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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nbipfml (天外飞仙), 信区: Ghost
标 题: 血雨黑渊绿夕阳第一卷(幽冥路)第三章2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un May 1 18:35:47 2005), 转信
二、第一滴血
九月六日,正午。
香烟缭绕,纸灰飞舞,黑边遗像前摆着一碗荷包蛋,一碗白水煮面,一碗米饭、七只面饼。冥钱大量燃烧的原因,屋内一片昏暗,烟雾中仿佛有无数的厉鬼在张牙舞爪,面目狰狞扭曲,拥挤的屋中也似乎变得无限空寂,各式家具在浓烟中变得无限遥远,遗像上那永恒的微笑,也似因着浓烟的关系变地虚无飘渺,变成了苦笑,那双泊泊然的双眸也似充满了痛苦。
“他爸,好好安歇,家里的事,别操心了。等孩子们娶上了媳妇,有了孙子,我就去陪你。啊?有啥话,回来说一声,缺钱缺衣了,托个梦给我,别惊吓了孩子……,回来看看吧,家里也没啥变化,日子过得比以前舒心了点,别操心……”
王妈喃喃念叨着,继续焚烧着冥钱。
灵牌与遗像,是“鬼神两位,周年探家”时的出入地,灵魂于何处现身或是两处同时现身,并无定论。
念叨声中,王妈突见王父遗像上的眼睛眨了眨,嘴角略略抽动一下,仿佛在苦笑着。她呆在那里,她呼吸急促、手足冰凉地瞪着遗像,但遗容再没有什么变化。
可是眼前的景象仿佛变了,她似乎回到了一年前,她正站在王父的病床前看着王父的嘴唇一开一合,微弱地低语着什么。
“他……他爸……想说什么?我听着哪……”王妈的声音轻地几乎让人听不到。她的声音在颤抖着,语句都已经变了调。
“房子……房子……”象是在耳边传来了王父的呓语。
“房子怎么拉?”王妈的声音抖地更厉害了。
“……我的房子……倒了……裂了……家里的房子……”那声音竟是异常地清晰。
“他爸,房子咋啦?……给你烧个洋楼?”王妈胆战心惊地问。
但没有回答。
“咣当”一声,窗子开了,烟雾象是找到了一个宣泄处涌向了窗户。窗外,正在起风。
邻居家的收音机中,正在播放法制小故事:
“……分家后,老大想盖新房,见邻居家是空宅,就私下里把院墙移了两尺……”
风呜呜地响了起来,烟雾到了窗外便被风吹得立刻消散,屋里,也渐渐地恢复了光亮。
※※※※※
从坟头上回来,王甲和王木商量:“咱家的院里,长满了树和杂草。咱先把院子清理一下屋子打扫一下再走。估计最多用上俩小时,不会耽误什么事儿——你看呢?”
“长满了树?象原始森林、热带雨林?”王木吓了一跳。
王甲摸出烟,“夏天雨水多,在所难免。别说是咱家了,就是学校的校园,学生们放暑假回来哪年的第一件事不是什么除草之类的?来,抽烟。”
王木接过烟点上,尽量露出了无所谓的笑容,定了定神,“喂,我昨晚做了个噩梦,既可怕又离奇,你听不听?”
“你也会做梦?”王甲奇怪地看看王木,忽然高兴了,“嘿!说说看!你哥对解梦的研究可不比常人,无论上弗洛伊德还是周公,是迷信还是科学,见了我都得甘拜下风。”
“呵!越来越象个万事通了!”王木松弛下来,“不过,这个梦还真地有点离奇。我梦到昨晚喝醉酒的是你而不是我,你一路呕吐着,还要去三大爷家睡,我怕你吐到人家家里,就扶着你回咱家,家里就象个原始森林一样……”他绘声绘色地说着,脸上的微笑也变地越来越吃力,脚步也越来越慢。王甲也越听表情越沉重。等两人走到家门口时,王木恰好讲完。
“……最奇怪的是,今早我把那老头儿画下来后,三大爷说是那是咱祖爷爷,是他爹!”
王甲打开锁,却不推门。静静地站在门前,脸上闪现着一丝难言的沉重。
“阿木,梦是人潜存于思维底层的心理活动。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常人的梦,通常与他的思维活动有关。但有些奇怪的、难以解释的、能够应验的梦,则是因为人类的大脑细胞无意识间接触到了宇宙间的部分残留信息,并以‘梦’的形式予以表现。”
“这些残留信息,如果是梦到了过去的人、事以及从未到过的某一地域,则是因人类记忆细胞遗传复制机能通过某一特定方式予以启动并释放。但若是梦到了即将发生的事情时,却是因人类固有的本能如‘对环境险恶与否的分辨力’、‘预感’、‘遥感’等。以迷信来解释,是‘通灵’,在‘科幻’上,是看到了异次元的图象。以正规的科学术语而言,是因人类本能的深度体现。做为生物,都有此种机能。它是依据大量的复杂信息经综合处理后利用‘混沌学’、‘趋势学’等原理进行的生命计算机计算而得——只不过现代的科学对此尚是启蒙状态,还无法有深刻认识而已。”
“不过,无论从哪一角度来考虑,你的这个梦,都无法逃脱‘现实’此一范畴。它揭示出了五点,值得考虑,即:
一:白胡子老头儿。
二:取被褥、燃蜡烛。
三、砍伐椿树。
四、盖房。
五、持匕男子。
这五点已应验了三点,惟有另两点目前还未明朗。“
王木一怔:“应验了三点?”
王甲推门,一指院落:“先看看吧。”
院落里的荒凉,与梦境无异。上房屋内,蜡烛犹在。王木按记忆检测到了最后点燃的那支蜡烛的所在位置,拭去积尘,仍可见到烛泪。所有东西的位置,与梦境中所见,完全相同。
祖屋前,椿树树根处,斧头仍在。拔出斧子,斧柄应手而蚀,蚁洞、虫洞到处可见,斧上锈痕斑斑。
推开祖屋门,犹有许多的蚂蚁在进行着大撤军,但已经不象王甲刚进来看到时的那样吓人了。供桌下的地面,泥土松浮、蚁洞密布。
王甲拧开了油灯的灯盖,递到了王木面前。
“灯油于七七时加满的。石屋阴凉,蒸发时间按最保守的估计,也应该在一年。”
“那……那……,这个梦……”王木的声音有点颤。
“可以解释为你具有特异功能中的分身术、驱魂术,也可以认为你具有天眼通,看到这些后再加以浮想。”王甲的神情十分凝重,慢慢道:“伐木,由咱妈提出,可见伐木是咱这一支的观念之一。盖房与逃难,可以解释为你预见到了灾难的即将来临,而且就在不久的将来,事先也无人知晓。逃难的原因,可从蚂蚁出洞大迁移上认为是山洪爆发或者地震等因素。在梦里,祖爷爷不让你砍树,是保全家族之意。树亦即木,砍树亦即伐木。在梦中你持斧砍树,或许将来你会出现自残的事情。梦中你已砍下,可见有些事情,已经成必然因素。——阿木,把那持匕男子的相貌画下来,让我看看究竟是谁。”
王木点点头,在供桌的抽屉中找出黄表纸,取香火头在黄表纸上绘出持匕男子的形态面相。王甲静静观察片刻,也取过一截香火头,于纸上写道: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见符者不得伐木
违令者以律刀兵之劫 以血奉令
书写年月日以及姓名,并于下方画一“必杀符”,走到屋外,咬破中指滴血于符上,然后以斧头剖下一截树皮,将符咒夹于白色树干中,蒙上树皮,弯腰抓起一把湿土,封于树皮折裂之处,用手拍实。
王木半信半疑,问:“王甲,你这样做,能吓唬到谁?就算真要写什么禁忌,也要让人看到吧?蒙在树皮中,谁看?等看到时,这棵树也到家具厂了吧?”
王甲摇头不语,持斧在树干上刻出大字:
树神在此诸神魔人鬼退避三舍
等把这些字刻好,也累得通身大汗。
“阿木,不用再收拾了。先回去再说。”
这句话倒正合王木的心意,看着这满院子的杂草树木,想俩小时就收拾利落,那除非再叫上两个人帮忙。能早点回去,他还真不想待在这个刚做了个噩梦的叫人心里头毛呆呆的地方——尽管这是自己的家。
王甲却叹了一口气,“说不定,咱们还得回来。”
※※※※※
王甲说得不错。
就在他们回家的当天晚上,王妈就提出了再回一次的要求。
这夜大雨倾盆,雷鸣电闪,狂风肆虐,王甲却不知溜到那里去了。室内的灯光昏黄,电灯忽闪忽灭,明明暗暗,窗子尽管已经关上了,依然可以听到炸雷一声声地响着仿佛就在耳边,看着窗外,只能看到灯光映照下的白华华,根本看不到一点稍远的地方。
这种时候当然不适合开电视看。
王妈和王木闲聊着,终于扯到了再回去一次的事上。
“……你爹说,他的房子倒了。裂了。”王妈用恳求的眼光看着王木,“我估摸着呀,这场雨之后,坟头可能会陷下去。要是雨后再连续几天大太阳的,坟社会准保会裂。我想着,你们是不是再选个时间,回去一趟,给坟上添点土什么的,行不?”
这有什么不行的?
王木爽快地回答:“行!有啥不行的?俺哥马上要去广州出差了。等他一回来,我们就一块儿回去。”
正说着,门响了。“谁?”却不见回答。只见王甲衣衫湿透,手足哆嗦,脸色铁青地站在门口。
他看看王木和王妈,一言不发地回房。
“这孩子!”王妈嗔怪地嘟囔一句。
※※※※※
这同时,王庄坟群上,出现了六个幽灵似的人。
他们正是君子门盗墓业的当世奇才,“帮工”老大以及五名弟子。六人冒雨在坟群上出没片刻,然后幽灵亦似地消失了。
片刻后,几个身穿雨衣的人悄然出现,为首的望望坟群形势,打亮手电,低声吩咐着:
“找到王甲家的坟和王铁家的坟后……”
这个人正是刘庄的名人刘大赖。他迅速打探出事件起因后,立刻找来了几名同支兄弟,一同来到王庄群坟,欲施行报复手段。
——对刘庄人的“一忍了之”,他简直要气疯。
——以他刘大赖的名声,怎么着也不能怕窝窝囊囊的王庄。
几个人按亮了手电,有人把风望哨有人侦测墓碑,有人以铁矸探墓以断年代虚实,忙得不可开交。雷鸣大雨,丝毫不能阻止他们的怒火与仇恨,片刻后,他们便找到了目标。
但他们却不知道,就在他们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忙乱时,雨夜中依然坚持巡查的“巡检队”已经发现了坟群上的可疑亮光,并迅速返庄报告。
找到目标后,便应动手铲坟,但刘庄人即将动手时,却发现来得实在是不凑巧,他们不但不能铲坟,甚至连一锨土也不能动。
——这座坟,居然是刚祭完周的坟!
任何人都有“禁忌”。
刘庄人亦不例外。
他们虽出没于荒山野岭,专事掘人坟墓,堪称胆大包天,百无禁忌。但他们也有这一行的规矩,这一行的“职业病”以及“安全操作规程”。
迷信的说法中,人死亡一年后,阎罗开恩,发给“探家证”,亡灵可在阳间做短暂的逗留,以方便交代未尽事宜、与亲人做告别。此时,若有人掘墓挖坟,当然会触怒游魂。科学界有人认为,人死亡后,其残留信息犹有留存,当地球饶太阳重新转回原位时,其残留的信息达到了最强状态,自身健康状况不佳、容易被潜在的电磁信号干扰的人,就会“看到”鬼。
盗墓者不怕鬼。但他们怕僵尸、惧尸气。
最怕的是:大雨雷鸣之夜,“游魂”离地,万一此地为养尸地,铲坟释放生气后,游魂遁去,养尸地再养出僵尸,僵尸再受这大雨雷鸣的刺激而暂时“复活”,那时,在场者将无人能够幸免。
若将盗墓者的工作准则制定出有套安全技规,其中的一条无疑应当是:
——为了您的生命安全与身体健康,请不要在雷鸣闪电的大雨之夜,工作于刚祭完周的土地上。
纵然并无僵尸,周年也是尸气汇聚最盛时,一旦有薄弱环节,必一涌而出,染上尸气,轻则大病一场,重则一命呜呼,严重的甚至会造成瘟疫,被传染者不计其数。
可以不怕鬼、不怕僵尸,但尸气呢?
迷信与科学殊途同归,盗墓者多少代得出的血泪经验,使他们牢记各类危险工作环境,并列为禁忌。
这座坟,便是刚祭完周的坟。是他们的禁忌。
他们也只有退。
※※※※※
注一:养尸地土质特别,尸身不腐,尸体肌肉在逐步脱水的过程中,吸附了养尸地所特有的菌类而生长出绿色体毛。如遇大雨之夜,游离于空气中的静电和地底电磁波相聚合,可令尸体成为煤体,破土而出。因人体或动物所特有的生物电磁波而吸引所谓的僵尸,就发生了僵尸复活害人的事。其具体原理当今科学仍然众说纷纭,无法做出具体而准确的解释。但僵尸复活的现象极其罕见,不但要有养尸地、地底菌类,还要有特殊的磁场。
至于外国的吸血鬼传说,那又另当别论了。
注二:尸气,泛指动物尸体腐烂分解后所散发出来的气息。与其他动物相比,人类的尸气尤其难闻,毒性也更大些。健康人的死亡尸气危害还不算太厉害,但若死者是长期卧床的病人的尸体,尸气之危害,将远超于某些毒药。严格说来,尸气对人体的危害在于繁衍于尸体上的病菌——尤其是对各种药物已有抵抗能力的病菌的变种。据考证参与埃及金字塔考古挖掘工作的一些人员的离奇死亡,其凶手就是封闭空间中产生的病菌变种。
在农村土葬的坟墓处一游,当可发现许多新坟四周蚊蝇众多,若死者于夏日下葬,无论墓地的防护如何严密,也会招来蚊蝇。不少新坟在夏日或干燥炎热天气会裂缝,或者雨后低陷,那倒并不足奇。可怕的是有些坟头会突然涨高,产生起伏波动,宛若“鬼魂”在地下欲出,不久后会突然陷落,甚至会突然产生一条大裂缝。此即为尸气在棺木中充斥着,因天热、因尸气在尸体肚腹内源源而生,因气息压力达到一定程度而又无法宣泄,一旦棺木的质量不佳或密闭不严、桐油或沥青涂层不够严密等原因,会炸毁尸体,棺木,使坟墓由产生变异到转化为外观改变。
从这一点上来说,土葬之法实不足取也。
※※※※※
几个人互相看看,刘大赖吐出了一连串的粗俗不堪的咒骂之声,然后才挥了挥手,“走!今儿就算白来了!”
盛怒之下,这句话的声音不免大了些。余人都骇然变色,急忙安慰劝阻:“不算白来,至少咱们下回再来时就可以直接动手了。……小声点,嘘……别……小声点……”
“对对!今儿不能算白来!”刘大赖毫不在乎,哈哈笑了起来,依然声音很大。这鬼天气的,坟墓上有人来转那才真叫邪了!
但他的笑声未落,就听到一个更大的声音响起,哈哈的大笑声,也似乎象惊雷般震耳欲聋:
“是呀!今儿不算白来!至少可以直接动手了!——大家上!”
一道电光破空映下,但见一个粗壮的汉子拎着一根粗大的枣木棒子,犹如泰山石敢当般大步跨来。
哈哈大笑的声音此起彼伏着,几十道手电一齐亮起,射向刘大赖等人,竟已在不知觉中把他们包围了。
远处,正有隐约而急促的钟声响起。
而那粗壮的汉子,当然也就是王庄的名人:
——王铁!
“刘大赖!你个狗日的吃了狼心狗胆,敢他娘的到咱王庄来闹事!我操你个祖宗十八代的男女老少们!”
大雨夜,王铁天神般叉腰横立。他身后,有两人正以两只四节手电的强光,缓缓地扫射着刘大赖等人,最终落到了刘大赖手中的铁矸上。
刘大赖看看四周,冷笑着,“铁子。论说话难听,我不比你差!你是谁我是谁大家心里也都有数。别以为你人多势众就能吓唬人!大葬山的各庄名人,哪个也不是孬种[怕死之辈!”
“好!有种!”王铁一伸大拇指,“敢在我王铁面前说这话的,除了你刘大赖还没别人!”
刘大赖哼了一声,“铁子,早几年敢在我面前说这话的,大赖不打掉他满嘴牙就是龟孙子!年岁不饶人,你王铁现今也长大了,长成了,忘了跟着我的年头了?”
“不敢忘。”王铁嘿嘿一笑,回答地居然十分严肃。但三个字说完,立刻就变地鄙夷万分。“铁子从前跟你叫哥,现在也不会不叫。不过。你总得说说来这儿是想干啥吧?!”
“没啥。这些兄弟,都是新手。你哥带他们出来探探环境,练练胆量。刘庄人的规矩你也不是不知道,早这么大的声势也太看扁刘庄了吧?”
刘大赖依然是毫不在乎,他带来的几个人,却早已骇得面无人色,双腿直抖了。刘大赖皱皱眉头:“啥人讲啥理,你铁子也不是外人。要看到哪个坟上短了一两土,我这条命就给你搁这儿了。要觉得你哥在你眼里已不算东西了。就来吧。单打群挑,你哥皱一 下眉就不算条汉子!”
什么样的人讲什么样的理,“名人”讲“名”理,大葬山下各庄名人,除了有限的几个是凭手上的绝活混出来的外,无一不是铁打的汉子、流氓中的英雄、无赖里的豪杰。场面再大,也休想让他们胆寒,其名声也的确以刘大赖为首,也难怪他对王铁毫不畏惧。
但让王铁对刘大赖有所顾忌,也难上加难。莫说此刻是在王庄的地头上,他占着理,即使是易位相处,他也决不会比刘大赖差。但正象刘大赖所说的,“啥人讲啥理”,没有真凭实据,他也不能蛮不讲理。因此,听了刘大赖的话后,王铁一摆手,“看看!”
四周的手电光芒立刻漫向了四面八方,但仍在的十余束灯光依然照着他们。
刘大赖异常的镇静,随行的几个人却骇得几乎要尿裤子了。一个胆子稍大点的哆嗦着拉拉刘大赖,“哥……跑 ……咱快跑吧……”刘大赖冷哼一声,压低声音训斥着:“屁!咱占着理,他们不敢不咱们怎么样。最多骂骂让赔钱。老子只要活着你们就不会少上一根头发!”
“可……可……”那人胆战心惊。
“闭嘴!一跑就说不清了!”
王铁悠闲地跨前了两步,“我说赖哥──这天泥,也不咋好,在家抱着嫂子弄点事做,有啥不好的?是不是你那玩意儿……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刘大赖“呸”地吐了一口,“操!你小子想知道?让弟妹过来上一晚上,看她回去能躺上几天!”
“咦?赖哥,你这当哥的说这话,可有点……”王铁的面色一变。
农村规矩,“大伯”绝不能拿弟妹开玩笑,刘大赖如何不知?他呵呵大笑着,“好好好……,你哥一时失言,该打!该打!”在自己脸上轻打了两下。
“对!该打!”王铁佯做怒色,但任谁均知,气氛到了此刻,已经有了明显的缓和余地。只要刘庄人真的没有动坟,就不会出人命。最多刘庄人回头送点酒肉钱物,这事就可了结。刘大赖身后的几个人,也都松了一口气,胆气稍壮。
可是就在此时,远远的突然传来了怒吼声!
“──打死他们!他们动了祖坟!”
祖坟的涵义,有多种。
孙子祭拜爷爷时,爷爷的坟就可以称之为祖坟。一支中拜祖时,这一支的祖爷爷之坟就是祖坟。几支祭拜时,这几支最初的祖先的坟就是祖坟。家族祭祖时,祖坟就只有一个。那正如孔子的后代祭祖时祭祀孔子一般。而此刻,不加前提条件的祖坟,当然只代表着王庄的祖坟。
动了一家的祖坟,简直不算个事,最多这一家的叔伯兄弟亲朋好友们凑上三五十个人;动了一支的祖坟,那就是个大事了。最弱的一支,也有百十号人。而若动了一宗的祖坟,那便惊动了大半个村子。可是若动了村庄的祖坟,那就不是一个村子那般简单了。
这一姓的所有远亲近亲一二百年也没联系过的人,都会毫无例外地返回。大葬山的十余个村庄,任一村庄的祖坟,都几乎代表了整个大葬山。动了村庄的祖坟,那后果与惊动了整个大葬山简直没一点区别。
那个时候,不单十余个村子数万人会动手,就是刘庄的人,也有小半会不愿意。
在大葬山,敢动哪个村庄的祖坟,也就只有一种后果:
──哪怕你是县长市长省长的儿子,也照杀不误。
何况只是区区一个刘大赖?
怒吼声由远而近,吼声也愈加清晰。
“──是祖坟!咱庄的祖坟!”
王铁的双目,在大雷雨中忽然射出了宛若闪电般的森然之光,盯向刘大赖,一字字道:
“刘、大、赖!你、敢、动、祖、坟?”
从不知恐惧为何物的留大赖,双腿立刻软了。其他的人更是屎尿齐出,瘫软在地。
吼叫声继续传来,王铁一步步逼近。四周的人也步伐如擂鼓般逼向了中心。刘大赖惊呆地看着几个瘫软在地上的“兄弟”,那几人也正在你看我我看你的充满了惊恐和怨毒的相互以眼光询问。那涵义也只有一个:
──谁、动、的?!
既然都想问,那就说明谁也没有动。那样的后果,大葬山下是人人皆知道,莫说是几个无关紧要的同支兄弟被打,就算是亲娘老子被杀,满门被斩,也不会采用这种方式来报复。刘大赖迅速想明白了这个道理,大吼一声:
“不对!那不可能!”
“不可能?你个狗娘养的刘大赖!让你死个明白!──走!去看看!”一名又瘦又小的汉子奔来了,竟是王庄公认的最胆小最没种的王狗子。搁平日,王狗子敢说这种话,王庄所有的男人都敢把自己的老婆给他,都感向他喊爹喊爷,也因此既然现在是他在说这话,根本就无须多看,王庄人已有把握打死刘大赖,铲平刘庄。
王铁却仍给了刘大赖最后一个机会。
“大赖!我要让你的死尸添住祖坟!”
王庄祖坟的石碑后,已经不象刘大赖说的短了一两土那样简单了。
石碑后,居然有个直径一尺深一人的圆洞,挖出的土洒在石碑旁,土迹犹新。洞中积水还不到一半,显然是在雨中刚挖不久。再看那圆洞的挖掘水平,更是非刘庄人莫属,王庄人就算是想做伪也没那水平。
看到了圆洞的刹那,刘大赖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胆气。
他无话可说。
也不需要说话。
他只做了一件事情:
──一矸扫倒四名王庄人,一脚踢飞王狗子。
──跑!
可他跑不了了。
王铁拦住了他。王铁只一棒子,就打飞了刘大赖的铁矸,再一棒子把他打倒。
然后就是几十条大棒一齐动。
棒如雨点,吼声如雷。钟声响过之后,王庄人也越来越多,倾盆大雨浇在坟群上,当人们终于停下来时,方才还活生生的几个刘庄人,现在连骨头都找不到了。
血色染红了坟前的泥土。那块青色石碑的周围,也尽是猩红的血迹。第一场血雨,就如是浇出。
雨停了。那圆洞中,水色清清,忽然,一滴血滴入了水中,漾出了一片的猩红。
这是第一滴血。
※※※※※
被踹了一脚的王狗子伤势很重。
当王庄人问他有什么要求时,他勉强露出了一分笑容。
“刘、大、赖!──我要日你的闺女!”
这要求不难做到。
第二天中午,刘大赖十三岁的闺女就被绑到了王狗子的家。当人们把王狗子放到了已经吓昏的女孩儿身上时,王狗子喷出了一口乌血,一命归西。
──这却只是刘大赖的一脚而已。
※※※※※
阵雨于辰时正式结束,到九月七日巳时,石县境内便又恢复了炎热,黄昏时,一夜雷雨便似已被蒸发干净。
一场秋雨一场寒,但九月六日的大雷雨却把石县重新送入了三伏的酷暑。太阳一天比一天毒,气温一日比一日高,空气无比的干燥,稍一行动就会全身湿透,片刻后衣衫就被重新烤干。
高温持续了一周,到九月十五,天气又开始变凉。
这一天上午九点,折戟市旅行社对大休厂的旅行、秋游申请,批复完毕。旅行社是市团委开办的。面对社会的同时承办着市所有国营企事业单位的旅游计划。大修厂是市里的重点企业之一,人员众多,对他们的旅游申请,旅行社是很重视的。
审查其经费和大致目的后,旅行社做出了具体的安排。
──经费的五分之三为跨省游,要求成员为优秀团干、党员……,目标为南下桂林,沿途游览九寨沟-黄果树风景区、小三峡游览区、娥眉山、青城山、石林、蝴蝶泉、七醒岩、阳朔风光,神农架等。
──经费的五分之一为本省游,人员为各级团组织中的骨干力量,游览省内名山秀水都市风情。
──经费的五分之一为市游,人员自愿,目标为石县著名风景区“大葬山-大石山”开发区。
对此安排,旅行社社长、石团委书记,没有任何的不安。
但若是突然能预测到此后的变故时,宁愿耗去市团委的十年经费,派那些人去外星系参观游览取经学习,也不会选择大葬山风景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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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传说中的灌水之王--灌穿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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