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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elsila (child), 信区: Ghost
标  题: 第三篇 血钞票第十四章83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hu Jan 11 14:50:03 2007), 转信


  肖爱红来到了华侨医院。
  他找到了范梅妹的那个病房。肖爱红提着一兜水果,他一进病房的门就看到一个农村妇女在给范梅妹喂粥。肖爱红满脸堆笑,他说:「老板娘的伤好些了么?」那个农村妇女回过头,看了看他,有些怕生的样子,范梅妹见肖爱红进来,她觉得意外。
  她被火烧伤住院后,丁大伟和一些公安来看过她,主要是问一些情况。街道居委会的人来看过她,那些人是来对她表示慰问的。还有顾玉莲也来看过她,顾老太太是个老好人,街坊邻居有些什么事她都会出来看看的。范梅妹就是没想到肖爱红会来,她不能不感到意外。
  范梅妹的脸色有些变化。
  肖爱红看出来了。他把水果放在了床头柜上,他关切地说:「都是街坊邻居,你碰到这样的事情,我早就该来探望你的。」
  范梅妹客气地说:「劳你大驾,我心里过意不去,你还买这么多东西来,我担当不起。」
  肖爱红笑着说:「你可千万别这样说,这一点东西是小意思不当敬意,不成敬意。」
  范梅妹也笑了笑,她寡淡的脸上的麻子好像在微微地抖动着,肖爱红面对这张没有被烧坏的脸,他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如果他直接了当地说明来意。那样就显得太功利了,一点诚意都没有。但他又没有更多的话和她寒暄。要是丁大伟住院,他来探望的话,他就觉得很有话说,从哪里说起都可以,都无拘无束的。面对的是一个本来就话不多的妇女,他真的语塞了,不知从何说起才好。
  「你坐吧,肖先生。」还是范梅妹大方些,她示意肖爱红坐下。
  肖爱红见那给范梅妹喂粥的农村妇女让开了,农村妇女也让他坐。她的脸通红,但没有肖爱红的领带那么红。
  肖爱红也不客气,他坐在了刚才农村妇女坐的椅子上。
  「珊表妹,你先出去一下吧,把门带上。」范梅妹对那个农村妇女说。
  珊表妹答应了一声就出去了,出去后还把门带上了。
  范梅妹并不是个傻瓜,别看她长得丑,没文化。平时不爱说话只是用冷眼看着发生在牡丹街上的一切,她还是个清楚的人。
  她知道肖爱红一定找她有事情,否则,他是不会来看她的,无事不登三宝殿,肖爱红找她想干什么?她不请楚,她只是知道他一定找自己有事。她就把表妹支出去了。这样,病房里就剩下了他们俩个人,就是有什么比较隐秘的事情,他们也可以说出来了。
  「肖先生。你找我有事?」
  「哦,没什么事,没什么事,只是来看望看望你。」
  「肖先生,有什么事就直说,我是个实在人,我不喜欢拐弯抹角。那样很没意思,做人还是爽快点好。」
  「是,你是的是,做人还是爽快点好。」
  「肖先生,你不好意思说,我就替你说了吧,你是不是想问出事的那天晚上,我看见你爱人胡青云放火的事情?」
  「你怎么知道?」
  「我其实是猜的,我把这事告诉过丁大伟,他是你的好朋友,你们共穿一条裤子,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他要不把事情告诉你才怪呢。」
  「喔——你说牟淮怼2还也⒉煌耆氪幽愕目谥兄な的翘焱砩虾嘣剖欠裨谀愕拟柒降昀锓帕嘶稹N一褂幸恍┪侍庀胛饰誓恪!?/p>「肖先生,我那天晚上真的看到你妻子胡青云放火了,我不会看错的,她那天晚上穿的是一条红色的连衣裙,那连衣裙的颜色就和你领带的颜色一模一样。」
  「喔——」
  「你好像不太相信我的话?」
  「是不太相信,也许你应该注意的到,胡青云已经好久没有在牡丹街露面了,实话告诉你吧,她早在两个月前就出国去继承她姑妈的遗产了。这一点丁大伟也是十分清楚的。老板娘,我不是为胡青云开脱,她真的不在国内,你那天晚上不可能见到胡青云的。」
  「那,那难道我见鬼了?」
  「我想问问你,你和青云以前有什么过节么?」
  「没有呀,我怎么会和她有过节呢,在牡丹街上我除了经常和王胡子那个不要脸的东西吵架之外,我还没有和谁红过脸。我怎么会和她有过节呢。」
  「你仔细想想到在17年前,她还在读高中的时候,是不是和你有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你是不是怀疑我和她有过节,然后栽赃说我家馄饨店的火是她点燃的?」
  「不是。我一直认为你那天看到的胡青云只是个幻觉,我只是想问问以前的情况,如果你一直对她耿耿于怀,那么你会在一些时候出现她的幻影的。她会像阴魂一样缠着你,让你不得安生。」
  「这——」
  「老板娘,我实话告诉你,胡青云出国了,她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了,我对她也不抱什么希望了。我只希望你能和我说一些实话。让我心里有个底。你心里有什么话,都可以告诉我,我以我的人格保证,我绝不会把你的话告诉任何人,包括我在牡丹街上最好的朋友丁大伟!」
  「你说话算话?」
  「是的,我发誓。」
  「你真的想知道以前的一些事情?」
  「是的,很想知道。」
  「哎,其实说出来也没什么了,你应该知道顾玉莲的儿子顾帆远和儿媳妇宋汀兰煤气中事情吧.你应该知道的。当时,顾玉莲从乡下的亲戚那里回家,发现他们死后,第一个就到我们店里来叫王胡子,那时店里正好没有生意,我跟着王胡子和他叫来的人去顾玉莲家看了死人。那两个死人可惜呀,那么年轻,他们死的样子十分的安祥,就好像睡着到一样……」
  「老板娘,他们死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还是谈谈有关胡青云的事吧。」
  「好吧,你知道吧,就在顾帆远夫妇死了之后,我们几乎每天晚上都可以听见胡青云的哭声,她就在顾帆远夫妇死的那个房间的楼下面哭,你知道,那时候她的姑母已经出国了。她又无父无母,一个人也够可怜的。她在那楼下哭,许多人都不明原因,大家都去劝她,可她什么话也听不进去。有一个晚上,王胡子对我说:『我去劝劝她吧,她老是在那里哭,老是吵人不说,还不哭坏身子的,你看那姑娘,本来就瘦,这样哭下去,还不剩二两肉了。』我对他说:『去吧,你反正什么事都管。』他还真去了。你说奇怪不奇怪,这王胡子过去不知道和她说了些什么,她突然不哭了。」
  「有这事?」
  「是呀,我说的都是真的,不过,接下来的一件事我要说出来,你听了可千万不要来气。」
  「你说吧,我什么都能挺得住的,你不用耽心我会怎么样。」
  「我还是不说为好。现在的男人没几个有气量的,我怕说出来后你受不了,那样多不好。」
  「你说吧,我肖爱红不是那种鸡肠小肚的人。」
  「好吧,那我就说了,你知道吧,这王胡子还真是个人物,他不但给胡青云灌了迷魂汤不在晚上哭了,他竟然背着我和那丫头好上了。开始时,每天晚上打烊前,王胡子都要送一碗馄饨去给她吃。这吃来吃去,王胡子干脆送馄饨上门后就连人也送上门了,晚上也不回来睡了。你说这王胡子是不是人,那时胡青云还是个中学生呀!我说他,他就耍脾气打我。你知道吧。因为胡青云,有一回王胡子差一点把我给打死了!哎,不和你多说了,看你都快受不了了。王胡子是一条公狗,发情的公狗,他只要见到年轻的女人就想上去交配,不管在什么地方,我太了解他了,太了解他了。这个没良心的。你知道吧,我恨他,也恨胡青云。有时,她还来我们店里吃馄饨,我会把口水吐进馄饨里包给她吃。我心里不止一次地咒过王胡子和她不得好死。事情过去那么多年了,想起来心里就有气。但有一点,你知道吧,他们没好多久就散了。我告诉你吧,肖先生,我虽然心里一直恨胡青云,有时也恨你,她凭什么能和你这样优秀的有作为的人结婚,不就是有一幢她姑妈留给她的房子嘛。但是,我绝对不会栽她的赃,那天晚上,我一下楼梯就看见了她,她发出一种奇怪的哭声,她的手上拿着一个火把,朝我劈头盖脸的扔过来……」
  肖爱红没想到这个平素话不多的女人会和他说那么多,而且说的是他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事情,胡青云和王胡子的事情肖爱红没有在日记本里看到过,至于她在深夜里的哭位,他到是看到过,胡青云对他隐瞒了多少事情,他一无所知。
  他本没有必要知道什么。那只是她的过去,他当初爱的是她的人,而不是她的过去,他从来不问她什么,是信任她同样对自己怀着一份深爱。现在看起来,事情并不是那样,她对他隐瞒了那么多东西,同样是一种背叛,残酷的背叛。她不能坦诚地把一些事情说出来,这证明她对他并不是爱得很深,他并不是她的唯一。这当然都是肖爱红自己的想法。
  他走出医院的大门时候碰到了丁大伟。
  丁大伟见到他,上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怎么也上医院来了,生病了么?」
  肖爱红说:「我哪能生病,你看我的身体那么棒,我是来看看范梅妹的,你这是?」
  丁大伟说:「你可别尽说大话,老是不生病的要是倒下就麻烦大了。你来看范梅妹?你真是个好人哪!你和她八杆子打不着,你来看她干什么?」
  「都是街坊邻居么。」
  「好吧,我去医院看看牙,不知是火牙还是虫牙,老是痛,我看不行就把它给拔了。」
  「我看是喝酒喝多了吧。」
  「别开玩笑,我自从哪天晚上和你喝了后,这两天都没沾酒。过几天有空了再找你喝吧。」「嗳,问你个事。」
  「什么事,说吧。」
  「馄饨店的火查出原因了么?」
  「还没呢!你操什么心呀。别害怕,不要听范梅妹说是你家的胡青云放的火你就信了。」「可我还是觉得蹊跷。」
  「别胡思乱想了,回去吧,我估摸哪也是一次意外的火灾,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问题就这么简单。」
  「那你说问题有多复杂,许多事情,你把它想简单就简单了。你要是把它想复杂了,它就复杂了。这是一个态度的问题。从我的工作的角度出发,我要把问题考虑得复杂一些,这样有利于工作,但事实上很多问题本身就那么简单,就那么一丁点事儿。」
  「这也是,也是。」
  「哎呦,牙又痛了,不和你耍嘴皮子了,我去看牙医了,有时间再聊吧!」
  「好了,回见!」
  「回见。」
  肖爱红正想在医院门口打个出租车回家,他看到丁大伟又从医院跑了出来。他对肖爱红说:「肖作家,小慧那丫头昨晚一晚上没有回家,不知跑哪儿去了。昨晚下那么大的暴雨,你要是碰见她或者知道她在哪里,让她赶紧回家,她妈在家干着急呢。她妈昨晚打了个盹,没有看住她,她就溜了,不知跑哪里去了。」
  「你就是瞎操心,女儿都那么大了,还把她当孩子看待,现在的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你管太多会适得其反的。还是顺其自然吧。我想她不会跑哪里去的,等她玩够了,她会回家的。」
  「话是这么说,做父母的耽心嘛。」
  「我理解,可总得给她点自由吧,不要把她当成你笼中鸟。老是关在家里。你说她平常上班也辛苦,刚好有那么个机会休息休息,你就让她尽情玩吧。等她重新回超市上班了,心自然会收回来的。」
  「心玩野了能收回来,我不相信。」
  「看来你还是个老脑筋。」
  「好了。我牙又痛了。」
  「去吧,不行就拔了它。」
  「好的。回见!」
  「回见。」
  肖爱红看着匆匆走进医院大门的丁大伟,他笑了笑摇了摇头。他转过身前看一辆出租车驶过来停在了他的身边,他拉开了车门,钻进了出租车。肖爱红的目光透过车窗玻璃,他看到的是医院的大门,那里有人在进进出出。
  出租车司机问他:「去哪?」
  肖爱红缓过神来说:「牡丹街。」
  车猛地冲出去了肖爱红心里抖了一下,他对出租车司机说:「开慢点。」
  司机说:「没事,我技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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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变得孤苦伶仃,因为他不论在自己的内心里或者在自身之外,都找不到可以依赖的东西。怨恨是依赖的反面:当一个人给出了一切,他总觉得收到的回报还不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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