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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Mercuryer (大碗喝水&十二), 信区: Ghost
标  题: 27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ue Jan 16 16:43:34 2007), 转信


二十七、 

   

  柏叶与宇文约定的这一天,宇文下午正好有课。 

   

  在讲完了预定的课程之后,离下课大约还有五分钟,宇文拍了拍手上的粉笔灰
,朗声对台下的学生们说道:“大家都知道,我们学校是有自己的考古研究所的,
在校博物馆里,陈列了许多研究所的老师们考古挖掘的成果,根据课程的需要,学
校为我们安排了参观校博物馆的机会,这也算是一次难得的课外活动吧,希望同学
们积极参加!” 

   

  台下响起了一阵小小的议论声,学校里那栋有些古旧的博物馆,一向是不对外
开放的,学生们平日不论何时从馆前经过,都是大门紧闭,仿佛那里早已被废弃。
也不知里面放了些什么宝贝,听说只有贵宾来访,学校才会派专人陪同参观。 

   

  “具体的时间安排在后天下午三点,同学们请准时到博物馆门前集合等待!”
宇文在补充活动时间的时候,他的视线却不经意地扫过坐在最后一排的两个外国学
生。 

   

  柏叶仍象往日一样,在埋头记录着什么,而奥斯丁却抱臂靠在椅子的靠背上,
神情肃穆地望着宇文。宇文注意到,今天这一整节课,奥斯丁都没有动过笔,莫非
他的手真的被玄罡所伤? 

   

  “宇文老师,你和我们一起去参观博物馆吗?”一个女学生突然举手问道。 

   

  “请放心,我也会和你们一起去的。”宇文说话间,目光仍是注视着柏叶与奥
斯丁,“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 

   

  “嗯,宇文老师一定要给我们讲解博物馆里的藏品啊!不然我们都看不懂的!
”那女生说话的口气已经近乎在撒娇了。 

   

  宇文苦笑了一下,博物馆藏品的名录与介绍,自己也是今天才从系主任那里拿
到,如果要给学生们做讲解,还得腾出时间来看看才行啊。 

   

  “哎,同学们安静一下!”方欣也站起来拍了拍手,“我这里先说明一下,后
天参观博物馆,学校要求我们穿上一次性塑胶鞋套才能入内,所以买鞋套的钱需要
从班费里扣除……” 

   

  方欣话音未落,学生们全都发出了一阵嘘声。 

   

  “这样吧,买鞋套的钱,我来买单就是,你们只管准时到场就行,现在下课!
”宇文微笑着说道。 

   

  “好啊!宇文老师真是个好人!”学生们一下鼓起掌来。 

   

  方欣等学生们散去大半,才走到宇文的身旁,低声嗔道:“一副鞋套才两毛钱
,这是我见过的最廉价的收买人心了。原来宇文老师也和唐考那家伙一样,好人都
被你们做了,尽落得我来做坏人!” 

   

  宇文淡淡一笑,说道:“我也只有这么一点闲钱做那么有限的一次好人了,你
连这么一个机会都不想给我啊。” 

   

  “又是哪个长舌家伙在说我的坏话!”唐考突然出现在方欣的身后。 

   

  “谁说你的坏话了?你本来就是这样的嘛,上次交论文,你把我的论文偷偷拿
过你的哥们抄,结果好人你做了,老师查下来,放任抄袭的坏人却是我!”方欣一
生气,便抬手在唐考胳膊上拧了一把。 

   

  唐考抱着胳膊呲牙咧嘴地说道:“都猴年马月的事情了,你记得这么清楚干什
么?” 

   

  “不记清楚怎么行?这都是你欠我的,以后你得一件一件的还我!”看唐考一
副狼狈的模样,方欣想板起脸来,眼里却掩饰不住露出了笑意。 

   

  “好了好了,床头打架床尾和,方欣你别急,你们以后日子还长着呢,唐考欠
你什么,慢慢还吧。”丁岚也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心怀不轨地在这里搅浑水。可
惜他这一番话,却是同时换来了方欣与唐考的拳头。 

   

  宇文每次看到这几个活泼的年轻人,总是会感到一种没来由的放松,只是偶尔
内心深处也会咯噔一下,想起自己其实也不过比他们大上了十岁…… 

   

  正在此时,随着最后一个与事无关的学生走出教室,柏叶与奥斯丁也慢腾腾地
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这两人一起身,教室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凝重起来,众人全都一言不发,望着两
个外国学生缓步走向讲台。 

   

  说话之前,柏叶仍是先礼貌地向宇文鞠了一躬,无论何时,日本人总是不愿失
了礼数。柏叶直起身子时,曾有意无意地望了方欣一眼,方欣的头却转向了另一边
,柏叶神情微黯,眼帘便低垂了下来。 

   

  其实方欣并非是在躲避柏叶的目光,她只是在害怕柏叶身旁的奥斯丁而已,方
欣实在无法相信,这人曾经三番五次地追杀自己,在奥斯丁那张完美无瑕的英俊面
孔下,仿佛隐藏着一个冷血恶魔…… 

   

  “宇文老师,今天晚上十点,我们在学校暂停施工的综合教学楼那片工地上见
面,如何?”柏叶一开口,唐考和丁岚都暗暗吃了一惊,那片工地不就是易南行私
下拘押张月晨的地方吗?现在回想起那天夜里的情景,仍有些心惊肉跳。 

   

  “好的,我会准时到场,希望两位不要失约。”宇文一边说话,一边将讲台上
的课本收拢在一起,神态颇为自然,就好像柏叶是准备请他去共进晚餐。 

“既然只是我们和宇文老师之间的事情,你们几位……就不必跟随老师到场了吧?
”奥斯丁突然开了口。 

   

  唐考没想到奥斯丁会与自己说话,愣了一下,才答道:“我们可以不去,可如
果你们胆敢对宇文老师不利,我们就会随时报警!” 

   

  “报警?呵呵……”奥斯丁冷笑了起来。 

   

  “你们也不必太过担心,无论以前发生了什么,至少今天晚上,我们只是诚心
请宇文老师去帮我们的忙。”柏叶见气氛有些紧张,赶紧向唐考解释道。 

   

  “帮忙?你们若是诚心要老师帮忙,为什么昨天晚上……”唐考突然想起受伤
的玄罡,情绪一下激动起来,正要破口大骂,宇文却对他摇了摇头,用目光示意唐
考冷静下来。 

   

  在邪兵出土之地做邪兵的交换,宇文其实也隐隐觉得有些不妥,可他似乎找不
出什么反对的理由,毕竟他也希望能在人员众多的大学里找到一个完全不会有外人
经过的地方,相比之下,停工的工地倒不失为一个选择。 

   

  只是两个老外不愿有外人在场,又如何请无为子老先生压阵呢? 

   

  ****** 

   

  入夜,天空中落下一层细微的雨雾,废弃的工地上,宇文和玄罡孤零零地站在
塔吊的一旁,远处教学楼里溢出的灯光,勉强让宇文看清了眼前的一切,那些歪倒
在地上的手推车,早已生锈的脚手架,横七竖八堆叠在一起的钢筋,全都带着几分
金属的冰冷……倒是细雨和着秋风扑在宇文的脸上,竟有三分温润的感觉。 

   

  现出才九点,离约定的时间尚有一个小时,宇文带着玄罡提前到场,是怕工地
里被人设下了什么圈套,只是现在看来,四周似乎也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雨稍微变大了一些,宇文目所能及的区域也在雨帘中变得模糊起来。玄罡蹲坐
在宇文身边,一直处于闭目养神的状态,突然,它的尖耳朵左右旋动了一下,似乎
听见了什么动静。宇文抹了一把脸上集聚的雨水,眯缝着眼睛向吸引了玄罡注意力
的方向望去。 

   

  “嚓……嚓……”有人踩着泥泞的路面接近了。 

   

  一个身披黑色长风衣的人影慢慢出现在宇文的面前,那人在行走间不时侧脸看
了看两旁,虽然宇文还看不清来人的相貌,但从那人侧脸时露出高挺的鼻梁轮廓上
,认出来人正是奥斯丁。 

   

  “柏叶呢?没和你一起来?”宇文看了看奥斯丁的身后,确认了他是一个人来
的。 

   

  奥斯丁耸了耸肩,颇不以为然地说道:“日本人说是十点来,绝对不会在九点
五十九分出现,这大概就是他们所谓的礼貌吧。” 

   

  宇文点了点头,表示明白,然后从裤兜里摸出一包骆驼牌的香烟,弹出一只递
给奥斯丁,奥斯丁看了一眼,摆了摆手,竟从风衣兜里拿出一包本地少见的苏烟,
拆封后送到宇文的面前,闷声闷气地说道:“还是抽我的吧。” 

   

  宇文有些讶异,没想到奥斯丁会喜欢中国的香烟。但看看自己手里的骆驼,又
释然了,便自然地在奥斯丁手里抽出一支苏烟,起火点上。 

   

  宇文与奥斯丁两人都身形瘦长,在这阴雨霏霏的夜晚一同站在安静无人的工地
里抽烟,若有人望见,定会觉得这场面透出三分诡异。 

   

  奥斯丁几乎抽完了一支烟,不经意间一低头,才注意到宇文身旁的玄罡。玄罡
一直目光冰冷地盯着奥斯丁,见奥斯丁终于看见了自己,它便猛地一呲牙,露出两
排白森森的利齿,奥斯丁一见之下,不禁浑身一震,立刻不自然地将右手塞回了衣
兜里。他怎么也没能想到,前夜被他用十字枪重创几乎只剩下半条命的大犬,今天
怎会又生龙活虎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宇文见奥斯丁的神态有些失常,当然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宇文不禁微微一笑
,也不挑破,从口里吐出一个烟圈之后,平静地问道:“来中国几年了?” 

   

  奥斯丁微微一怔,答道:“算上在北京进修那几年,至今差不多快五年了吧。
” 

   

  “五年了……觉得中国怎么样?”宇文就好像在与奥斯丁拉家常。 

   

  “很好,虽然也有许多穷苦人,但至少……没有战争……”奥斯丁忽然仰起头
看着天空,可那雾蒙蒙的雨夜下,天空里什么也看不见。 

   

  宇文一愣,忽然想起,以奥斯丁的年龄来看,他的童年时期恐怕恰好经历了那
场有名的两伊战争,如今他的故土又险些爆发另一场双方实力悬殊的战争,虽然近
期局势变得缓和,危险的信号却还没有完全被解除……也难怪奥斯丁会发出这样的
喟叹,他的四周都是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中国人,恐怕没有谁能体会到这位异乡来客
的心情。 

   

  “你们琐罗亚斯德教的教众,现在应该所余无几了吧?”宇文并非在轻视奥斯
丁,他所说的倒也是实话。琐罗亚斯德教虽然曾经贵为古波斯国教,可自从亚历山
大大帝征服波斯之后,琐罗亚斯德教的经典教义大多都被马其顿人焚毁,传教之路
顿时元气大伤,后来阿拉伯人占领了中东,在伊斯兰教的排斥下,琐罗亚斯德教只
好被迫东迁,部分通过西域传入中国,部分传入了印度,在中国的近千年里,几度
复兴,又几度被禁,最终仍是湮没了,据说现在只有在印度还有少量村落信仰这种
崇拜火焰的宗教。宇文自然十分好奇,面前这位琐罗亚斯德教的“不净人”,又是
如何走到了现代社会之中? 

“圣域虽然已被异教徒所侵占,可我们琐罗亚斯德教的火焰,是永远不会熄灭的。
”奥斯丁用锐利的目光直视着宇文。 

   

  “莫非你还想光复圣教不成?”宇文不禁一笑,眼前的奥斯丁让他想起了金庸
小说《天龙八部》里的慕容复,可他的笑容却在瞬间凝固了,一个惊人的想法突然
出现在宇文的脑海中――难道奥斯丁认为邪兵所拥有的力量,会巨大到能够帮助琐
罗亚斯德教重新夺回往日的荣光?可无论怎么看,那把赛施尔长刀也就是一把单纯
的杀人利器而已,在高科技统治的现代社会里,还能有什么作为? 

   

  奥斯丁将手中烟头扔在地上,又用脚碾了一下,颇严肃地说道:“宇文老师,
你真的以为琐罗亚斯德教现在已经变得势微了吗?其实现在许多印度富豪,都是信
奉琐罗亚斯德教的。印度的教徒一直财雄势大,在孟买占据了很大的经济势力,就
连著名的“塔塔财团”,也是在本教的控制之下。” 

   

  宇文闻言不禁心头一凛,塔塔财团至今已有百年历史,是当今印度第一大财团
,拥有近百家子公司,总资产竟占印度国民生产总值的2%,如果琐罗亚斯德教真有
如此有力的财团支撑,那确实不能算是势微了。 

   

  就在宇文半信半疑之间,奥斯丁又接着说道:“就在十八世纪七十年代,身处
印度的本教教众还借助了葡萄牙人的力量,以澳门为跳板,在与中国南方沿海做贸
易的同时,再度将圣教传入了中国!澳门历史上著名的怡和洋行老板威廉,就是琐
罗亚斯德教的信徒。香港开埠之后,本教教众又以敏锐的贸易眼光逐渐迁移至香港
,另一位教徒摩地先生(Hormusjee.Mody),就是创办香港大学的最重要捐款人。
不过我们现在对外都没有再用琐罗亚斯德教的名号,而是改用俗称的白头教。现今
港澳地区琐罗亚斯德教的事务,都由港澳白头教联合会负责,我到中国留学,也是
在他们的安排之下成行的。” 

   

  白头教虽然没什么名气,但宇文也是有所耳闻,只是没想到这背后的根源,竟
全部指向一个世人都以为早已湮没的古代宗教,这琐罗亚斯德教如此低调行事,难
道真是想掩盖其复兴的野心? 

   

  “现在印度商界中享有声名的人,大多是帕西族人,塔塔财团的创始人贾姆谢
特吉•塔塔,就是帕西族的,其实帕西(Parsi)二字,就是波斯人(Persia
ns)的意思!他们全都与我一样,是古波斯人的后裔!”说到最后,奥斯丁突然握
紧拳头振臂一呼,浑身散发出惊人的气势,他身上那件黑色的风衣,竟在雨中哗地
一下飞扬开来。 

   

  听到奥斯丁一番极具震慑力的话,宇文心下也不禁骇然,可脸上却丝毫没有露
出畏惧的神情。 

   

  奥斯丁见宇文神色凝重,半天没说话,便笑道:“宇文老师,大神阿胡拉.玛兹
达创造出来的圣火,是一直燃烧在我们心中的。”说完,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心脏
。 

   

  “嗯?奥斯丁,我怎么觉得你今天话说得挺多,和平日沉默寡言的样子大不相
同。”宇文微笑着摸了摸身旁玄罡的脑袋。 

   

  “呵呵……我不说话,只是因为我不喜欢说谎话而已。” 

   

  “难得你今天打开了话匣子,可否实话实说,这几件邪兵的背后,究竟有什么
秘密?”宇文突然逼近了奥斯丁。 

   

  奥斯丁望着宇文的脸,沉吟片刻之后,才缓缓说道:“宇文老师,我尊敬你是
黄泉引路人,不会说欺骗你的话,但关于邪兵……我只能告诉你,在七年前,伊朗
考古学家在一处阿巴斯王朝时期的遗迹中,挖掘出一份记载了一次遥远的流亡的文
献。” 

   

  “遥远的流亡?” 

   

  “对,是一个当时的下层奴隶,曾跟随一个波斯商队出行去中国,后来却独自
一人从中国流亡回来,之后他写下一份回忆录。在这份回忆录中,他提到了自己的
主人――一个阿巴斯王朝有名的骑士,把自己的生命和战刀一起遗落在遥远的中国
……” 

   

  “战刀?难道就是柏叶手中的那把赛施尔长刀?” 

   

  “目前看来,无疑就是这把刀!” 

   

  “可中国这么大,你们怎么能这么精确地找到当年那个骑士死亡的地方?” 

   

  “记录中还有比较详细的地址记载,所幸我们脚下这片土地,近两千年来名称
都没有改变过,凭借那地名的发音,我们可以轻易地找到了这里,并锁定了一个大
概的范围。”说到这时,奥斯丁突然有些恼怒地捏紧了拳头,“可恨那无孔不入的
日本间谍,竟然收买了伊朗考古界的两个败类,盗走了那份文献,我们只来得及复
制了文字的副本,一个关键地点的图示却没有及时复制……” 

   

  “莫非那个关键地点,就是埋藏邪兵的具体位置?” 

   

  “嗯……确实如此。” 

   

  “原来是这样!”宇文顿时醒悟过来,抬头看了看四周这片工地,“难怪日本
人要投资与S大共同修建这所综合教学楼,原来就是因为他们已经知道了邪兵埋藏的
具体位置!嘿嘿……只是他们处心积虑等到今天,学校才开始改建这栋老楼,又好
不容易将地基挖到那样的深度,距离邪兵已经相当的接近,却被无心的易南行抢了
先!” 

“也就是因为那个易南行,搞得现在阴差阳错,我拿到了日本人的十字枪,而柏叶
却拿了古波斯的赛施尔长刀……”奥斯丁似乎对此很难接受。 

   

  “奥斯丁,你说实话,你们拿到这些邪兵,究竟有什么用途?我可不相信你能
仅凭一把赛施尔长刀就可以重振琐罗亚斯德教。”宇文再次追问这个关键的问题。
可奥斯丁摇头说道:“我不想说谎,但也不想回答你的问题。” 

   

  “那你告诉我,今天我帮你们两人做了邪兵交换之后,你是否会立刻离开S大,
离开中国?”宇文无奈之下,只好换了一种询问的方式。 

   

  奥斯丁思忖良久,摇了摇头。 

   

  ****** 

   

  与此同时,在工地外围的另一端,方欣正小心翼翼地躲在一辆停放在路边的轿
车背后,而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唐考和丁岚提着一台摄像机和一架折叠梯,正站在
工地围墙下四处张望。 

   

  两个男生张望了片刻,确定四周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之后,便迅速地将折叠梯架
在围墙边,两人一先一后,很快翻过了围墙。 

   

  方欣悄悄探出头来,却发现丁岚将折叠梯也收到了围墙里面,她心中一急,正
要追上前去,身后突然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方欣一回头,拍她的人竟然是柏叶。她啊地叫了一声,本能地向后连退了两步
,可接下来的时间里,方欣竟不知该逃走还是该留下了。 

   

  柏叶轻轻咳嗽了一下,微笑着问道:“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我……”方欣扭头看了一样围墙那边,唐考和丁岚早已不见踪影了。“我没
干什么,出来闲逛一下。” 

   

  “外面还在下雨,你又没带伞,为什么不早点回寝室休息呢?”柏叶的眼神里
,却是一份情真意切的关注。 

   

  方欣踌躇了片刻,赶紧对柏叶鞠了一躬,说道:“那天在游泳池,多谢你救了
我!最近一直没有机会去给你当面道谢,很不好意思!” 

   

  “一件小事而已,不必这样……刚才我看见唐考他们翻过了围墙,是不是他们
不带你进去啊?” 

   

  “呃……是的……他们说可能会很危险。”方欣回答之后,才蓦然想起,唐考
他们要防备的,不就是面前这人吗? 

   

  柏叶沉吟片刻,突然正色说道:“方欣,有句话,我一直想对你说。” 

   

  “啊?这……”方欣见柏叶忽然变得严肃起来,只道是柏叶要向自己表白,心
中顿时一片慌乱。 

   

  柏叶顿了一顿,说道:“方欣,我希望你以后还是离那位宇文树学老师远一点
!他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人!” 

   

  “什么?你胡说什么?”方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比柏叶说出“我爱
你”三个字更让人难以接受了。 

   

  “宇文树学……他是一个黄泉引路人!” 

   

  “黄泉引路人?” 

   

  “嗯,法术界向来有这样的传言,黄泉引路人,行走于阴阳两界的灰色地带,
自古以来,便被称为不祥之人,每当有黄泉引路人出现的地方,必会引起血光之灾
!” 

   

  “你胡说,宇文老师这么好一个人,怎么会引起什么血光之灾?”方欣连连摇
头,只觉得柏叶在自己心中的形象一落千丈。 

   

  柏叶有些痛苦地低下了头,说道:“我有必要说出这样的假话吗?象宇文这样
的黄泉引路人,如果形势需要,他们就连自己的朋友也可以随时牺牲!” 

   

  “你和宇文老师有仇吗?为什么要这样污蔑他?”方欣极为生气,若不是柏叶
救过她的命,她几乎要转身顿足而去了。 

   

  “有仇?哼哼……我和他确实有仇……而且是杀父之仇!”柏叶猛地一抬头,
眼中凶光暴射。 

   

  方欣一惊之下,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的父亲,是高野山一个级别比较低的退魔师。”柏叶负手而立,目光投向
了远方,“由于资质平庸,在法术修为上一直没有什么建树,过了三十五岁,他便
还俗了,与我的母亲一同住在和歌山下。就在我母亲怀上我的那一年,平静的和歌
山县,突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那个人是宇文树学的师傅,人称别离先生。而他随
身带着的一条狼犬,就是现在跟随在宇文身旁的玄罡……在我们和歌山上,自古就
生活着一条神兽――梦貘!梦貘可以吃掉人们的噩梦,一直是我们敬仰的神物,没
想到那别离先生为了让玄罡也能拥有这种吃掉噩梦的能力,竟然偷偷猎杀了梦貘!
高野山真言宗的大师们察觉了这件事,便发动门下所有退魔师,追捕偷猎梦貘的别
离先生!” 

   

  “可……可这与宇文老师有什么关系?”方欣颤声问道。 

   

  柏叶并没有直接回答方欣的问题,又继续说道:“无奈那别离先生,法术非常
厉害,虽然只是孤身一人,但真言宗派出大量退魔师沿路追击,却损失惨重……我
的父亲那时虽已经还俗,却仍把自己当作真言宗门下的人,当时也响应召唤,加入
了追击的队伍,可在大阪港口一战,他被那条凶恶的巨犬玄罡,一口咬伤了咽喉!
被抬回家中,痛苦挣扎了三天,伤口无法愈合,最终仍是丢了性命……而那别离先
生,居然安然无恙地逃回了中国!他这么做的原因,仅仅是因为宇文树学幼年时常
做噩梦,需要玄罡去吞噬宇文所发的梦魇!” 

   

  “你……怎么能确定那咬伤你父亲的……就是玄罡呢?那时候,你应该还没有
出世啊?而且快三十年了吧,玄罡又怎么可能一直活到了现在?”方欣现在只想在
柏叶的话中找出漏洞,才可拼命反驳柏叶。 

   

  “我的父亲死后,遵照他的遗嘱,遗体被葬在围绕高野山四周的八叶峰上的一
个山洞里。在我八岁生日那天,母亲带我去了父亲的墓地。在那里,我看见了触目
惊心的一幕,虽然我的父亲已经死去多年,但曾经守护着他的式神却一直没有消散
,竟然将我父亲被玄罡咬伤时的场景幻化出来,不停地反复重演当年的那一幕!所
以……我就一次又一次地看着玄罡一跃而起,将我的父亲扑倒在地,然后咬住我父
亲的咽喉,鲜血四处飞溅……”说话间,柏叶的脸上已布满了泪水,“这就是为什
么,当我第一次在宇文家中看见玄罡的时候,会那样的失态!因为那儿时的恐怖回
忆,已经深深嵌入我的脑海,玄罡这妖兽,竟如此长命,它杀人时的那凶恶模样,
我永远也不会忘记!” 

   

  方欣听完柏叶的一席话,只觉得手脚都变得冰凉起来,柏叶所说的一切,都是
真的吗? 

   

  还没等方欣从愣怔中清醒过来,柏叶已经快步向工地围墙冲去,借着墙上一处
凹缺的地方,两下蹬踏,便轻巧地跳入围墙之内…… 


--
  一切皆有概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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