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host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nbipfml (天外飞仙), 信区: Ghost
标 题: 无法呼吸11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at Apr 2 14:44:56 2005), 转信
(02)
谢依雪撑着伞走出了伊莎坦布尔咖啡厅,雨点好象更密集了。
柏油马路上已经积起了一层雨水,雨点落在水面上激起了一朵朵水花。
她来的时候,是在伊莎坦布尔酒吧大门前下的出租车,这里是单行道,现在要回去就
得走过不远处的一个过街天桥才行,否则要绕很大一个圈才可以走上回家的路。
谢依雪捂着肚子走到天桥边,雨点敲在伞面上发出了飒飒的声响。她的脚踩在水中,
平底鞋的鞋面都有些被染湿了。她感觉有一丝寒意从自己的脚底渐渐弥漫到全身,她对自
己说,千万别感冒了,就算不是为了自己也得为肚子里的孩子想一想。
她想尽快回家,然后泡个热水澡,再插上一会花。何姐应该买回了各种颜色的鲜花了
吧,只有在插花的时候,才会让她忘记所有不快乐的事。欧阳梅已经死了,沈建国外面的
女人没有了。他会回到自己身边,还是继续在外面寻找新的猎物呢?一想到这里,她的心
里就有些忐忑不安,心如乱麻。
她加快了脚步,走上了天桥的阶梯。
江都市的过街天桥修得都很高,因为作为一个交通枢纽,城市里常常会穿越过许多加
长加高的载重卡车,一边发出轰隆的怪叫,一边呼啸而过。
天桥的两边,通常会修上很高的广告牌,遮住两边的视野。所以这天桥到了晚上也常
常会成为犯罪的天堂。妓女、乞丐、小偷、小贩占据了天桥的两边,只留下一条狭窄的通
道。不过现在是白天,又下着雨,应该不会有商贩与乞丐吧。
一边想着,谢依雪已经走到了天桥桥面上。
桥上果然没什么人,两边的广告牌让本来就很阴暗的天色显得更加阴森,灰蒙蒙的天
空就像要压下来一般,这让谢依雪感到心里像是埋了一块石头一样。
广告牌的影子占据了半边的桥面,斜斜地拉长,雨水积到了脚踝处。谢依雪有些犹豫
,她在想是不是要这么走过天桥。她很担心如果就这么走过去,雨水一定会进鞋的,要是
感冒可就麻烦了。
自己怀着孕,不能吃药,只能靠身体扛一扛,那会很麻烦的。还不如下了天桥,就在
单行道这边打辆出租车,就算多点钱也没什么关系。
正当谢依雪下定了决心准备转身走下天桥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窸窸唆唆的脚
步声,这脚步声很细微,像是刻意在隐瞒着自己的到来,但是却因为踏在雨水中溅起了水
花才真相大白。
是谁?只是个路人吗?
谢依雪转过头来,向天桥的对面望去。
在广告牌的阴影里,走出来了一个全身黑衣的老太婆。这是九月,虽然下了一场雨,
但是空气里还是弥漫着没有消散完全的热气。可这老太婆却穿着很密实的黑布衣服,黑色
的绸布衬衫的领口一直扣到了脖子上,长袖遮到了手腕处。她的脸遮掩在广告拍的阴影之
中,只有一双眯得小小的眼睛,散发着捉摸不透的诡异的神彩。
这张脸慢慢地从阴影里凸现了出来,这是张布满了沟壑的脸,就像一张老树皮,到处
都是纵横交错的皱纹。
两只浑浊的眼球出现在了谢依雪的眼前。这是多么浑浊的眼球啊,三分之二的地方都
被眼白占据,剩下的三分之一则是一颗仿佛被雾遮住了的眼睛。老太婆翻了翻眼皮,瞪了
一眼,然后马上就垂下了头。虽然抬头只是短短的一瞬,但是,那颗浑浊的眼睛马上放出
了一道凌厉的目光,直直地刺在了谢依雪的脸上,让她感到了一丝热流。她的脸马上就涨
得通红,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不知为何,突然有一种恐惧的感觉袭上了谢依雪的心头
,而这恐惧正是来自于这个素未谋面的身穿黑衣的老太婆。
谢依雪对这突然出现的不寒而栗的感觉感到有些无所适从,她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了
,这个老太婆她从来都没有见过,可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奇怪感觉呢?
她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几步,她感到这老太婆对她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压迫感。当她的
后背贴到了一片冰凉的栏杆时,她才知道自己已无退路。她张目结舌地看着这老太婆向她
缓缓走来,双手冰凉,捂着肚子不停颤抖。
这老太婆走得很缓慢,她一只手撑着一把黑伞,另一只手扶着身边高高的广告牌,脚
步颤颤巍巍,仿佛一阵风都可以将她刮倒。她穿了一双和衣物同样黑色的布鞋,她的脚踩
在了水洼里,溅起了朵朵水花,但她却没有一点迟疑,继续将布鞋踩进了水中,眼看着被
浸湿。
当她的脚踩在水里时,不停发出了啪嗒啪嗒的声音,听上去就像来自于很远的地方,
这不禁让谢依雪感到没有来由的恍惚。
她走得好慢,就这么一点一点地接近谢依雪所站立的位置。
随着这老太婆的逼近,谢依雪感觉自己的心跳在不停加快,一分钟起码跳动一百五十
次以上。她觉得自己的喉管在渐渐萎缩,气流无法冲出,不能说话,更不能呼吸。
这是怎么样的一种感觉啊?
无法呼吸!
谢依雪捂在肚子上的手,开始渗出了冷汗,浑身一片冰凉。
这老太婆已经走到了谢依雪身边,停住了脚步,啪嗒啪嗒的声响立刻消失。
她站在了谢依雪身边。她要干什么?
谢依雪觉得头晕目眩,浑身摇晃,大脑里严重缺血,世界仿佛停顿了,只留下一片空
白。
肚子里的婴儿时不时地踢上轻轻的一脚,压迫着她的胃,让她有种呕吐的感觉。只有
这感觉才让她知道自己的存在。
全身黑衣的老太婆,站在谢依雪的对面,抬起了头,浑浊的眼睛梭巡了一眼谢依雪,
然后咧嘴一笑,嘿嘿一声,露出了里面东倒西歪,乌黑的牙床。
她的嘴角向上微微翘着,仿佛在微笑,更像是在嘲笑。
她的喉头滚动了一下,很缓慢很缓慢地说道:“都会死的……都会死的……都会死的
……”
说完,老太婆哈哈大笑起来,笑声歇斯底里,荡气回肠。她转过身来,一蹦一跳,兴
高采烈地沿着天桥阶梯跑了下去,手里那把黑色的绸伞也被她扔在了地上,随着雨水冲刷
,缓慢向阶梯下滑去。
……
“我的天,怎么这么倒霉?”谢依雪惊魂未定地对自己说,“怎么上天桥也会遇到一
个疯婆子呢?”
她这才想起,最近一直都有人在说,伊莎坦布尔酒吧附近,时常出没一个发疯的黑衣
老太婆,见人就说一句让人全身冰凉毛骨悚然的话。
“都是会死的……都是会死的……都是会死的……”
听说这个疯婆子以前很正常,就住在这附近。自从她老伴因为什么疾病死了后,她失
去了生命的支柱,眼前的世界在一瞬间崩塌,歇斯底里地发疯了。
这事江都市的报纸还刊登过,希望社会援助。后来当民政局来寻找这老太婆时,却便
寻不得其踪。有人说那老太婆去了其他城市,也有人说那老太婆已经死掉了。可是,万万
没想到,今天谢依雪却在这天桥上鬼使神差地遇到了。
想到这里,谢依雪突然感到肚子里的婴胎又踢了她一脚,而且这一脚踢得很重很重,
让她感到无法承受的疼痛。
她扶着高高的广告牌呕吐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呕吐了起来。
(03)
杨晓雯抬头望着沈建国,她觉得今天的沈总特别奇怪。当她说出十三楼上发现了一具
没有头颅的女尸,沈总顿时脸色发白,大颗大颗的汗液从额头分泌出来,顺着脸颊滑落,
他却没有分出一只手来擦拭。
杨晓雯关切地问:“沈总,您没事吧?”
沈总似乎很恐惧,浑身战栗着,双手颤抖。他答道:“没事,我只是有点累了,刚才
睡了一会,一出来就听到这么可怕的事,心里觉得有点慌。我再进去睡一会,如果吴总打
电话来,你就叫我。”
“哦……”杨晓雯埋下头来,一边噼里啪啦在电脑上敲着字,一边说:“吴总先就打
来了电话,那时您在睡觉,我就没叫醒您。他说他在果山山脚等了一上午,都没等到人,
现在他留了一个人在那里等,他先回公司来。下午税务这边还有点事呢。”
话还没有说完,沈建国已经进了总经理办公室,“砰”的一声关上了门。在关门的一
刹那,整个办公室都微微颤抖了一下。
杨晓雯惊慌地抬了抬头,茫然地望着紧闭的总经理办公室大门。
……
沈建国的心情很不好,他想发火。他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在十三楼的时候,他会感觉到
恐惧。那是一种死亡的气息,在身边萦绕。
好象有人说过,人体就是一个气场,每个人都有一种属于自己的气息。当死亡的时候
,这气息就会弃人而去,灰飞湮灭。这就是所谓的灵魂,据说有科学家作过研究,让即将
死亡的人躺在最精密的电子天平上,在死亡的一刹那,人体的重量轻了二十一克,这就是
灵魂的重量。
沈建国从来对这种说法都是嗤之以鼻,不以为然。他一直都认为,这减少的二十一克
只是人在死亡时呼出的最后一口空气的重量。
不过,后来他又听到了一种说法。每个人的气场都有相对应的频率,每个人的都不一
样。但是,也不排除有人的气场会接近到可以忽略的程度。如果遇到了这样的情况,两个
人的气场重叠,其中一个人就会看到或者感受到另一个人的想法。如果另一个人恰好刚刚
死亡,那么这就是所谓的见鬼。提出都会表现为幻觉、幻听,感觉心慌或者窒息。
难道这个死了的女人的气场正好和自己相接近吗?不然怎么自己会有那样的感觉?
沈建国感觉心里有些隐隐的不安,他不敢再多想了。一头倒在沙发上呼呼大睡起来。
……
吴庆生回到帝景大厦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他一回来就问杨晓雯:“沈总呢?
”
杨晓雯将中指竖在了嘴唇上,说:“嘘,沈总还在睡呢。”
“那就不打扰他了。”吴庆生摊了摊手,继续说,“真是倒霉,在果山等了一上午,
都没见邻省那家医疗设备厂的老总过来。回来的时候,我开的那辆桑塔那偏偏闯了红灯被
警察扣了。本来这么个小事不会被扣车的,可我不知道怎么了,和那警察吵了一架,他一
发火,那我的车给扣了。我明明看到那个时候是绿灯的,可是一开过去的时候就被警察拦
住了。我敢发誓,我看到的绝对是绿灯,所以和那警察顶了几句嘴。可是去岗亭看了监控
录象,那时还真是红灯。真是青天白日见了活鬼……”
杨晓雯关切地问:“吴总,您下午还要去见税务的人呢,没车怎么行呢?”
“没事。”吴庆生掏出兜里的纯棉手绢擦了擦脸颊,说,“我一会开老沈的帕萨特去
见税务。他的车钥匙,我也有一把的,就是为了以防万一有急事的。等他醒来你给他说一
声就是。”
说完,他就来到自己的抽屉旁,手忙脚乱地找出一叠厚厚的资料。
……
出门前,吴庆生摸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这是打给他未婚妻魏灵儿的。
吴庆生是在一个很偶然的机会认识魏灵儿的。他已经四十三岁了,只比沈建国小三岁
。可是他一直都没有娶妻生子,他一直都认为追逐比守侯更有意义,没有必要为了一颗星
星放弃整片星空。不过当他遇到魏灵儿的时候,他决定摈弃以前的想法。
那是在三个月前,吴庆生开着桑塔那到卫生局去办事。当车开到新街市路口时,突然
从人行道边冲出了一个小孩。他踩刹车已经来不及,幸好他开车早就不是一年两年了,急
中生智,使劲一扭方向盘,车向路边的栏杆撞去,避开了那个冲上路的小孩。
铁制的栏杆被桑塔那撞倒在了人行道中,正好砸在一个过路的女孩脚上。
吴庆生不是一个逃避责任的人,相反,他还是一个很有爱心的人,否则也不会在二十
三年内蒙古的那个雪夜里背着沈建国去医院了。
他连忙下了车,扶起了那女孩。
在看到那女孩的脸后,他不由得吃了一惊。并不是这个女孩有多漂亮,而是因为她的
模样竟酷似另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是吴庆生在内蒙古大草原上见到的,他一直都不知道她的名字。她住的地方
,就在吴庆生随部队驻扎的营地旁。每天吴庆生站岗的时候,都可以远远听到那个女人唱
着一首古老的歌谣,轻轻鞭打着羊群。在男人扎堆的地方,这样一个女人就像天使一般深
深在吴庆生的心里烙下了一个不可磨灭的痕迹。这是一个美好的记忆,一直让他难以忘怀
。他曾经下过决心,如果这一生一定要娶妻,也一定要娶这样的女人,陪她厮守一辈子。
现在看到脚被砸伤的女孩,他放弃了即将要办的事,执意要送她去医院检查。
这个女孩就是魏灵儿。
如果说这样的邂逅并不能构成吴庆生想要娶她的充分理由的话,那么当他知道了魏灵
儿的父亲就是卫生局魏局长时,他就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娶到魏灵儿。
事情进行得很顺利,在他无微不至的照料下,魏灵儿没有过几天就从医院出院了。她
对这个看似忠厚成熟的男人颇有好感,而父亲也对这国风医药公司的副总很是满意。虽然
吴庆生已经四十多岁了,可平时保养得很不错,又勤于锻炼,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的模样
,于是他们顺利地交往了起来。
不过今天很奇怪,魏灵儿的手机一直都打不通,老是盲音。
吴庆生郁郁寡欢地放下了手机,抓起翻出了资料与帕萨特的车钥匙,又在抽屉里找到
了一支眼药水,就走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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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卡没钱了,mm没有了~~
我就是传说中的灌水之王--灌穿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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