白的警察从旁边的一个房间里走出,外面的对话他肯定都听到了。他从后面拍拍正在考虑要不要把女孩直接铐起来丢到拘留所的中年警察,用古板的语调说:“小张,你先去联络死者的家人,我来和这个小姑娘谈谈。”
中年警察如释重负的站起来,将记录本交给老警察,头也不回的走出屋子。老警察缓缓的扶着沙发扶手坐下来,温和的笑着说:“年纪大了,该退休了。”
他对面的女孩表情不变,只是眨眨眼睛,换了个姿势,冷冷的看着新任‘审讯人员’。
“我叫刘铁成,你叫我老刘就可以了。你叫什么来着?是在理工大读书的吧?我女儿曾经想考那里,可是分数不够。”
“凌杏人。”她的话很少。
老刘笑了,脸上的皱纹堆起来,“喝,这名字起的有个性,肯定没有遇到过重名的吧?我给我女儿起名叫刘静,结果小学和高中的时候班里都有重名的,我女儿个子长得高,老师都叫她大刘静……。”老刘似乎忘记了自己的职责,唠唠叨叨的开始说起女儿的事情。凌杏人始终冷漠的看着他,她知道老刘就算真的忘记自己是个警察,他也不会忘记她是个嫌犯,所以她耐心的等待。
她并没有等很久,老刘好像是不经意似的随口问,“郭春雅也是理工大的学生吗?你们是同学?”
“不,她是师大美术系的,我们的学校离得很近。”学校离这里也很近,凌杏人的视线转到窗外,从这里不用站起身就能看到理工大的钟楼塔尖,在夕阳下闪耀着不祥的红光。
老刘的眼神看起来很悲伤,“我女儿也是师大的,今年已经大四了,要是她出了什么事,我和我老伴非疯了不可。这年头家家户户都是一个宝贝疙瘩,谁下的这种毒手呢?”
“呵呵,她家里上有一个姐姐,下有一个弟弟,不缺这一个。”她的声音非常冷漠,毫不在意自己的态度是警方将她列为头号嫌犯的原因。
老刘摇摇头,认真的说:“你不是当父母的,不明白父母的心,不管有几个,都是宝,都是心头肉啊。”
凌杏人鼻子以下的部分笑了,但是鼻子以上的部分比刚才更冷漠,她缓缓地说:“那为什么会有家长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呢?”
老刘一愣,他急切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今天报纸上写的,一对父母为了骗保杀死自己七岁的孩子。”
“那个是例外,他们根本不配做父母。”老刘也看了那则消息,他感到非常气愤。
她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当真实世界和你的认知不符时,你就给真实世界贴上另外一个标签,不会考虑自己的认知才是需要调整的那个。”
老刘看着她,他觉得很累,和自己的女儿沟通的时候绝对没有这么大的代沟,他不理解眼前的女孩。她的室友刚刚死亡,但是她从头到尾没有表现出一点悲伤,更没有丝毫恐惧感。尤其是亲眼目睹过凶案现场不同寻常的血腥后,她竟然还能保持如此的冷静,这不得不令警察怀疑。和她一起发现尸体的男孩子现在正在医院里面,原因是受到过于激烈的刺激,进入警界十几年的老警察见了那个女孩诡异的尸体后都感到毛骨悚然,但是这女孩就一直这么冷静的站在那里。
“你不替她难过吗?”老刘问。
“为什么?”
“因为她死了。”
“她死了,我一定要难过吗?或者说一定要表现得很难过吗?”凌杏人的眼神里真的是写满问号。
“你家人死掉的时候,你不会难过吗?”
“为什么?”
老刘的耐心也开始消失,这个女孩太离谱了,“你以前没有失去过家人和朋友吗?”
“看你对失去的定义是什么。”这是凌杏人把人逼疯的最佳法宝。
“你对失去的定义是什么?”老刘觉得这个女孩肯定是什么地方有问题,即使她不是凶手,也不应该这么被一个人放在外面。
“我的定义?我没有定义,我不喜欢给任何事情下定义。”
“那你为什么又要问?”
“因为你们喜欢这么做,你们喜欢下定义,而且每个人都可能会有不一样的定义,我必须先问清楚了才能回答,否则很容易产生误会。”
“……好吧,我觉得失去就是再也无法见到。”老刘开始有点明白了。
“在这个定义下,我没有失去过任何家人或朋友。”她斩钉截铁的回答。
这个答案其实对案情发展毫无帮助,对一切都没有帮助,因为这是在老刘的定义下的答案。老刘抬起头,视线在房间里游走片刻,他忽然招呼一直在旁边忙碌着采集指纹的王材,“小王,你觉得失去的定义是什么。”
王材一直竖着耳朵听两人的谈话,或许因为自己不是那个负责询问的人,所以他丝毫感觉不到老刘的那种无奈,只觉得这女孩子非常有趣。他刚才本来就在心里想着这个问题,老刘一问,他立刻回答说,“我觉得失去就是指死亡。”
老刘皱眉,‘死亡’和‘再也无法相见’完全差不多,而且范围要更狭窄些。因为死亡而无法再见是一种失去,但是因为其他原因,例如天灾人祸战火等无法相见也是一种失去。失去还能有什么定义呢?
可是他听到凌杏人和刚才一样平板的声音,“如果这是失去的定义,那么我曾经失去了祖父母,外祖父母,父母,叔叔婶婶,表兄弟姐妹,可以说我失去过我所知道的所有亲人。”
老刘和屋子里面所有忙碌着的警察全都震惊的看着凌杏人,老刘很难过地说,“对不起。”其他人同情的目光更是能把凌杏人没顶。
可是她的表情不变,直说了一句话,“为什么说对不起?”
老刘觉得他已经明白凌杏人如此异常的原因,他不打算继续询问口供,因为他意识到根本问不出什么。他坐在沙发上,点燃一支烟,思索下一步该怎么办?该如何处理这个精神受过极大刺激的女孩子。王材则是站在原地冥思苦想脑中闪过的一种不对劲的感觉,但是他想不起来。
忽然一阵电话铃声响起,老刘的手下意识的伸过去,但是在一个贴满可爱贴纸的粉红色无绳电话前停住。他看着凌杏人,这里是她的家,应该由她来接电话。
音乐震铃声在室内回旋,所有人都看着凌杏人,而她厌恶的看着那个发出噪音的东西,完全没有接听得意思。老刘决定自己来接听,但是随着滴的一声,电话铃声嘎然而止,随之而来的是一个清脆的女声,“我是春雅,现在不在家,有事请留言。”然后又是滴的一声,接下来是一个中年妇女惊恐的声音,“杏杏啊,我知道你在家,快给阿姨回个电话。”
她的表情变了,变为无奈,但是无奈过后,还是移动过去拿起电话,拨号。
“喂,阿姨,怎么了?”
电话另一端传来女人带着哭腔的声音,“杏杏啊,春雅真的出事了吗?刚才有个说是警察的给我们打电话,说春雅出事了。”
凌杏人沉默了几秒钟,压低声音,“对,阿姨,春雅出事了,详细情况警察会告诉你的。”
听筒另一端爆出哭泣声,整整持续了十分钟左右,凌杏人一直无声的拿着听筒站在那里,不说话也不动,直到话筒里传来一个男人悲痛的声音,“杏杏啊,你没事吧?”
“我没事。”她放松了些。
“我和阿姨先到警察局去,然后再过去看你,那地方不能住了,到叔叔家来吧。”郭春雅一家看起来和凌杏人很熟,和她所表现出的冷漠形成鲜明对比,让在场的人都感到疑惑不解。
“为什么?”
“哎呀,那里不安全啦,要是那个凶手再回来怎么办?你一个人住我们也不放心,一定要到叔叔家来。”男人的声音听起来粗鲁而专横,但是里面的关心是真切的。
凌杏人笑了,“不了叔叔,你们家离学校太远了。我在这里很好,不用担心。”
王材惊讶得插话,“你难道还打算一个人住在这里?”
她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或许是觉得没有必要。话筒另一端似乎仍然在劝说她,她很坚定的拒绝,争执了很久,双方固执的程度不相上下,最后还是对方先放下话筒,似乎是打算付诸于行动,凌杏人脸上是和刚才老刘一样的无奈。
一个刑侦人员对隐藏在一个柜子里的电话答录机产生极大兴趣,这东西在中国并不普遍,一般都是在外国电影里才看得到,经常会在刑事案件中发挥很大作用。他把答录机取出来,东摸摸西触触的想要把留言掉出来。
“按左下角那个红色的键。”凌杏人说。
刑侦人员按了红色的键,里面一共有13个留言,第一个留言的时间是昨天下午六点二十三分,最后一通是今天下午三点一十八分,将近一天。大家仔细的听完留言,发现13个留言全都是给死者的,两个来自她姐姐,其他全都应该是朋友。
老刘疑惑的问凌杏人说,“你从昨天下午就不在家吗?”
“我一直在家,昨天只有上午10点半有一堂课,我下午一点多钟就到家了。”
“那么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留言……。”老刘忽然想起凌杏人刚才厌恶的看着电话的样子,恍然大悟,但是新的疑问又产生了,“你为什么不接电话?”
“因为不会是找我的。”
“你有自己的电话线,还是手机?”
凌杏人摇摇头。
老刘感到不可思议,“那么你都是怎么和别人联络的?”
“我为什么要和别人联络?”
屋子里陷入一片死寂。
老刘立刻想到凌杏人的家人,没有家人,脾气又如此古怪,她真的是孤单一个人。这样的人,心理状态很容易陷入畸形……,但是她的身体状况看起来还是正常的少女,应该无法做下那样的命案吧?
凌杏人却忽然说,“我想起来了,我应该知道春雅的死亡时间了。”
屋子里的刑警全都充满期待的看着她,她想了想说,“应该是在昨天下午五点四十五分左右到六点二十三分。”
“为什么?”这次换老刘发问。
“因为我记得她在五点三十五分左右接了一通电话,和别人聊了大约十分钟,然后回房去了。之后就没有接过电话,大概是已经死了。”凌杏人轻描淡写地说。
老刘盯着她的双眼,“那段时间你就在隔壁的房间里,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对。”她平静的回视,目光里没有一丝恐慌。
“这不可能,你也看过命案的现场,那样的残杀,不可能毫无动静的。”老刘也开始怀疑起眼前的女孩,如果她真的是凶手,那可是他见过的最嚣张最无耻的凶犯。
凌杏人笑了,“你也看过命案现场,那样的残杀,根本不是人类所为,还有什么其它是不可能的呢?”
一股阴风似乎在室内掠过,伴随着凌杏人诡异的笑容,让一群天不怕地不怕的大男人们打了个寒颤。王材忽然想通了自己刚才的疑惑是什么,为什么她刚才给出的答案会完全不同?‘死亡’对她而言并不代表‘无法相见’吗?也就是说死亡之后仍然可以见面,难道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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