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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elsila (child), 信区: Ghost
标  题: 《天眼重写版》 第二章 荒郊小店-2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ue Jan  9 21:39:11 2007), 转信

 
    肖剑南又拱了拱手，满脸陪笑：“多谢多谢，几位忙着，几位忙着。”正要转身，那中年汉子忽道：“看来先生是有急事儿吧，这么一大早赶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肖剑南回过头来，连声道谢：“不麻烦不麻烦，我是通河镇的小学教员，昨夜接到消息，家里人病了，这不，连夜赶路，为了超个近道儿，迷失了方向……”那中年汉子微微一笑：“先生原来是个读书人，失敬失敬！”说完话，向肖剑南拱手行礼。

    肖剑南赶忙还礼：“不敢当，不敢当，几位是？”那中年汉子道：“这是我二位小徒，一早起来，出来活动活动！”

    肖剑南拱了拱手：“那就不打扰几位了，我还有事，就先行一步！”说完话，肖剑南一拉六子衣袖，两人按照那中年汉子的指引，匆匆离开。

    远远转了一圈儿，再兜回小店外土岗。六子问道：“肖队长，那三个人，到底是干什么的？”肖剑南眉头紧锁，微微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整整一天，小店显得十分平静。六子做了统计，这一天只来了三拨儿客人，共一十二人，基本是赶路的行人或往来客商。三拨儿人均是吃完饭就走，并不耽搁。肖剑南又派人在客人走后进行了跟踪，也没有发现丝毫破绽。

    唯一有些可疑的是早上出去的三人，他们整整在外忙碌了一天，直到太阳落山才急匆匆赶回。肖剑南远远用望远镜看去，见三人回来时，脸上都有一种情不自禁的兴奋，似乎是遇到了什么喜事。

    根据前往盯梢的三名警员回来汇报，这三人并未走的太远，一直在小店后面两三里地的树林转悠，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东西，还不时激烈地讨论。

    太阳落山，刘彪带人接替肖剑南，两人交接了几句，肖剑南赶回奉天警备厅。回到办公室，昨天上午派出的几名警员都已陆陆续续回来。

    几名警员向肖剑南报告，他们已查遍奉天城外包括警备厅以及日本人设下的所有岗哨、路卡，从前天晚上到现在为止，并没有见过颐晴楼老鸨以及大茶壶所说那五个人的任何踪迹。那五个神秘人物自颐晴楼离开后，便如人间蒸发了一般，踪影全无，查不到一点线索。

    肖剑南点了点头，挥挥手，让大伙儿回去休息。几名警员走后，肖剑南眉头紧锁。如此看来，在颐晴楼打架的那五人，很可能还没有离开奉天。原因很简单，从奉天出发，无论往哪个方向走，不可能不经过警备厅及日本人设下的岗哨及路卡。既然所有路卡都未见到这几人，那么，最大的可能，这五人还在奉天附近，而现在看来，嫌疑最大的，就是那家小店。想到这里，肖剑南暗暗点了点头。

    不过从整个对小店的监视情况看，效果并不满意。二十四小时不停轮番监视了两天一夜，可以说没有任何发现。

    越没有破绽，里面就越可能有问题。肖剑南再次仔细回忆这两天的情况，到目前为止，整座小店最让人觉得可疑的，应该就今天早上从小店出去的那三人。既然是开店，这三个人没有道理整整出去一天，既不是去采购，又不是去访客，三人仅仅在小店周围树林中转悠了一天，也并没有什么人跟他们接头，他们到底是在做什么呢？


    肖剑南再次想起了早上的怀疑，思索了片刻，他站起身来，走到办公桌旁悬挂的奉天地图前，看了片刻，肖剑南点了点头，回身喊道：“六子！”

    正在走廊外值班的六子听到肖剑南这一声大喊，连忙跑进房间：“肖队长，有什么吩咐！”肖剑南道：“用最快速度，把刘彪给我找回来！”六子见肖剑南神色郑重，什么也没问，敬了个礼，匆匆离开。

    一小时后，刘彪赶回警备厅。见到肖剑南的神色，急忙问道：“肖队长，出了什么事儿！”

    肖剑南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彪子，我要出一趟远门，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刘彪一愣：“什么，您……那祁老三的事儿？”

    肖剑南微微一笑：“就是为这件事情，我必须走一趟。”

    刘彪点了点头。肖剑南的脾气他再了解不过，一向神出鬼没，而且，肖剑南不想告诉他的事情，再问也没有用。想到这里，刘彪道：“肖队长您放心吧，我一定盯仔细了，那小店里就算有只蚊子，也别想从我手里飞出去！”

     肖剑南点了点头，道：“不过现在盯与不盯，恐怕都不会有什么结果了。”顿了一顿，又道：“这样吧，你还是派几个人24小时监视，只要不让他们跑掉就成！”

     刘彪道：“是，这帮兔崽子要是敢跑，我就带人把他们抓起来！”肖剑南摆了摆手：“不要轻举妄动，他们要是跑，你盯住了他们去哪里就好，千万不要轻易抓人……”说到这里，肖剑南叹了口气：“我不想再错抓一个好人，这件事情在弄清楚之前，先不要动手！”

     刘彪点了点头。肖剑南挥了挥手：“行了，这就去吧！”

     刘彪走后，肖剑南又对着墙上地图看了一阵儿，用红笔作了几个标记。再把地图摘下，折好放进口袋，简单收拾了几件东西，下楼骑上摩托车匆匆离开。

     此后整整三天，刘彪带着众警员围在小店外，丝毫不敢放松。虽然对肖剑南的侦破水平甚为佩服，但这一次肖剑南所说盯不盯也没什么意义的话，刘彪却不敢苟同。

     不过果不出肖剑南所料，三天过后，没有取得任何进展。整整四天的全天侯二十四小时监控，弟兄们苦不堪言，到了第四天下午，所有人都快顶不住了。更让刘彪心急的是，肖剑南自那晚上找过他后，整个人就失踪了。整整三天，音信全无，也不知去了哪里。

     刘彪心急如焚，不过刘彪毕竟是刘彪，虽说破案方面他远远比不过肖剑南，但论歪门邪道，肖剑南就望尘莫及了。眼珠一转，他想到一个主意。琢磨了片刻，挥手叫来了几名警员。

     当天傍晚，刘彪一身泼皮打扮，七个不服、八个不忿，身后跟着十来个提笼架鸟，化装成地痞的警员，涌进那家小店。

     十来个人呼啦啦坐满了两桌，刘彪把桌子拍的震天响：“小二，死哪儿去了，赶紧上菜！”翠儿爷爷见来者不善，慌忙上前招呼：“几位大爷，请问吃点什么？”

     刘彪眼睛一瞪，猛一拍桌子：“费什么话，有什么好酒好菜尽管招呼，你还怕大爷付不起银子么？”翠儿爷爷赶紧陪笑：“不敢，不敢，几位大爷稍等，稍等！”说完话，匆匆回后厨准备。

     不多时，酒菜端上桌来，刘彪一伙儿人甩开腮帮子，风卷残云，顷刻间就吃了个盆朝天碗朝地。刘彪打了个饱嗝，抬腿放到了桌上，一伸手，旁边人递过一根牙签儿。

     刘彪抬眼看了看柜台后站着的那个名叫“兰凤儿”的女人，呵呵一笑，一伸手：“那个小妞儿，到大爷这儿来！”那叫“凤儿”的女人一愣，随即上前来招呼：“几位大爷，有什么吩咐？”

     刘彪剔着牙花子，流里流气地打量了眼前的女人几眼，呵呵一笑，伸手一把将她搂了过来：“小妞儿长得不赖啊，跟大爷回奉天城享福去吧！”那女人一下子呆住了，周围众弟兄开始起哄，刘彪抱着那女人猛亲。

     站在一旁的店小二忍不住了，腾腾腾几步走上前来，一把将那女人拉过去，虎目圆睁，喝道：“这位客官，请您放尊重点！”

     刘彪一愣，斜眼看了看一旁小二，哈哈一笑：“我说他妈的谁撒尿没关裤子门，把你个小东西给露出来了，敢跟大爷叫板？”

     店小二给女人使了个眼色，女人匆匆跑回后堂。店小二道：“这位客官，请您说话尊重些，小店是吃饭的地方！”

     刘彪笑了，回身看了看众位弟兄：“弟兄们，还真看不出，这小子白白净净的，长得跟个兔儿相公似的，还他妈的挺有种！怎么办啊弟兄们？”

     身后众人哄道：“揍他个小兔崽子！”刘彪一翻白眼儿：“那还愣着干什么，上啊！”众人站起身来，呼啦啦冲上去，片刻间就将那小二打翻在地。那店小二明显练过一些武功，不过怎奈被十来个人围住了打，不多一会儿，已是鼻青脸肿，一条胳膊也被打得脱了臼。

    刘彪摆了摆手，众人停了下来。那小二挣扎着爬起身来。刘彪脸色一沉，说道：“听着小子，把你们当家的叫出来，敢在这儿开店，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儿么？”

    那小二虎目圆睁，狠狠瞪了刘彪一眼，拖着一条膀子，匆匆走回后堂。

    这时店里的老头儿和那个小女孩全都吓的没了影，大堂内只剩下刘彪一伙人。刘彪冲几人使了个眼色，低声吩咐道：“弟兄们，点子一会儿可能就出来，都给我小心着点，祁老三据说是全东北第一高手，万一收拾不了，都退下来，我这儿有枪！”

    众人点了点头，一时之间，大堂内气氛十分紧张。

    门帘一挑，众人转头望去，后堂走出两人。当先是一个三十来岁，身着青布长袍的中年人，后面是一个身材瘦小的年轻汉子，手里捧着个小袋子。 

    那中年人面带微笑，径直往刘彪一伙人走来。来到近前，向众人拱了拱手，神态平和、不急不火，说道：“我是这的掌柜，请问各位客官有何吩咐？”

    刘彪斜眼瞟了瞟来人，骂道：“你们他妈的哪儿的啊，在大爷的地盘开店，打招呼了么？”那中年人道：“不知几位大爷是？”

    一旁六子站了出来，指了指刘彪：“说出来吓死你，这位是斧头帮四当家，刘四爷！”那中年人微微一笑，拱手行礼：“得罪得罪，不知刘四爷大家光临，有失远迎，请见谅！小店刚刚开张，还没来得及拜您老的码头，我在这给您赔罪了！”

    六子斜了斜眼睛，骂道：“赔罪就行了，在江湖上混，懂不懂规矩？”中年人连连点头：“懂，懂！”说完话，从后面的瘦小汉子手里接过袋子，取出一摞大洋，约有二十来块，放在桌上，说道：“这是小店的一点孝敬，请别嫌弃……”

    刘彪斜眼看了看桌上大洋，撇了撇嘴。六子骂道：“你他妈的打发叫花子呢？我看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是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说完话，六子抬手就往那中年人脸上掴去。掌到脸边，只见那中年人微一抬手，攥住了六子手腕，微微一笑，转过头对刘彪说道：“这位大爷，请听我一句，所谓山不转水转，如果贵帮不让我在这地面上混，我马上卷铺盖走人；如果还有商量，只管开口，别伤了和气。”刘彪见那人如此镇定，一时呆住了。

    只见那中年人气定神闲，回头对身后的瘦小汉子吩咐道：“再取五十块大洋来！”那瘦子一愣，满脸怒容，一跺脚，转身进了后堂。那中年人笑了笑，放了六子的手。

    不多时，那瘦小汉子取了五十块大洋，放到桌上。那中年人微微一笑，说道：“几位大爷，小店的一点心意，请收下，以后如有需要兄弟的地方，尽管吩咐！”

    刘彪看了看身后众人，大伙儿面面相觑。微一沉吟，刘彪站起身来，用帽子抄了大洋，看了看对面的中年人，道：“算你识相！”说完话，冲身后众人挥了挥手：“弟兄们，撤！”

    一行人离开小店。六子低声道：“刘队长，就这么撤了，那祁老三的事儿，咱们不查了？”刘彪正憋着一肚子气，回身骂道：“不撤还能干个屁，你小子有本事，去把祁老三给我拽出来！”六子见刘彪发怒，缩了缩头，不敢再言语。

    众人绕了几个圈子，确认没有人跟踪，刘彪安排好晚上的岗哨，这才匆匆赶回奉天城。

    走进警备厅，肖剑南的摩托车正放在大院正中，满是尘土，刘彪心头一喜，快步走进办公室。肖剑南显然也刚进房间，满身风尘，正趴在桌前看一张地图。刘彪道：“肖队长，你可算回来了，可把兄弟们都急死了！”

    肖剑南见是刘彪，抬起头来，微微一笑：“怎么样，这三天可有什么结果？”听到这话，刘彪摘下帽子，往桌上重重一摔，骂道：“他奶奶的，还真让肖队长说着了，这帮兔崽子，果真是老江湖，简直是针扎不进，水泼不进！”说罢，将这几天监视以及方才去试探的情况向肖剑南讲了一遍。

    肖剑南点了点头。刘彪又道：“肖队长，咱们可有日子没碰见这么厉害的对手了，我看也别跟他们耗了，弟兄们都快顶不住了。你下个命令吧，我这就把人抓回来，他们万一要是抗联的，大不了再偷偷给他们放了！”

    肖剑南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是到该抓的时候了！再不动手，他们恐怕要功成身退了！”刘彪道：“肖队长，您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了？”

    肖剑南点了点头：“不过在行动之前，我们还要办最后一件事情……”说到这里，肖剑南一顿：“还是那句话，我不想再抓错人！”

    刘彪咧了咧嘴：“肖队长，您这人哪儿都好，就是谨慎过头。对了，这帮兔崽子，究竟是干什么的？”肖剑南微微一笑：“这个还要暂时保密，这样吧，我们用两天时间，再作最后一件事情！”刘彪点了点头。

    二十分钟以后，两人出了房间。刘彪跳上摩托车后座，肖剑南发动摩托，车子刷的一声，开出警备厅大院。

    出了警备厅，径直往北，绕过旧皇宫，直奔八大牌坊而去。肖剑南将摩托车开到八大牌坊街口，放慢了速度，将车停到一间二层茶楼的门口。

    肖剑南向刘彪低声耳语了几句，刘彪点了点头，直奔茶楼而去。

    正是华灯初上时分，茶楼内热闹非凡。二层大堂一角儿，一伙儿泼皮正聚众豪赌，吆喝之声震天响。为首是个身材矮小、贼眉鼠眼的汉子，额角贴了一块膏药，正是全奉天城最有名的“神偷“左八儿。只见他双手捧了两个倒扣着的茶碗，摇得哗哗乱响。口中大声叫道：“押了押了啊，英雄好汉，越输越笑，王八羔子，赢了就跑，弟兄们下注啊！”一旁众地痞伸直了脖子，神情各异，纷纷下注，有的压大，有的押小。

    不多时，下注完毕，左八儿斜了斜眼睛，将手中茶碗又摇晃了几下，大声喊道：“开！”茶碗重重扣在桌子上，一旁众人睁大眼睛，紧紧盯着左八儿双手，神情紧张。左八儿贼眉鼠眼地一笑，将茶碗慢慢揭开个缝儿，眯着眼往里瞧了瞧，片刻，面露喜色，猛地将茶碗揭开，大声呼道：“豹子，通吃，通吃！都是我的啦，哈哈，哈哈哈！”

    左八放下茶碗，将桌上的钱全拦到自己面前，喜笑颜开。旁边一脸有刀疤的地痞捶胸顿足，大声骂道：“他奶奶的，怎么又是豹子！来来来，再来，再来，我今儿个他妈就不信了！”说完话，又往桌上下注。

    左八儿满脸得意，拿起茶碗招呼道：“弟兄们，来来来，再押再押！”一旁众人中，有的已开始露出犹豫之色，一时拿不准是否该继续下注。左八儿晃悠着茶碗，不停地催促着。

    楼梯上忽然晃晃悠悠上来一人，左八儿斜眼望去，脸色突然一变，愣了片刻，慌忙收拾起桌上的钱财，口中叫道：“众位弟兄，对不住了啊，兄弟要先闪了！”说完话，将桌上的钱塞到口袋，转身就要跑。

    一旁的“刀疤”一把拽住左巴儿肩膀，口中骂道：“你他妈的属王八羔子的啊，赢了就想跑！”左八儿回头看了看远处已走上二楼的刘彪，一脚将那人踹开，骂道：“去你妈的，给我滚！”说完话，一转身从二层窗户窜了下去。

    刚进警备厅，只见肖剑南的摩托车满是尘土，正停在警备厅大院正中。刘彪脸上一喜，直接走进肖剑南办公室。

    狸猫一般轻轻落在地上，左八儿抬眼看了看楼上，脸露得色。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刚要转身，突然看见前方不远的树后，缓缓踱出一个人来。

    左八儿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只见肖剑南叉手而立，面露微笑，正在前面看着他。左八儿硬着头皮踱上前去，满脸尴尬：“哟，是肖大队长啊，今儿怎么有空到这儿逛啊！”一边说话，一边暗自打量周围环境。

    肖剑南道：“左八儿，我正有事儿找你，跟我走一趟吧！”左八儿一楞，抬眼瞟了瞟一旁茶楼二层楼上。二楼阳台上，刘彪正悠然自得，探出半个身子，向两人笑着。

    左八儿眼珠一转，猛然一低身，扭头便跑。肖剑南一个箭步窜上前去，一把已抓住了左八儿肩膀，左八儿疼地一咧嘴，口中狂呼：“肖队长，饶命，饶命，小的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肖剑南放下手。左八儿呲牙咧嘴，揉着肩膀。片刻，似乎猛然缓过味儿来，看着肖剑南：“对了肖队长，您…您抓错人了吧，兄弟自打您上回把我放了，一直…一直没犯过什么事儿啊！”

    肖剑南微微一笑：“我找你，就是想让你来犯件事儿的！”

    左八儿一下子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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